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许是也许不是?这大师不是很有名吗?连这点小事都不能确定?
大师自然看出赵书仁心中不满,因而就到嘴边的茶也不喝了,“相爷,老夫不能确定这琉璃剑,是有根据的。你之前不是说三姨娘说那把剑是她随意挑的吗?可据老夫观测,布下那天斩煞的人分明是有意借了那透着凶气的媒介。”
这就是与他推测不符,所以他才拿不准,这事只能怪三姨娘的模棱两可的说法,而不是他的术法问题。
“另外,光是那把琉璃剑,并不能布下天斩煞那样威力强大的风水大阵,其中一定还隐藏了别的东西。可惜老夫在府里观测时,发现有人利用风水术法掩盖了一些东西,老夫一时半会也测不出来。”
赵书仁眉头皱来越来越深,听这大师意思,是不行了?
“不过,大体的方位老夫还是知道的。”风水大师见赵书仁怀疑,忽然慢悠悠的又故弄玄虚来了句,“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媒介,据老夫观测,就藏在府中的坎位。”
坎位?赵书仁默默在心里数着方位,忽然便惊疑不定地打量了风水大师一眼。
坎位——那是南院所在。
说老太爷也藏了什么媒介破坏凝儿的风水墓穴?赵书仁眼神一冷,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老太爷再怎么不喜凝儿,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绝不可能过了十几年,老太爷忽然头脑发热,破坏自家陵墓的风水。
这明显是故布疑阵,就是想混淆视听,让他找不着北。
想起三姨娘院子里那把琉璃剑,赵书仁觉得府里就数赵晓潼嫌疑最大。
于是,赵书仁抱着试探的态度,说道:“大师,你测测看,另外一样重要的媒介,会不会藏在离位?”
离位,赵书仁按照风水大师教的方法推算,赵晓潼的筑梦居就在离位。
风水大师闻言,默默的测算一番。赵书仁看着他又皱眉又狐疑的神色,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半晌,风水大师眼神古怪地看着赵书仁,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相爷,另外一样重要的媒介,绝不可能藏在离位。”
“绝不可能?”对于这个答案,赵书仁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其实从风水大师不确定的告诉他,三姨娘并不是那个暗布天斩煞破坏风水的人,他就从心底里希望能借琉璃剑一事,借风水大师的嘴落实赵晓潼的罪名。
眼下老太爷不是昏迷着吗?恶毒破坏风水这么大的事,他完全可能在暴怒之下“处置”了赵晓潼。
事后就算老太爷醒来,也不能再计较什么。毕竟人都没了,再计较也没用。赵书仁一直以来,就对那什么空智大师关于赵晓潼的命关系到老太爷命途安泰的批言,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如果赵晓潼死了,老太爷反而清醒过来,那证明什么批言的根本靠不住。
当然,他不会直接驳老太爷面子说空智大师纯属神棍,他到时会说……命数已经改变了,所以赵晓潼影响不了老太爷。
赵书仁甚至连杀了赵晓潼之后,如何面对老太爷可能的责怪,都已经想好了对策。
可这什么风水大师,偏偏说赵晓潼的筑梦居绝不可能藏有那什么鬼媒介!
赵书仁很愤怒,却又是只能闷在心里不能表露出他的愤怒。
“大师确定?”赵书仁眼睁睁瞪着大师,很用力的用他森冷的眼神表达着内心深处渴望,希望这什么大师改口。
可是,风水大师似乎没看懂他的眼神一般,仍旧始终如一的坚持道:“相爷,乱下妄言会惹天谴的。”
言下之意,他说的绝对是大实话,而且他也绝不会因为赵书仁的私心而改口。
“好好,实话!”赵书仁冷冷剜了风水大师一眼,气得立即拂袖而去。可一条腿跨出门口,他才记得这是他的院子,该走的是这一根筋的狗屁大师。
于是,忿忿回头,暗下咬牙冷目扫去:“来人,送大师回房。”
这风水大师是悄悄请来的,当然也得悄悄送回去,不能惊动府里其他人。
赵书仁即使在愤怒当头,仍然很清楚的没忘记该有的谨慎。
是夜,赵书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也睡不着。一会想着周语凝陵墓被天雷劈开的惨况,一会又想着昏迷不知何时能醒的老太爷。
越想心里越烦燥,越烦燥便越睡不着。
就在他考虑着明天是不是让夫人另外再找一个风水大师时,窗外的天色便在不知不觉间亮了。
赵书仁干脆起来穿了衣裳就往南院去,风水大师的事可以缓一缓,可老太爷误食寒食散的事一定得抓紧时间调查清楚。
玉珠突然在正厅遇见赵书仁,看着他精神不济还挂着两个明显黑眼圈脚步跄踉进来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
“见过老爷。”压下眼里惊讶与疑窦,玉珠恭谨的上前行礼。
赵书仁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示意玉珠到跟前回话。
不管赵书仁有没有心情,玉珠还是很体贴的奉上了热茶,又暗使眼色让下人赶紧给赵书仁备上点心。
然后不用赵书仁开口询问,她便缓缓说道:“回老爷,老太爷昨晚没什么异样。”没有异样,就是跟之前一样两眼闭着,舒舒服服昏迷着了。
有刘太医的诊断在前,赵书仁此刻听闻这话并不觉意外,但眉头还是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玉珠小心翼翼观察着他面色,又轻声道:“昨天老爷离开南院之后,奴婢与贵叔就拿了老太爷平日最喜欢抽的烟丝出来盘点。”
赵书仁收敛了原本的心不在焉,很严肃的听玉珠禀报。寒食散就是在烟丝里发现的,只要遁着这些烟丝,说不定能追查到元凶。赵书仁当然重视了。
“老太爷喜欢的烟丝还有很多,不过他最喜爱的南滇特种烟丝,却只有不到两斤。”
赵书仁心头一跳,下意识的觉得玉珠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他掠了掠玉珠,见玉珠隐约有些紧张,眼神却很周正。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表示对玉珠很满意。
紧张,是因为知道事关重大。而眼神周正清亮,说明玉珠不心虚。不心虚,那便是说实话不隐瞒了。
“奴婢经过再三核实,发现那仅剩的两斤南滇特种烟丝,其实是……是……”
赵书仁的心完全被玉珠吞吞吐吐给吊着狠狠悬了起来。
“是谁送的?”赵书仁冰冷急促的语气,甚至不加隐藏的带了几分恶狠狠威慑的味道。
玉珠双肩似是微微颤了颤,然后头垂更低,更加小心翼翼的答:“老爷,那是……前段时间四小姐特意孝敬老太爷的。”
本以为听到这个答案,赵书仁就算不会在愤怒之下摔杯子,至少也会双目圆瞪拍案而起再去核实事情真相。可玉珠想不到的是,她预想的任何一种反应都没出现在赵书仁身上。
赵书仁知道那是赵晓潼前段时间送给老太爷的烟丝,竟然一反常态,忽然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他那双冷光闪烁的眼睛,却让玉珠看着不由自主的心底发寒。
------题外话------
咳咳,奇葩的赵书仁,光想着有理由光明正大弄死潼潼,完全忘了那个女儿身上流着他的血。
更忘了虎毒不吃儿……
第96章 死得很难看
6
赵书仁放声大笑过后,阴恻恻眯起眼睛道:“是赵晓潼孝敬的?好,真是太好了。”说罢,仅差几步之遥,他竟然也没有去进去看老太爷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南院。
玉珠默默看着他欢快的脚步与他极不搭调的疲倦神态,无声在他背后叹了口气。
赵书仁出了南院,就急着想要对赵晓潼大兴问罪之师。可他想了想,还是暂时停止了这冲动的打算。
事关重大,还是先去福满苑看一看夫人,顺便听听她的意见。
赵书仁不知道,虽然夫人在他心里地位不怎么重要,可一旦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他还是下意识的会想到夫人,想着与这个正妻商量。
而赵晓潼与老太爷那什么命运相连的鬼话,夫人也是知情者。现在,他想取赵晓潼性命,让夫人这个知情者再多知道一点也没关系。
再者,他还想让夫人另外再找一个知变通的风水大师来。
想到这,赵书仁的脚步不知不觉便加快了许多。
靠在床榻与林妈妈说着话的夫人,对于赵书仁的到来,表露出适度的惊讶与欢喜。不过赵书仁绝对没有发觉,夫人欢喜的表情下,掩着一闪而过的了然与讥讽。
“夫人感觉身体好些了吗?”赵书仁心里高兴,看夫人也顺眼了些,也就有心思表示一下关怀了。
夫人看了眼离她极远只在主位端坐的男人,不冷不热的道:“日日汤药不离口,也就这样吧。”
这样是怎么样?赵书仁眉头动了动,却完全没有细问的意思。他关心夫人,也不过流于表面的敷衍而已。
既然南院有了赵晓潼毒害老太爷,企图控制老太爷的证据;赵书仁便不急着将这事告诉夫人了,他思忖片刻,缓缓道:“夫人请的那位风水大师,我看不过尔尔,不如另外再找一个。”
夫人诧异的看着他,不自觉直起腰身,背部离了靠枕呈现认真的姿态,“老爷觉得那大师不合意?我打听过了,那大师可是风水一行最有名的大师。”没有之一。
赵书仁脸色略略闪过不自在,道:“有名是有名,不过这沽名钓誉之辈的也不少。”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风水大师甚不合他意,非换不可。
夫人见他含糊其辞的态度,越发觉得奇怪,“老爷不妨说说,他怎么个沽名钓誉?我也好让他退了多收的钱。”让人退钱,总得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吧!
赵书仁默了默,眉头收了收,意味深长的看了夫人一眼。决定还是粗略的将一些可以说的对夫人言明,免得她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于是,赵书仁很巧妙的将在三姨娘扶云阁发现琉璃剑的事告诉了夫人,又将那什么风水大师算出另外还有一样重要媒介藏在南院的事,也隐约盘托而出。
末了,他沉着脸,怏怏不快说道:“你听听,在墓园的时候他说要到府里实地观测;到了府里,他又说有什么风水术法遮盖着本来面目,他测不出来;还说什么,那什么媒介藏在南院。”
赵书仁越说越恼火,“你说,老太爷能做出这种破坏自家风水的蠢事吗?简直胡说八道!”更别说现在老太爷还在昏迷当中,什么闷雷什么天斩煞,他看那什么有名的风水大师就是个骗子。
“他真的这么说?”夫人皱着眉头,声音仍然透着一股病中虚弱,苍白的脸因为激愤而隐隐泛起不正常的红,“老爷说得没错,我也觉得他就像个骗子。”
“连你也这么觉得?”赵书仁有些意外,没想到夫人竟然会附和他,他还以为她肯定会据理力争帮那什么大师说好话。赵书仁不由得高看了夫人一眼,心里略略觉得舒坦了些,“那夫人还是另外再物色一个人来吧,那个人我看就撵走算了。”
夫人附和他,赵书仁理所当然的认为夫人一定赞成他换人。却不知夫人瞥过他端起的杯子,在他放松手势握杯的指节凝了凝,收回的视线里透了丝不明的冷意。
当一个人对某件事某个人表现出极大反感时,最好的安抚办法是顺从附和,让那个人以为别人是站在他一边的;待他以为那是自己人,自然就会放松警剔放下戒备;而这个时候再让他跟着自己的思路走,才会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老爷既然觉得那人能力不足,那就换吧。”夫人声音轻轻软软,一点没有脾气的模样。赵书仁看着她虚弱无力半躺床榻的样子,心里莫名的颤了颤。
“什么风水阵法,这些我一个外行的也不懂。”夫人继续用她怀柔那一套替赵书仁顺毛,“不过说起建筑一类,我手里有样东西,兴许老爷用得着。”
赵书仁前面已经被夫人的附和给顺得心里十分舒坦了,所以夫人轻柔的来一句不过,他一点不悦的心思也没有。
还顺着接口道:“哦?夫人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
夫人见他兴趣盎然的模样,心里冷笑越发浓,但面上却越发显得温和柔顺。
既然这个男人喜欢别人顺着他,来满足他男人的自尊与存在感;她就小小满足一下她又何妨。
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管他过程用了什么手段。
一个眼色,林妈妈就已经很自觉的飞快找出夫人要的东西。
“老爷,东西在里面。”林妈妈拿了个精巧的檀木盒子过来,恭敬往赵书仁跟前递。
赵书仁一脸困惑拿起盒子,“什么东西?”如此神神秘秘?
夫人只是柔和的对他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眼神示意他自己打开来看看。
她用这么精巧的檀木盒子装起来的东西,又岂会是庸俗之流。
赵书仁见她这神情,心里更困惑了,也突然对盒子里的东西有了期待的好奇心。
“啪”按下扣环,盒盖翻开。赵书仁低头一望,里面不过摆放了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而已。
他抬头先掠了眼夫人,满眼的问号。就一张纸?
夫人仍旧柔和的笑了笑,声音很轻,含了丝赵书仁难以察觉的欢快,“老爷打开看看。”
没有迟疑,赵书仁立即动手打开那张纸,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办法,最好便是亲眼见证。
“这是……”赵书仁皱了皱眉头,不太确定地望了夫人一眼,“工匠修建房屋时用的图纸?”
这图纸跟他平时见过的又不太相同。这图纸更详细更清晰更……完美。完全没有他见过的那些那般粗糙,连修段梁用什么比例都描得清清楚楚。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看着,也能够看得明白。
夫人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眸光飞掩着莫名恨色,“这张确实是修建房屋时用的图纸。”
“老爷仔细看一下,有没有觉得这图纸很眼熟?”
夫人此刻就像头披着羊皮的狼,循循善诱着赵书仁这个“单纯”的孩子掉入她挖好的陷阱里。
赵书仁将整张图纸在桌上摊开,越看越觉得眼熟。然后,他精光闪烁的看了看夫人,压抑着心底窃喜,问:“这是……筑梦居的图纸?”
夫人点了点头,看赵书仁的眼神带笑中透着赞赏意味,“老爷眼光真好,一下就看出来了。”
“不错,这就是筑梦居的结构图纸。”
夫人顿了顿,不动声色观察着赵书仁眼里一闪而过的狂喜。掩下嘴角冷笑,又接着解释:“数月前,四小姐的院子曾修整扩建,这图纸就是四小姐亲手绘下来,让人依照着扩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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