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不如请这位水姑娘和她的兄嫂们先下去休息休息。”凤薇看了脸色发红的怀安公主一眼,不禁宛尔一笑,“他们怎么说也是子轩的舅父舅母……嗯,和小姨。”
一个还是处子之身的姑娘也敢前来冒充凤子轩的生母,凤薇只能说这几人想钱想疯了,凤国公府的门是这么容易进的吗?有些钱只怕他们有命赚没命花。
凤夫人朝她点了点头,随即让人将水成刚与水清连那三人给“请”了进去。
看在子轩的情面上,她不将人扭送去衙门,告他们一个诬蔑之罪已经很不错了。
怀安公主嘴角抽了抽,她想不到凤薇会这么好说话,用这么“温和”的方式处理那三人。
解决了水清连,凤薇接下来自然就要对付她了。
怀安公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不是怕凤薇,而是在这种场合绝不能让凤薇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扣在她身上。
好吧,说到底,怀安公主就是开始觉得凤薇不简单,害怕直接与凤薇对上。
有名满天下的楚五公子在,万一真“指点”她患有什么隐疾,她以后在这些人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
虽然怀安公主不是风流名士,但对于楚五公子的名号还是有所耳闻的;再看现场的年轻一辈,多是对楚千浔目露崇拜的推崇之色,她就开始意识到今天只怕不能善了。
“原来是误会一场,本宫之前还以为那几个人是骗子特意前来诬陷二小姐的,现在弄清楚了不是,本宫就放心了。”怀安公主笑着打哈哈,朝凤薇举了举酒杯,“本宫祝贺二小姐与子轩小少爷终于回家。”
怀安公主这话说得绝对酸溜溜,不过凤薇会肯简单放过她?就算是做白日梦——那也是恶梦。
“是,承公主吉言,我和子轩终于回家了。”凤薇举起酒杯与怀安公主遥敬,不过她饮酒之前,似笑非笑的掠了眼怀安公主,看得怀安公主莫名心惊肉跳,她才慢条斯理的将酒杯就近红唇。
没有怀安公主不遗余力的追杀,她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来百越呢。不来百越,她就更不可能短时间认回自己的家人了,所以某种意义上说,她确实应该好好多谢怀安公主的。
“公主关心我们们替我们高兴,我们做人也不能不知感恩。”凤薇笑得温和可亲,那微弯的眼角看起来绝对的婉约无害,可怀安公主望见她的模样,心头愣是跳得厉害。
“请公主恕我多嘴唠叨一句,身材容貌虽然要紧,可再要紧也重要不过子嗣;我想如果在容貌与子嗣之间做选择,堂大哥一定更在乎子嗣多一些。”凤薇语速很快,可吐字清晰。说完之后,她似乎才觉得这些话极为不妥。
忽尔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举手掩住小嘴,两眼流露恳求的看着怀安公主,“薇儿一时心直口快,还请怀安公主不要怪罪。”
“我相信怀安公主宽宏雅量,绝对不会跟薇儿你这坦率的孩子计较的。”凤絮忽然慢悠悠的含笑出声,“你这么说也是出于好意提醒她,哎,堂大哥文武不凡,一直都在感叹怀安公主膝下的舞儿是个女孩子,若是公主能为大堂哥早日诞下麟儿的话,那就能一圆大堂哥的心愿了。”
别看凤絮说得轻描淡写,可她当中的话落在怀安公主耳里,简直字字诛心。
自从她六年前生下女儿凤舞之后,就一直未再怀孕,而她当年产后为了尽快恢复身材,不顾太医劝告这些年都在悄悄服用息肌丸……。
可那件事,是绝对隐秘的事,就是她的驸马都不知道,凤薇……应该也不可能查得到的。
怀安公主忐忑不安的扫了眼凤薇,却见凤薇嘴角又欢快的翘了起来;而凤薇的视线却是落在凤絮身上,她正暗自高兴的感叹这个姐姐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依我看,这个心愿只怕难达成。”楚千浔绝对是个优秀的猎手,专挑合适的时机悠悠然然的插上一两句,却绝对是让人致命的诛心之言,“怀安公主过于追求容貌完美,今生只怕都难以……唉,是药三分毒,有些药尤其是能让人保持美貌的药,绝对是毒中之毒。”
“无论想得到什么,都一定会需要付出代价的。”楚千浔这话似在感叹,却又似在讽刺怀安公主。
只见怀安公主的脸色由原先的通红变成了纸一般的惨白,虽然面上极力勉强维持镇定,可她袖下紧攥手帕的手已泄露了她此际内心的极度不安。
不,楚千浔不会知道的。他连看都没有看她,凭什么能断定她……今后再也不能生育?
就算她这些年一直服用息肌丸,在她发觉有问题的时候她都已经停服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找大夫调理,以后、以后她一定还会再怀孕的。
怀安公主实在无法想像,如果她日后真的不能再孕育子嗣,她的驸马甚至她的婆婆包括那老不死的汉莫长公主,这些人会怎么看她又会怎么对她。
一个女人,即使她贵为嫡公主之尊,仍避免不了将来要依靠儿子。
如果她不能为凤家生下儿子,那她的驸马就再也没有资格争夺国公的爵位,到时她的婆家不会容她,就是她的母后也不会……。
怀安公主突然深深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为了保持身材为了维持容貌,而不惜……。可是,如今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结果都已经造成了。
怀安公主突然冒出一个荒谬念头,既然楚千浔随便瞄她两眼就能断出症状,那么楚千浔也一定有办法医好她的不孕症。
她一定要让楚千浔医好她,就算花费重金也在所不惜……必要时,她甚至可以……,怀安公主忽然又似打了鸡血复活一般,斗志昂扬的抬着下巴目露轻蔑的掠了掠凤薇。
凤薇瞧见她那倨傲让人讨厌的眼神,真想不客气的喷她一脸。
不过,凤薇想了想,就懒得理会怀安公主了。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在今天大庭广众之下失了气度与风度。
“楚五公子有句话还是说得不太全面,其实何止怀安公主今生抱子的心愿无法达成,据我所知,只怕英义侯今生都抱孙子无望呢。”谁也没有想到,很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秦王殿下司马晨,会突然语含惋惜的朗朗出声。
怀安公主听闻这话,陡然惊得身体都晃了晃,而她看司马晨的眼神也似乎跟见鬼一样差不多,惊骇恐惧哀求……什么情绪都有。
众宾客一边暗下感叹今日的宴会好戏连场,又一边好奇的眼神流连司马晨与凤薇,甚至更有联想力丰富的,已经拿暧昧又发光的眼神不时盯着楚千浔与那两人了。
就算之前没有人知道凤薇跟司马晨与楚千浔之间的关系,这会也有人自动脑补为两男争一女的激热血情景了。
要不然,第一次参加凤家宴会的两个龙章凤姿的男子,怎么会不约而同为凤家二小姐出头呢?
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怀安公主今天有意针对凤薇?又有谁看不出秦王殿下与楚五公子争相护着凤二小姐?
“秦王殿下……请慎言。”哀求无果,怀安公主白着脸,压下心头不安,开始拿警告的眼神盯着司马晨。
就凭怀安,还想警告他?
司马晨美妙的唇角微微往上一勾,泛动琉璃光彩的眸子略敛,似是轻轻一笑,又似是低低不屑地哼了哼。
“本王,定当慎言。”敢为难他的女人,就算怀安公主跟他有那么一丁点血缘关系,他也不会给她好脸色。“英义侯的二公子至今只怕都不知道自己……被大嫂关切照顾的事情吧?”
至于怀安公主对那个小叔关切照顾到什么地步?司马晨相信今天宴会上的话一定会一字不漏的以秒飞的速度落入英义侯耳里。
而怀安公主那位小叔凤荣,知道自己的身体早被大嫂“好心好意”关怀过,也一定会给这位大嫂好看的。
就算怀安身为公主之尊又如何,俗话说得好,出嫁从夫。在夫家还一直不知进退的摆她公主的谱,英义侯一家又有谁心里会真正喜欢她。
众人望望脸色从惨白直接失尽血色如死灰的怀安公主,再看看那一脸容光潋滟的秦王殿下,一时都好奇的默默在心里猜测起来,究竟这位向来嚣张跋扈的公主对她的小叔做了什么。
不过,好奇归好奇,众人是绝不会在这种场合问出不该问的话来。
敢肆无忌惮落凤家人脸的,只有眼睛生于头顶的怀安公主。
众人从司马晨与怀安公主脸上看不出什么结果来,也就默默的全低头,拿筷子挟菜的挟菜,拿杯子碰杯的碰杯,全都佯装瞬间失聪的模样,宴会还在和乐融融的继续进行着。
期间似乎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之前不知怎么闯过凤国公府层层守卫进入的水家三人组,也没有怀安公主被人不留情面爆出隐私的后续风波。
凤薇看着宴会似乎瞬间又自动回到了斛筹交错的最初,垂着眼眸,唇畔噙一抹玩味浅笑。只有眉梢下的冷意就似这腊月让人心底生寒的风一样,幽幽回荡不息的盘旋在怀安公主心头。
宴会未散,怀安公主就找了个理口匆匆告辞回府去了。
今天凤国公府的宴会,就她一人代表了英义侯府出席参加。原本以为借着水家那三人的手,可以一举成功扳倒凤薇与凤子轩的,可是……没想到最后,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反而为自己惹来一身骚,她果然是太小看凤薇了。
怀安公主内心很忐忑,脸上却绝对强硬的装出镇定平静。
回到英义侯府,迎接她的是冷冷清清的府邸,似乎这个家压根就没人在意她的存在一般。
望着满院瑟瑟败落风中的枯叶,怀安公主突然觉得全身发寒,不自觉的抱了抱身子,有股不安的悲凉感慢慢的从心底涌了上来。
凤国公府宴会的事,似乎也没人关注一样。宴会过后,她的驸马凤光甚至没有过问一句,对她依旧是往常不冷不热的样子。她的婆婆也没有表现出嫌弃或痛恨她的模样,人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这个公主儿媳客气有加。
就是她的小叔凤荣,也似是完全没有听到司马晨在那天宴会上的话一样,见到她,依然一副谦逊守礼的样子尊称她一声公主。
日子还在悄然的似往常一般继续着,怀安公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家中每一个人,希望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不对的端睨来。可是,观察了一段日子,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于是一段时日之后,心虚的怀安公主那颗悬着的心开始慢慢放回实处了。没有人怀疑她,一切都是她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而已。
心里不安变踏实了,怀安公主又开始活络心思琢磨怎么除掉凤薇与凤子轩那两个障碍了。
可事实真如她想像的那样风平浪静吗?
只能说这位怀安公主太过骄傲自信,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将驸马凤光对她愤恨的眼神都看成了含情脉脉的欣赏,将婆婆对她憎恶的淡漠也看成了合宜的讨好,更将小叔凤荣的隐忍看成了懦弱谦逊。
在怀安公主未琢磨出好办法对付凤薇与凤子轩之前,她不得不面对她今后可能不孕的事实,于是,不停的偷偷的找不同的大夫调理身体。
她自以为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所有事情都静静的落在了英义侯府所有人眼里。
而凤荣怀疑怀安公主对他的身体动了什么阴损手脚之后,也秘密的找了医术极好的大夫诊断。
好吧,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找来找去,所有的医术高深大夫全都是楚千浔一个人假扮的。
而楚千浔给他诊断的,也没有夸大其事。因为根本没有必要,楚千浔完全对他实话实说,就是他已经有好几年在服食某种能够让人绝育的药物。
现在他是绝对——不可能再留下后代了。
其实当初怀安公主这么做的动机,就是想防着凤荣一朝娶妻生子,会先她育下儿子。
凤荣也是英义侯的嫡子,如果他先生下儿子,也是凤家的嫡长孙。
她没有想过真让凤荣绝育,只是想让他子嗣艰难一些。
可是……再微量的毒,日积月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那后果都不是她可以预计得到的。
无法生育,这个诊断对凤荣来说,那比晴天霹雳还让人震惊,更让人难以接受。
这不是让他一个正常男人,活生生成了变相的太监吗?
这样的结果,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凤荣再三诊断,确定都是同样的结果之后,完全绝望了。绝望之余他真想直接将怀安公主那毒妇给撕了,他还未成婚,连一丝血脉都没有,那个女人怎么做得出!
英义侯府南面特别僻出了一块地建了静信堂,这个独立的院子是专门划出来给汉莫长公主住的。
平日里,她在静信堂里自顾怡然的过她的日子,甚少过问她英义侯府的杂事。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因为英义侯凤渊与他的夫人张芊以及他们的小儿子凤荣,居然避过耳目,悄悄的一同齐聚她的静信堂。
所以此刻,静信堂的正厅里,气氛是严肃低压的。尽管厅内四个角落都烧了炭,可谁也不觉得屋里比外头暖和。
“渊儿,你来说吧,究竟出什么事了?”人人面色这般凝重?还一家大小的跑到她的院子来扰她清静?
汉莫长公主虽然年近七十,可她除了满头银发之外,精神却是十分矍铄,一点也看不出年迈的龙钟老态。尤其那双晦暗幽深的眼睛,让人见之只会觉得精明莫测,而绝不会联想到什么老眼昏花之类的词。
凤渊的身形与相貌俱与凤国公有几分神似,只不过他的眼睛更似汉莫长公主多些,也就难免给人一阵阴沉森冷之感。
这会他皱着眉头,对着那一身常服舒适坐于暖榻的妇人拱了拱手,“母亲,府确实出了大事,不然儿子也不敢前来打扰你。”
汉莫长公主拢了拢衣袖,一边呷着婢女送上来的红枣羹,一边拿眼角斜他一眼,“说吧。”
凤渊若有所思的视线,从他的夫人张芊脸上滑过他那一脸郁愤的儿子凤荣脸上,默默叹了口气,旋即十分恭敬的将怀安公主所做的恶事一一道来。
汉莫长公主听罢,并不见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略皱着眉头,淡漠掠了凤渊一眼,道:“证据,你说的这些事可都有据可查?”
凤渊连忙点头,即使他的母亲年纪老迈,他却从来不敢小看她。
“都有证据,她近来一直在找大夫调理身体,可都没有起色;靠她为英义侯府诞下嫡长孙,那是……”无望了。
凤渊说罢,又悲凉莫名的瞥了眼凤荣。
不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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