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忙碌中很快来临,赵紫茹睡了几个时辰之后,终于醒了过来;可即使回到自己府里,她仍然如在书墨斋一样,除了赵晓潼之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也从不开口说话,就连五姨娘想要靠近一步也不行。双眼除了茫然就是惊恐,而在她醒着的时候,根本不肯离开赵晓潼半步。
待到半夜,赵晓潼终于将她哄睡,然后她自己也精疲力尽的一头倒在了床上。
可她越累,这会反而越睡不着。
“你别再动来动去了,小心扯到伤口,疼起来可够你受的。”
低沉动听的男声含着淡淡的无奈与心疼乍然响在耳边,少女睁开眼睛,很清楚的看到俊脸无限放大的司马晨悄无声息凑过头来。隔着薄薄一层纱帐,她可以清晰听闻他呯呯有力的心跳声。
赵晓潼一把掀开被褥,霍地坐了起来;顾不上浑身疼痛,从纱帐里钻出脑袋来,目光灼灼盯着容光潋滟的男子,眼神隐约可见兴奋的光芒在不安份地跳动。
刚才她一直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对赵紫凝出手,现在看到司马晨这张脸后,她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一个绝对可以祸水东引的好主意。
“喂,司马晨,你跟红枫山庄的神秘庄主很熟吧?”
如果不熟,就是一般人也不会同意别人带外人踏进自己的私人领地;更别说要保持神秘感了。
司马晨没有直接答她,反而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少女心情大好地笑了笑,下了床直接去点灯。没有她的命令,半夏与杜若不会过来;而除了半夏与杜若,筑梦居其他下人是近不了她的闺房的。
她一点也不担心会被别人看到三更半夜突然有个男人在她房里,如果司马晨敢给她惹麻烦,她就给他惹成倍的麻烦让他头痛去。
她想干什么?赵晓潼吹熄手里的火折子,偏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可以,而眉宇间隐隐还泛着掩不住的疲倦;转而记起这人背后还有箭伤。
继而想到他刚才从窗户飘进来的方式,俏脸笑容一收,眼神沉了下去,“你想死走远点,别给我惹麻烦。”真当自己是九命怪猫呢,小命丢了一条还有几条。
虽然她语气不善,态度也恶劣得很;可关心却明显藏在了里头,司马晨扬了扬眉,微敛眼眸里闪过一抹欢喜。
“有你惦记着,我绝对死不了。”
赵晓潼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她记挂着,他才会好一样。
她什么时候告诉他,她关心他了?
------题外话------
咳咳,赵紫凝被人惦记上了,注定悲催。
第78章 晓潼失贞了
1
她只是、只是恼这个人不尊重她昨日的劳动成果;想起她昨日帮他挖肉拔箭的辛苦劳累,她现在还想为自己的伟大牺牲掬一把辛酸泪。
这个男人,转身就糟蹋她的辛劳付出;太气人了!
“司马公子长得如此花容月貎,惦记你的人多了去。”但不包括她。少女冷冷白他一眼,那眼神很明显带着不悦的嘲弄。
口硬心软的丫头,不肯承认就不肯承认吧,反正他心里明白就行。
“这瓶玉肤露,可以淡化疤痕。”司马晨一挥袖,一只精致白玉瓶自他掌心落在方桌上。
至于她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想要完全不留疤似乎不太可能;但他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想办法为她求得可以去疤的灵药。
赵晓潼瞄了瞄灯火下光泽柔和的白玉瓶,眼睛霎时亮了几分。她是姑娘,还处在最青春年少的年纪,她当然也是爱美的;留下疤痕固然不会影响她的生活,但能够不留疤痕,她肯定更欢喜。
“看起来很珍贵。”她笑了笑,随手拿起白玉瓶在掌中转了转,“收钱不?你知道我很穷的。”她那随意的语气,似乎司马晨要收她钱的话,她就将东西还他。
当然,她不过纯属顺便的将司马晨一军而已;当是报了昨夜暗室里他取笑她洒止血药不要钱之仇。
开玩笑,好东西送上门,哪还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虽然她跟司马晨算不上顶熟有交情一类人;但他们起码也曾经共过一次半次患难吧!这瓶什么玉肤露,就当是司马晨付给她替他拔箭的报酬好了。
赵晓潼睨了眼对面优雅静坐的潋滟男子,在他开口说话前,将白玉瓶牢牢收入囊中。
好东西当然是进了自己口袋才是自己的。
赵晓潼拿得心安理得,袋得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任何一点赖皮的不妥。
司马晨见状,低头喝茶,顺便将闷笑声和着茶水一起吞下肚去。
这丫头,难得露出如此孩子气的可爱一面。他还没欣赏够,绝不能让她发现,更不能惹恼她。
赵晓潼袋好玉肤露,掩嘴打了个哈欠;随即白了眼只顾低头喝茶的司马晨,没好气的出声赶人,“还有事吗?”
没事赶紧滚蛋,没看见姑娘她困着吗?
司马晨握杯子的手一抖,他不满地斜她一眼。得了好就赶人,这丫头——就不能在他面前稍稍掩饰一下本性吗?
“你问红枫山庄,可是有什么打算?”司马晨不动声色拂去溅出的水滴,平淡的抛出赵晓潼关心的事情。
想赶他走,还早着呢。
赵晓潼成功的忘了赶人这事,立即精神了,连哈欠也不打了,“我要借它一用。”
少女看了看他,神秘一笑。至于借了红枫山庄做什么用,她这话拒绝得明显,跟你司马晨没有关系。
男子挑眉默默看了看她,就算她不说,他也能猜到几分。
“我可以试试。”他没有把话说满,太有把握的话容易惹人怀疑。而他,只希望赵晓潼可以信任他。
赵晓潼瞄了瞄他,眸内闪过一丝狡黠,连忙道:“我保证不会损毁红枫山庄半株枫树。”
至于到时会不会毁上十棵八棵的,那就非她能力可控制了;毕竟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好,对吧。
司马晨侧头,墨眸微敛,狐疑地打量着她,答复依旧模棱两可,“我尽量试试。”
同样,成与不成不是他说了算。就算到时结果不如人意,她也不能因此事迁怒他。
“那,拜托你?”尽力一试。
赵晓潼眉眼弯弯,看起来真诚的对他笑;可实际,司马晨看到了她在咬牙切齿。他敢肯定,这丫头心里一定在骂他狡猾。
可是,她也不比狐狸单纯,不是吗?所以,谁也别骂谁最好。
这事一时半刻不会有结果,但该谈的都谈完了;赵晓潼斜眼瞟了瞟前方半敞开的窗户,又开始掩嘴打哈欠。
她的暗示,哦不,是明示得够明显;她就不信司马晨还能继续在她闺房岿然不动坐着喝水。
谁知,司马晨在她眼神扫过来之前,很“巧”的低下了头,专注的盯着杯子里已然凉掉的白开水。
“梁泽……不是个简单的人,你白天的事做得太冒险了。”司马晨淡淡吐出这句,表面上看,他在为赵晓潼担心;这规劝纯粹是不希望赵晓潼卷进皇权争斗的漩涡里。
但实际上,他今晚不顾疲倦不顾伤势赶着给赵晓潼送药;完全是因为他听到梁泽以保护者的姿态高调送赵晓潼回府,还高调的用救命之恩为赵晓潼镀了层杠杠的金色保护衣。
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整颗心都感觉闷闷的酸酸的,连呼吸的空气喝进嘴里的水甚至吃进肚里的食物;全都带着难忍的酸味。
其实他很清楚,现在送玉肤露给赵晓潼也没用。这种淡化疤痕的药得在伤口结枷之后才能用;可他就是忍不住连夜来了,他想亲眼看看赵晓潼对梁泽做的事情持什么态度。
如果她对梁泽表露出那么一丁点好感……,想到这里,司马晨就觉得胸口闷得慌。
他一定要狠狠掐灭那点苗头。她的好感……除了他,谁也不能给。
于是,从他们出了地道之后一直没有休息的司马晨,不顾自己疲倦得要命;硬着带着草草处理一下的箭伤拿了玉肤露就跑来筑梦居。
不是个简单的人?冒险?
赵晓潼很不给面子的瞥他一眼,轻嗤一声,笑道:“你让车夫送我去见他,不就是想让我借他的势抹去失踪一天一夜的事实吗?你嫌他白天做的事太高调?”
事后懊悔,有意思吗?
司马晨垂眸,隐去眼中狼狈与莫名情绪,声音微沉,“他大张旗鼓的让自己欠你的情,是为了日后好有借口接近你。”
赵晓潼揉了揉眉头,抚去眉宇隐藏的倦意,“我知道,但当时,我没有拒绝的余地。”既然决定要借梁泽的势,不管怎样都必定要与梁泽扯上关系。
或深或浅,在外人眼中,并无多大区别。
司马晨默了默,在想赵晓潼话中隐约透出的无奈。既然是被逼得不甘愿,他就放心了。
赵晓潼外表很柔弱,骨子里却骄傲得很。梁泽没有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决定,给她镀一层救命之恩的金光,非但不会得到她感激;相反,还会惹起她反感。
“他身份不同寻常,你以后……最好尽量与他少些来往。”司马晨声音淡淡,完全没有强逼赵晓潼非要听取他意见的意思。他相信赵晓潼知轻重懂取舍,一定不会让自己陷于被动危险的局面。
这态度这语气,终于让赵晓潼略略满意几分。尊重别人,不是光口头说说的。她有她的考虑,别人无权站在自己的立场要求她应该怎样不能怎样。
再说,司马晨又以什么关系对她提要求呢。他也不想想,以他自己的敏感身份,她赵晓潼才更应该疏远。
不过,幸好司马晨只是平淡的提出看法,并没有勉强她接受的意思。
她觉得认识司马晨这么长时间以来,就刚才这句话这态度最让她满意了。
“你与他不是朋友吗?”赵晓潼略感好奇地打趣司马晨,当然,她将情绪很好地隐藏在迷蒙眸子后面,“你确定你现在这样是对待朋友的态度?”在背后说朋友坏话,跟背后捅刀子差不多;性质一样恶劣,后果甚至可能更严重。
“朋友?”司马晨自嘲式的笑了笑,笑容依旧风华潋滟;可掩不住他唇边那抹苦涩。
“赵晓潼,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所以,他在背后说梁泽几句坏话算什么;也许有一天,为了利益,他们还会刀戎相见。
况且,他不认为自己刚才说了梁泽的坏话,他不过善意提醒赵晓潼别太相信梁泽;别太接近梁泽。至于赵晓潼会不会将他的提醒听进去,这又不是他能掌握的事。
他对梁泽,他敢拿他们相识十年的交情发誓,他绝对没有抵毁的意思。有些事,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与对错无关。
“红枫山庄的事我会尽力想办法;不过我觉得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急着行动。”司马晨很认真的凝视灯下困意渐重的少女,“你知道,有些事未明朗就急着行动;结果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赵晓潼看着他,目光透着狐疑,“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司马晨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我只是怀疑;嗯,查到之后,我会尽快告诉你。”他今天忙了一天,也只是查出一点眉目;那还是因为对方的手段太粗糙。
赵晓潼睨了他一眼,发觉这人脸色苍白又憔悴;不禁皱了皱眉,这人是不是一直没有休息来着,“放心,我不是等不起的人。”她不知怎的,看着他眉宇的倦色,竟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
这话——有严重歧义啊!
她竟然也会犯这样的错,说出什么容易惹人误会的词,这实在不像冷静的她会做的事。
少女双掌捂着脸,闷声飞快补充一句:“我只是有计划,需要时间布置。”
司马晨瞥过她指间掩不住的淡淡绯色,眼神微暖,嘴角愉快地弯了弯。
“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嗯。”
不冷不热的态度,司马晨有点小失望,心想着如果她假意挽留一下下就好了。
可惜,以目前他们的关系,这种美好的情景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司马晨走后,困倦之极的赵晓潼一夜无梦酣睡到天亮。可赵紫君这一晚却翻来覆去在无限忐忑中度过。
天亮之后,她心不在焉的草草用完早膳,然后留下心腹红棉,道:“听说昨天三太子送四妹妹回府后,还差了太医与医女过府给她看诊?”
红棉点头,肯定道:“是的,小姐。据说四小姐救三太子时受了伤。”
赵紫君轻蔑地哼了哼,就凭赵晓潼能救三太子?她宁肯相信天会下红雨!
“太医怎么说?四妹妹伤得严不严重?”不知她安排那件事到底成没成,如果成了,那赵晓潼身上的伤可就……。
红棉瞄了她一眼,作为心腹,她对主子的心思自然能猜到几分,连忙挑了赵紫君想听的消息来说。
“小姐,奴婢打听过了;昨天给四小姐看诊的医女证实,四小姐全身都受了伤,而且……”红棉顿了顿,果然见赵紫君用心在倾听,“身上的伤密密麻麻,青青紫紫的好不骇人。”
赵紫君冷笑一声,心里微微闪过一阵快意。虽然她不清楚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赵晓潼怎么会与三太子搅在一块;可只要那件事成了,管她有谁护着都没用。
“去,尽快查清楚,那件事结果到底怎样。”赵紫君面色一冷,温柔的脸庞泛过一丝狰狞之色。
红棉瞄见她的表情,吓得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垂下头飞快应声:“是,奴婢这就去查。”
两个时辰后,红棉回来了。她连额上的汗珠也来不及擦,知道赵紫君等得心急,只在门外抖了抖衣衫上的灰尘就匆匆进来禀报;可想到那结果,她就禁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小姐,奴婢回来了。”
“事情怎么样?”赵紫君迫不及待将手里的诗集丢到一旁去,她在这魂不守舍的看了半天,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就为了等红棉回来告诉她结果。
“小姐……”红棉埋着头,不安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她咬了咬牙,飞快道:“奴婢什么也查不到,那些人全部不知去向;也没有人知道昨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全部……不知去向?”赵紫君猛地站起来,盯着红棉的眼神凌厉得吓人,“这是什么意思?”
阴影罩头,尖冷的声音穿透耳膜;红棉畏惧地缩了缩,战战兢兢道:“也许、也许他们已经得手,又害怕万一事情败露;所以……所以集体逃走了。”
猜不出别的可能,赵紫君又不乐意听到事情没办成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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