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阜阳妥协,皇帝也很高兴,笑呵呵道:“平身!这可是件大好事!哈哈!”
皇上一笑,众人自也跟着笑,却见阜阳并未起身,反而朗声道:“阜阳有个不情之请,请圣上恩准!”
皇帝收了笑,看着阜阳道:“你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出来。”
阜阳道:“请求圣上同意臣女献一支舞!”
皇帝笑道:“这有何难!”忙有人吩咐下去准备,阜阳也去换了衣衫。
再回来时,已是一身轻盈舞衣,宽摆长裙,丝带飘逸,随着弦鼓声响起开始旋转,心应弦,手应鼓。弦鼓—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而阜阳郡主每次的回眸,既不是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是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呼延雷,更不是宴上任何一个宾客,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只有一处,便是魏天扬所在之处。
一舞毕,全场寂静。皇帝率先拍手道:“好!好!论舞姿,阜阳真乃贵女之中第一人!”又转向呼延雷道:“呼延王子,朕可是将我大雍明珠赐给了你,你可要视若珍宝啊!”
呼延雷上前行礼:“陛下放心,我定会好好对待郡主!”
阜阳看着魏天扬,虽然他的目光现在别处,她却知道,自己跳舞的时候,他一定在看!
世子哥哥,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从此之后,天涯海角,再难相见!
从皇宫里出来,魏天扬没有说一句话,魏天然在身边看了,有些难过:“哥哥……阜阳她……”却是不知怎样说下去。
魏天扬看着魏天然轻笑,笑容里包含了太多,让她读不懂。
不明白她的心吗?当然不是。
丝毫没有感动吗?当然不是。
只是心有所属,感情一事,总是自私的。
那个女孩子太倔强太固执,她的感情太过炽烈,若不让她远离,只会将两人都焚烧殆尽。
所以,明知她是不愿的,自己也没有为她说一句话。明知她频频望向自己,自己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若要断情,就断个干净!
若要心死,就死的彻底!
阿泰三王子将要迎娶大雍皇帝的外甥女阜阳郡主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永都。阜阳县主平日嚣张惯了,也没什么亲密的朋友,是以大多闺秀,明着都是恭喜贺喜声不断,暗地里却幸灾乐祸。毕竟在大雍人眼中,蛮族过的都是茹毛饮血的日子,阜阳嫁过去,绝对不是享福去的。
皇宫之中,太后也就此事与皇帝讨论。
“皇上,莫非真的要将阜阳嫁到那蛮荒之地?你姑姑她……”
“母后,朕已答应了那呼延雷,还能反悔不成!”皇帝对太后道:“朕也考虑过。如今蛮族大小部落几十个,最大的一个便是阿泰。阿泰现在的族长膝下有八子,其中三个已成年的,最有希望争夺族长之位的便是头三个儿子。大儿子呼延虎鲁莽,不堪大用;二儿子呼延豹野心太重,实为大患;唯有三子呼延雷,有手段有野心,也有自知之明,最要紧的是识时务,将来或可成我大雍助力。”
“皇帝,你是想要借联姻一事,相助三王子夺位吗?”太后在宫中多年,这些事一想就能明白。
皇帝点点头:“所以,儿臣才允了呼延雷联姻请求。既然答应了他,自然要拿出诚意,他已开口,阜阳便必须要嫁过去了。其实这也不一定是坏事,将来三王子做了王,阜阳便是正经的王妃!”
“唉……”太后叹了口气。虽说她也不喜阜阳刁蛮,可她对着自己撒娇逗趣的时候,也是可爱娇俏的女子。
“身为皇家女,自然要为国出力,这……也是她的命数……”太后终是下了决定。
许是觉着内疚,皇帝与太后赏赐了阜阳许多东西,还提了阜阳父亲的官职,太后还专门为阜阳郡主办了宴会,宴请永都女眷闺秀。
兮嫆也收到了请柬,到了宴会那日,收拾停当自去赴宴。
宴席上,兮嫆却被牢牢围在中心,无奈地接收着诸人追捧。没有过来的唯有两人,一是今日本来的主角阜阳郡主,二是已嫁作人妇的袁吟菲。
袁吟菲狠狠望着兮嫆的方向,对阜阳县主笑道:“如今想想,你我从前多么愚笨,争来争去,让那女人得了便宜不说,还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阜阳看也不看她一眼,道:“别将我与你混为一谈!”
袁吟菲哈哈笑着:“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都是要嫁去蛮族的人了,再揣着高傲有什么用!还不是败给了那个女人!”
“我才没有输给她!”阜阳道:“我只是输给了世子哥哥……”
“你还真当他是什么好人!”袁吟菲怒道:“说不定你去和亲就是他暗地里使得坏!就像我一样!”
阜阳哼了一声:“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世子哥哥只对恶人用恶法!对我不会的!”
“你就这么了解他?这么相信他?他是这世间最阴险自私的男子,又会对谁上心!”
我当然了解,当然相信,因为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呀!
阜阳心中这么想,却并没有说出口,就是因为一直看着,一直在意着,一直追逐着,才最明白,他的心中,从来没有自己。
可笑啊!真正到了这步田地,自己才看明白……
最该被自己嘲笑的,原来就是自己本人……
阜阳站了起来,想着那被簇拥的女子走去,那围着说话的众人忙为她让路,她走到兮嫆跟前:“章小姐,陪我走走!”
兮嫆正被众人扰得苦不堪言,却没想到阜阳主动找上自己,想了想道:“好!”
众人自然不敢跟上,谁知道阜阳郡主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呢,说不定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若真闹出什么事来,自己可不趟这浑水。
跟着阜阳的兮嫆心中也是忐忑,不知阜阳郡主指名自己相陪有何用意。两人行着行着,就到了水边。此时已是碧波荡漾。
“你跟着我来,就不怕我把你推下去?”阜阳回头问。
兮嫆定了心神:“旁人都看见郡主邀我同行,想来郡主不会做这等糊涂事。”
“若我真做了,旁人又能把我怎样!”阜阳县主仰着头道:“我可以找到一百个理由脱罪,皇上指着我和亲,即使知道你受了委屈,也不会重罚我!你只能吃个哑巴亏!”
兮嫆看着阜阳的眼睛:“郡主是直性子的人,若想教训我,何必同我两人到这无人处来,直接在外头就能给我难堪。想来只是吓唬我的。”
“我心里真想将你推下湖中!”阜阳恶狠狠地说:“但是我不会这么做的,不是我不敢,也不是我顾忌什么,只因我这样做了,世子哥哥会恨我一辈子。这是我最不能忍受之事。”
兮嫆看着阜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如我!”阜阳道:“不如我喜欢的日子久,不如我努力,不如我义无反顾!我本想同你好好争上一争,日子长了,世子哥哥定会偏向我这边!”
阜阳眼中忽然盈满泪水,又被她强忍了回去:“可是,我没机会了!所以我警告你,好好待世子哥哥,若是他有一丁点不开心,就算我身在阿泰,也不会放过你的!”
“郡主,你说的这些,我现在都及不上你。”兮嫆道:“我不能担保以后都顺着他,若是他有一日不尊重我、负了我,我也就不再顾着他、恋着他!”
“但若是他始终如一,我定倾尽一生义无反顾地对他,努力让他开心快乐!”兮嫆目不转睛地看着阜阳:“这是我对你的保证!”
阜阳转过身去,好一会儿,方道:“你虽不如我,却比外头那帮子强多了。”
兮嫆一笑,两人再不说话。
第一百二十章 阜阳(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坚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坚持
兮嫆与阜阳郡主,也算一笑泯恩仇,阜阳郡主仿佛一下子从她的生活中离开了,也不再纠缠魏天扬,偶尔在宴上遇到,也只是点个头,然后继续高傲地仰着颈子,不与旁人为伍。
兮嫆偶尔也会怀念两人曾经的针锋相对,如今想起来,阜阳其实并不是恶毒的女子,只是她对魏天扬用情至深,两人注定成不了好友,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形同陌路。
总算她与魏天扬的婚事稳定了下来,只等吉期来临了。
可是兮婼这里,却又不平静了。
文氏将兮婼叫来,对她道:“婼儿,你聪明的很,必定知晓为母心意。如今你大姐姐只等出嫁,兮婉也定了人家,只有你,马上就到及笄之期,却连个信儿也没有……”
兮婼低下头,她知道,自己让文氏担心了。有时她真的很想将自己与祁风的感情告诉文氏,可是,她怕!她怕文氏再宠自己,也容不得私定终身这件事发生在自家女儿身上,更何况,她与祁风……未来不定还有多少挫折……
文氏不知兮婼心中所想,语气中也带了怨怪之意:“本来,向你求亲的人就不少,如今有了大丫头的事儿,这些日子那说和的都快踏破了咱们府的门槛。那些着实看不上眼的也就罢了,就些有才有貌门第匹配的,竟也被你拒了!如今外头都传章府二小姐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
兮婼仍是低头不语,文氏着实有些气闷:“往**父亲同我都宠着你惯着你,可你如此行事也实在太任性了些!若再如此,便由不得你了,为母就帮你做主!”说着甩出一封信来:“前儿曹言又带了信来,重提求婚之事!咱们拒过人家一回,他竟还来,想是真对你上心了!这孩子什么都好,这门婚事你父亲也满意……”
文氏说着说着,听闻有微微抽噎之声,停了嘴往兮婼那边看去,兮婼低着头看不清面目,文氏唤了声:“婼儿?”
兮婼应了声,竟似鼻音,文氏这下着了慌,赶忙起身走到兮婼跟前儿,一看不要紧,可把文氏难受坏了。只见兮婼满脸的泪,眼中还不住有泪珠滚下。兮婼平日端庄聪慧,又有主意,文氏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心中哪还有气,只怨自己太心急,将女儿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忙哄到:“婼儿……怎么这样?你有什么想法,倒是跟为母说啊!娘……娘不会逼你的……你莫要哭了……啊!”
文氏不劝还好,一劝兮婼反而更加委屈,也顾不得淑女礼仪之类的,张开嘴嚎啕大哭起来!那重生之后的小心谨慎,那祁风的杳无消息,那昌王妃的刁难,那父母的施压,那不能为人道的心事,一股脑全都发泄了出来!
文氏见着这个情形,劝又劝不得,狠又狠不下心,怎一个后悔了得!
哭了小半个时辰,兮婼才稍稍平静了些,文氏也不敢下狠话了,劝着兮婼先回了院子,嘱咐如璎如珞好生伺候着,刚刚那些事,是再不敢提了。
兮婼哭的脑子发晕,轻一脚重一脚地回了院子,还好此时园中少人,又有两个丫头帮着遮掩,否则兮婼这个样子,没多会儿就会传遍章府了。
待回了屋,如璎赶忙绞了帕子给兮婼擦脸,兮婼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大白天,也不换衣裳,就这样直直冲着床躺了下去。如珞本想张嘴提醒,被如璎拉住,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独留兮婼一人在房中。
出了屋门,如珞小声问如璎:“你说小姐是怎么了?怎么从夫人屋里一出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璎虽然话不多,人却是极聪明的,看着兮婼的样子,也猜出了七八分,又听如珞唠叨:“不知小姐要这个样子待多久……真是让人担心……”
如璎下定了决心,对如珞道:“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守着,免得小姐起了没人候着。”
“你去哪儿?”如珞问道。
“去找人……”如璎道:“找能帮小姐的人!”说罢匆匆走了。
如璎去的,正是少爷们的书馆,见着有个小厮在外头打扫,忙轻声招呼。
那小厮是认得如璎的,见着了就笑道:“什么风把如璎姐姐吹来了?可是有事?”
如璎笑道:“你去帮我寻了二少爷身边的云生来!”说着递了赏钱过去。
那小厮立马笑得眉眼不见:“姐姐放心,我这就去寻了云生哥来!”说着便放下扫帚,往里边跑去。
过了会儿,就见云生随着那小厮过来了,小厮带了人来,便有继续扫地。云生见着如璎,笑道:“嗬,你不在二小姐身边儿伺候,怎么跑这儿来了?是二小姐找少爷有事儿?”
如璎对着云生,不再掩饰脸上的急切,道:“二小姐出了点事儿,你快去帮我将少爷寻出来,可莫惊动了旁人!”
见着如璎着急模样,云生也收了笑道:“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去回了少爷便是!”
如璎摇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快去!”
云生见如璎这模样,不敢耽搁,忙往馆里跑去。不一会儿,章炘祈就随着过来了,边走还边笑道:“二妹妹也是,有什么话非得亲口传给我,连你都说不得的!”
如璎一见章炘祈,赶忙迎上,行了礼后悄声道:“二少爷,您……你帮帮小姐吧!”
章炘祈见着如璎神色不对,如今又听她这么说,觉得事情不简单,忙问:“妹妹怎么了?”
如璎遂将今日文氏将兮婼叫去后,兮婼哭着出来的事儿说了,又道:“奴婢觉着小姐脸色不对,又不敢惊动旁人。”章炘祈思索片刻道:“母亲同妹妹说了什么,你可知晓?”
如璎道:“夫人不让我们在屋中伺候,是以奴婢并不知夫人同小姐说了什么。只是……只是奴婢猜想,可能是与小姐的亲事有关。”
“亲事?”章炘祈问:“为何作此猜测?”
如璎道:“其实,夫人跟小姐说了很多回了,小姐一直不愿。”
说到这儿,章炘祈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母亲平日宠妹妹的程度,若不是为了她的亲事,定是舍不得说她的。可是妹妹不是和祁风……
唉……章炘祈叹口气,对如璎说:“事情我知道了,剩下的你不必管了,只回去伺候好你家小姐便是。”如璎应了,赶紧别了章炘祈回了秀华院。
兮婼这边不安生,文氏那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傍晚,章二老爷一回来,就看见自己妻子坐在座上愁眉苦脸,便笑道:“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文氏一叹,将白日里兮婼的事儿说了。章二老爷听完,急道:“这事儿哪里能逼婼儿呢!”
文氏一听火了:“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女儿不懂我,你还来怪我!”说着也觉得委屈起来。
章二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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