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做错就得罚。”赵书仁冷眼瞥了四姨娘一下,“她会惹出今天的事,跟你脱不了关系。”
说罢,他目光一转,冷冷对着赵晓潼。
少女心里冷笑,接下来轮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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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仁以前无视晓潼,现在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替大小姐出气,可惜有个老太爷在上头压着,他再恨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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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如此赏罚
“虽然挑起事端的是赵紫兰,但赵晓潼也有错。”赵书仁冷冷开口,黑脸连半点慈爱的影子也无,“你先伤了妹妹的脚,又折断姐姐手腕,刚刚还对长辈大放阙词,态度蛮横目无尊长。”
赵书仁说了一串罪名之后,看着漠然不为所动的清雅少女,心里怒火愈盛。
“既然有错就该罚,不管对谁我都一视同仁。”他停了停,瞥向赵晓潼的眼神沉郁幽深,“来人,将四小姐带出去打二十板子,然后押着她到明月湖畔那条石子路让她跪一天,罚抄女训……罢了,念其维护生母心切,这罚抄就算了。”
赵晓潼安静听罚,嘴角隐隐勾出讥讽弧度,看赵书仁的眼神流泛着层层晦暗光影。
念其维护生母心切?是终于记得她根本不识字吧!
她脸上没有露出惊讶、惊慌或不忿,只是安静听着,末了,她悠悠问一句:“老爷说完了吗?”
赵书仁看见她淡然无所谓的态度,心里强压的怒火顿时有再冒头的趋势。
“难道你不愿领罚?看看紫兰,对你的惩罚可算轻了。”
言下之意,是让她识好歹吗?
少女暗下嗤笑一声,“老爷误会了。你说得对,有错就该罚。我完全愿意接受你的处罚。”
赵书仁讶异挑眉,想来对于她突然如此好说话也是意外。
赵紫君转着一双美目往他们身上扫了扫,很好地掩下了眼底的惊讶。
“不过老爷既然决定要处罚我和五小姐,那这件事里另外一个人也同样有错,你说了要一视同仁,是不是也该将她拎出来一起处罚呢?”
赵书仁听着“一起处罚呢?”这句轻飘飘不带情绪的话,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
他暗下咬牙,目露寒光扫了过去。
“如今天色不早,该处置的人已经处置了,其他人该干什么该什么去。”赵书仁盯着赵晓潼望了一会,忽然一摆手,似乎要将她的话忽略到底,“你们赶紧将两位小姐带出去。”
“老爷,你可是一朝丞相,百官之首。”赵晓潼看着他转黑的脸,悠悠吐了一句,“如果让陛下知道你这一朝丞相连这点小小的家事都处理不好,他会怎么看你呢?”
赵紫君适时垂下眼眸看自己脚尖,其余众人再度因赵晓潼这冷冷淡淡一句话而脸色大变。
“赵晓潼!”赵书仁咬着牙自齿缝挤出她的名字。
“老爷,你叫错了。”少女一脸镇定,“赵紫凝先泼长辈一身污水还动手掌掴,那态度才是真正嚣张狂妄。她出手可绝不比我轻,不信你就看看她留下的杰作吧。”
赵晓潼不待他反应,扭头往门口望了望。
五姨娘瘦弱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外。
她低着头,一身粗活破旧的衣裳穿在身上,越发显得她瘦小,那衣裳旧得发白,相比之下,她脸颊上那大片明显的红肿越发抢眼夺目。
“妾身见过老爷,见过夫人。”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幽幽飘到赵书仁耳里,他愣了半天也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五姨娘,你抬起头来让老爷看看大小姐留在你脸颊上的杰作。”
赵晓潼不给他发愣的时间,直接挑明了五姨娘身份。但瞟他的眼神显明带着恼怒与寒意,看了半天,连曾经的枕边人都认不出来,可见这个男人薄情到什么地步。
“你、你是五姨娘华珍?”赵书仁一声迟疑询问,顿时让五姨娘又伤心又羞愧,刚抬起的头立时又低垂了下去。
“回老爷,正是妾身。”
赵书仁身体微微动了动,他斜眼瞟了旁边的夫人一眼,再不露情绪地望着那个瘦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女人。黑着的脸这下再蒙了层阴阴的灰。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赵书仁尽量放轻声音收敛久居上位的气势;但五姨娘还是受惊如小鹿,半晌也没再抬头。
赵晓潼眼睛一转,走近她旁边小声道:“五姨娘,你就抬起头让他好好看看。”
听闻她温声软语,五姨娘心里的惊慌才平复了些,她迅速瞄了那男人一眼又垂下头,又过半晌才慢慢抬起头来,却一直不敢与赵书仁对视。
瘦削的脸苍老灰青,但却有一边脸颊红肿无比,上面五指掌印还清晰可见。
极费力气却被拼命压抑着的咳嗽声,不合时宜地从五姨娘嘴里跑了出来。
赵书仁皱起眉头,有些迟疑,“你,怎么了?”
“怎么了?”赵晓潼低低冷笑一声,“如你所见,她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她略顿,敛去心底愤怒,直直迎上他怀疑惊讶的目光,“被大小姐那么努力的用泔水一泼,使她的病变得更重而已。”
赵书仁看了看五姨娘红肿的脸颊,终有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为何不请大夫?”
少女笑了,笑容灿烂无比,但她清雅面容的讽刺却也灿烂无比。她深深凝视着赵书仁,淡淡道:“这就要问夫人了。”
赵书仁困惑,扭头望了望夫人,见夫人隐忍中透着恼怒,他沉默了一下。眼角往衣裳破旧的五姨娘身上扫了扫,终在夫人闪烁的目光中领悟了什么。
“我不常去微雨阁,一定是底下的人贪懒耍滑。”夫人眼光沉了沉,随即扯出一抹合体笑容,“回头我一定好好惩治底下的人给五姨娘一个交待。”
“内宅由夫人当家,这些事你处理就行。”赵书仁看了看五姨娘,略一叹息,“记得请个好点的大夫。”
夫人笑了笑,“老爷放心,我会办妥的。”
“五姨娘人就在这,她的病也明显不轻,为何不现在就请大夫?”赵晓潼冷冷盯着赵书仁,眼神迷蒙但态度不见一丝妥协,“谁知道回头夫人忙起来,会不会将这事忘了呢。”
赵书仁眯眼,目光在几个女人身上扫来扫去,沉默半晌之后,挥了挥手,“来人,请大夫。”
“大夫没来之前,既然空等也是等,不如再顺便说说其他事情。”
赵书仁闻言,立时黑着一张脸警告地瞥了赵晓潼一眼。
这样的眼神再凶狠冰冷,对赵晓潼而言也不具有什么杀伤力,她瞟了瞟赵紫兰,道:“老爷,既然五小姐受罚,我也认罚,那么令五姨娘病情加重、外伤明显的大小姐,是不是也该受罚呢?”
她说着,自顾喃了句:“嗯,老爷刚才说了一视同仁,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偏袒大小姐。”
她这话听似自言自语,但屋中众人有谁听不清她口中所言。
赵书仁的脸色今天变换之多之快,实在可堪历史记载。
“紫凝她也有错,那就罚她同样打二十板子,跪石子路一天。”他决断一出,屋内顿起一阵抽气声,只有赵晓潼讥讽莫名地笑了笑。
“不过,她如今有伤在身,为免影响康复,这些惩罚就等到她伤好之后再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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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仁这心,偏到了离谱的程度哈。
第10章 雅贼
赵晓潼瞥过门外匆匆逼近的人影,十分爽快地点头附和,“老爷说得对,那就等大小姐养好了再罚。”
赵书仁眯眼打量了少女一会,他发觉自己为相多年,竟然看不透眼前这十几岁小丫头的心思。一时心绪浮沉,不过见她没有再纠缠不放,他脸色总算晴了些。
就在这时,大夫走了进来。他为五姨娘把脉半晌才收回手,对上赵书仁询问的目光有些犹豫不决。
他这表情,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五姨娘的病大条了。
赵晓潼皱了皱眉,道:“大夫,五姨娘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大夫看了看她,又瞟了眼主位上的男人,见赵书仁眼神隐隐带着阻止之意,“五姨娘久咳成疾,伤了肺腑,需好好调养。”
少女挑眉,怀疑道,“就这样?”
大夫避开她迷蒙眼神后射来的寒芒,点头道:“对,五姨娘就是伤了肺腑,并不算太严重。”
赵晓潼望了望缄默的赵书仁,又看了看回避她眼神的大夫,只觉有凉意蔓延四肢。她凝视着五姨娘,露出放心的神色,“那劳烦大夫再看看她脸上的外伤。”
“这个好办。”大夫立时为五姨娘诊看起来,“只需每天按时擦药膏,过几天就能消肿。”
送走大夫,赵书仁立即道:“现在病也看了,天也快黑了,你们快些带四小姐五小姐下去执罚吧;其他人都散了。”
赵紫兰一听还要打板子,当即惊得脸色发白。
“慢着。”想让她乖乖挨板子,没这么便宜的事。
赵晓潼在心里嗤笑一声,盯着赵书仁的脸,道:“老爷刚才体恤大小姐有伤,特许她养好身体再受罚;如今五姨娘不但有伤还有病,虽说府里有下人侍侯,但我作为她的亲生女儿总归不放心,我决定亲自到她跟前侍奉,直到她病愈。”
赵书仁原本变好的脸色立时再转阴沉。
他盯着少女半晌,发现自己的低冷气压对这个女儿似乎完全不管用,他才不甘地冷冷开口,“她只是姨娘,你是府里的小姐;你给她侍疾?岂不存心惹别人笑话!”
赵晓潼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她是姨娘没错,可她只是你的姨娘;对我,她是值得我敬我爱的母亲,没有她就没有我;谁若笑话女儿侍奉生母,那他就是从石头磞出来的。”
夫人听闻她口口声声称五姨娘为母亲,原本平静端庄的脸隐隐浮了狰狞颜色。
“陛下以仁孝治天下,相信赵丞相你一定竭力支持陛下。”
“你……!”赵书仁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瞪少女,怒道:“你非要自贱身份,那就随你。”
“多谢老爷体恤。”少女温和一笑,竟十分谦恭地对他行了半礼,“既然为生母侍疾,作为女儿的我自然得先保证自己健健康康。”
赵书仁气得心内吐血,却又偏偏拿她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恨恨拂袖,咬牙低吼了句:“对你的惩罚也押后,等到五姨娘病好之后再说。”
少女盈盈福身,温和含笑,“多谢老爷成全。”
四姨娘见状,立即上前几步,追着赵书仁道:“老爷,那五小姐的罚是不是也可以免了?”
赵书仁闻言,霍地转身瞪了四姨娘一眼,冷哼道:“哼,你又没痛没病,她有什么理由不用受罚!”
四姨娘被他瞪得心里发凉,为了女儿仍张嘴,“可是她也……”
“没什么情面可讲,做错事就得受罚。”赵书仁望了望一脸畏惧的俏丽少女,眼角夹着怒意扫过赵晓潼,“罚,现在就拉去打三十板子。”
赵紫兰听见免罚无望,顿时一脸不甘慌乱后退,双目泛着恨意盯着远去的赵晓潼。“赵晓潼,我跟你没完!”
福满苑。
夫人皱着眉头,满目疑惑,“君儿,你刚才为何要助赵晓潼?难道你忘了是谁害你落水?”
“母亲刚才也看到了,就算我不助她,父亲也不能拿她如何。”赵紫君微微一笑,流盼生辉的美目里隐隐藏着不明光芒。
夫人道:“你想让她与紫凝相斗?”
赵紫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美貌脸庞上流漾着一贯的婉好温柔。
“君儿,紫凝不足为患。”夫人定睛看她,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可赵晓潼……”
“她更不足为患。”赵紫君淡淡一笑,“她胸无点墨又狂妄放肆不得父亲欢心,母亲你担心什么?”
少女垂下美目,长睫掩映着隐隐寒芒,“再说,她还是未嫁先寡之身,你又是嫡母,就算她再怎么能耐,也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夫人仍旧皱着眉头,“可我总觉得她不好拿捏,你看她不傻之后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她连你父亲都不卖帐,又岂会受我管束!”
再者,那丫头的命可真硬,她明明在前往感业观路上安排了流匪;这丫头却还能安然无恙活着。
“哎呀,母亲。”少女上前摇着夫人手臂,撒娇道,“顶多日后你看她不顺眼,随便寻个名目将她再轰出府得了。”
“现在就让她暂时蹦跶些时日嘛,有了明显对比,父亲才会知道我是最好的。”
夫人看着自信满满的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对比,你也是最好的。”
半个月后,筑梦居。
“小姐,听说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赏荷会了,你今年要不要也去参加?”
赵晓潼瞟了眼兴致勃勃的丫环,揶揄道:“杜若,看你兴奋的小样,难道这个赏荷会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杜若对上她调笑的眼神,顿时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听说京城里有身份的年轻人,大多会去参加赏荷会。”
赵晓潼顿时没了兴致,“哦,原是变相的相亲会。”
丫环绞着衣角,小心翼翼道:“可是小姐,奴婢听说荷园的荷花品种繁多,且特别美,若不是赏荷会,平常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赵晓潼心中一动,比起国色天香的牡丹,她更欣赏品性高洁的荷花,她前世一有机会,也会做些赏赏荷品品茶的雅事放松自己。
她看着丫环,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小姐,赏荷会还没开始,荷园不开放。”
“不开放正好。”少女神秘一笑,“免得有人打扰。”
杜若看着眼前大片姿态高洁的粉荷,半天仍不敢置信自家小姐竟然带着她翻墙进了荷园。
赵晓潼望着眼前姹紫嫣红的红花绿叶,忽然想起了《爱莲说》。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
“好一句出淤泥而不染。”男子赞赏之声朗朗传来,“没想到今日能在荷园见到姑娘这般特别的雅……”
他信步行至近前,与赵晓潼打照面之时,他眼色一寒,忽然便顿住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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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这家伙是谁?
第11章 游说
极具压迫感的阴影蓦然当头覆下,少女不悦地退后两步,正好看见来人自后侧假山走出。日光自背后打在他高颀身形上,高长的影子正好将少女完全笼罩。
赵晓潼乍然瞪目,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小学操场上标帜独立的旗杆,那样的高挺孤直,理所当然享万众荣光。
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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