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若是生气又该是怎么个生法?大闹一场她闹不来,要么大打出手?
不行,他身上有伤……
微微一叹,还是不理他算了!
本该是心中一叹,却不知怎地叹出了声,便是这一声,将在浅睡之中的嬴纵蓦地惊醒了过来,陡然睁眼,那墨蓝色的双眸之中还隐隐有两分惯常的冷意,却在对上她目光的那刻陡然一深,而后眸光一柔,抬手在她脸上抚了抚,“醒了?”
沈苏姀唇角微抿,还没忘记与他生一翻气,眉头微蹙的转过头去,翻个身背对着他,嬴纵见她如此唇角微抿,似乎是对自己有些懊恼,见她这般沉默不语更觉心疼,顿了顿还是俯身靠了上去,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语气朦朦道,“实在气的很,不如打我一拳罢。”
沈苏姀陡然睁眸,心说倒是在梦里打过了……
嬴纵见她不语,不由又靠的近了些,“咬一口也行。”
沈苏姀听得唇角一搐,难道他连她做了什么梦都知道?!
见她还是不语,嬴纵忽然一笑一把将她的身子一转,一抬手将她捞在了自己身上,沈苏姀天旋地转一瞬,再一定神时已趴在了嬴纵胸前,嬴纵眸光柔柔的看着她,落在她腰间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轻轻在她腰侧磨挲,“既然都舍不得,想必是不气了。”
话音一落,沈苏姀的眸子陡然眯了起来,嬴纵却好似已看明白了她,见她如此也不怕,却是淡笑着一把将她揽了住,将她脑袋搁在自己肩头,转头在她颈侧一阵磨挲,沈苏姀觉得这样太不对,怎能就这么让他躲了过去!
“这大半月日日都在想你。”
正挣扎,他却将此一言陡然落在了她耳边,沈苏姀腰身一定,便再也挣扎不开了,嬴纵甚是满意,呼吸一簇的在她脸颊上轻吻,语声嗡嗡道,“早该告诉你此事,便趁着今次带你来走一遭,却不知你如此心急,这一路上遭罪,我知你心中疑窦甚多,稍后我皆可慢慢说与你听,你我离开,君临之中我自有安排,你无需担心,申屠之事由华庭收尾最是好,你若留在城中反倒叫我不放心,你看你甫一出来便遇上了刺客。”
听着嬴纵徐徐之语,沈苏姀顿时狭了眸,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偏偏她一无所知这一路上辗转难安,嬴纵虽然没有看到她表情却也好似知道她心中如何做想,唇角微抿道,“此番确是苦了你,我只怕在半路告知你此事你便要与我生气,到时候有何冲在你身侧,我近不的你的身,岂不是要你独自生气?我更怕你半路跑了,到时候我便只能眼睁睁看你回去被父皇指婚,啧,想来你心中是不甚在意的……”
指婚……对了,他当是知道的!
沈苏姀眉头微蹙,他必定早就知道天狼军驻军的消息,亦只怕得了些和申屠孤有关的风声,从那聘礼开始便埋下了种子,此番要走了便上了要银子的文书,等他人一走,昭武帝竟然真的动了指婚的心思,刚刚好,将那赈灾安民的折子一上,人在千里之外也能算计的她往漠北去,这一步步一环环都是被他算计好的,这世上还有比他心思更深的人吗?!
句句都有他自己的道理,沈苏姀深吸口气,更是懒得开口说一句话,嬴纵忽的将身子一转堪堪将她压在身下,顿时将她什么表情都看在了眼里,沈苏姀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他却抵着她的额头道,“我瞒了你……你罚我罢!”
沈苏姀唇角一撇,“不敢,王爷心术之深沈苏姀怎敢罚您?”
嬴纵唇角微扬,“还不是为了你。”
沈苏姀又是一哼,嬴纵却压低了语声道,“眼下我什么秘密都被你知道了,往后你要哪样便哪样,这样不好吗?你要问什么便问,眼下你不问,我怕你待会子没机会问。”
这局布的实在是太妙太大亦太险,他能将这事坦然告知与她,沈苏姀心底还有有些微妙的动容的,要说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亦是假,沈苏姀看了外头的天色一眼,也不知眼下是什么时辰了,想到待会子还有那接风之宴便是一阵头疼,更是不知道他要如何应对,转眸看他一眼,将他逼近的呼吸推远些,这才眸色郑重的开口道,“真正的璴意呢?”
这世上必定是有真正的璴意的,到底王族之子,绝不可能凭空捏造这么个身份出来,嬴纵压在她身上,闻言眼底露出两分深幽之色,“死了。”
沈苏姀微微颔首,又问,“你为何能成为新的璴意?”
嬴纵眉头微蹙,好似在回忆,默了默才道,“外界传言璴氏中了诅咒,每个儿子都活不过成年,事实确也如此,苍穹城紧邻北魏,早些年不曾有苍圣军的时候苍穹城的百姓过得并不安稳,而真正的璴意恰在昭武二十六年与北魏的乱战之中因各种缘故战死,你当知道昆仑山亦在漠北,彼时我正去昆仑山,见天象有异便知漠北战事必有异端,你当听说过,璴意的祖母,也就是你今日里见过的老夫人与我的外祖母同出一族,母妃与这位老夫人有些交情,到了我这一辈虽然极少联系,可第一念着北魏的厉害第二念着这半点关系我也不可坐视不理,可我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璴意身死,苍狼王受重伤,北魏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攻破苍穹的战线,便是那一次,我扮作璴意打退了北魏。”
昭武二十六年,正是他们十四岁的时候,那时是他们在西境驻兵的第二年,她知道他每年都要去昆仑,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罢了,沈苏姀眸光半狭的看着他,“因你扮作璴意击退了北魏士气大振,而苍狼王受了重伤不能出来应付局面,因此你便将这身份一直扮了下去?直到后来苍狼王身死,这漠北便在你掌握之间……”
沈苏姀接着嬴纵之语说完,而后眸光一深问道,“那么,苍狼王是如何死的?”
嬴纵看着她的眼神便知她在想什么,他既然成了璴意,最好的法子当然除掉苍狼王而后永远的成为璴意然后掌控漠北,微微一叹,他眸光深重的看着沈苏姀,“苍狼王并非死于我之手,他死于漠北的‘诅咒’。”
话音一落,沈苏姀眉头便是一皱,竟然敢拿诅咒这样的鬼话骗她?!
嬴纵见她这表情便是一笑,而后眸色一深道,“这诅咒,来自朝廷……”
沈苏姀眸光微暗,嬴纵唇角微动,语声极轻极缓的道,“准确的说来自皇宫,大秦帝国之中一直流传着一种剧毒,名为‘浮生’,这种毒无色无状,能不着痕迹的杀人于无形,素来被当做处理某些朝臣和宫妃的手段,璴氏子孙,多数死于‘浮生’。”
沈苏姀听着这“浮生”二字眉头微蹙,看似闲淡的二字却是能夺命的毒药,她心中大致明白苍狼王之死,也明白了为何世代璴氏子孙都稀少的缘故,到了这一代朝廷想必是变本加厉了,所以璴氏和朝廷的关系自许多年前便不睦。
沈苏姀并未去深究这种毒药到底有何性状和表征,嬴纵微微一顿又道,“此前几年苍穹有苍狼王坐镇,对外道璴意拜了一位高人师父需得进山修行,除非要事不归,因而便算是圆了这一则谎,三年之前,苍狼王身故,那时候我还在西境,是老王妃发的消息叫我归来,是她将苍穹城交予我手,只有一样,苍穹不可造反。”
沈苏姀闻言心底便有些明白,老王妃眼下是要借嬴纵之手保住苍穹,若是得知璴氏子孙早已死绝,朝廷必定顷刻间便派兵镇压,届时不定便要一片生灵涂炭,而若是将苍穹交给嬴纵,苍穹可在一定程度之上助他登位,将来也可得个好结果,至于这不能造反,必定是怕嬴纵拉着苍穹整座城池的百姓强行夺位,成或败,苍穹必定都无好结果。
微微点头,沈苏姀看着嬴纵的眸光稍稍一柔,心中也明白即便掌握着漠北也没她先前想的那样简单,“朝中可还有别个知晓此事?”
嬴纵唇角微勾,“当然没有。”
眉头一挑,沈苏姀下意识问,“宁世子也不知?”
嬴纵点了点头,不由抬手落在了她的脸上,“此事只需苍穹之中有人应策,陆衎是唯一知晓事情来龙去脉的,老王妃也知道,只是她并不管事,至于君临中的他们,我并不全信任。”
想也知道这样大的惊天大局若是被走漏消息出去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可他却冒着风险将她带来漠北,想到那何冲诸人,沈苏姀一时有些不放心,嬴纵好似看出了她的担忧,摇头一笑道,“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不会胡来。”
沈苏姀见他如此不由得一叹,事事皆在他掌握之中,何须她劳神,这苍穹之中的事情她了解了个大概,想到他先前说的刺杀一事眉头又是一簇,“先前的刺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此嬴纵的眸色便是一暗,微微一叹沉身覆在她肩上,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回君临再说,眼下到了苍穹,你什么事情都不必再想,这伤,没什么大碍。”
沈苏姀闻言深吸口气,“所以你刚才又是骗我。”
话音一落嬴纵便是一声低笑,一把攥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若是你生气便有大碍,若是不气,那便没什么大碍。”
沈苏姀听着此话心头微软,默了一默见他有些累不由得道,“待会子的接风宴何冲要来,你要如何同去?何冲此人最为狡诈机敏,若是被他看出来可如何是好?不若你便不去了?”
沈苏姀如此问,嬴纵便也点了点头,刚点完头便不老实起来,他压在她身上,一转头便将她唇瓣噙了住,多日来的分离早教他心痒难耐,耐着性子与她安抚解释半晌眼下早就将忍不住,因而一上来那吻便有些狂风暴雨的味道,沈苏姀被他搅得心猿意马,稍稍一愣亦将手臂攀了上去,他却好似被她勾起了兴致,竟然越吻越深,沈苏姀气喘吁吁的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黑沉沉的一大片一时看不出时辰来,嬴纵离了她的唇沿着耳侧一路向下,沈苏姀面红耳赤的将他推开些,“不成不成,待会子陆衎要来请去赴宴,你不去尚可,我不去却要惹得那何冲怀疑,何冲此番来目的本就……本就不纯,要……要防着些!”
嬴纵听她之语眼底闪过两分好笑的意味,压着的欲念蠢蠢欲动,却是抬手抚了抚她晶莹的唇角意味不明的一问,“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沈苏姀一怔,眼底迷茫之色一闪,抬头看到嬴纵眼神之时眸子陡然大睁,“什么意思?莫非我……”
嬴纵点点头,“眼下亦是三更天了。”
沈苏姀深吸口气,眼底满是懊恼,“你怎生不叫我!”
嬴纵有些无奈,“你在生气,我哪敢扰了你……”
沈苏姀听着他这鬼话万分无力,又恼又怒的便要将他推开去,嬴纵一笑重新压住她,在她唇角轻啄道,“骗你的,找了个由头将那接风宴改了期,好了,眼下是否可以继续了……”
沈苏姀呼吸一簇,看着他这攻势有些强不由得有些心虚,一边护住胸前的衣襟一边道,“不成不成,不能继续,我……我还有问题要问……我要问……呜呜……”
还未说要问什么唇便被堵了住,嬴纵含糊不清的道,“早就说你待会子没机会问,明日,明日再问……我已忍不得了……”
沈苏姀浑身发烫的哀呼一声,她怎知他适才说的没机会再问是这个意思!
☆、059 论擦药的情致!
床帏轻晃,喘息交织,春光一室荡漾。
“嘶……”
叫人脸红心跳的气喘吁吁中陡然响起一声倒抽冷气的突兀之声,这声音虽然略有黯哑,却并非是因嬴纵卖力点火而生出的欢愉吟哦,相反,这声音带着两分压抑,甫一出口便使得悬在沈苏姀身上的嬴纵顿住了身形,抬头,墨蓝色的双眸之中仍有欲念蠢动,此番却疑惑的瞧着沈苏姀霞色满布的脸,果然在她面上看到一闪而逝的痛苦神色。
眉头微蹙,嬴纵看了看眼下自己还算得上规整的动作,实在不知何处弄疼了她,他这么一停,沈苏姀当即将微敞的衣襟拉了起来,咬唇转头喘了两声,又是在忍耐又是在平复心中的意动,嬴纵双眸微眯,身子退开半分,眸光从她身上一点点扫过。
某一刻,目光忽然落在了她微颤的腿根处,他分明没动她,怎生……
眉头微蹙,眼底两分恍然一闪而逝,抬手便欲落在她雪色衬裤的系带之上,偏过头去的沈苏姀恰好将他这动作看在眼中,陡然蜷身缩腿将他的手躲了开去,咬着牙又是羞又是恼拉起锦被将自己身子盖住,语声闷闷的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嬴纵双眸顿时眯在了一起,“小伤也要治,给我瞧瞧……”
本就满是烫意的面颊之上温度直线攀升,沈苏姀蓦地将被子拉起整个人缩了进去,虾子一般的缩在锦被之下语声有些咬牙切齿,“休想!”
嬴纵撑手半倚在床内侧,看到她这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锦被丝滑,她整个人缩进去只露出个大概的形状,嬴纵笑了笑,与她同色的里衣眼下已是半敞,眼下正露出大片的硬实肩颈,墨发倾洒在肩头,黑白分明恰若水墨,平白又为他添了两分风流仙然,又因在她面前面上总是带着笑,眼底总是酝着柔,此刻这般看过去,哪里还是那个生杀予夺的鬼王嬴纵?
“若是伤的不好,只怕往后留下弊病,所以还是要看看的。”
嬴纵见她一副不愿出来的样子也不逼她,只隔着锦被在她身上轻抚,一手撑腮侧躺着,徐徐的话语正落在她头顶,被子里的沈苏姀闻言动了动,复又闷声道,“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待会子……我自己……”
嬴纵眸光半狭,“香词可会医术?”
沈苏姀默了默,老实的交代,“不会。”
嬴纵闻言眸子又狭的紧了两分,“不会医术有什么用?我虽然不善此道,想来比你的香词要知道的多些,你不叫我看,不如我叫人请府中的府医过来?”
被子里的沈苏姀气闷一瞬,连声道,“不用不用不用!”
沈苏姀自己什么情况她当然明白,前世身为女子征战沙场,类似的伤受了不少,这点小伤眼下对她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她自己就可解决,她并非是不愿叫她看她伤处,若是别处便罢了,偏生眼下这受伤之处着实是羞人,那腿上的也就算了,那女儿家最为私密之地却是不能避免也要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