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月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伸出胳膊,如待太监搀扶的慈禧太后般举在空中。
折聆了然,微低身子,把肩头垫在噙月举起的胳膊之下,手臂顺势拦住对方的腰。
一提一顿,两人已入墙内。
噙月敛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从折聆的怀中抽身。
吊威亚的假动作和真刀真枪的轻功就是有差距啊!
“这就进来了吗?”
会不会太容易了,怎么说也是重兵把守的皇城。
“这道门是通往朱雀大街的正南门,我想玲初珑应该会派人来接应。”
折聆解释道,绕过噙月率先探路。
不出他所料,正南门那果然有一群着光禄寺宫廷宿卫服饰的人等候在那,旁边是皇城每日运输膳食材料的马车。
不用折聆解释,噙月也知道两个人要进道这里面躲过检查。
可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师弟,从这里开始才需要检查吗?”
“恩。”
“那刚才我们为什么要爬墙。”
“从昌禄大街绕到正南门,太远了。”
“。。。 。。。”噙月暗自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遇到她的所有人都语塞。
躲在运送膳食材料的马车里,他们轻松通过了,尚武门和祥天门。
“这样就可以进宫了?”守卫的检查过于松散了,居然连马车的帘子都没有掀开搜查。
如果这样的话,何必劳烦砚叱的两名弟子来取名单,随便一个手下不就可以了。
害地她大冬天大半夜跑出来。
折聆看到噙月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会凝眉一会咬唇作深思状,为她解释道,“进的时候检查不严。”
噙月看过去示意他进一步解释。
“半月前,皇上午夜驾崩,四王爷和玉丞相随即宣读遗诏,传位于太子。可是兵部尚书龙腾,内侍刘南也在一夜之间暴毙,”折聆顿了一下,“死于宫中。”
“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皇上的亲信,与赤隆将军和墨尚书等皇亲国戚不同,他们出身贫寒,没有后台也没有家族,对皇家是完完全全的忠心。”
“你意思是说太子的皇位来地名不正言不顺。”
折聆冷哼一声,“自从皇上驾崩后这皇宫是只许进不许出,京都护御史是太子的人,自半月前就对京城内自早到晚十二时辰不停巡逻。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这皇位是抢来的。”
“只进不出,为何?”
“师傅的探子报说皇上传位给六皇子琉澜的诏书还在宫中,而知道诏书所在地之人只有龙腾和内侍刘南,现在两人都死了,太子恐他人拿到诏书,出宫联系六皇子的人,所以,别说是人,就连苍蝇都飞不出去,若非如此,何劳烦你我二人前来取名单。”
苍蝇都飞不出去,我们能飞出去?
噙月偷瞄了折聆一眼,觉得还是不要问好了。
从她这几天的经验来看,砚叱和门中人都已经被神化了。
“那现在那个六皇子呢?”被太子灭了吗?
“探子来报说被禁足涟笙苑,但性命无忧。”
第二十章 半路杀出个太子殿下
马车驶进御膳房后院,车刚刚停下,一声清脆的声音自帘外响起。
“两位道者,请换上衣服,随小婢前往太子妃处。”
“她叫我们什么?”
“道者。”
“WHY?!”
“恩?”
“我是说,为什么?”
噙月不知道自己在在不知不觉中让折聆语塞了,他该怎么回答,国师的门人难道不应该称之为道者吗?
“我们为什么要穿这么奇怪的衣服?”噙月看着从车外递进来的衣服又有了新的疑问。
手上的衣服和古印度的女子着装相似,不过,幸好它的奇特,有面纱做饰,少了些许麻烦。
“这些事鲜挞国使者的衣服。”折聆直接把鲜挞那装套在了紧身夜行衣上。
“鲜挞国?”
“隶属于廖星的岛屿国家。鲜挞国使者在皇帝驾崩前持独山玉棋子觐见,如今也被困在宫中,因为太子妃初珑喜好棋艺,时召见切磋。”
明白了,乔装。
不过这大半夜召见,名目也欠缺了点说服力。
噙月和折聆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进入太子妃住处——卓然殿。
走在卓然殿的回廊上时,噙月就想这个一个极爱梅的女子。
远远望去,疑似冬雪未销,满庭白梅,紫蒂白,小玉蝶,娉娉婷婷,煞是可爱。
见到玲初珑的那一刻,噙月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妾身见过两位道者。”
柔娆轻曼,妩媚纤弱。淡雅如仙,罗袖出单。
一身素白。
天上人间,此处,有伊旖旎玉人。
噙月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这个太子妃身上有一股梅香,很好闻,让人闻后很清爽的味道。
咦,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小狗,见了人怎么是用闻的。噙月在精神上收了自己两巴掌,回过神来。
和折聆一起行了虚礼
“雅柔。”如微风振萧的声音自内厅响起。
接引他们前来的侍婢自珠帘后走出,递于噙月一本名册。
噙月接过,作势翻了两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名,后面还附有官职和任职地。
终于拿到了,官员名册。
“师弟。”
折聆接过名册,上前一步,背对着噙月,她不知道他面对玲初珑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对方郑重地保证道,“包括雅柔在内,所有伪装成光禄寺官员的人都是我们玲家的心腹,他们是家奴才,已经传过三代。”
噙月可以从折聆的后脑勺猜测他对玲初珑微微颔首。
“名册已交付两位道者,玲家欠令师的恩情已算还清了,从此再无瓜葛。”
噙月微忡,她本以为这个太子妃也是砚叱的人,原来只是为了报恩。
折聆看向噙月,某人从放空中回神。
“师姐,可有信物交予太子妃。”
信物?什么信物?她一脸茫然地看过去。
师姐,这次的任务是八道人前辈交付于你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 。。。”
“道者?”玲初珑微蹙娥眉,看向噙月。
“呃,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八道人没有说!!!
“太子殿下到——”
卓然殿外,一声刺耳的通报骤然响起!
第二十一章 伪装成使者
内室的三人先是不自觉地愣了一下,便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应对。
折聆一时忘记自家师姐现在的状态,轻撩衣尾,一个转身便飞上屋梁的死角。
而噙月——
只见某人一溜小跑冲到衣柜前,把自己塞了进去。
总的来说。。。 。。。也算不慌不忙。
折聆连忙下了房梁把噙月从衣柜里掏出来,提溜着准备从后窗遁走。
玲初珑惊慌地喊住两人,“两位道者且慢,”待折聆和噙月回身,才微敛惊骇之容,召上心腹雅柔,“赶快在这里把棋具摆放好,按照《星目》四十二章摆设棋局,还有,准备微凉的茶水。”
“是。”雅柔受命,连忙退了出去。
“两位道者,妾身长话短说,玲家已不若当年。家父已老,族中无人继承,几位兄长多是不成器者,玲家产业年年亏损。当年太子赞我,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那时的宠爱如今已被慵妃孟解语占尽。恐怕今日太子突访之事也是她派人监视我卓然殿所起,两位若是现在离去。在这太子下令封锁皇宫之际,进入我寝殿的两人凭空消失,到时候玲家尚不能自保,妾身也只有死路一条。妾身言尽于此,请两位道者三思。”
说完,玲初珑便视死如归地掀了珠帘走出内厅。
“师姐,名册已到手,我们走吧。”
“恩。”
这世上本无寡情薄幸,本无多情自扰,只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仁罢了。
就在折聆准备“起飞”之际,噙月猛地扯住了他得袖口,“师弟啊。”
“。。。 。。。”
“我刚才那句‘恩’答地十分帅气,那也的确是我一直向往的形象,可是她。。。 。。。会死吧?我虽然很讨厌这种妇人之仁,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折聆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防止自己露出更惊讶的表情。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六月是有妇人之仁的,只是,以往的她都是自以为是地主宰别人的生,看别人在生死一线中挣扎,享受着那些人膜拜她的施舍的匍匐姿态。只有这一次,她居然说——她讨厌这种妇人之仁。
以前的六月在师门更像是如神般的存在,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折聆却感觉她向人贴近了。
对她的厌恶居然减少了一点点。
“是。师姐。”唯一一次,对她的遵从出于真心。
——以上种种,待过尽千帆后,噙月执着某人的手站在冥江边上免不了一番感慨。
我的正室良人,万幸,我当时留下来了。
是的,他们留下来了。
所以当暮琪玉和孟解语进到内室的时候看到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穿着鲜挞女侍服装的仙童拄着下巴,一脸愁思地看着眼前的棋局。
她的对面,一位长相平凡的中年男人悠闲地品着茶,一脸玩味。
初珑怔然,有种虚脱的感觉。
当她踏出内室的瞬间所生出的自讽还由然在心。
玲初珑,你以为你这么说,他们就会留下吗?你在挣扎什么?
没想到——
他们真的留下了。
酸涩,然后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噙月和折聆隔着棋盘相视一眼,幸好来得及。。。 。。。幸好来得及戴人皮面具。
第二十二章 太子爷的男妃
半柱香之前——
噙月抚上脸上的面纱,望着端着两盒棋子飞快地布置棋局的折聆,“一会那个太子万一让我们把脸露出来怎么办?”
她的脸可是那位王妃的脸,不是说小时候都是住在皇宫里的嘛,是皇上的干女儿,也就是说外面那位是她的哥哥了。
哪有哥哥不认识妹妹的道理。
本弓着身子的折聆转过身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师姐你该不会,没戴人皮面具吧?”
“。。。 。。。”
噙月毫不掩饰地瞠目结舌地看着折聆面纱下的脸。
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啊,穿越小说诚不欺我。
“这张。快点戴上,没有时间了。”《|wRsHu。CoM》
噙月两眼发光地接过折聆递过来的人皮面具,憨厚地应着,来回地抚摸。
这副样子,除了垂涎欲滴,没有其他成语可以形容。
“我这就戴上。”噙月转过身,把面具糊在脸上,折腾了半天,只感觉脸上贴了一张比面膜还厚的东西,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贴地不伦不类。
见噙月弓着身子半天没转过身来,折聆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扳过身子。
“呵!”
他笑了。平淡无奇的脸上,那张半开的柳叶眼眯成了月牙。
噙月有些失神。
折聆细心地在她脸上揉搓抚平,不消一会,噙月就感觉脸上的负重感消失了,就像涂了很厚的乳液现在渗到皮肤里了。
可是轻弦师弟的表情怎么那样。
“我以为是那张,这张的话。。。 。。。”
折聆错递给噙月的那张人皮面具正是按照廖星国棋圣圣轻然座下的粉萼仙童做的。
噙月跑到镜子面前,一张灵气十足的脸便在铜镜上映射了出来,明眸皓齿,颜如渥丹。
“好像仙童啊。”师弟真是太好了,给她这么一张可爱的脸。
折聆扶额,粉萼本就是仙童。
“见过太子殿下。”
噙月学着折聆的样子下榻转身,向暮琪玉请安,却无意中行了男侍之礼。
对面的太子殿下挑了挑眉头,倏然之间对着这个明显拥有女儿身却顶着一张男童脸的女侍露出玩味的表情。
其实,在见暮琪玉之前,噙月这个处于发情期年龄阶段的少女,曾经落入俗套地编织过他的相貌。
他生于皇室,应该带着高洁自傲的气质。
他将登于极处,应该带着属于高位者的凛然。
噙月来到这里见到的男子不多,无非就是脸蛋与身体十分不协调的莲鸣,眼角眉梢尽是妖媚的折聆,还有那个她已经记不太模样的有着刀削般脸庞的“丈夫”。
她东拼一点,西凑一点,最后倒是成了不伦不类的想象。
也正因为这样,暮琪玉如沐春风般出现在噙月面前时,她怔愣了。
段噙月你怎么回事,他应该是这个样子啊,你怎么想不到呢。
见到他得那一秒,眨眼之间,只有这样的念头,他本应是这样的啊。
他美。
如仙如玉的美。
却及不上,如浅酌之酒般的笑容。
他美。
如云如风的美。
却及不上,那别有天地非人间的气质。
这样男子,只敢远远相望,默默守候,只求他此生静好。
世有如厮男子,倒是罔顾了以前那些男演员自以为风华皎然。
暮琪玉似习惯了别人的注目,轻抬手腕,自己绕过噙月在她起身的位子上做了下来。
“这不是《星目》的棋局,却如此。。。 。。。这黑子明显已占尽优势,如泰山屹立,而看这棋路,从开棋开始,落子如行云流水,貌似平凡,实则每一手都为以后数布铺下道路,有理、有利、有节,”这高手下棋就如鸣弦,讲究节奏,讲究婉转,这盘棋到若一曲悠扬,让人自醉其中。暮琪玉抚上左手的玉扳指,霁颜一笑,“当真不若我镶月那些附庸风雅之人,黑白之间自有章法,”他顿了一下,“倒是真才实学。”
“多谢太子赞赏,卑使不敢,我鲜挞小国只是会些奇技淫巧,怎么能跟贵国治世经才相提并论。”
“谁才是治世经才,倒是清晰。”暮琪玉没有动作,依旧盯着棋盘,半响,“解语,你来看看,这棋术,和你不相伯仲。”
经暮琪玉这么一喊,噙月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本应注意的人物,那个抢去玲初珑宠爱的女子是。。。 。。。
本都把注意力放到棋盘上的众人,突然被一声短促的带着倒吸气声的“噢!”给打断了。
内厅的目光全部都刷刷刷地集中到噙月一个人身上。
某个人正捂着嘴,一副余惊未歇的模样。
真的吓倒她了,其实不能怪她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慵妃竟然是个——男人!!
二十三章 卷入太子妃与男妃之争
太狗血了,又不是在拍BL电影!
他在向她走来,他正一脸邪笑地向她这边走来,要来了,要来了!
绛紫色的对襟广袖宫装,领口部分,腰带部分都绣着簇花地图案,她认不得是什么花,但姿态尽展妖娆,及腰的长发,只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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