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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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娇-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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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滴珠忙轻轻拍掌。一个小丫头就躬身退下,少时捧着张棋坪来,王慕菲忙接过,姚滴珠就把两碗茶都捧起。王慕菲和姚滴珠两个心里一动,都觉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人各怀心思,一盘棋都下得七零八落犹不知。

王举人轻轻落下一字,叫姚滴珠随手吃了。堂堂举人不如一个小女子,他极是羞愧,打点精神再看棋坪,羞的越发不好意,顾左右而道:“愚兄方才想起有件要事要办,改日再来终局。”爬起来拱拱手,慌慌张张走了。

姚滴珠正在心思恍惚之际,心里呯呯乱跳。王慕非跑了许久,才静下心来把棋局细看。她羞得面红耳赤,把棋子拂乱,跳脚道:“清风明月把家伙都收拾起。”捂着脸跑回卧房,扯着夹被羞一回笑一回悔一回。

且不提姚小姐初尝相思滋味,只说王慕菲偷得半日神仙日子,心平气和回家,回到房里擦着真真的胳膊经过,真真就闻得一股香气,虽然淡,却分得出不是自家的,心里就起了疑惑,猜想:莫非和姐夫一路吃酒去了?这样香味极是少有,仿佛是大食蔷薇露泡过的一般,平常的粉头哪里用得起大食的蔷薇露?越想越不放心。因相公吩咐小梅去烧水与他洗澡,耐着性子等他进了澡盆,方吩咐春杏道:“使人出去问问姑爷到哪里去了。”

春杏去了好半日才来回:“不曾叫小子跟着去,都说不知呢。林管家说明日莫家巷的铺子和作坊算帐。小姐明日还是到大小姐家去耍一日?”

真真微微点头,看天色将晚,自去厨下料理公婆晚饭,从厨房出来已是一身油烟,自家不觉得,王慕菲嗅到,忍不住道:“娘子身上这是什么香?”

真真想到他身上带回来的香气,没好气道:“菜油香。”勉强吃了晚饭就去洗头洗澡,换了熏好的衣裳出来,就在后院梳头,对王慕菲越发的没有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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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这个,那个。头顶锅盖上来说,青春期的我,有一点自恋,那是初恋的感觉‘‘‘‘‘‘‘酸酸甜甜就是偶哦。大家表拍姚滴珠啊,可怜的姑娘掉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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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寒冬 第十三章 相争(上)

从来他两口子有小争执,都是真真先开口陪笑,偏这几日真真都不肯让他,就是房里几个丫头,也连带着没有笑脸,家里冷冰冰的无甚趣味。王慕菲想到姚家神仙般的小半日,极是向往,忍不住开口道:“真真,咱们建个精致书房如何?”

真真微微点头道:“使得。”就不肯再说话。由着小梅和春杏两个取了干布把她头发擦干,回到妆台来寻首饰。

王慕菲本有一肚子建书房的话要说,偏真真赌气不理他,憋的他极是不快活,两个人上了床也是背对着背一夜无话。王慕菲合上眼就是赌气的娘子和微笑的姚小姐两张脸晃来晃去,哪里睡得着,到第二日早上鸡叫才合眼睡着,再醒来已是近午。

王慕菲高声叫道:“真真?小梅?春杏?”俱无人应。爬起来寻到门口,才有一个媳妇子上来回道:“夫人去看李家外甥去了,因老爷睡的香甜就不曾喊老爷起来。老爷可要摆饭?”

王慕菲道:“摆在爹娘一处罢。”精心梳洗了踱到爹娘房里。

老夫人被儿子拘束着不许出门,心里极是不平,抱怨道:“你娘子又到娘家去了?分明是在家呆不住。你只晓得拘束老娘。就不晓得管管你娘子!”

王老太爷使筷子敲碗骂老伴道:“你出门相与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姑子就是卖花婆,能有什么好处?似真真这般,相与的不是夫人就是小姐才与阿菲有些好处。”

王老夫人把嘴一扭,将脖一扬,冷笑道:“她相与的不过是些俗气商人罢,比不得我家书香门第清贵。”

王慕菲头大如斗,这样爱面子的老娘比爱钱的老娘还叫人消受不起,忙道:“娘,那些三姑六婆没有一个好人,和她们来往做什么?走庵串庙丢我的脸?你只安心在家做老太太罢,真真也只有她姐姐那一处可以走走,别处她可去过?”

王老夫人心里不伏,嘴里念道:“俺活了多少年,从没见过婆婆在家闭门不出,媳妇到处闲走的。到底谁丢人呢?”

王慕菲受不得老娘唠叨,甩了筷子出门,肚内把知交好友数了个遍,俱是和李家沾亲带故,想到娘子昨晚上的冷脸,谁家他都不想去,无奈在街上闲走。

使一把川金大扇薛三公子走来,恰好和王慕菲撞见,一把拉住他,笑道:“多谢王兄做成我家生意,走,吃杯酒去。”拉着王举人转了两个弯,走到一处地方,指着青布幌子上“宋嫂鱼”三个大字笑道:“这三个字如何?愚兄练了足足十来天呢。”

王慕菲只当他有钱人闲来开个馆子做耍,凑趣笑道:“极好极好。”

薛三公子听了喜欢,拖长了声音笑道:“不只馆子好,老板娘更好。”拉着王慕菲也不上楼,径直走到后堂,穿过一个月洞门,到一个水阁边坐定。他才吩咐一路跟着的伙计:“叫丽娘烧几个拿手的菜来。”

王慕菲负着手看池塘里两尊像,一尊是拈着荷花的仙子,藏在若隐若现的荷叶里倒有两分趣味,另一尊太阳底下金晃晃的看不清是什么。王慕菲不得已问道:“薛兄,那个发光的是什么?”

薛三公子得意洋洋,笑道:“财神。满松江府也找不出这么一尊大财神来。”指手划脚说出许多妙处来,王慕菲笑也不是,不笑又不是,忍得极是辛苦,扭着头看过一边。

水池对面竹林里走出几个使女来,手里都捧着食盒,袅袅娜娜从财神边经过,顺着曲尺桥进阁,一个头簪一朵白花的妇人带着一阵儿香风进来,使帕子捂着嘴笑道:“三哥。”

薛三公子的声音轻飘飘好似不用风吹就能上天,上前几步拉着那个妇人的手,甜腻腻道:“丽娘,有没有想我?”

那丽娘推开薛三公子的手,软绵绵嗔道:“三哥你好坏,人家不依。”

王慕菲看着这两人柔情蜜意,突然想到昨日姚滴珠叫他“阿菲哥哥”,心里也涌出一腔柔情来,带着笑去看那丽娘。

薛三公子和丽娘温存半日,才想起来王慕菲在一边,笑道:“丽娘快见过王举人。”

王慕菲和她对视,两个人都愣住了。这不是姚滴珠的好朋友刘小姐?虽然改了妇人妆束,到底眉眼依旧。王慕菲轻轻咳了一声,笑道:“这位是老板娘?”

刘小姐脸上飞起一道红霞,上前施礼道:“奴家宋门刘氏。”

王慕菲本以为她是薛三公子的外宅,谁料却是人家的娘子,不免觉得尴尬。那刘小姐也是个人物儿,歇了一歇,笑道:“奴和举人老爷也是旧识。”

薛三公子脸上就有些不快,丽娘察言观色,忙掩着嘴笑道:“原来举人老爷住在莫家巷,奴女学的同窗湘莲就住他家对门,常常见的。”

薛三公子不晓得湘莲就是姚小姐滴珠,面上稍霁,道:“今儿有什么拿手菜?”

丽娘忙将盒盖一一揭开,亲手斟了两杯秋露白,才道:“二位慢用,奴叫两个小唱来陪如何?”

薛三点头示意,待她们都退去了,问王慕菲道:“你是怎么认得丽娘的?”

王慕菲笑道:“松江府里不认得她的只怕也不多。”

薛三公子想想也是,虽然心里有些作酸,到底是朵野花,取个乐罢了,谁肯接回家去?随手丢过一边,两个吃酒作乐不提。

且说真真到了李家,莺莺接了,两个在静室里算了一会帐,使女送了茶上来吃着。莺莺就道:“你公婆问过青娥的下落没有?”

真真摇头,气闷道:“我和阿菲赌气到今日,他不理我我也不耐烦理他。”

莺莺想到李二叔今早来送帐本时提到王慕菲昨日在姚滴珠家逗留半日,深深叹气,道:“我这几日花了大功夫在苏家打听出件事,三姑太太偷偷托吴卖婆替她买断肠草。”

真真吃惊,手里的茶泼了一半到地下都不知,呆呆看着姐姐。

莺莺冷笑道:“我替她换了几味补药。怪道当年三姑老爷妾也有几个,偏一个都不得生养,只有阿扬这么一个儿子,原来三奶太太好手段。”

真真背后冒出几丝冷汗,心惊道:“她真要对我大姑子下毒手?”

莺莺慢慢吃茶,笑道:“你怕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李家明争暗斗久矣,这个起头刨坑,那个就能给她下套,谁没有三四个心眼子。只是这事还当让你大姑子晓得的好,我帮得你们一时,帮不得一世。你寻个机会与她说说。”

真真哪里坐得住,应了一声站起来道:“我速去寻她。”

莺莺安坐在凳上,笑道:“不急在一时,过几天她不是要回门么。你当着家里人面把事说开罢,也卖王慕菲一个人情。趁机把青娥接回去罢。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久了也不大好。”

真真想了想,道:“人命关天的大事,晚上我就合阿菲说知,也省得他埋怨我。”

两个说完了正事,莺莺留着她吃过了中饭,又打点了几样点心吃食与王家老太爷,方送妹子出去。

真真到家,就闻得卧房里一股酒气。虽然两个赌气久了,到底多少年的夫妻,极是心痛他。忙忙的开窗透气,吩咐人煮醒酒汤来,从后头搂着相公,轻声道:“阿菲,洗把脸吃口汤好勿好?”

王慕菲睁开眼看见娇妻的笑脸,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春杏挤了一个温手巾上来,真真替他把脸和脖子都擦过,才接过小梅吹了许久的汤,喂相公吃了半盏,看他渐渐清醒,示意使女们退去。

王慕菲突然得娘子温存,颇有受宠之感,笑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天天出去吃得烂醉叫你收拾。”

真真轻声啐道:“没出息,快把衣裳脱下来,都是酒渍,还有油污,到哪里吃的酒?”

王慕菲笑道:“薛三公子置了个外宅,开了个小饭庄,在他家吃的。说起来你不信的,那外宅原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呢。”

“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真真微皱眉道:“今日富极一时,明日倾家荡产的也多,就是无人算计,自家子弟或是嫖或是赌,只要沾上一样……”

王慕菲叹息道:“可不是,那位小姐原来极是瞧不起人的,可惜她家老太爷去了,她哥哥不过半年就把家当败个精光,把她估了五百两嫁把债主。”

真真也替她伤心,道:“可怜,抵了债在婆家如何过日。”

王慕菲摇头道:“什么婆家,那姓宋的有一回请薛老三吃酒,叫娘子作陪,不知怎么就叫薛老三收了去,倒比跟着那破落户好得多,如今缠着要老薛收房呢,偏老薛不肯。”

真真道:“她丈夫见在,薛家又是官,做下事来脸上不好看呢。”说到此,王慕菲想到自家大姐顶了小妹的名头出嫁,脸上又哪里好看起,本来笑着的脸又板了起来。

真真取了新衣来服侍相公换上,又倒了碗茶与他吃,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我姐姐打听得一件事。”

王慕菲想到自家家事隐隐都叫大姨姐左右,赌气道:“但扯上你姐姐就没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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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来扭去,要票票和收藏。真真开始收拾小王鸟。可怜的小王,在家木有人爱

第二卷 寒冬 第十四章 相争(下)

真真强按下心里的不快,道:“她打得听苏家老夫人央卖婆偷偷买断肠草。”

王慕菲冷笑道:“买就买罢了,断肠草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姐姐管的也太宽了些。”

真真忍不住站起来,厉声道:“毒药,每日下一点在饮食里,慢慢过个半年必因腹痛而亡。”

王慕菲因真真翻脸,早恼了,正想说她管人家闲事做甚,突然想到这东西谁会给自家人吃,心里发抖,问道:“是要给我大姐吃的?”

真真微微点头,她也想不到三姑太太如此辣手。

王慕菲狠狠把茶碗摔在地下,骂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我姐姐要叫你害死了。”站起来要出去寻苏家理论。

真真拉住他道:“莫急,那卖婆也怕吃人命官司,我姐姐吩咐她悄悄把那药换了补药,无妨的。你此去不是打草惊蛇?闹出来有什么好?”

王慕菲转念一想,实有些投鼠忌器,咬牙切齿道:“都是你们这几个女人瞒着我做的好事!非要闹出人命来才好。”

真真气极,甩开他的袖子,冷笑道:“这会子反倒怪起我们来了?青娥抵死不肯嫁,你为何骗我们去庄上,背着我们定下亲事?”

王慕菲道:“苏家又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原来不也说苏公子极好,家世相貌都相当,为何不选他?”

“晓得他苏公子轻薄无行,没成亲就偷上大姨子,许了娶姐姐偏弃掉来娶妹子,这样的人叫没什么不好?”真真满腔怒火,喘了两口气又道:“你只为着自家脸上好看,就把姐姐妹妹的下半辈子都断送了。她两个为自家打算又有什么不对。”

王慕菲冷笑两声,道:“从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孩儿家自己挑拣的?我晓得你是自家不曾明媒正娶……”

真真做梦都没有想到相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初本是他软语求欢,当初本是他指天起誓以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当初本是爹爹叫他下聘又是他执意不肯,自家还偏着替他说话。一时间百般滋味在心里翻滚,真真只觉得天地都塌了,心灰意懒甩了王慕菲一个巴掌,捂着脸奔出房门,站在院子当间喊:“春杏,小梅,收拾东西咱们家去。”

王慕菲本在发愣,听见真真要回家,慌忙去拦。尚家老太爷云游在外,她能到哪里去,必是去李家。尚莺莺这个女人极得丈夫宠爱,又有手腕又胆大包天,若是叫她知晓,必要大闹一回,大家脸上都下不来。想到此他也顾不得脸上疼痛,冲出去一把搂住真真,扛回房里丢到床上。

春杏和小梅站在一边不晓得如何是好。小梅怕小姐吃亏,紧跟着进房,恰好看见王慕菲扑到床上,小姐自帐内伸出一只脚来要踢。春杏红着脸把小梅拉出来,轻轻把房门关上,道:“小两口吵嘴,从来都是床头吵过床尾和的,咱们照旧回去绣花罢。”

却说王慕菲待她两个出去,才跳起来拴上房门,走到床边道:“真真……”

真真从床上爬起来,冷冷看了王慕菲一眼,走到妆台前理妆,心里又悔又恨,拿着玉梳的手抖个不停。

王慕菲原也是急昏了头口不择言,私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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