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解笑看着蜷缩在雪地上的绿萼松懈了全身力气瘫软下来,心脏如被刮了一般来不及感觉疼痛,只剩下惊慌失措。她徐徐地往后退去,不住地摇着头,恐惧那即将喷薄而出的鲜血淋漓的现实。
不要死,千万不要这么死掉。
解笑呆坐在雪地上祈祷,直到解语寻来才回过神帮忙一起搬运绿萼。
她昏迷了,本应该是死境,却被她用一股近乎执拗的气吊着,保存了一夕生机,但这股气什么散谁也不知道,面对躺在床榻上瘦弱的绿萼,所有人都抱着一个信念,至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他们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前往廖星求救,绿萼是仙族后裔,御医根本不懂得救治的法子,如今纵是千难万险,一路颠簸,他们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不再等等吗?”解笑半个身子探出马车,眺望着祥天门外的人迹斑斑,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
“不用了。”解语粗鲁地把她推进马车,覆上车帘。
他要来早就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圣折聆,你的心果然小地只容得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真不知道如此性情的你是幸还是不幸。
解语想着,跳上马车,看了眼身后的巍峨楼宇,没有丝毫留恋地轻扬马缰,缓缓驶出他曾经心驰神往的皇宫。
祥天门守卫军的一角,一抹水绿色的身影出现在落雪的树枝下,暮琪玉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读不出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解语主动请缨前往廖星究竟是关怀绿萼,还是假借这个可怜的女人逃离差点埋葬自己的这个地方,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啪。”他举着手折断一根树枝扔到地上,躲在角落里忧伤可不是他的特长,何况还有奉血域看着呢,算了,留恋什么,早晚都会相见的,至少这一点他是坚信。
他们这帮人都是怪物,谁少了谁都演绎不出精彩,那么他等着就好了。
“走吧,回家吃饭喽。”
暮琪玉潇洒地转身,拍拍肩上的积雪,踏着轻扬的步子背着祥天门而行,奉血域躲在树上看到他这幅模样弯起了笑眼。
那个故作仙姿的男孩儿,终于,长大了。
画面一转,廖星的占星台上,一身姜黄色宫装的中等身段男子一边扶着脑袋上沉重的礼帽一边躬着身子扫视各个角落。
“粉萼啊,你说砚叱他能跑到哪里去,从早上就见不到人了。”
他身边,眉目如画的十三岁男童轻轻抬了下眼皮,没精打采地半侧了下身子,下巴抬向占星台下的紫毓神宫,“小屋里待着呢。”
“是吗?”粉萼的主人,廖星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棋圣轻然将信将疑地趴上护栏向下看去,“这几天是怎么了,整天待在神宫里,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恋家。”
“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腹黑美童冲他扬了扬眉,两人相视阴险一笑,提起衣尾,顺着石金梯就往下冲。
“砚儿,开门,开门!”神宫的大门没有关,两人没有阻拦地跑了进去,可过了祭殿的楹花小著却锁地死死的,砚叱说不定就在里面。
“吱啦——”缠着夏日繁花和紫色藤蔓的木门从里面推了开来,冒出一个白白的脑袋,此人正是当年把噙月甩下悬崖的年轻版太白金星,他打了个哈欠不满地看向轻然,“我说上圣啊,大中午头的,你吵什么吵!”
“你家主子呢?”轻然踮着脚尖向里面看去,试图挤开挡在门前的涂言。
“上圣你不能这样!”涂言一个挺肚把他顶了回去,“主子他不在这,女皇宣他去螓蛾殿了,上圣要找人去那找,不要打扰小的我修炼。”
轻然退了两步,一脸的狐疑,“他要是不在你挡在门口做什么?”
“那是因为小的我自个钻研了独特的修炼之术,可不能让你们这些个凡夫俗子看去了,赶快走开,否则不要怪涂言我以下犯上,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你胆还……”轻然的话头刚起就被面前砰然关上的木门给挡了回去,他啧啧两声,眼睛斜睨一旁的粉萼,幽道道,“你瞧着这事蹊跷嘛,我觉得他最近老是偷偷摸摸的。”
“主子你莫非是不放心?”粉萼反问道。
“不放心什么?”
“你该不会怀疑国师藏了女人在里面吧……”腹黑男童这话说的邪恶无比,眼睛眯地都可以挤出坏水了。
“切,我会在乎吗?!”轻然愤恨地转身,拂袖而去。
胡说什么啊,他对砚叱才不是那种感情,他是有很多妻子的人,他是喜欢女人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最离奇的复活
涂言自花窗后看到轻然带着粉萼离去了,才关上窗户,小心翼翼地移到香案前,“主子,上圣已经走了。”
捧着水仙盆栽的砚叱面无表情地斜睨他一眼,绕过他走到床边。
红曼轻纱下,一袭粉红色衣衫的美娇娘双手交叠在小腹上,仰面而卧。
“这已经是八个月来的第三十四具新鲜的尸体了……”砚叱没好气地瞪着双手之上的水仙花,“赶快!给我进去!”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涂言凑到盆栽旁,挥动着白皙的手,“进去,快进去,求您了我的小祖宗赶紧进去吧!”
她若是不进去,他就要在砚叱面前以死谢罪了。
捧着盆栽的男人看着那将近枯萎的水仙花依旧纹丝不动,周身不禁笼上一股寒气,“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苏盈盈,惜乐坊的花魁,皓齿星眸之颜,身轻如燕之姿,还是个清倌,年纪也不大,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砚叱恨不得把手中的盆栽砸到地上,求爹爹告奶奶伺候了她八个月,如今看来倒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都不知道报恩。
“我告诉你,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要再继续这么挑三拣四,到时候魂飞魄散了没人管你!”
“就是!”涂言在一旁恶狠狠地附和道。
“就是你个头!”砚叱把水仙盆栽小心翼翼地放到床边的案几上,转身冲涂言就是一脚,“还不是你闯的祸,说什么交给你没事,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差点把六月的命都搭进去,给我去找,找到那祖宗满意的尸体为止,否则死在外面不用回来了!”
涂言一边应着一边连滚带爬地翻出房间。
砚叱不是个善茬,看他的那些个徒弟就知道了,不过比起那些小恶魔,他可是正宗的出了
名的难伺候,出了名的暴戾,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涂言就担心啊,自家主子真生气一巴掌把他劈死了,他这么多年不就白修炼了,最后还落地个冤死鬼的下场……
砚叱一脚踹走了闯祸的涂言,却不知他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再回来的时候,真的带回了一个让那小祖宗瞧上眼的鲜活的尸体。
“主子,这水准的尸体那姑奶奶要是再不满意我真没什么说的了,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跳八卦鬼湖去。”
砚叱刚刚看清担架上那张熟悉的脸,一旁的红衣少女就扑到他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狼嚎道,“国师大人,求求你救救绿萼姐姐吧,你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嘛,你快救救她啊!”
穿了一身新道袍的砚叱忍住一脚把解笑踹开的冲动,伸出手按上绿萼的脖颈。
“这是她的命,能活到现在已实属不易。”他看向担架旁的孟解语,冷冷地说。
明白了他话中之意的解语拉住准备再次扑上去的解笑,上前两步,放低姿态温声相询,“国师宅心仁厚,如今绿萼姑娘是在劫难逃,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却尚有一丝生机,不知国师可否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出手相救?”
“少给我来这套!”砚叱冷哼一声,继而看向担架上的绿萼,眼神有些许缓和,“她虽然活不了了,但她的尸体能让一个人活,抬进去!”
涂言哈着腰走到担架尾部,冲解语使了个眼色,“兄弟,搭把手!”
解语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却知道事情似乎有了转机,立刻配合着涂言的动作把人抬了进去。
“糊涂,把盆栽端进来。你!出去,敢偷看的话,我就把你那双眼珠子挖出来。”
解语早就听说这位不老国师脾气古怪地紧,如今哪有自找苦吃的道理,自然是乖乖地退出房间,与解笑一道等在外面,顺便安慰这个哭了一路的妹妹。
“哥,你说伴月会没事吗?”
解语犹豫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会,会没事的。”
“哥哥说会,解笑相信哥哥。”因为一路颠簸而消瘦的少女挤出一抹苍凉的笑。
就在解语抬起手准备给予她温柔的爱抚时,屋内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那么快!
两兄妹惊愕地看向对方。
而且这个声音是,绿萼!怎么可能?!
比起绿萼复活的事实,更让人惊异的是用那熟悉的声音说出的话——
“你这个死太白金星,还我命来!”
“祖宗饶命啊,主子救我!”
“你还敢跑,鞭子呢,我的鞭子呢,我要抽得你满脸开花!”
就在解语和解笑仍深陷怔忡之时,挺着大肚子的噙月便和一头白发的涂言一路追逐打闹地冲了出来。
“绿萼姐姐,你,你活了!”解笑不管眼前的是人是鬼,一头栽到那奔跑的女人怀里,把对方撞地一个踉跄。
“是你!”解笑自她怀里扬起笑逐颜开的脸后,噙月不可置信地惊叫道。
“怎么,你们认识?”砚叱悠闲地自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终于活过来的噙月,心情不似先前那般烦躁了。
噙月看到解笑来了,连忙张望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果然在几步之外看到了解语。
“认识,还很熟呢。”噙月走近仍怔愣在椅子上的故友,揽住他的肩,“没想到你也来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
被揽住的男子拧着眉头看向她,这个女人是谁?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绝不是绿萼,她不会露出如此……如此……
解语找不到形容词形容他现在看到的表情,只记得他曾经也在另外一个人的脸上见过。
“你是,是……”解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无法说服一向理智的自己相信这一切是事实。
“没错,我就是你心底想的那个人。”噙月眯着眼挑了挑眉,极尽之神韵。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解语现在纵然是柯南附身也理不清眼前纷杂的局面了,他看了看噙月,然后冲砚叱投以求救的目光。
“对啊,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噙月顺着解语的目光看过去,拉下脸,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生产
其实他们隐瞒彼此的故事都可以很简单的解释,只是这其中的离奇曲折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理解的。
还好,他们都不是一般人。
噙月这边的穿越纪事就由涂言这个罪魁祸首来向解语和解笑娓娓道来。
“我本来是想把噙月姑娘的灵魂移置到玄涩身上的,沉睡多时的白子公主以异世之人的身份醒来,从此慢慢推移这个世界的演进发展,可是,我——”涂言用右手狠狠地拍了左手一下,“我笨嘛,我施法术的时候出了错,把噙月姑娘的灵魂硬塞到六月大人的身体里,还害得她只能寄居莲花得以保命。然后,主子就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了。”涂言怯生生地看了砚叱一眼,“我就被……”他省略了自己被暴打的情节,直接转到噙月被暮琉澜下毒后的事,“郡主所被付之一炬的那个晚上,等待移置的灵魂总共有两个,主子本来应该让噙月姑娘魂归原主,但——当时六月大人的灵魂破碎地已不成模样,沁南珠毕竟是道外之人,那易魂于花的法术也只模仿了个皮毛,不得已我们先安置了六月大人的灵魂,可谁知,她的灵魂竟与那玄涩契合地完美无比,从白子公主在蜀阳王面前醒来的那一刻,我们就无法再为六月大人更替身体了。”
解语听到这里大约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他抬起手制止了涂言下面的话,倾身询问,“这样的话,噙月不就无法完成她的使命了吗,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理由不就消失了吗?”
“那可不见得。”砚叱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白了他一眼,“我们操控的是灵魂寄居的身体,但上天操纵的是他们的命运,换句话来说,谁也不知道涂言的错误究竟是意外,还是命中注定。”砚叱深深地看了眼噙月,当他看到绿萼尸身的那一刻心中就有了计较。哪会那么巧,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出现在这里的,是她。
看来是上天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还说呢,要不是小祖宗你如此挑剔,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涂言埋怨地看了噙月一眼。
“你别恶人先告状,死糊涂。”噙月粗鲁地伸出脚踹向涂言,“才不是我挑剔呢,你们为了更长时间的保存我的灵魂,封住了我五觉中的三觉,不是我不想进到那些人的身体里,是我根本进不去!我想告诉你们,可是无法开口,最憋屈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好不好!”
“你无法进去?”砚叱若有所思地问道,看到噙月点头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看来我猜得没错。”
“是啊是啊,你们都最厉害的,那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噙月点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悲愤,“那些个花样少女,玉骨冰清的少女我一个都捞不着,偏偏寄居到一个孕妇身上,我冤死了。”
“是啊。”砚叱看着那绿衣下的肚子作沉思状,“走的时候还是平的啊。”
“你不是很厉害嘛,什么都知道,怎么会不晓得这肚子里的小家伙是怎么来的!”
噙月对砚叱挑衅,却不料对方一个勾魂摄魄的眼神抛过来,清冽的声音响起,“我只关心关于你的事。”
一边没有暧昧的意思,一边却听得脸红心跳。
“那,那是怎么回事啊?!”噙月红着脸垂死挣扎,“谁能告诉我。”
“其实这个孩子……”
“啊——”
解笑在一旁轻声解释,话音刚起就被噙月短促的尖叫给止住了。
“肚子,肚子,肚子好疼!!!”噙月一边喊一边向后倒去,涂言眼疾手快飞奔过去接住了她,“要,要生了吗?”
解语连忙凑过去拉住那瘦弱的胳膊,一脸的担忧,“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那,那怎么办!”端地火爆美人样的砚叱被噙月突然而至的鬼哭狼嚎给吓到了,脸色不善地徐徐后退。
“稳婆!”解语支着脖子冲外面喊道,一个雍容富态的中年妇女带着仓皇之色冲了进来。
因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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