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梦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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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梦谣-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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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蓉,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送秦婶过去呢!”允礼哄睡了孩子,看蓉蓉又在灯下忙活,不忍心的过来劝道。
    蓉蓉压实了里面的絮状的乌拉草,又垫上针脚细密的鞋垫。允礼看着说道:“这可都是老家的东西,可惜进了城就只听说过没用过了。想不到还能让你在这山里找到。”
    蓉蓉咬断线头,递给允礼:“来,试试,看看合脚不?”
    允礼踩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舒服。比造办处的还舒服。”
    蓉蓉“呸”了他一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睡觉去!”
    躺在床上,允礼翻滚了一阵子,终于按奈不住,对蓉蓉说道:“蓉蓉,我想、我想祭告一下祖先。你和妞妞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应该告诉他们一声。”一直犹豫就是怕蓉蓉以为他后悔出来。
    蓉蓉叹口气说道:“我早就想问你了。我也就罢了,妞妞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祭告一下还是必要的。”
    允礼捧过她的脸,小心的亲了一口:“我真的喜欢这样的日子,从来没有后悔过。之所以想祭告,只是为了你和妞妞。”对他而言,自己心爱的人,最希望的莫过于被家族承认。
    蓉蓉点点头,“我理解。不管有没有名分,我都不在乎。这段日子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
    “蓉蓉……”印上深长的吻。
    谁管明天要不要早起,爱与被爱才是最重要的。
    秦婶的出嫁真是热闹到极点了。大闺女小媳妇老婆子都浩浩荡荡的陪着,迎亲的男人们头一次发现村里竟然有这么多女人,疯了似的胡闹,吵吵嚷嚷的把秦婶送进大黑小小的院子。
    蓉蓉抱着妞妞,素素在旁边护着她们母女。远远的,看着允礼站在大黑旁边做司仪,才发现他竟然在村里成了一个挺重要的人!
    “殷家媳妇,”旁边是胡家大娘,笑的脸上沟沟坎坎的,“你们当家的可真不简单。小伙子长得标致,又有学问,还能打的一手好猎。几世修来的福气哟!”
    蓉蓉还没有答话,一旁的陈家媳妇说了:“就是,要是你再早来两年,我就不要我们家那个混账,做小也要嫁到你们家去呢!”
    蓉蓉脸色一变,旁边的人已经无顾忌的大笑起来。
    胡家大娘边笑边说:“得了吧,陈家的。就你那泼样,谁家男人受得了你哟。再说了,殷家媳妇的样貌人品那是村里拔尖儿的,殷当家的眼里还能有别人。就你,那还不跟个草似的!”
    陈家媳妇笑的开心:“跟个草怎么啦!跟个草在我们那口子眼里也是宝!他也得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拱着咱!”
    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蓉蓉扭头看看素素,素素也正在看她。两个人同时露出苦涩的笑容。
    结完婚,就是柴米油盐的日子。过年了,家家的灶上冒起炊烟,各种好货往锅里扔。
    秦婶和大黑舍不得妞妞,干脆搬回秦婶那里。两家人在一起分外的热闹,两个男人常常一醉方休。蓉蓉只好天天拎着允礼的耳朵不许喝,结果只能是不断的“赠送”解救药。秦婶想出了搀水的办法,两个男人也不敢抗议,只能更多的喝。
    正月十五,蓉蓉奇怪的发现允礼背着她在捣鼓些什么东西。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瞒着她了!



第37章 开红妆

           雍正二年的正月十五,爱新觉罗允礼终于在列祖列宗面前将洛蓉迎娶回家。
    简陋的仪式,零星的见证人,只是在九死一生后,有一个人不悔不怨的陪着你,心总会波动。
    泪水打湿的蓉蓉的妆容,素素低头掩泪。即是用真名嫁给了他,就放下心思,真真儿的做回他的妻吧!蓉蓉下意识的看了眼环抱的群山,若是就此遁世,有他在似乎很值得期待?!
    原来,允礼看见大黑和秦婶热热闹闹的婚礼,心里不平衡。虽说蓉蓉的确是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可也是顶着别人的名头,更何况,蓉蓉也从未正儿八经的允诺过他什么!
    越想越不平,趁着正月十五祭祖,允礼准备再办一次婚礼。碍着两人身份,不敢惊动村里其他的人,只是邀请了素素和秦婶夫妇做个见证。又担心蓉蓉反对,到了正月十五的早上才吭吭哧哧的讲了,自然召来一顿教训。
    看着蓉蓉慌慌张张的梳妆,张罗酒食,允礼的心踏实下来。借着担水的功夫,在水井边又唱又比划的乐了一会儿,才装模作样的回来。
    第二天,秦婶悄悄的对蓉蓉说:“殷家娘子,昨天我们当家的看见你们家那口子在井边又唱又跳的,别是犯了什么邪崇了吧?”
    蓉蓉略微一想,随即明白怎么回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嗯,那、那我回家点两柱香!”提着脚后跟跑回自己家里。
    开春儿的时候,允礼和大黑他们在山里老人的主持下祭拜了山神,开山打猎,日子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蓉蓉把孩子交给秦婶和素素,自己跟着允礼一起进山采药。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这种神仙般的日子不大牢靠,却又不敢对允礼说,只好趁着风平浪静的时候,为每个人做好足够的准备――妞妞和素素。
    嘴上没说,心里却已经认定了允礼。反正将来也是随着他走了,两手一撒,听天由命吧!
    妞妞似乎成了生活的钟点。蓉蓉和允礼已经不记得现在是雍正几年,总是说,妞妞第一次发烧的时候你采来的药,妞妞喝第一口粥的时候你打来的狍子,妞妞开始坐着的时候你吵架说得那句话……
    终于,妞妞一岁了,允礼找了些东西让她抓周,她却拿了本皇历坐在屁股底下,拍着巴掌呵呵的笑。一屋子人猜破脑袋也搞不明白。最后蓉蓉只得抱怨允礼,随便找本书不就得了,弄本破皇历,还能让丫头当算命先生去?
    允礼也沮丧的不行,他到不担心妞妞当算命先生。他担心妞妞要是算命先生,会不会变成小骗子?
    晚上,月亮很圆。妞妞睡了,素素闭关还要三天才能出来。
    蓉蓉和允礼坐在自家小院的磨盘上,互相依偎着,漫无边际的聊天,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允礼为蓉蓉扶好身上披着的披风,蹙眉说道:“蓉蓉,要是妞妞真的成了算命先生,那、那不是个小骗子嘛?”
    蓉蓉道:“骗子怎么了?要能骗出本事来,也了不起呢!”头依在允礼的肩上,说道:“小时候,娘讲故事说,她们家乡有个什么敢死队,总共五个队员。一个将军,带着一个小偷,一个开锁匠,一个骗子,一个杀人犯。她最喜欢那个骗子了,风度翩翩,临危不乱。我娘说你就算把他放在刽子手刀下,他也有办法骗得别人放了他!要是咱家妞妞学成那本事,就是你四哥也不怕了!”说完,得意的咯咯笑了起来。
    雍正已经不再是忌讳,往事似乎已经淡漠的不可追寻。允礼也笑了,“唉,我倒没那么高的想法。就是希望妞妞能健健康康的长大,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丈夫知道疼她爱她,我就没别的奢望了!”
    蓉蓉点头嗯了一声,对这个话题有了共鸣,两人开始憧憬妞妞的未来。蓉蓉笑道:“幸好咱家妞妞不用去蒙古和亲,要是谁敢让她和亲去,还不如变成一个小骗子,四处游走来得自在!”
    允礼偏头想了想,郑重的点头称是。看来只要做到“盗亦有道”,小骗子也很可爱!
    秋天的蟋蟀叫得分外的响亮,明月当空,洗亮的让人哑口无言,唯有仰望。
    过了一会儿,允礼低头闻闻蓉蓉的头发,突兀的说:“蓉蓉,你多久没洗澡了?”
    啊?!蓉蓉惊呼一声,抓过一把放在鼻下一闻,咚的一声跳下来,“快快,我要洗澡,都七八天了,光忙活丫头的事情了!”
    允礼拽住她,神秘兮兮的说:“嘘……,别乱喊。我去打猎的时候发现一处好地方,今儿月光好正好带你去。”
    蓉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看屋子。允礼说道:“不用担心,今天晚上不是秦婶抱过去了吗?”
    哦?!蓉蓉点点允礼的鼻子,有备而来的!
    欣然跟着他,向后山走去。
    允礼走的是村里的大道,路很宽阔。月光把每一株草都涂上闪亮的银色,偶尔有两只野兔从草丛里一闪而逝,头顶上只闻夜枭的叫声,而不见踪影。
    蓉蓉下意识的往允礼身边靠了靠。允礼本来想安慰她,手臂碰到软软的身体时,又改变了主意,反而添油加醋的说:“前两天听说附近有狼来着,大黑说打也没打着。不过你放心,一会儿到了,我给你在旁边守着,保证万无一失!”
    蓉蓉讪讪的说:“谁害怕了!当初我闯荡江湖的时候,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儿,比这茂密的林子都见过,还怕这些!”手却紧紧的抓住允礼。允礼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脚步愈加轻快。
    有座山斜伸到谷地里,那么横插了一道,好像一个天然的屏风。绕过去,隐约有潺潺的水声。走近些,一股刺鼻的味道拌着浓浓的水汽扑面而来。
    蓉蓉耸耸鼻子,“啊?热汤?!”
    允礼得意的说:“是啊!大黑告诉我的。村里人嫌这味道怪,不敢闻。我记得你说过什么硫磺气,觉得就是这个东西了。”
    蓉蓉摸索着向前走,说道:“本草上说,凡产石硫黄之处,必有温泉,作硫黄气。这里虽然有味,实际味道并不浓。可以泡汤的。”说着两人已经走到水边,投石一试,水似乎并不深。想必和外面的溪水有联系。
    允礼道:“你莫要轻易下去,万一有个大坑就危险了。我在岸上等你,你把腰带系在腰上,和我连着。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
    悉悉窣窣的声音,蓉蓉没理允礼。允礼手中一重,却是多了几件衣服。雾气重重中只知道蓉蓉在身边,却看不见影子,心里没来由的慌了起来。腰间一紧,传来哗哗的涉水声,想是蓉蓉下水了。一手抱着衣服,一手紧紧抓住两人接起来的腰带,允礼紧张的不敢乱动。
    月光正好照进这片热汤,冲散了方才的阴霾。虽然雾气依然迷濛,允礼却不再害怕。循着哗哗的水声,找寻着蓉蓉的身影。
    突然,腰上一紧,允礼一惊。本能的往自己身边拉,那边却是一股更大更突然的力气,劈头盖脸的把他牵下水去。
    呜……
    咯咯!
    两声轻笑,允礼扑腾着站起来已经明白是蓉蓉在搞鬼。伸手一划拉,就把身边的小妖精圈进怀里。还没有说话,那边已经赶紧叫屈:“这么好的汤水,不能浪费了。人家四处看过了,一点也不深呢!好相公……”托着长腔的话尾,手还在允礼的胸膛意思意思的摸了两下。
    允礼摸着滑腻腻的身子,心神不属,还是绷着声音教训了一句:“胡闹,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蓉蓉轻哼了一声,“算了,白献殷勤!”转身要走,允礼哪里肯放,扣在怀里,不说放手,也不说不放。蓉蓉眼珠一转,干脆贴着他的身子,却发现他那里早已“一柱擎天”,笑道:“听说这硫磺水可以壮阳呢!”
    水声哗啦,却是蓉蓉把他的衣物解开扔到岸上,“爷,咱们玩儿些花样吧?”
    允礼呻吟了一声,再也没了言语。
    ……
    日子象村前的小溪,平静和缓的流过。
    秋老虎依然热得人打蔫。
    蓉蓉怀里抱着妞妞,坐在窗边的阴凉里,手里轻轻打着扇,一下一下的摇着。妞妞吃完奶已经睡着了,大大的脑门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蓉蓉拿帕子给它擦了,看风渐渐变凉,便站起来送它回屋睡。
    一会儿听见院子里有哗哗的声音,奇怪的走出来看看。原来,允礼热的实在受不了,便趁着晚上,打水冲凉。院子里有两口大缸,缸上有盖,可以隔开白天的暑气。
    月光下,水花四射,飞珠溅玉,为允礼黑红的肩背笼上一层似真亦幻的银光。随着允礼举手泼洒冷水的动作,上臂的肌肉欢快而流畅的跳跃着。粗布的中裤被水淋湿,贴出坚实平坦的小腹。
    蓉蓉斜倚门框,嘴角歪歪的吊起,带着一丝坏笑,上下打量着。渐渐的,她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身子也慢慢的站直了,软软的坐在门槛上。
    允礼察觉有异,扭头见是蓉蓉,不以为然的扯过旁边的巾子,走到蓉蓉面前,摔摔头,水珠溅了一地。伸手揩去蓉蓉脸上的水珠,允礼笑嘻嘻的递给她汗巾。
    接过巾子,蓉蓉慢慢的擦着允礼肌理分明的后背。往日单薄的肩胛骨上,如今已是厚厚一层充满弹性的肌肉,只是上面接近肩膀的地方参差起伏的趴着很多丑陋的茧子和细小的伤疤。
    茧子不大,伤疤很细,都是打猎挑水,山里生活留下的痕迹。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晚上允礼总是龇牙咧嘴的让自己抹膏药,后来便不再吭声。自己也就忽略了,想不到……
    “蓉蓉?蓉蓉?”允礼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诶,怎么哭了?别哭了,别哭了!怎么了?”
    蓉蓉索性抱住允礼闷头痛哭,他怎么能为自己这样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多!
    大雪再一次的封住山里山外的道路。山村藏在雪被下安静的冬眠着。
    入夜,雪色反射着淡青色的光芒,照亮夜空。村里通向外界的惟一一条小路上,已经盖上厚厚的积雪。两个黑色的人影互相搀扶着向前移动。
    “蓉蓉,小心!”允礼扶住妻子,焦急而无奈的看着茫茫雪原。
    蓉蓉小心的笼住怀里的孩子,又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允礼道:“我来吧,这样走的快些!”
    蓉蓉抬头看看似乎没有尽头的路,咬了咬牙。先脱下棉袄裹好孩子,再解开身上的带子,牢牢的绑在允礼的怀里。犹豫了一下,蓉蓉脱下身上的棉袄,给允礼披上。
    允礼吓了一跳,这数九寒天的,是要冻死人的!
    蓉蓉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自己喝了一口,递给允礼:“喝点吧。平日要死人的,现在喝着就是暖和些。”允礼毫不犹豫的灌下一口,已经见底了。略一犹豫,“蓉蓉,你喝了没?”
    蓉蓉一瞪眼,“胡说什么!这关口谁敢开这种玩笑!”看看前路,蓉蓉发狠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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