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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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泽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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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泽,你多笑一笑吧,每一次看到你笑,我就觉得好有力量。”

洛羽晴见芊泽一笑,便脱口而出。以前在学校,羽晴总是这么说,但芊泽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到底有哪里特别了,只当是羽晴揶揄消遣她。但此时此刻,她忽的真的相信了,或许,自己的笑真的有一股子独特的力量呢?

两个女子相视而笑,在这个异国明亮的清晨。但,下一刻,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她们安宁的气氛。竹木牢门被霍然打开,外面几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进了来,把洞窖里的所有人,一个个粗鲁的扯了出去。

“走,出去,都给我出去!!”

他像是赶牲口一般,把芊泽和羽晴扯了出来。然后出了牢门后的芊泽,才发现这个偌大的广场四周,土墙上的黑洞里的奴隶,均被纷纷拉出。他们又被聚集再一起,似乎是要去一个什么地方。芊泽被推推搡搡的安插在队伍里,她死死的拉着羽晴的手,一刻不肯松懈。而羽晴也有些错愕的望着她,两个女人同时有着一股默契,感觉这一次去的,不再是一个洞窑那么简单。

似乎,大有玄机。

而与此同时,在丘都最高的绮麓台上,有一列人正在安坐。他们之下是九九八十一阶阶梯,然后便是浩大的椭圆形广场。广场的四周有着层层叠叠的看台,此刻也在熙熙攘攘的安排入座。这是丘都最大的兽场,面积达六百八十七壑里(那个时空的计量单位),结构浩大而严谨,装饰极尽奢华,是所有皇族,贵族人钦点的享乐场所。

而绮麓台又是专门为边国国主以及皇亲贵戚所设的看台,不仅体现在它的最豪华,最高大,也体现在它独一无二的观看视角。坐在这里仿若置身云端,广场上的一切将一览无遗。

此时此刻,边国国主边立晟却没有坐在他一贯坐着的绮麓宝座上。他在旁设了一个也是颇为宽大的贵椅,虽然相比那宝座还是略逊一筹,但他却并不介怀。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也是边国为了和平,需要做出的让步。

侍女与奴仆早已各就各位,他们一律低着头,心若捣鼓。因为他们感觉这绮麓宝座上坐着的男子,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令人心颤不已却又趋之若鹜。

搁着幔布纱帘,男子修长而挺拔的身躯若隐若现。他很是慵懒的倚在座上,身下扑着雪白的狐裘,铺展漫延的落下了椅塌。他不羁的散开他的黑发,一手撑颚,饶有兴致往着广场在正在各就各位的人群。

他含笑,狭眸微眯,嘴角惑魅的勾起。众人都在等待,节目的开始,而他像比任何人都来的有兴致,居然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边立晟心想,这下还真是合了这国主的心意。传言,他十分喜好残暴,嗜血的节目,而边国恰好又有此风尚,所以他不得不的猜测,这祁胤国帝究竟是为了迎娶他的小女儿而来,而是为了一睹这接下来的胜景。

“国主,可要吃些甜点?这都是西边的圣山上取来的酸果,十分爽口,入口即化。”

一高官在旁,忽的开口,他见帐里的男子不语,以为他是答应了,便扬扬手,让一婢女呈着银盘拾级而上。那婢女跪在宝座之下,本是要托起银盘,任君采撷的。但越是靠近这宝座,心越是七上八下,到了最后,她几欲踉跄的跪倒在地。女子强行的安抚下自己不明所以的波动,战战兢兢的按照原本的计划,托起银盘。

纱幔里的男子忽的身姿一动,似乎有意于这圣山的酸果。

女子心下一紧,这一刻,她竟逾越的抬视了一眼。

她看见男子轻眯的凤眸隔着纱帘扫了自己一眼,那眸光仿佛把自己的灵魂都吸了进去一般,令她在下一刻,身子忽的就不听使唤,僵若雕石。

“啪呲————”

她双手无力,银盘霍然落地,酸果撒了一地。

“大胆!!”

那高官见她竟如此不顾一切的盯视祁胤国主,豁的大喝一声。但那婢女仿佛听若未闻,居然瞠着双目一瞬不瞬的继续凝视男子。而那男子见她如此,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以及厌恶,伸出去的手,忽的就收了回来。

“呵呵……”

侍卫上前来拖那僵硬着的女子,刚拖走不久后,那祁胤国主的身边,忽的响起一银铃般动人的女音。她笑声柔弱却又蛊媚,煞是好听,众人均是一楞。

“看来这纱帘是设的极对的,边国国主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只是不知这纱帘是为了防这冬日凛冽的风沙,还是为了防这一匹会勾人魂魄的狼。”说罢,她抬起柔荑,放在下颚处,稍稍一掩,盈盈一笑。

原来这祁胤国主身边的小坐上,竟坐的是名女子!

她全身都默在黑色的斗篷里,只有一个大体的轮廓,却见不到她斗篷里身姿的分毫,起初人们都不曾在意,但现在她一出声,竟惹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而她说的话,似乎另有所指,但大家却并不太明了这其中的意义,懵懵懂懂。

那纱帘里的男子瞥了她一眼,面色先有些难看,然后忽的就邪魅一笑。

“我忘了给大家介绍了,这是我爱妃,婪。”

他居然只报出了一个名,甚至都没有说她的妃号,可见他对这妃子是宠爱有佳。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祁胤国帝最宠爱的妃子,那个一颦一笑都足以媚众生的女子?传言里,祁胤国帝甚是迷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无一不从。所以,即便他后宫佳丽三千,粉黛无数,他也情有独钟于她一人,专宠于她一人。而那些其余的妃子纵然是都是高官之后,贵族之亲,竟也不敢与这宠妃抵触什么,谁都知道,抵触了她,就算是她有一万个不是,最后遭殃的也是自己。

她就是传言中,祁胤国的祸水。

[缘起之卷:第八章 祀会(一)]

那女子听祁烨为她简单介绍了一句,便不由得起身,盈盈一拜。虽然她的身子藏匿在黑色的篷衣之下,但其玲珑的身段,还是引得众人为之侧目。

女子躬身一拜后,便缓缓起身,掩嘴一笑。

柔荑雪白,纤指如葱,红艳艳的朱唇微微勾起,极尽媚惑。下坐的大臣们,禁不住好奇的想,这女子该是何等的绝色倾城呀。光是听的她柔美的声音,和目睹她倾身一弯的风采,都令人叹为观止,若是卸下这一身的斗篷,该是如何光艳夺人?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男性都开始心猿意马。

边立晟颇感尴尬,这祁胤国帝说好是来迎娶他的小女儿,却竟然带着另外一个妃子来,这不摆明是不给他面子吗?披着斗篷,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但这女子为什么又如此大胆鲁莽,竟自作主张的发话呢?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他堂堂边国的国主,脸往哪搁好?

想罢,边立晟不由得脸上阴翳一片,他故意瞥过去眼神,轻轻的吹了吹胡子。

就在他把眼神撇开的同时,他忽的发现一熟悉的娇小身影正忙不迭的朝这边小跑而来。这女子路过之处,均是跪倒了一片奴才。

“公主安好。”

奴才们均是连忙请安,那女子却只是风风火火的往这走来。

“祀溪!?”

男子眼睛忽的瞪大,边立晟一拍大腿,指向来人。

“你……”说时,女子已经好端端的站在他跟前了,轻轻嘟起嘴唇,略为挑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边立晟知道女儿的脾气,她来了定不会有好事,更何况,现在这局面也不好呵斥她什么。于是边立晟一顿,脸色忙转阴为晴,拉过祀溪,爽朗的笑说道:

“祁帝,这位就是孤王的小女儿,祀溪。”

祀溪刚才来,和父亲做过一番眼神交战之后,还没来得及看看祁胤国帝。而现在父亲一介绍,她清澈的美目,好奇的眨巴了两下,便扭头向那幔帘处一张望。

她今天就是来见识一下,这位人人敬畏的祁胤帝会是个什么容貌。她祀溪就不信传言,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一点也不可信,她要眼见为实,看看这祁胤帝究竟有个怎样的皮囊。

女子眸光一斜,只见那纱帐里的男子正起身子,一双狭目正饶有兴致的回望着她。

“原来这位就是祀溪公主。”

他深沉而磁性的嗓音,让祀溪的神情忽的一懵,这蛊惑的声线像攫住了她的心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于是下一刻,女子便悄然的从边立晟身旁离去,自顾自的走向那绮麓宝座。那宝座上的男子慵懒的像一只豹,他见女子走来,款款一笑,伸手把纱帘掀开,露出他本来的面貌。

女子与男子相距只数步之遥,纱帘一掀,男子瑰杰无匹的容貌便毫无预期的印入眼帘。凤眸狭长,微微眯起,神色魅惑而充满邪气。俊挺的鼻梁,薄细的双唇,以及他宛如经过雕琢一般的下巴,都令人无法置信,这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奇美男子?

他美,却丝毫没有一些妖艳,这是完全属于男子的美。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桀骜不驯,傲然独得的气质,披洒着的黑发,微有凌乱,却一丝不损他的高贵,反平添了一股摄人魂魄的震撼美。祀溪千想万想不会料到,人人口中嗜血残暴的祁胤帝,居然是一个天上地下都不会有的美男子。她无法用她知晓的任何形容词去描绘他,只能沉溺在这一刻无边无尽的震撼当中。

女子的美目忽的睁的若铜铃般大小,毫无顾忌的凝视祁烨。此刻的祀溪公主和刚才的婢女并无两样,都像是魂魄都被人吸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她也不说话,只是轻轻长着小嘴,哑然无声。

在场的所有人均愣住了,一是为祁胤国帝的俊美无俦长相,二是为祀溪出人意料的失态。许久的寂静之后,边立晟第一反应过来,忙呵斥起祀溪:“祀溪,不得无礼,赶快退下!!”

女儿还没嫁呢,就犯花痴的冲着未来的夫君看,成何体统!

边立晟怒不可遏,忙一挥手,两个奴仆便上前跪在祀溪面前,头低的极低。

“公主,回尊位上歇着吧。”

祀溪这才一顿,迟钝的点了点头,往座位上走去。

她的心脏在刚才的一刻,几乎要停跳了。那种感觉十分神奇,在见着他的一瞬间,世界的其他事物仿佛一并消失了。她的整个世界便是他,他的身上,有无可抵制的吸引力!

“看来,祀溪公主似乎很喜欢朕。”

祁烨微微一笑,扯起嘴角。他别有意味的眼光瞥向已然坐下的祀溪,祀溪感觉到他尾随而来的目光,脸刷的就红了,然后把头深深低起。一边的边立晟也是看了出来,心想,祀溪并不是这种乖巧羞涩的女子,今日居然一反常态,脸红到脖子根了。看来这个祁胤国帝真的是永远非同一般的魅力,不仅能迷倒了他的婢女,也能把自己一向刁蛮聒噪女儿收的服服帖帖。

边立晟遂觉得,心下有些宽慰。祀溪和亲是政治决策的牺牲品,但是如果她心甘情愿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他看的出,女儿是动了心。

而祀溪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将来嫁过去,为四妃之一,必定不会吃了苦的。

“哈哈,我这女儿脸红还是第一次,看的出,她的确是有心于祁帝您了。我看这一桩婚事,说不定在将来会传为一段佳话呢。”边国国主爽朗一笑,豁达的拍了拍大腿。祁烨见他刚说完,祀溪的头便低的更下,又玩味的勾起嘴角,然后竟悄然的瞥了一眼,身边一语不发的婪妃。

婪妃默在斗篷下的表情不得而知,但她红艳的嘴角似乎比起刚才,提的更高了。

但此时此刻,她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待在一旁,仿若空气一般。

“王上,祀会要开始了。”

边立晟身边的一奴才忽的说到,众人才听见广场上忽然爆发的骚动声。目光远眺,原来是绮麓台正对面的铁门已被拉上,一群乖乖列队奴隶正有条不紊的走了出来。他们一出,这祀会算是要开始了。

看台上的贵族们兴致跃然,一见那些垂头丧气的奴隶们出来,就高呼出声。有的纨绔子弟更是忍不住笑咧咧的招手,模样竟有些狰狞。

而与此同时的芊泽与洛羽晴还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她们走在队伍的后半部分,眼见队伍的前端逐渐走向一亮光之处。她们心若捣鼓,根本不知这是去哪,去做什么。但下意识的,危险感正逐渐包围他们。

终于,当芊泽越来越靠近那亮光处时,她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睁大眼,手紧紧的攥着羽晴的,这两个惊慌失措的女子,愣愣的走出黑暗的通道,完完整整的曝露在万人的视线当中。

芊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给她带来的震撼。

她仰起脑袋,正中央的巨大高台上坐着衣着华丽的贵人们,她不知道他们是谁,而随着她视线的移动,这一圈密密层层的看台上,全部都是一脸兴奋的看客。他们欢呼着,拍掌,女子摇着彩袖,招摇的像面旗帜,而男子则挥着皮鞭,那气势仿佛要活生生的策在她们身上。

而自己,在这偌大的广场上,简直渺小到可以忽略。她的头越仰越高,天地之间,仿佛都在旋转。

“我的天啊……”

芊泽还未张口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的羽晴却发出不可思议的感叹。

“这究竟是哪,究竟是要做什么呀……”

[缘起之卷:第九章 祀会(二)]

整个奴隶队伍缓缓前行,最后向四面八方铺散开来。依然有骑马的守人挥动着皮鞭,有计划的把人群分开,使得整个广场上,每一个角落都有奴隶的存在。不过,这也亏得奴隶的数量的确十分惊人,即便拉锯至每一个角落,从上俯视下去,仍旧见着密密麻麻的一片。

芊泽与洛羽晴恰好站在广场的前正中央。烈日当头,干燥的空气里一如既往的飘散着尘土沙砾。芊泽觉得口干舌燥,嘴唇因为连日来的缺水而几欲裂开。

他们无助的站在这,像是一群等待宰割的羔羊。

等人都站定的时候,那些守人们便不约而同的纷纷出了广场,一时间,宽绰的广场里,只剩下闷不吭声的奴隶们。就连看台上的观众也在这一刻,默不做声了。

忽然间,万籁俱寂。

这种静谧让人愈发觉得不安,奴隶们也不敢大声喧哗什么,他们垂着头,忿忿然的咬着下唇,像在等待极刑。

“芊泽。”

洛羽晴下意识的唤了一句芊泽,她的身子微微靠了过来,目光却慌乱的巡视着周围。芊泽自然也是害怕,紧紧挨着羽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恐惧感在她的内心不断膨胀。

她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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