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能吃呢!”
兮嫆一看,果然,说是粥,根本没见几粒米,而那馒头,更不知放了几天,连掰都掰不开了。兮嫆又到粥锅和馒头筐里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心中火气大盛,对着那张妈妈厉声道:“张妈妈,这是怎么回事!我记着府中拨的每日布施的米面可不只这些吧!”
那张妈妈目光闪烁,强道:“章小姐,这东西做完了就是这么多!”
兮嫆狠狠瞪着张妈妈,心道此时不是算账的时候,忙吩咐旁人回府重新熬粥蒸馒头过来,又对着一众流民道:“这事是我们疏忽了,请众位在这儿稍等片刻!”又朝着那领头的大汉道:“这位大哥,便先到边上歇歇,新的粥面马上就来!”
大汉感激地看了兮嫆一眼,道:“这位姑娘,俺们谢谢你了!”便带着一干流民先到边上等着。
不一会儿,新的粥米馒头就送到了,虽不能说是多么美味的东西,起码米汤热热乎乎的,馒头也是冒热气的。那些流民也不争不抢,听着大汉的指挥,由老人孩子开始,再是男人,后是女人,有秩序地去领粥和馒头,先领到的人,吃的很是满足。
大汉是最后一个上去领的,完事儿对着兮嫆道:“真是谢谢你了!这是俺们逃难以来吃的最热乎的一顿!”兮嫆听了,鼻子有些发酸,点了点头。大汉又道:“姑娘你是好人,若有个什么活计,尽管来找俺们,俺们这帮子没别的,力气还有大把!”
兮嫆笑了,点了点头。
待流民散去,兮嫆狠狠瞪着张妈妈,道:“带过来!”
跟着的丫头婆子便上前去,推搡着张妈妈往王府去,张妈妈一路上骂骂咧咧道:“推什么推,我自己会走!”
到了议事厅,兮嫆坐了,张妈妈站在下面,也不跪下,反笑着说:“章小姐,这是怎么说的呢!”
兮嫆不同她说笑,肃了面容道:“张妈妈,论说我算是王府的客人,王府之事也轮不上我管。”兮嫆这么说着,观察着底下张妈**表情,见她果然现出些许得意之色。
兮嫆皱着眉头道:“但是,王妃临走相托,兮嫆虽然年少,也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敢辜负。是以今日,倒要问问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清风便吩咐人将那口粥锅和那篮馒头搬了上来。
张妈妈惊慌一闪而过,笑着狡辩道:“姑娘,那些米面,熬了粥做了馒头,可不就这些嘛!至于这馒头,确实,是昨天的,可这当口,哪能浪费粮食呢!”
兮嫆笑笑:“张妈妈,你真当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拨给你的米面能做出多少吃食来吗!那王府众人一日的口粮,散了出去能连那一拨灾民都喂不饱?”
张妈妈道:“姑娘久在府中有所不知,这流民哪能对他们太好的,他们个个儿都是得寸进尺,有了星星就要月亮,够了也说不够!我可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这点子龌龊哪能逃过我的眼呢!”
“那妈**意思,是那帮子灾民无理取闹了?”
张妈妈笑道:“可不是!姑娘可莫将他们的话当真了!”
兮嫆发怒:“清风!”
清风道:“是!”命人抬进了几袋子粮食,张妈妈一看,惊得满脸是汗,兮嫆问道:“清风,跟大伙儿说说,这粮食是怎么回事。”
清风应是,说道:“我命严妈妈搜了张妈**院子,她家儿子媳妇还挡着,我看他媳妇眼睛不离柴房,便带着人往那儿搜,在她家地窖里发现了这些粮食。”
兮嫆道:“张妈妈,能不能告诉我,这些粮食是怎么回事?”
张妈妈目光闪烁,道:“这是我家中往年的存粮,姑娘你可没那权利收了去!”
清风又递上个小册子,张妈妈一看那小册子,更是吓得冷汗淋淋,兮嫆拿着册子,厉声道:“张妈妈,这些粮食交易的账目,又是怎么回事呢?你一家子都在府里当差,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存粮?这总数儿,怎么和我拨给你的粮食相差无几呢?”
张妈妈吓得说不出话来,兮嫆道:“我这几日听说你家那口子暗地里跟人做粮食交易,便上了心,如今证据都在此处,你还有什么好说!”
张妈妈哪还站的住,跪下道:“姑娘,饶了老奴这一回吧!我是猪油蒙了心,看着倒卖粮食赚钱,一时贪心……”
“如今正是危难之时,你还行此不义之事,哪里还能忍得!咱们北定将士前方浴血,你竟然还高价卖粮赚那昧心钱!王爷世子在前线出生入死,王妃在吉安劳心费神,这功绩声名竟都被你这刁奴给坏了!这王府,是容不下你了!”
张妈妈听得兮嫆如此说,大喊起来:“你无权处置我!你不是王府的主子,凭什么处置我!凭什么!”
兮嫆瞪着张妈妈道:“王妃临走前的嘱咐,你们想是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也不重复了!来人,将她们一家子都绑了,发卖出去!”
听见兮嫆提起王妃,旁人哪还有异议,将张妈妈绑了下去!
处置完张妈妈,兮嫆坐下道:“今日之事你们都看见了,若往后再有谁昧着良心办那龌龊事,别怪我们无情!这张家一家子的位置,还要有人顶上,外边的就由伍管事暂代,里边的由郭妈妈暂代!”被兮嫆点到的两人俱是应了。兮嫆又道:“具体顶替的人选,待我同郡主商量过后再做决定。大家放心踏实地做好手边事,待战事结束,王妃定会记着大伙儿的好!”
众人忙又应了,然后散去,兮嫆待众人退下,方才摊在凳子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晚上,兮嫆将此事同魏天然说了,又道:“我私自处置了,天然你莫要怪我。”
魏天然道:“哪儿能呢!张管事那事儿咱们也商量过了,再说今儿这事你做的对,就该震震他们,让他们趁着父王母亲不在就做那小动作,欺负咱们两个年少!”
兮嫆道:“如今府中想是不会有人存些不好的心思了,咱俩可得商量下眼前事。府中的存粮确实支持不了多久了,咱们需得好好想想办法。”
魏天然道:“北定那些王侯府邸多有存粮,只是如今战乱,他们都存着退路,这事儿可不好办呢!”
兮嫆叹了口气道:“不知又什么法子,能让他们拿些粮食出来,好让咱们将这危机过去。”
想了想,兮嫆又道:“还有一事,这城中流民就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今日我看着他们,倒是想起了一个主意。他们当中,除了老弱病幼的,也有些身强体壮的男子妇人,咱们将他们集合起来,派些活计,发些粮食工钱之类的,总好过这般散荡在街上。”
魏天然拍手道:“这个主意好!咱们还可以将那些没人住的寺庙旧屋之类拾掇拾掇,让他们都住进去!”
兮嫆叹道:“只是这样,又需要大量银子、粮食和布匹,这些东西,又到哪里去寻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等待(一)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信任(一)
第一百一十三章 信任(一)
昌王府。
老王妃在祁风院外望了两眼,转身回了自己屋中。
想着临走时,祁风坚毅的眼,老王妃不禁失笑:青春啊!
自那日昌王妃宴请完毕,自己便将祁风召到身边,陈明利害。言明昌王妃是绝不会答应祁风娶章兮婼的,而她一意坚持,自己也无半分办法。怎么办?
祁风的回答是:“自己的钱自己赚,这不是祖母你教导孙儿的吗?”
老王妃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又让祁风放心,在他走的这段日子,自己定然帮他盯好章府那边,绝不让别人将章家丫头定了去。
昌王妃再三阻止,就差没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仍没阻住祁风去往前线的步伐,消沉之际,倒是消停了许多。
风儿,你可一定要安全回来呀!
有人离,有人归,动荡之际,章炘承和夏如霖回来了。
闫氏看见章炘承那一刻,眼泪没忍住就下来了,虽说平时不显,这时节章炘承孤身在外,身为亲母的闫氏又怎么能不担心呢!章炘承倒是笑呵呵的,好言安慰着闫氏,又道他所在的地方很安全,只是因为朝廷现在忙于平乱,才将巡查之事暂缓了。
总之,章炘承的归来,算是安了章府一众人等的心,兮嫆也寄了信来,说是在北定一切都好,章府也回了信让她踏实住下,不要忙于回家,家中诸事都好。
就在战乱阴云笼罩下,又一年悄悄过去了。
因着平乱的关系,这次新年,永都并没像往年一般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章府也是吃了年席便散了,从前那些听戏玩闹的程序也一概免了。
兮娆悄悄凑到兮婼身边道:“二姐姐,大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最近家里真是冷清……”
兮婼摸着她的头道:“现在外边不安生,待平了乱党,大姐姐才能回来。”嘴上说着,心中不禁想念,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兮嫆,孤身一人在北定的你又是什么心情呢?
年后,照常的祭祖拜年之类的活动倒是不少,就是低调了许多,章家兄弟也就跟夏如霖一起聚了聚。
夏如霖不仅打趣章炘祈:“我走时你还是孑然一身,回来时竟已经定亲了!真是!”
章炘祈最近被打趣的不少,早就免疫道:“男子汉大丈夫,安家立业都是情理中事!先是大哥,再是我,如霖,你什么时候定下啊?”
夏如霖摇头笑道:“我是安不下心的人,何苦委屈人家姑娘!”
章炘祈笑着探过身去道:“如霖,你这么说,莫不是有了中意的?若是如此,可别因着那些劳什子缘由错过了,小心将来后悔啊!”
章炘承拍了下他的头道:“你这小子,哪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是谁教你的?”
夏如霖笑着跟上,章炘祈被他二人整的站不起来,忙道:“罢了罢了,我不惹你便是!”
三人哈哈笑成一团。
夏如霖的心,却不似他面容一般平静。
待回了夏府,夏如霖便被夏老太爷叫进了书房。
夏老太爷看着面前这自己最喜爱,却也最操心的孙儿,长长叹了口气,半晌不语。夏如霖默默地候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夏老太爷终于开口了:“如霖,如今时局,你怎么看?”
夏如霖不妨祖父会问这个,思索了一会儿道:“盛王看似势大,结蛮族以为叛逆,长入雍境。两者为利所系,缔结盟约,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若有强者以大利慑之诱之,定不堪一击之力。且大雍国力强盛,兵精粮足,战时越久越有利,盛王一党不顺天时不占地利不得人心,待到兵尽粮绝之时,定无退路。若速战速决,尚有顾忌,然昌王爷和北定王爷两位身经百战,盛王一党也讨不得好去,退败只是时间问题。”
夏老太爷又问:“待清剿叛党,开放海禁,异国通贸一事想必要提上日程了。”
夏如霖应和道:“不错。此次我同炘承等人随诸位大人巡视,皆认为开放通商口岸一事大有可为,于国于民都是件好事!”
盯着夏如霖,夏老太爷道:“若是此事开始,你定是要加入的了?”
夏如霖重重点头:“是!”
夏老太爷叹了口气:“如霖,我对你期望如何,你是晓得的!”
夏如霖垂头:“是……”
“你要闯荡,我不拦你!你父亲那边,我替你去说,家中之事,也不需你操心!只是,你也要为家中人考虑考虑。”
“孙儿……”
夏老太爷伸手打断了夏如霖的话:“如霖,下次出门之前,你需将婚事定下!此事你自己早作打算,不可推脱!若你有了中意的姑娘,只要身家清白品德端正,祖父都为你做主!若是没有,我便让你母亲做主了!”夏老太爷看着夏如霖,缓缓道:“如霖,我老了!”
望着夏老太爷脸上的皱纹,记忆中如天神一般的祖父,如今已是暮年老人,那总是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肩背,如今也不再挺拔宽广。夏如霖忽然一阵心酸,点头道:“孙儿明白……”
然而……自己又该作何打算呢……
与此同时,章府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昌王妃坐在主位上,老夫人同闫氏、文氏、安氏等人在下首,厅中一阵沉默,众人皆是小心翼翼。
王妃品口香茶,笑道:“我今日是来串门儿的,你们也别拘着了!”
话虽如此,众人又岂敢造次,只小心应付着。王妃同章府女眷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佯作无意道:“怎么不见章二小姐呢?我母妃可是将她好一顿夸,也叫来咱们一起说说话!”
老夫人赶忙着人去请兮婼,王妃则在上座说笑。
兮婼得了信儿,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往正堂来,到了堂中,施施然一礼揖下,王妃笑着让起了,看着兮婼道:“果真长得可亲可爱,怨不得母妃那么看重你。”
兮婼道:“蒙老王妃与王妃厚爱!”
王妃笑着不应,又对老王妃道:“章府几位公子个个出众,难怪我家风儿平日最爱往这里来。”
老夫人忙道:“遥郡王人中之龙,我家小子才是得益良多!”
几人又互相吹捧了几句,却没一句有意义的话,兮婼不禁奇怪,这王妃干嘛来了?
坐了一会儿,王妃起身道:“坐了这么久也乏了,听闻贵府花园精致巧妙,我有意去逛逛,不知可方便?”
老夫人道:“王妃过奖了!”赶紧着人去准备,又想相陪,被王妃阻了,指着兮婼道:“不必麻烦,就让章二小姐陪我逛逛吧!”
在场女眷皆是惊愕,兮婼心道:来了!
老夫人自是表示自己作陪,王妃自是百般推脱,到最后,胳膊扭不过大腿,定下兮婼陪着昌王妃逛园子。看着文氏眼中担忧,兮婼心里也没底,不知这昌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顺着回廊小径而行,无关人员早被遣了出去,后头的随侍也是离了一段距离,整个园子寂静无声。
“章小姐,你与我家风儿可相熟?”
兮婼正为王妃讲解园中风景,冷不防王妃来了这样一句,幸亏她早有准备,知道王妃指名她相陪绝不简单,如今听她问了出来,对她的目的也猜出了几分。
“遥郡王常来寻家兄,与我们姐妹也见过几回,自是比旁人熟悉些的。”兮婼答道。他愿意来,可不是我勾搭的!
“风儿性子独,不爱应酬,倒是爱同你家兄长一处,听说你们常常结伴出去?”
“其实是我们几个好友愿意一处玩耍,又觉着自己出门不妥,才常同兄长们一处。”可不是只有我家姐妹,孟家姐妹是你家亲戚吧?不少字魏天然可是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