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护长叹:“好吧,我也这样想,命人拟信给大帅,说玄武军已到兴州城下,奈何天寒难破城,从长计议!”
帐篷里不少人的脸都红上一红,包括易平湖。
易平湖是个难得脸红的人,总觉得这脸红是自己在萧护面前低了一等。出来寻鲁永安一处走,一起到鲁永安帐篷里,易平湖翻脸恼怒:“不能打!当时怎么不回!一定到了这里,才知道不能打!”
“这也不能怪他吧,国舅爷那人,”鲁永安话到这里咽下去,易平湖收起怒容笑嘻嘻:“怎么?”鲁永安本来爱说,又和易平湖闲话惯了的,一问就出来,摇摇头:“国舅爷不是能容人的人,他为东宫太子,自当收伏玄武和金虎军。他不用手段,难压少帅,压不下少帅,金虎军张守户更不买帐!”
易平湖笑起来:“就是这话!老鲁,你看得真!不过我就奇怪一点,国舅爷在朱雀军也十数年,还是中宫娘娘还在,国舅到的朱雀军,怎么这十几年玄武和金虎全不买他帐?”鲁永安道:“怎么不买他帐,少帅至少不敢抗他。张守户,才是不买国舅帐的人。”
“少帅嘛,想他外甥女儿,当然要买国舅帐。”易平湖嘿嘿笑。鲁永安觉得他今天话不太中听,道:“有功夫还是想想怎么攻城吧,这里住到过年,冻死还差不多。”
易平湖告辞,鲁永安出来看自己士兵砍来柴火烧水,想想刚才议事时少帅大帐里一桶热水一桶热水的拎进去,只怕又是那小厮受用。叹气再想邹大帅,忠心是有,能力以鲁永安来看平平。中宫要还在,四平八稳当个太平国舅容易。在军中这种地方,国舅有几年被人欺负得也惨。和张守户不和,由此而来。
萧大帅当时在,没少敲边鼓儿,如今是少帅在,邹国舅看在郡主面上,对萧护还算客气。军中流言传遍,国舅爷在磨练少帅,好把郡主许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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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牛吃牡丹的笑话
鲁永安猜得没有错,在大帐里用热水的,的确是慧娘。萧护留下伍林儿,王源,姚兴献说话,全是他亲信的人。
慧娘洗干净,心痒难搔为问打仗走出来。着一件暗青色锦衣,肌肤光彩焕发走出来。王源吃慧娘摔下马过,见面就想欺负她几句,因少帅疼他,不敢当着少帅面说慧娘,就问伍林儿:“你生得五大三粗没人要,十三却好个相貌,是老天看你们姓伍的太难看,让他来换换你们家的种?”
萧护也笑了,见慧娘对这粗话低下头,命她:“搬椅子,坐我身边。”慧娘依言坐下,见案上有茶壶茶碗,嗅一嗅嫣然一笑:“竟然是好茶。”
“可不是,你自己倒一碗。”萧护转头看王源等人,笑道:“废话不必说了,既来了,就要打!”对手中香茶看看:“过年前不打下来,这茶可没得喝了!”
慧娘忍不住一笑,见人人手中捧着香茶,想来是萧护特意给他们的福利。
她有模有样的品茶,王源和姚兴献挤眼睛,两个人都看伍林儿笑。伍林儿“骨咚”一口茶下肚,把茶叶在嘴里嚼嚼:“好!”再去倒。
惹得萧护笑骂:“我有多少好茶叶,够你这样牛吃牡丹。”伍林儿听不懂,从来是粗人,抓了一小搓茶叶又泡上,茶吊子上热水冲一碗,笑哈哈道:“牛吃牡丹,我吃茶叶,哈哈。”王源和姚兴献都呛住。
慧娘抿着嘴笑,慢声细语道:“哥哥,牛吃牡丹是可惜的事情,浪费东西。”伍林儿恍然:“这些文人全不是好人!没事茶喝足了雪赏足了,编出话来巧骂人。那天马先生对我说牛吃牡丹,我想牡丹是个好东西,人人要看,还以为他夸我。”
“哈哈哈哈……。不学无术者,唯你是也。”王源捧腹大笑。
慧娘对伍林儿使眼色:“你说文人,岂不是扯进去少帅。”萧护抢过话:“我家十三文武全才,你这话骂的是他。”慧娘白眼他,萧护含笑:“惯的你!这里没别人,不和你理论。喝了茶,那边有几封信,抄出来给我看发走。”
慧娘添满香茶,捧着自去抄信。伍林儿看着慧娘,总像看他伍家的文曲星,有滋有味的看慧娘一笔又一笔,再对少帅等人乐开了花:“我家十三真能耐!”王源捂嘴笑,少帅说我家十三,伍林儿也说我家十三,到底是谁家的?
萧护也看得津津有味:“是啊,比你能耐!”伍林儿得意洋洋,比夸他还喜欢:“那当然。”扯着嗓子问:“十三呐,你以后要寻个会认字的媳妇才行,生下孩子,光光老伍家的门楣。”萧护皱眉头,慧娘忍住笑答应:“好。”
“咦,十三哪里学的认字?”伍林儿这才想到,转而对萧护又敬又佩看看,咧开嘴:“我家十三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萧护板起脸:“挨揍他也一学就会!”
伍林儿这才闭嘴。
慧娘一边抄信,一边为萧护担心。外面天气,怎么能攻城?光坐这里,就寒浸浸的上来,手不住发冷。
幸好有茶喝。
听他们商议一会儿也没主意,萧西请萧护用热水,王源等人恋着那茶,还坐着不走。伍林儿走到慧娘背后,对她写的字素然起敬,瞅瞅没人往这里看,小声问:“少帅洗澡,你怎么不去侍候?”
慧娘被自己口水呛住!
回头不高兴地问:“我为什么要去侍候?”
“咦,少帅不是离不开你。”伍林儿没看慧娘不喜欢,他只盯着王源和姚兴献两个人没看这里,再小声道:“少帅这个人,我知道,最挑剔!茶了水了,除了他自己带出来的两个兔崽子萧北萧西,再没有人做得合少帅意。他不说,我也知道。”翘起大拇指:“你真厉害,比哥哥强,会投少帅心思,做哥哥的要你多指点才行。”
慧娘和他计较不来,忍住啼笑皆非:“我知道了,我不是在写信。再说你才说过,萧西更合少帅心意。”想想道:“沐浴这事归萧西管。”
伍林儿满意了,一掌拍在慧娘肩头:“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差点儿没把慧娘拍到桌子上去。萧北送添换的热水来,见到先拉开伍林儿:“少帅知道,一定训你!”
里面传出萧护的嗓音:“外面怎么了?”少帅从来耳朵尖。
伍林儿扯着嗓子回:“没事!我说十三会侍候,让他去侍候?”慧娘胆战心惊,很想钻地缝里去。萧护没再言语,萧西出来:“少帅说信要紧,别打扰他!”
慧娘长长出一口气,心慢慢回到肚子里。
晚上不用再担心,各自有床。慧娘先入睡,萧护回来摆手命她不必起:“这里冷,看冻着。”自己解衣睡下。慧娘反复掂量他的话,喊他:“少帅?”
“嗯?”
“为什么,你……”慧娘吃吃着,目不转睛看着萧护,萧护听不到下文,给了她一眼,目光碰触上,两个人都觉得温暖,慧娘大胆接着他关切的目光,低低道:“为什么你疼我?”萧护顿了顿,忽然笑骂:“我眼里还认人,看得出来你能好小厮!你当我牛吃牡丹吗?浪费人?”
这话接上白天笑话,慧娘笑了半天。
驻扎两天,兴州城紧闭城门不出人马。天更冷了,鲁永安早上被冻醒,看看火盆里火早熄了。心情于是不好,还要住多久?出来寻萧护讨个究竟,大帐中只见到萧北,萧北笑眯眯:“少帅不在,说吃得不好,带着十三打猎去了。鲁将军晚上等着,少帅一准让人来请用烤肉。”
鲁永安气不打一处来,走出来对着雪海茫茫发怔。还有心情打猎?
走过的士兵无一不是缩头捂脸,少帅到有心情去游玩?
吃的不好?这是当然!这么远,这么冷,给养就有,也运不上来!
一瞬间,鲁永安心中闪过无数字眼。
纨绔,公子哥儿……
最后几个字是不知死活!这种地方是驻扎着玩的吗?
雪地里,萧护带着一队人,带着慧娘,正在追逐几头肥鹿。慧娘笑声不断:“我来……”她张开弓箭,一箭流星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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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十三少的箭法。。。。。。。菜啊
人人知道少帅喜欢他,走一步带一步,见慧娘张箭,都带笑住马等着喝彩。见那箭飞出去,直直落入雪地中。
鹿早跑远了。
跑就跑了吧,还停下来回头看慧娘,那意思大为不解,这是什么箭法?
慧娘涨得脸通红,不敢看萧护神情,急急拔出箭来又是一箭飞去,这一次又落了空。这里全是弓箭好的人,人人看得明白,十三少箭法力气也有,只是射靶子或许行。
也就是说,她不惯射移动靶子。
鹿跑起来,比人要快得多。这和战场上射人,黑压压一片扑上来的那种不一样。单独一只鹿,不中就不中了。
十三少岂是认输的人,“啪啪啪啪……”一长串子箭出去,她越来越沮丧。手去箭囊,摸一摸只有最后一只箭,握在手里,拧着身子不对萧护,脸上那表情让人看着可怜,她不知道射好还是不射好。
大家都被她弄得不知道射好还是不射好。射呢,十三少面子上下不来。不射,今天是来打猎的。
一起看少帅,见萧护没什么表情,只对着猎物看。
终于慧娘转头看过来,萧护也不看她,马鞍上摘下弓箭,箭囊里取出一枝子箭,搭到弓弦上,瞄准……
他动作很慢,慧娘瞪大眼睛看着,直到他瞄准……
见萧护张弓如抱满月,手臂有力的鼓起来,偏头对准了那鹿,足的有盏茶时分。看得慧娘不耐烦时,萧护喝一声:“开!”
登时倒了一头鹿。
倒的是最远的那一头鹿。
喝彩声四起:“好!”
慧娘撇撇嘴,觉得他瞄准这么久才射中,自己面子上能下得来。心情缓和不少的她,才对自己说一句:“卖弄!”就见眼前一亮,萧护笑容满面对着自己,说一句:“十三,看着!”
十分之快!
感觉话音没落,箭已射出。不是一枝,是一枝又一枝,一枝连一枝,一气飞出去七八枝箭。带着风声呼啸在雪中。
箭声过后,雪地里倒了七八个猎物。
“哈哈,少帅好箭法!”跟出来的人兴高采烈,不用说贫嘴萧西喝彩声更大。喝彩就喝彩罢了,萧西喝到一半脸转过来看慧娘。转过来也罢,他那脸上还带着猛然想起,要收笑又来不及。
他把别的人全带动了。
大家都猛然想起来,看看慧娘,再看看雪地里的猎物,全是不知道喝彩好还是不喝彩好的表情。
慧娘气得咬牙!
越想萧护刚才瞄准来瞄准去是作弄自己。她脸都绿了,直眉瞪眼一动不动盯紧萧护。人人看得心里发虚,都在想接下来十三少只怕暴打少帅。
她也不是没打过。
萧护笑容可掬只看鹿。
最后,慧娘不服气地又要了一袋箭,持弓打马往树林深处奔去。
大家都在后面笑,萧护正带人要跟过去。听马蹄声的的,慧娘惶急奔回。在她马后,有一头发了狂的鹿,脑袋上插着一只箭,倒过来追她!
那鹿不是发了狂,怎么会倒过来追慧娘?
鹿奔如飞流直下,快得有几次险些撞上慧娘的马。包括萧护在内都不笑了,才张弓箭,见慧娘一带马缰,就避开来。萧护大乐:“这是你最行的。”
听在慧娘耳朵里,更觉得讽刺自己箭术一般。这一天人人喜欢,只有十三少闷闷不乐。萧北私下里问萧西:“十三少怎么了?又和少帅拌嘴生气?”
不问还好,一问萧西乐不可支,慧娘恰好出来,见状脸上发烧,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愤然走开。
那眼神绝然警告,萧北吓了一跳,问问自己可没得罪他。
萧护请了大小军官来烤肉,余下的送了一些给部分新兵们尝鲜。老兵们皮都厚来讨要,萧护告诉他们:“从明天起,每天一队人出去打猎,轮流换口味。”老兵们欢呼着出去。
十三少生闷气,坚决不出来吃,萧北送了一盘子给她,已经知道十三少生气的原因的他,捂着嘴笑着回来,告诉萧护:“十三少抱着弓箭,就差掉眼泪,要么,就是掉过了。”萧护一笑:“孩子气,别管他。”
大感丢人的慧娘最后还是哭了,以至于萧护回来见到的,是一个泪痕不干的十三。萧护想是吃多了肉撑得慌,又拿十三调侃:“弓箭要准,是要泪珠子里浸过。”慧娘转个身子给他后背。萧护大感无趣,十三生气,真没劲。他解衣边想招,衣服解完想出来一句话:“十三,不穿盔甲睡滋味是不是好些?”
不说还好,说过慧娘蹿了起来,拎着弓箭就过来了。
萧西外面值夜,听到里面动静不小。他侧耳朵听得正自在,见少帅笑一声,抱着衣服从里面躲出来。那帐帘子晃动,还可以见到一把弓箭飞晃着。
萧西是个好奴才!
往下一蹲,伏到书案下面爬来爬去,喃喃自语:“掉哪里了?”约摸少帅穿好衣服,人爬起来笑逐颜开:“咦,原来没掉,在书底下压着呢。”
萧少帅不觉得丢人,系好衣带笑:“十三孩子气,把我往外撵!”萧西接话道:“正有两封公文,朱雀军来的,正要请少帅去。”他去挑灯。萧护看信,不过是邹国用斥责为什么还不攻打的找碴信,丢下来先不理。
挑了几封重要的信回过,命萧西明天快马送走,沙漏已过有半个时辰。估计慧娘睡着了,再不会撵自己,萧护重新进来,见慧娘沉沉睡去,怀里抱着她的弓箭。萧护放慢脚步到床前,从她手里取出弓箭,给她掖好被子,见她眉头如画,手指沿着眉山描了一回,这才满意的去睡。
慧娘早上起来自己没意思,出去见萧护吧难为情,不见他吧,总不能不出去。洗漱的水从来萧西萧北放在内帐帘外,一取就得。在萧护帐篷里住还有一个便利,那就是有一面铜镜,还是全身的那种。
对镜子照了又照,照到自己看自己想发火,慧娘才拖着弓箭出去,见外面只有萧护一个,萧西萧北都不见,慧娘松一口气。她算是爽快的人,今天蹭着脚尖到萧护面前,低头看自己衣摆不说话。
萧护等了一会儿,见慧娘只是不说话也不抬头,笑问她:“有话要说?”
那脑袋点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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