只是先前彤城氏首领霁、有扈氏首领悍政、斟鄩氏首领权，这三个举足轻重氏族首领都没有表态，且对于夏后氏派来游说联盟事宜伯益都采取了不冷不热态度，众人摸不清这三个已经与夏后氏联盟强大氏族为何会对伯益采取这样冷淡态度，他们也不敢贸然轻举妄动，也只好干脆对来访伯益闭而不见，如此既不正面与夏后氏人冲突，又不必得罪那另外三个强盛大氏族。
如今彤城氏首领霁以小女儿生辰名义宴请各个氏族统治者聚首，无疑是为了接下来正式谈论联盟事宜做准备，且近来隐隐约约有风声蔓延，说是彤城氏有意要与夏后氏联姻，霁十分看好夏后氏白起，想要将自己小女儿嫁给白起，一旦彤城氏和夏侯氏联姻了……他们可不想步了可怜有男氏后尘，和这样强大对手作对。
一间巨大帐篷矗立广袤平地之上，来自各个氏族贵客都里面为了商议联盟一事而准备，帐篷外头，守着他们各自侍从，不远处，一道披着黑色斗篷高大伟岸身影正朝着走来，涟这里已经等候好一会儿了，见白起大人来了，忙迎了上去，他依旧面无表情，显得十分难以亲近：“白起大人，您来了……”
“他们都到了？”白起沉声开口，他神情淡漠，尊贵而又威仪。
涟点了点头：“是，各位首领前后都已经进去了，伯益大人也已经里面了。”
白起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解开了身上斗篷，他身后湛伸手便接过，然后掀开了帘子，请白起大人入帐。
白起淡淡地看了他二人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你们留这。”
“是。”湛和涟低声称诺，待白起大人入帐后，这才又重放下了帐帘，退至帐子两侧，和那些其他侍从一样，沉默地守帐子外。
白起榻入了大帐，包括那十一位氏族首领内，加上一个伯益，已经有十二人入座了，早已经等候帐内。白起算是姗姗来迟，他微微一笑，显得很有风度，态度也十分谦逊：“很抱歉，因为一些小事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
说起那件小事……白起实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本该再早些时候就来，毕竟座除了伯益之外，皆是各个氏族首领，作为晚辈，他这样重要场合来迟，实不好，可谁能想到，今日一早，那该死小东西就又给他出状况了，分明前一天还好好，从雪山上下来以后，承蒙霁慷慨，还让她去暖池泡了不短时间，今天居然又给他发起烧来了！
他只好一早将湛找了过去，让湛给她看看那一身毛病，湛却告诉他，那该死家伙会发烫，并不是因为着了凉，而是思虑过重导致体弱，睡一觉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这孩子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昨夜事，他尚未和她计较，她倒好，自己就先可怜兮兮地病倒了！虽然并不是什么严重大事，可令他现想来，仍是有些哭笑不得。
权倒是好脾气，他和白起也算打过几个照面了，很清楚这个年轻小子做事分寸，他并不是一个可以小觑人，做事也向来滴水不漏，他会姗姗来迟，看来是真出了一些状况：“白起大人，你太客气了，我们也不过是刚到而已。”
有扈氏首领旱政一贯是个目中无人人，他虽然也必须得承认，白起这个家伙让他十分刮目相看，可白起竟然会这样重要场合姗姗来迟，分明是没有将他们放眼里，旱政沉着脸，脸色并不大好看，但终还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霁倒是根本不以为意，见白起来了，很是客气地与他说道：“就如权所说，我们也不过是刚到而已，白起，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都等着你来呢！”
就算霁不这么说，座众位氏族首领，也没有谁敢真和白起较真，既然霁都开口了，他们自然也是纷纷笑着附和：“是啊，霁大人说是，我们都等着白起大人你来呢，为了今天事，我们可是期盼了许久。”
白起仍是淡淡一笑，似有若无地扫了座下伯益一眼，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眼中看上去却是一片淡然，甚至充满了风度，还有些令人沉醉慵懒与俊逸：“若不是父亲大人身体不适，这一回，恐怕定会亲自来与各位首领碰面，毕竟……这可是事关我们中原流域十二大氏族安危存亡问题，伯益虽然年轻了些，但却如我亲兄弟一般，对于他能力，不仅是我，就是父亲大人也很是看好，这一回，本就是伯益代替父亲大人前来与诸位探讨联盟事宜，白起这，也不宜喧宾夺主，还是由伯益来与诸位大人仔细说一说此行目吧。”
白起话落，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几丝疑惑，他们面面相觑，因为比起一个微不足道伯益，虽然如今形势确不容乐观，可就算是姒纵亲自来了，他们也未必会给夏后氏这样大面子像今天一样居首此，他们这回会来，一方面是看了霁大人面子之上，一方面，自然也是因为，前来游说……是他白起……
但既然白起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霁虽然不解白起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点了点头，十分给白起这个面子：“既然白起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听听看你们夏后氏伯益怎么说吧。”
白起道了谢，便专门为他准备位置上坐了下来，伯益也没有料到，白起竟然会做出这样让步，事实上，这确也是姒纵大人所希望，他并不希望白起参与过多谈判，他担心白起会这个过程中，擅自违背姒纵大人意思，和这些氏族首领勾结一起，签订什么别有心机盟约内容，所以姒纵大人才会一开始就不希望让白起负责联盟事，如今是根本不希望由他来主导这一场谈判。但白起让步让得这样爽口，仍是让伯益心中有些不安，也或许，无论白起做任何举动，都会让他本能地不安和忌惮……
伯益阴沉眼眸充满猜忌，但白起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牵起了一抹笑，他就像一个优雅绝美地狱来魔鬼，让人摸不清，猜不透，伯益看来，白起嘴角那抹笑，分明别有深意，可是他猜不透，只能感到，那样笑意，是嘲弄，是不屑……
“想必各位首领也知道了，如今形势对于我们来说并不大乐观，冬季降临将会给各个氏族带来一系列麻烦，或是粮食短缺，或是流民增加，居无定所，这种严峻情况下，又适逢南方虎视眈眈三苗一族屡屡侵犯，我想这应该不单单是我们夏后氏该苦恼事，各位首领也早就对南方三苗一族野蛮和无礼头疼不已了吧？今天我们来意，大家一定很清楚了，我们中原十二大氏族一旦联盟，区区三苗又有何畏惧？”
压下心中疑虑，客观而言，伯益表现得并不差，座诸位首领，既然会愿意聚首于此了，那就意味着签订盟约是一件毫无悬念事，至于这个过程，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伯益虽然说得十分慷慨激昂，但人们还是习惯性地将目光看向了白起，好像请示他意思般，伯益脸上本来已为自己不错表现流露出了些自信，但这些首领表现却仿佛当即有一盆冷水从他头上泼了下来一般，伯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们眼里根本没有他伯益位置，他们能这听他伯益说话，不过是给了白起面子罢了！
只见那淡淡入座年轻统治者，他好像对于这帐子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便并不怎么上心了，位置上坐下来以后，白起修长身子就半靠着椅子一侧扶手，一只手撑上面，支住了自己头，姿态慵懒而优雅，淡漠又莫测。
那高大俊挺男人，他沉默，反而令这个空间里气氛陷入了一个神秘漩涡之中。
见众人目光忽然都朝他看来，白起这才似有若无地微微勾起嘴角，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表了态。
众人见白起点头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才纷纷开口回应道：“你说不错，我们世世代代生存中原之土，饮黄河之水，你我十二大氏族，本就是同宗同源，遇到了难关，理应相互扶持才是。”
“确，南方三苗一族，屡屡侵犯我族人，实是让人难以咽下这一口气。”
“若是我们中原十二大氏族联盟，凭他三苗再强大，也不能撼动我等分毫，实不足为据。”
“想要踏入中原，让他们做梦去吧！”
霁自然也给白起这个面子，便开口同意了伯益说话：“如今仅仅是一个三苗，就让我们急迫成这样，实不是个好兆头，南方有三苗，有南疆九夷，北方有葛国、商族部落和岷山国等强大氏族，我中原十二大氏族，若不联手，迟早沦落他人奴。你我十二大氏族，各据一地，又同宗同源，一旦三苗侵入中原，便等于引狼入室，只要十二大氏族联盟，无论是粮草还是兵马，都不话下，我彤城氏，将来，不会眼睁睁看着诸位盟友落难，想必诸位之心，与我等也是一样。”
就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正说话霁当即皱了皱眉，低喝了声：“怎么回事！”
进来，是白起手下侍从涟，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目光都集中了进入帐中涟身上，只见涟径直走到白起身边，低声白起耳边耳语了几句，白起依旧维持着那个坐着动作，仿佛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一下一般，如同一尊完美雕像，任何一个角度都冷峻刚毅，无可挑剔。
“知道了。”白起脸上仍是没有太大情绪起伏，这让人们加捉摸不透，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了，白起之时淡淡地朝涟点了点头，就让涟出去了。
直到此刻，霁才开口询问道：“白起，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白起神色平静，只淡淡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我人方才收到了从父亲大人那飞来信鹰，有一支数十人组成三苗兵士侵犯了父亲大人所伊洛首领庭，父亲大人虽病中，但好运筹帷幄，很便解决了这次危机，并没有闹出太大问题，对方人数也只有几十人，充其量只算双方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白起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座所有人几乎都变了脸色，这哪里是一点小摩擦！都敢冒犯夏侯氏首领庭了，那可是一个氏族核心，三苗人已经胆大包天到这份上了！今天是几十人，明天又会是多少人？！今天入侵是夏侯氏，明天恐怕就会是他们彤城氏，有扈氏……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伯益一听姒纵大人所伊洛都出了问题，当即沉下脸来：“既然我们大家结成联盟已是势必行事，为什么不联合兵力，联军把该死三苗打回去！”
原本十二大氏族决心联盟，不过是想要结成一道坚固防护墙一般，抵御三苗入侵，但提到了发动一场战争……诸位首领还是有点犹豫，一时间并没有人立即回应伯益请求。
白起倒像是看到伯益一向冲动行事有些无奈一般，轻轻地摇了摇头：“伯益，你该冷静一些，战争并不是可以儿戏事。”
“是啊，每一场战争，都意味要有无数族人着死亡，况且这是冬季，粮草也不能保证能够及时供应。南方地域暖和，三苗人当然没有这个烦恼。”
“况且三苗人目前只是屡屡引发一些小摩擦挑衅罢了，我看他们，也未必会真这时候大举入侵。”
“白起，分明是你野心勃勃！你期待着看到姒纵大人出事，只要姒纵大人死了，你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首领之位！难怪你那么不愿意发动战争，原来你是怕，少了三苗威胁，不管是今日联盟也好，来日你篡位大计也好，免不了要坏你事！”伯益果然年轻，即便白起有意看姒纵面子上，并不怎么想为难他，可他看起来，却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那个男人就算再优雅，表现得再好脾气，可他毕竟仍是那个冷酷无情雄狮……
白起蓦然抬起了那双阴翳双眼，幽深莫测寒潭之中正隐约透出令人胆战心惊威严与冰冷，他冷冷地扫向了伯益，嘴角却不期然地勾起了一道令人畏惧冷然笑意：“那么你意思是？”
伯益一滞，却仿佛没有看到白起眼中那轻蔑而又危险笑意一般，阴沉着脸道：“联军将三苗人打回去！让他们再也不敢胡作非为，往后踏入中原一步，都会心有余悸吓得尿裤子！我这么说，便是代表了姒纵大人意思！姒纵大人是联盟首领，你们应该顺从姒纵大人意思。”
“既然是父亲大人意思……”白起微微一笑，刚才那副冷冽寒光，也仿佛消失不见了一般，余下，只有那让人看不透讳莫如深，他优雅地起身，向前踱步了几步：“诸位首领，你们意下如何？”
“也好，既然白起大人也赞成了，早日铲除‘心腹之患’，也是好。”霁也跟着笑了，他这话里，说得意味深长：“不过，姒纵大人身体不适，伯益也毕竟年轻，还未经历过这么大战争，我看，联军还是应该以白起大人为首，我等才会放心。”
霁这话一出，伯益心底一沉，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有些愤愤地看向了那仍嘴角含笑白起，那目光怨毒，恨不得能将白起杀之而后！
白起分明未开口主张战，后却借机得到了重获兵权机会！他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什么也未做，霁他们就这样恨不得让白起掌握兵权！他是故意！这个野心勃勃蓝眼睛家伙，分明是故意激他伯益！
哪怕到了姒纵大人那，他也说得过去，这个男人……实是太可怕了……
088 昭然若揭
冬季阴霾覆盖了整个大地，广袤平原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寒风凛冽，直要冻穿人们骨头，湖泊之上，结了一层厚厚冰，偶尔能见到，堆积如山雪水中，走失群落后被冻死牛羊骸骨。
为了抵御那冬季咄咄逼人寒气，长老院议事大殿里，将炉火生得十分旺盛，但饶是如此，整个大殿中好似仍然后一层寒气笼罩着，首领姒纵正坐上座，姒纵毕竟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前，这一病，竟然从秋天病到了冬天，整个人也整整消瘦了好几圈，身上所穿不久前还算合身衣袍裘衣，眼下看来竟像是空荡荡地挂一副骨架上一般，此刻姒纵脸色并不大好看，座椅之上铺了一层厚厚虎皮，他面色微青，眼窝凹陷，时不时还伴随着一阵低低咳嗽声。
不久前，姒纵所夏侯氏政权核心伊洛刚刚才遭遇了三苗人一次挑衅，若是换作姒纵年轻时候脾气，恐怕早就兴师动众把那些只敢动不动就发动一些小小挑衅鼠辈彻底杀光，一个不留，但如今，他即便想这么做，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看着座下那些跟随他数十年长老院大臣们，姒纵越发混沌鹰眸忽然恢复了些年轻时锐利和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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