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那些骂骂咧咧声音才消弭下去,这些人好像仅仅是为了捉回一个逃跑奴隶就让自己落入这样狼狈境地,见他们要重把那被按压地上已被制服奴隶五花大绑带回去,孟青夏心中确是希望那奴隶能成功逃跑,但这毕竟是别人事,这个世界生存,可不能有太多无谓同情心。
孟青夏正欲收回目光,但那清瘦背脊却不禁一僵,只因她欲收回目光,却此时,不期然地撞上了一双摄人心魂森冷眸子,犹如是惊鸿一瞥,那被血染红赤眸,妖冶而可怕,那是一个年约十**岁年轻人,他浑身都是污秽血,披头散发,混合着那血迹,几乎让人看不大清他模样,他身上衣服,是破布一般,只能勉勉强强地挂身上,空气中暴露出了那遍体鳞伤身躯,真是什么样伤都有,有些大方,血肉都翻出来了,仍血淋淋地还未愈合,正被人制服地上年轻人,此刻正任由他们粗鲁地对待他,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重伤一般,始终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相反地,他旁若无人地,悠闲而又漫不经心地偏过了头,看向了那不远处,正坐马背上,朝他看过来少女……
鬼使神差地,孟青夏一时没能就这样挪开自己眼睛,她好像是被那双可怕又泛着冷笑赤眸震慑住了一般,披头散发之下,那满是血污脸上,那双赤眸,狭长而邪肆,尤其是那眼角一点泪痣,好像也随之越发地殷红一般,妖冶极了,却也危险极了,孟青夏脑海里闪过第一个词,便是“危险”,然后是“妖孽”,是了,真是像极了残忍又野性狼,漂亮而又骄傲,见她一时发愣了模样,他染了血嘴角,也忽然向上勾起了诡异笑意,充满嘲讽,而又不屑,却异常地邪气,野性,而残忍……
那满地残肢断臂,都是他杰作,这个可怕年轻人,他不仅杀了那些追捕他人,甚至还将他们心脏从胸腔里掏了出来,他嘴里血迹就证明了一切,还有那些胸膛前多出了一个个血窟窿尸体。
孟青夏心情很复杂,看到满眼尸体断臂她尚不觉可怕,只是这个素未谋面赤眸奴隶,给了她强烈视觉冲击力,尤其是那染血嘴角竟然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起来,一想到他将那些人心脏活活掏出来送到嘴里,孟青夏感觉还是不太好,此刻她脸色也微微发白。
而此时此刻,他也不挣扎了,任由着他们将他制服带走,即便这些葛国人愤怒极了,落下鞭子,那赤眸奴隶,仍是连眼也不眨,好像落入狼狈境地不是他,而是那些葛国人一般,他优优雅雅地任由他们折腾,若非那浑身血肉模糊和残破不堪衣服,还有那一地残肢断臂,孟青夏或许都要以为,这个男子,不是什么奴隶,而是身份尊贵而又莫测危险大人物了,就像是白起那样。
绝非那么简单,那个男子,即便落入了这样狼狈境地,也掩盖不了,他一身傲气和威慑力,孟青夏也根本想象不出,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将场面弄成这样可怕境地?
“想什么。”头顶传来白起不怎么满意声音,透露出了隐隐危险与不悦气息。
孟青夏心中一惊,心虚了一般,慌忙地收回了视线,她原本就是侧坐白起前方,路途中,孟青夏维持着一个动作坐得太久了,小屁股也不怎么舒服,白起才让她变化了姿势,这样多少也会好受了一些,为此此刻,侧身而坐孟青夏,很自然地便转过了身来,两只小手抱住了白起腰,将脸埋了进去,以此掩饰自己方才那长久走神:“我没想什么。白起,我们要到了么?”
考虑到孟青夏一直被他惯得不怎么能吃苦了,白起这些日子,方才刻意放慢了马速,但将赶路战线拉得太长了,人也难免为疲乏一些,白起将她圈得紧了一些,稳住她身形,低声安哄到:“就到了,这里已经是葛国地界了。”
白起也并非哄她,白起说了这话不久之后,他们就已经抵达了葛国首领庭“赤海”,来迎接他们,是葛国首领以及他长子凤眠,作为客人,白起是中原强大夏联盟之主,身为东道主葛国首领,自然是要亲自来打招呼:“欢迎我慷慨强大邻邦友人能够来到这里!夏联盟首领白起大人,早就听闻你年轻有为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我那不成器侯儿子,若能有你半分英姿气魄,想必将来,我百年之后,也不必发愁了。凤眠,还不和我们尊贵客人打个招呼,你真应该向白起大人多学一些。还有格外远道而来客人们,欢迎你们来到我赤海辽阔丰美草原,我听说你们中原地大物博,有机会,我也很想亲眼目睹一番。”
葛国首领年虽半百,可身体看起来却十分硬朗,说话声音亦是中气十足,他毫不掩饰自己满心满眼自满与傲慢,看来白起面前,他对自己领土之富饶壮观,十分自信。
白起高高坐马背上,他从远方辽阔草原金色阳光中走来,一身赤黑王袍,身形高大伟岸,还未及近,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注目,此刻他真来了,人们才发现,这个来自黄河流域统治者,真真是个十分有气魄年轻人,让人丝毫也不敢生出半点轻视之意,只见他如刀削般冷峻倨傲俊脸之上,此刻正淡淡地勾勒起一抹优雅弧度,他下了马,亦十分翩翩有礼地回应了葛国首领盛情邀请:“承蒙您盛情,白起亦是早就期盼,能够一睹您统治下雄踞北方大国该是何等风采,此次我前来,也带了些不足挂齿小玩意。”
这位年过半百葛国首领身侧,是一道修长俊逸挺拔身影,和白起相比,那男子并不如白起那般具有让人无法忽视,强烈,充满侵略性王者之威,但相似是,这个男子,和白起一样,心思讳莫如深,都让人不怎么能看得透,即便他看起来是如此俊朗悠然,优雅带笑:“白起大人,我父亲听闻您要来,可是十分期待着呢。”
孟青夏站白起身后,只探出了个脑袋,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是落这个翩翩带笑俊朗男子身上,他就是……葛国凤眠?孟青夏听白起说起过这个人,为此也不免对他多了几分好奇。
听闻葛国凤眠,一向是个性情古怪人,随心所欲,干了不少荒唐事。他好像并不怎么关心自己氏族强弱,葛国和黄河流域各大氏族一样,仍处于连年征战,尚未确立稳定联盟和至高无上统治权之时,这位叫做凤眠男子,就十分有闲情逸致四处游离,荒唐一次,这个随心所欲统治者,竟然氏族之间处于战争中两军对峙时候,突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等到他回来时候,失去统治军队领袖将士们,自然是死伤惨重,他父亲大怒,欲降罪于他,凤眠也仅是轻描淡写地用一句“忘了”就带过去了,偏他又是个极有才能人,只是不肯将这份才能,用正事上,他父亲十分惜才,十分器重自己这个行径荒唐性格古怪儿子,不忍心重罚,后那事也不了了之了……
似乎是察觉到孟青夏目光,凤眠眯起了眼睛,对于一个小小奴隶竟然都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他倒也不生气,反倒笑眯眯地勾起了唇,朝她看了过来,然后才对白起说道:“白起大人,想必您身后那位,就是传闻中,令不少女人都羡慕着,您宠姬吧?”
宠姬?
孟青夏皱了皱眉,事实上,她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白起笑了笑,将他身后孟青夏给带到了自己身旁,然后低声“训斥”了孟青夏一句:“青夏,你该懂事一些,向大人们问好。”
孟青夏鼓着腮帮子,不可思议地瞪着白起,他以前可不这么要求她,本来她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小奴隶,老老实实待着就好了,现白起把她带了出来,还用这样算不上是训斥,显得有些暧昧不清口气让她向凤眠他们问好,惹得现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好像,她真是白起宠姬一般……
“我一向不是个乎这些虚头巴脑东西人,问好就不必了,只是……”凤眠笑意盎然目光落了孟青夏脸上,他好像对白起带来这个小奴隶很感兴趣,又好像,是故意这个逗弄她一般,意味深长道:“白起大人,您身边小野猫,可真是个厉害角色,这爪子抓伤人滋味,应该是相当火辣。”
孟青夏听到这,脸色蓦然一红,她自然知道凤眠调侃是指什么,白起虽然着了王袍,可遮住脖子,但凤眠眼睛却尖得很,前些日子,孟青夏白起脖子上留下几道指甲印,还未完全消下去,此刻凤眠说出这样暧昧不清话,分明是……分明是想到了那方面东西……
“你说得有道理,找个时间,我该给她剪剪指甲了。”白起淡笑着回应了一句,显然也没有要否认意思。
虽然……白起也没有说错什么,可经他这么一说,人们只会想到,只会想到……
白起和凤眠倒是一见如故,拿她调侃,孟青夏脸色不大好看,一阵红一阵紫,却也说不出话来,而白起那话一出,所有人也立即联想到不该联想东西了,全都似笑非笑地打量起她来。
“好了好了,都别这杵着了,早知道这两日,你们就该到了,我部下禀报我,精彩节目已经准备就绪了,就当作我们葛国作为东道主,为客人们奉上一件礼物吧。”
孟青夏脸色涨红,郁闷不已,好那葛国首领一番话,也算解了她围,所有人注意力,也转向了别处,孟青夏闷闷地跟白起身边,白起很自然地将她手含了自己手掌心中,低下头来,微眯了眼睛,与她说话:“你很不高兴?”
危险,真是危险!
孟青夏撇了撇嘴,她哪敢说自己不高兴,但她还是不满地抱怨道:“你跟凤眠可真是一见如故,才刚一见面,就拿我来打趣,所有人都笑我……”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害臊。况且……”
白起并没有将那句话说完,但孟青夏也知道,他那意思,根本就是他们笑了她,她也不冤,事情虽未做全套,但她他面前,也不无辜,那处抓伤,也确是他们之间亲密时候留下。
孟青夏肤色本就白皙,平时又是个沉闷性子,不怎么爱撒娇,此刻难得如此气恼郁闷,面颊绯红,那少女韵味便加明显了,白起勾了勾嘴角笑了,只留下孟青夏加面色通红,却也挣脱不开白起握着她大手,就算背着人,她敢一生气,就朝白起伸出爪子,但这众目睽睽之下,白起毕竟是个地位尊贵统治者,她也不能公然反抗白起,落了人口实,要说她恃宠而骄,但她还是不满,压低声音道:“那你为什么,要和凤眠一起捉弄我?!”
“你可曾记得,我与你说过,檀舟请求我,能够开口向霁提出,打消联姻念头事?”白起脸上看不出太多神色变化,别人眼里,他仍是那个高高上,冷漠又威严王者,但他开口和孟青夏说话声音,却很温和,甚至还带了些宠腻意味。
孟青夏果然被白起话转移了注意力,思索了片刻,才道:“你曾说过,檀舟看上了一个,比你还‘优秀’年轻人?难道……”
是不是真比白起优秀,这还未可说,毕竟情人眼里,总是会出西施。
白起点了点头,肯定了孟青夏猜想:“不错,就是凤眠。”
……
斗兽场已经准备好了,好戏正要开锣,孟青夏既然顶着白起“宠姬”身份出现,自然是要“侍奉”左右,也能随着白起坐视野好位置,可以看到整个斗兽场全貌,但孟青夏,可没有半点兴奋心情,贵族们娱乐节目,原来到了哪里都大同小异,他们杀伐中确立自己地位,又以杀伐和血腥为乐,像这样娱乐场景,孟青夏已经很多年未见了,但再一次看到斗兽场,还有那熟悉遮盖了红布铁笼子,孟青夏心情便不怎么好,她对这种场景可不陌生。
白起也知道她对这种游戏排斥,所以通常不怎么带着她观赏这种血腥节目,要知道,很多年前,被推出那斗兽场人,不是别人,恰恰好就是她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起才会格外嘱咐人将孟青夏带到他身边来,并不是因为这里视野好,能够让她将下面场面看得清楚,他大概也早猜到了孟青夏看到这东西,心情不会好,这才特意低声安慰道:“这里并非是夏联盟地盘,既然是葛国首领为了款待我们而特意准备节目,你应该懂事一些,稍微忍耐一阵子。”
孟青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024 凤眠怂恿
人与野兽赤手空拳,互相撕咬,确是个容易让人兴奋场景,孟青夏绷着一张小脸,心情竟然好像也有些紧张起来了,好像会被推入斗兽场是她自己一般。
“白起大人,好戏就要开锣了,今天将和野兽搏斗……奴隶,可不简单。”凤眠笑眯眯地与白起低语,随即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看起来十分紧张孟青夏,然后收回了目光,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好戏果然开锣了,观赏台上也一阵骚动了起来,笼子开闸了,双方都被厚重链子锁着,那是怕斗兽场里东西突然发了狂,会对观看贵族们造成危险,孟青夏目光落那率先被掀开了红布,从笼子里走出来狮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威风凛凛,它瘦得皮包骨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饿得都能发出绿光了,孟青夏大概也猜得到凤眠他们用意,为了款待远道而来白起,他们确是下了不少功夫,狮子其实是一种很懒动物,唯独处于饥饿中狮子,才会露出它身为百兽之王勇猛和可怖爆发力。
狮子出现,已经让贵族们兴奋地欢呼叫好起来了,伴随着匡当金属磨擦声音,斗兽场另一头,一个披头散发,浑身遍体鳞伤,就连挂身上衣服也都破破烂烂奴隶被推了出来,所有人皆是一刻静默,然后再一次爆发出欢呼声来:“今天戏码,恐怕要比以往要精彩得多了!”
“你们知道吗,就是这个奴隶,他已经连赢好几场了!”
“真让人期待,到底是饥饿狮子将那可怜奴隶当作午餐吃下肚子,还是那奴隶,继续延续着他尚未出现败局奇迹?”
“开始吧!开始吧!”
耳边吵闹刺激着斗兽场里狮子焦躁地嘶吼了起来,它烦躁地能够自由行动范围内来回踱步着,好像恨不得能立马挣脱那粗重链锁,扑上去将那个即将与自己战斗奴隶脖子咬断!
而那奴隶,他娴熟地做着躲避那狮子动作,背贴着身后墙面移动着,眼睛亦一刻也没有从那狮子身上挪开,此刻他看起来正低喘着气,身上脏兮兮地,全是血污混着长年累月泥污,一片阳光忽然自正移动奴隶脸上扫过,只见他红眸泛着冷光,嘴角,骄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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