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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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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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玉其实并没有走远,车子绕了一个路口,又是悄悄地回过来,正好是看到司马沂坐在石墩上抱着脚微微倘着眼泪,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是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叹了一口气,吩咐下去:“去找两个人偷偷跟着王爷,不要让他真出了什么事。”

看人下去,何如玉也是疲倦地靠着车厢,想一会,又说:“找人去查查那个吴潜什么来历,平常都是跟什么人往来,我们去何侯爷府。”

城西这片是有名的贫民区。又脏又乱,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出没,很少有马车进来,何如玉这一回转,虽然隔了一段路,还是被司马沂发现,他心里堵着气,只狠狠抹一把眼,想着这个何如玉真是被宠得没边,越发地过分起来,等会一定要端起架子好好地说道她一回,要她明白什么是出嫁从夫,夫为妻纲。

只是没想到何如玉这回是铁了心,根本就是没过来,骨碌碌地很快又走了,只把司马沂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顾得什么体面,当街就是就是对着车大吼了一声:“何如玉,今天你敢走,明天我就写书休你回娘家!”

也不知道何如玉究竟有没有听到司马沂这一嗓子,她只靠着车厢,露着悲伤又疲倦的表情。

这边路并不太平,车走到一半,磕到一颗石头,颠簸了一下,差点没把何如玉颠下座来,抚着窗台,很有些茫然地四处望了望,慢慢才是回过神来,又想了一回,伸手敲了敲车厢,就听到车夫的询问声,何如玉说:“先回王府。”

一回到王府,何如玉就是命人收拾东西,抱上司马莞,上车叫往何家去。

有个婆子仗着体面劝了何如玉一句:“娘娘,您这么去何府,只怕王爷回来要不高兴了。”

何如玉只把脸色一沉,喝道:“我做事哪有你插嘴的份,自己下去领板子。”

那婆子一愣,顿时就地一滚,满地撒泼,呼天抢地的哭闹起来:“王爷啊,你快回来,王妃要打杀了我,好歹看在小时候奶过的情面上,快回来给老婆子做主啊!”

这种时候,何如玉哪里还有心思跟这婆子理论,扔下了一句:“拖出去打十个板子,清净饿几天,谁求情,一并处罚了!”看何如玉真得动怒了,一群干看的下人才是匆匆地拖了婆子下去,何如玉却是连看都不看,在婆子惨叫声中,直接上了车。

这会还是正月初里,陈霜降跟何金宝正在外面做客,一听到何如玉过来,赶紧回了来,满脸的笑容,却是在何如玉的叙述之中慢慢地淡了下去,转到铁青。

“真得是他做的?”陈霜降犹还不相信,

何如玉淌着泪点头说:“我亲耳听他跟那个吴潜说的,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事情,居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这个畜生!”何金宝哪里还能按捺地住,抓了一把刀,呼啦就是要冲出去砍杀了那个惹下大祸的畜生,何如玉哪肯放他过去,只管拉了他衣角,苦苦地劝着。

陈霜降被吵得头痛,一把抢了何金宝的大刀,骂着:“你跟着瞎闹什么?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赶紧想想怎么办,皇帝不是命人在严查么,这万一要是被他知道,盛怒之下,王爷哪还有命能保的!”

“那小子现在在哪?”

“我一气之下,把他扔在城西街那边了,他身上也没带钱,该没那么快回来。”

何金宝说:“要不我还是去请林先生过来,他主意多,这事大约还得他帮着参参看。”

陈霜降点头,忽然想起一个事情,脸上又是一变,颤声说:“金宝你还记得我们去浦王府赏花的那会么,他一直在问这个事情,那个司马泂又总是冷冷笑着,让人觉得心寒,你说,他们该不会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吧?”

“朝里面精明人多,很难说。”

这话一出来,房中间的三个人立刻又是变了脸色,默默地坐了一

会,陈霜降忽然说:“不用想什么主意了,直接找皇帝求情去吧,连滴王都得了风声,没准他一早就是知道了。”

“那王爷他……”

何金宝也是点头说:“皇帝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还是不要跟他耍心眼的好。”

看陈霜降跟何金宝都是这么说,何如玉只能是点头,想着回家换身衣服,忽然又是说:“我把莞儿也带过来了,这几天就让他住这边吧,万一……我也就是这么一个念想了,安顿了他,生死我都陪着他司马沂去。”

究竟是个万一啥,何如玉哽咽着说不出口,陈霜降也是涌起了几分悲凉,别过脸抹下眼,去叫了何珗过来,说:“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去看你采春姨的,正好,带上小猫,莞儿一起去给你姨送点礼。”

“怎么挑在这个时候去的,年都过完了?”何珗不解地问。

在外出历练几回,何珗也不再懵懂,没个理由怕是很难说服他,陈霜降就是半真半假地说:“上回我们家不是跟你姑丈吵架了,现在你姑丈欺负你姑姑,我们就带着莞儿玩去,让他也着急着急。”

“哦。”何珗半信半疑,又问,“你们都不去么?”

“又不是真闹翻以后再不见,我们在京城也好劝着一点。”

何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觉得事情有几分不对,只是看看何金宝的脸色,也知道既然瞒着他,大约是真有事,就点头说:“嗯,我去收拾下,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下午就能动身。”

“去吧,越快越好。”

看何珗出去了,陈霜降也没有让何如玉回王府,只叫人快马去取了何如玉的朝服来,三人都是换了起来,摘了鲜亮的首饰佩戴,粉黛未施地出了来。

正好何珗他们的车架也是准备好,看着他们这么素净的装扮,何珗不由地有些担忧,从车厢里面拿了个包裹出来,悄悄地递给陈霜降说:“里头都是我从纱罗带来金馃子,娘留着用吧。”

陈霜降摇头,说:“不碍事,你收着吧,家里还有。”

何珗悲凉地说:“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带着弟弟妹妹走,不让人找到。”

看着何珗露出这样的神色,陈霜降忽然就是心里一松,也是能笑了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怕万一皇帝震怒,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你好好地往你姨家去,隔这么远,再大的怒气也能消了下去,东躲西藏的反而是落了人口实。”

第一百八十二章:请罪

何珗这才是点头,叫上那两个小的,郑重地把他们安置在车里面,这才是赶车出了门。

等何金宝他们三个进宫的后,才被告知,司马子夏正在宴客,今天不一定得空,这宫中都是来惯的,相熟的太监就是劝他们明日再来,何金宝他们只不肯,执意地在这边等着。

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等太监来叫,这三人才是惊醒一般,齐齐地回过神来,相互望了望,何如玉还斟酌着说:“要不派人把王爷请过来,亲自来请罪?”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从……那个去之后,他有多久没进宫了,他这是在怨着……人呢,到时候别话没说两句,又是吵了起来。”

何如玉也是无奈地低了头,默默地走路。

司马子夏等在小书房里,看上去心情挺好,进门的时候还能望见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也不敢多看,赶紧跪地磕又,一五一十的地把事情原本地讲给了司马子夏听,又是伏地说:“请皇帝降罪。”

本以为该是天子震怒,俯首等了半天都是没听到动静,何金宝不由觉得奇怪,悄悄地抬眼望了望,却是司马子夏把茶杯慢慢地放在手心里面转悠,脸上隐约地有一些悲凉,吓得何金宝再不敢着,慌忙低头。

半天司马子夏才是放下茶杯,招个人过来吩咐了几句,才是靠坐着对何金宝说:“你说我究竟该拿小子怎么办,杀了他,对不起阿馨,不杀他,对不起百姓……我是个老子,但我也是个皇帝。”

阿馨是佟皇后的小名,从她去后,已经是很久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佟皇后,这突然听到,何如玉有些不明就里,无论是何金宝还是陈霜降都是有些心惊胆战,也猜不透司马子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能是愈发地低了头。

也不知道战战兢兢地跪了多久,刚才那一个领命出去的太监,又进了门,跟司马子夏耳语了一番,然后小心地退了下去。

司马子夏问:“司马沂现在哪里?”

“大约在西市。”何如玉咬着嘴唇也工知道怎么解释,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下。

司马子夏又问:“听说是你带他去的吧,为什么?”

“……我只想让王爷看一看,穷人是怎么过活的,让他看看他害的都是什么样可怜的人们。”

“你们家那几个小的呢,又是谁的主意,还没过午就是出了城门吧,这是要去哪里去拜晚年,还是赶着逃命!”

这话说得就有些严厉了,陈霜降壮着胆子回答着:“只是去乡下拜年。”

司马子夏直接砸了个杯子到他们脚底下,幸亏这边天冷,书房地上铺着了暖垫,那杯子也没跌破,只咕噜咕噜地滚了几滚,却也是把人吓得够呛,谁都不敢再开口。

司马子夏哼一声,直接对着何金宝踢了一脚,骂一声:“滚!”

何金宝犹豫了一下,看司马子夏怒气冲天的样子,陈霜降也不敢再留,轻轻扯了扯何金宝的衣角,几个人慢慢地退了出去,都是有些茫然。

在庭院里呆呆地站了好一会,看司马子夏没有任何的指示,也不知道该滚到哪里去才能合乎司马子夏的要求,只能是讪讪地退了出来,往家里去,忐忑不安就地等着皇帝的决断。

这天何如玉也没有回沅王府,就在何家住了下来,心里面藏着事,一时也是忘记了被她抛在大街上的司马沂,等回想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大半夜,想着都有两个人跟着也不至于出什么事,何如玉也还是对司马沂还有些怨气,也不理会,翻身就是睡下了。

再说司马沂,被何如玉扔在大街上,气恼了一阵,总是要想着回家,只不过城西这边他从来没来过,不认路,身上又没带钱,连雇个马车回去都是不行。

司马沂没有办法,摸摸身上还有几块玉佩,其中一块还是以前何如玉送他的,司马沂气何如玉扔他在这里,摸着玉佩就想找个当铺买了换钱,也好出口恶气。

只是这边都是贫民居住的地方,两边都是矮小泥房,狭小的很,不时还有乌黑的积水,油腻腻,黏糊的很。

司马沂身上还穿着见客的衣服,对他来说虽然已经算是比较平常朴素的,但是这一个地方,却是格外的显眼,司马沂又没有什么经验,当大街地掏出玉佩查看,很快就是被人盯上了。

司马沂还茫然不知,只在这街上转悠,到处找着当铺换钱,只是这一片地街道巷子纵横交错,复杂难走,司马沂又是头一回走,没转多久就是晕头转向

,迷失了方向,分不清除南北,越来越是往巷子深处去了。

直把瞄上他的那几个偷子乐得,心想今天好运道碰上个傻的,该是能大赚上一笔。

那边偷子在摩拳擦掌,寻着下手时机,这边只把那两个跟着司马沂的王府下人急得,看司马沂毫无知觉的样子,有心要去提醒一句,又怕招惹到怒火到自己身上,不提醒吧,何如玉可是交待了不能让王爷出事的,左右为难。

两个人商量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先看着,要是寻到机会,能悄悄地那偷子解决了就下手,要是实在没机会,那就让他们得手,只要不伤及司马沂本身,也不算是违抗何如玉的命令了。

这两厢都在观望的时候,司马沂终于是发现自己迷路了,光是凭着这么胡乱转悠,大约是走到天黑都走不出去,踯躅了半天,刚好路边有个妇人出来倒水,也不知道家里在煮什么,门一开,就是一股子香味过来,只勾引地司马沂的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

这会,司马沂才是想起来,早上跟吴潜见面之后,不久就被何如玉赶了出来,这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呢,正饿着。

少不了厚起脸皮,勉强对那一个妇人作个揖,说:“这位夫人,请问这里哪边有吃饭的地?”

那妇人一抬头,看到司马沂那一身富贵打扮,立刻就是绽开了一个甜腻的笑容,把桶子一仍,从怀里面抽出一条丝帕,曼妙地在司马沂鼻前一挥,说:“公子,您可是找对地方了,我这边就有饭菜,可是上好的味道,这附近哪个人不知道?”

司马沂半信半疑,只不过禁不住饿,越发地觉得那香味迷人,他还记得吃饭是要给钱的,本来都掏了何如玉送的那一块玉佩出来,想想还是有些舍不得,又重新放回去,换了另外一块,说:“我没带钱。就用这个来抵饭钱吧。”

司马沂身上哪里会有什么凡品的,那玉入手温润,质地通透。可是上好的和田白玉,那妇人也不是不识货的,放在手里对着光看了半天,只笑得见牙不见眼,叠声把司马沂往里面让。

一看司马沂进了那妇人的家门,跟了一路的偷子就不乐意了,趁着司马沂往里面走,悄悄地出来一把拉住那妇人的胳膊说:“二姐,这羊是我们先盯上的,你可不能乱截和的!”

那妇人轻啐一口,压着嗓子说:“人家就乐意入我这窝,你想怎么着,有本事进去硬抢啊!”

“在这街上混的,二姐你可不能坏了行规,不然陈哥的面子我们也不给了。”

这几个飞快地低声交谈了几句,那个被称为二姐的妇人让了步,说:“行了分你们一成,别跟我唧歪,万一羊跑了,就什么都水漂了。”

“怎么也得三成。”

“成,不过你们得机灵点,在外面守着,别让老狗寻过来。”这三言两语地就是把懵懂不知的司马沂给瓜分了干净,偷子们去放风,那二姐就是扭着水蛇腰去招呼司马沂,一边喊着:“小月,有客上门,赶紧起来了!”

越是往里面走,那股香味越是浓烈,司马沂都能闻出来,那是猪肉混着大蒜的味道,虽然平常时候他大约是瞧不上的,只不过肚子一饿起来,什么都是觉得香,一下子就是安心地跟着那二姐进去了。

只苦了那两个跟在后面的下人,看着这门梁上挂着的一对小绿灯笼,苦笑不已,在京城只有一处地方才会挂上这样的绿灯笼,大街小巷的人几乎全是知道,只不过司马沂大约是从来么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只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么轻松地进了去,那里通常都是被人称为野鸡窝,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暗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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