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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一叹,唇角撩起冷笑,“有哀家在,他们只是敢耍耍威风罢了!”
沈苏姀知道陆氏说的是适才的德妃,一时也不敢轻易接话,只是在心中确定嬴纵之事必定没有什么转机,刚坐了没多久陆氏便要用药,沈苏姀在一旁服侍,末了漫不经心的道一句,“太后娘娘,三姐和五殿下的婚期既然已经定下,礼部何时开始行六礼?”
沈苏姀问的寻常,这边厢陆氏却略带笑意的瞟了她一眼,“你这么着急,莫不是沈老太君觉得放心不下所以让你来催哀家的?”
沈苏姀面色有些惶然,“当然不是的,是苏姀自己想问的,今日出府之时遇到了三姐,她一个姑娘家的颇为不好意思,却是悄悄问了我一句,苏姀进宫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见到太后一时没忍住,这才问了出来。”
陆氏见她有些着急不由有些好笑,“好了好了,哀家知道你,你倒是为你三姐着想,可你那个三姐可不一定会为你着想,哀家也是知道琳琅的性子的,她现在是眼看着事情是板上钉钉了,所以才安分下来的是不是?”
沈苏姀顿时露出两分苦笑来,这些小辈整日里往陆氏身边凑,陆氏对谁不是了如指掌的,况且沈琳琳此前对三皇子的那份念想但凡是有心人总能看的出来的,沈苏姀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呐呐的道,“不管怎样,婚旨已下三姐都没办法改变什么了,五殿下人也很好,与她而言也是找到了好归宿呢,她自己大概也是想让自己早点定下心来,今日才偷偷问了我一句,我想着也是这个道理,皇子大婚礼数复杂,现在开始行六礼也不算早,还能让三姐早点收心好好地待嫁,苏姀瞧着这几日三姐跟那几位训导嬷嬷处的极好呢。”
“你这个傻子!”
陆氏拍了拍沈苏姀的头,“她那般问你一句定然是想借你的口来催哀家早日行了六礼,那样她就是板上钉钉的五皇子妃了,琳琅那人啊,总能知道什么样选择对她最有利,谁像你被别人买了还不自知。”
沈苏姀被陆氏说的脸红,却是盈盈笑起来,“那太后便成全了苏姀这份傻,早日让三姐成为板上钉钉的五皇子妃,对五殿下也有好处的啊,求求太后……”
陆氏见她见跟杆就往上爬还破天荒的撒起娇来不由生出满面温厚笑意,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路嬷嬷,“怀珍,你现在就去跟全寿说一声,让他让礼部的人今日便去沈府纳彩问名,把沈三小姐的名字记到皇家宗谱之上,皇妃玉蝶也让人着手赶制,快让我们五姑娘为她三姐吃颗定心丸吧!”
路嬷嬷见陆氏少有的精神活泛也觉得高兴,应一声就出了内室之门,沈苏姀一个劲儿的行礼道谢,又被陆氏一阵调侃,“你今日为你三姐着急,哀家倒要看看来日你是不是也要为自己着急,哪有人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成为别个的未婚妻的!”
沈苏姀面颊微红,垂眸低头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对别人或许不能这样心急,可对沈琳琅来说,当然要早点成为五殿下的未婚妻才好……
从申时至酉时,眼看着天色将晚,沈苏姀和陆氏又不可避免的说到了嬴纵之事,陆氏念孙心切,对窦阀的嚣张更是深恶痛绝,正万分郁结之时,嬴策带着一个让沈苏姀和陆氏双双惊心的消息来了寿康宫——
“皇祖母,您快去求求父皇,孙儿刚才才知道早间的时候父皇已经拟好了圣旨,明日早朝之时就会宣布,父皇真的要撤了七哥的天狼军军权!”
沈苏姀和陆氏皆是面色大变,陆氏拍案而起,“混账!”
说着便要往寿康宫外走,可刚走出没几步身子便是一软,沈苏姀和嬴策皆是一惊,赶忙将陆氏扶了住,陆氏喘着气道,“真是混账,圣旨已写好却没有告诉哀家一句,今夜哀家若是不知道,明日圣旨一宣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陆氏急喘着气,那样子哪里还能走得了,只躺在榻上急的面色更白,沈苏姀看着嬴策,“八殿下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嬴策眸光微暗,“是澹台珑那里传出来的,她今日去拜访了父皇,现在大半个皇宫只怕都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争着看好戏了,我知道的有些晚,希望别耽误了。”
澹台珑……她真有这么好心么……
沈苏姀想到窦澜的嚣张觉得这事大有可能,可是最后她又是为了什么色变呢?
沈苏姀心中正兀自沉思,这边厢陆氏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丫头,你快去栖霞宫,叫贵妃来哀家这里,哀家一病皇帝稍后定然也会过来,皇帝心疼哀家心疼贵妃或许会心软两分,到时候哀家再一说这圣旨十有八九便能拦下,却莫让贵妃自己去天寰宫,后宫不得干政,当心她一不小心说错了话适得其反,快去!”
沈苏姀看陆氏这模样似乎也只有如此了,当下便起身出殿门朝外走去,天色已暮,昏黄的宫灯四处亮了起来,沈苏姀脚步极快的朝栖霞宫而去,一路疾走到了栖霞宫门之外却见宫门紧闭,问了守卫宫门的侍卫,却说贵妃此刻不在宫中。
沈苏姀只觉额头冷汗淙淙而下,听见那侍卫所言贵妃的去处更觉得头大万分,西岐茹竟然去了天寰宫……沈苏姀心头微沉,西岐茹定然是得到了消息,没有办法之下才去天寰宫求皇帝,想到陆氏适才所言,沈苏姀一颗心惴惴难平,若真是适得其反,嬴纵可还能出来?
眼看着天色已晚,再等只怕就要错过这最后的机会,沈苏姀心中做此想,转身就往天寰宫的方向走,然而还未走出几步她便觉得不对劲,宫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禁卫军之间的面色分外奇怪,且大都朝着天寰宫的方向去,沈苏姀心头紧动,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可刚走出几步便被人拦了下来——
“沈姑娘,时辰已晚,皇上此时不见任何人,请您回去吧。”
拦着沈苏姀的是卫城手下的副将,自然是认得她的,沈苏姀眉头紧皱,眸光一转道,“我奉太后之名而来,还请将军放心,太后身子不好,不能亲来……”
那副将迟疑一瞬,往天寰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仍是摇了摇头,“请回禀太后,皇上今夜处理完事之后自然会去见太后,现在,沈姑娘不能过去。”
沈苏姀的一颗心陡然之间急跳了起来,眼看着周围来来回回越来越多的禁军和那越来越森严的戒备,沈苏姀如果还不能看出天寰宫那边发生了大事那她就白活两世,只可惜嬴策留在了寿康宫,沈苏姀面上生出一副丧气模样,仍是朝那人福了一福转身回去,可刚转过一道拐角,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檐下……
目之所及禁卫军已经将整个天寰宫围了起来,潜伏在飞燕拱梁上的沈苏姀并不敢轻举妄动,天寰宫里面到底在做什么呢?茹贵妃去了天寰宫又遭遇了什么?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多人戒备?沈苏姀心头一动,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攸关皇子性命之事……
如此一想她心头猛地一沉,心间涌上来的莫名情绪叫她有些忍不住,深吸口气,当下提气纵身从那飞檐斗拱的歇山顶上一跃而过,若是前世的苏彧对此自然是手到擒来,然而对于此刻的沈苏姀来说,这样的动作实在太过危险,或许是她脚尖用力太大,跃起的瞬间眼睁睁的看着一片碎瓦堪堪落了下去,而地下是守卫森严执坚批锐的禁卫军,若是被发现,她可还能在这宫中立足……
拧身折腰,纤手一勾将那瓦片收回掌中,腰身轻旋,本来就不够充沛的内息却在此时猛地一滞,四肢百骸漫上一股子疼,眼看着就要从半空跌下落于梁上,凭空之中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子虚无劲力,那直直下坠的身子忽的一顿,下一刻那不堪一握的腰间便缠上一只大手,突然迫近的气息浓烈又熟悉,沈苏姀心中震如擂鼓,整个身子如雀儿一般被他揽在了怀里,他托着她所有的重量,伴着夜风悄无声息的稳稳落在了梁上!
心头急跳,沈苏姀整个人好似遇到幻觉一般的愣了住,片刻之后,她猛地转身看向身后之人,鬼面狰狞,墨发狂飞,墨色的长袍鎏金绣银奢贵又威烈,他定定的看进她的眸子,见她眼底疑惑意外不解一一闪过,忽然,他着了魔似得将那鬼面一掀……
月华如练,堪堪露出一张俊逸硬朗的脸,陡峭的侧脸如险峰,轻抿的薄唇似剑刃,墨蓝色的眸子深海般的蛊惑人心,是他……真真是他……
见她怔住久久不能回神,他抑制不住的一声低笑,磁性又低沉的笑声如指尖撩拨她的心弦,让她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微颤,嬴纵大手揽紧了她,倾身而下贴在她耳边一语,“怎么,想去看看那里头的人是不是本王?”
“你想去,本王便带你去瞧瞧……”
低寒而戏谑的话让沈苏姀骤然回了神,她正眉头一皱,他却骤然抱着她飞纵而起,下方的宫殿阁楼如幻影一般缩小,严阵以待的禁卫军毫无所觉,他御风而过,只见男女相拥万分契合的暗影从月下一闪便不见了踪影,风声呼啸的夜空中,只剩下他从唇齿间磨挲而出的悱恻话语,“沈苏姀,你真叫本王感动……”
------题外话------
天寰宫到底在干什么呢?这么美妙的夜晚到底会发生点啥呢,这件事的缘故到底是啥呢……女主不是不急着报仇,只是五年的隐忍谋划已经让她习惯于慢慢的算计了,其实文中的时间只过了三个月不到,只是有很多伏笔和线索写的比较多,感情线也是最重最重的重点,所以显得文文字很多女主还没报仇,大家不要急,很快了!
现在有种不写两万字就不好意思拉票的感觉,你们家作者是不是觉悟太高了点o(╯□╰)o
☆、073 脸红心跳!
天寰宫乃是历代大秦皇帝的寝宫,意为天地寰宇为帝独尊,雕甍画栋,巍峨磅礴,高高耸立在内宫正北,任是谁进的皇宫都能仰望到它的影子,大秦两百多年的风雨之中,天寰宫的威慑之力好比大秦的版图一般日益扩大,时至今日,对于外臣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可对于天之骄子的嬴氏子孙来说,这座天寰宫的诱惑力已能致命……
此刻的天寰宫前殿,灯火通明金烛滴泪,昭武帝嬴渊一身九龙腾云的明黄色常服正高高坐在主位之上,在他的左下手位,湖蓝色宫装加身眉目雍容饰物华贵的贵妃西岐茹陪坐在旁,此刻两人面上皆有沉暗之色,略带凝重的目光正落在堂下瑟瑟发抖的几人身上。
“你们谁先说……”
嬴渊缓缓一问,素来温和的面上此刻喜怒莫测。
跪在堂下的三人面色惨白的伏地不起,听到昭武帝此言三人俱是抬了抬头,三人面面相觑一瞬,最终还是中间的老者当先深吸口气准备说话,那人满鬓霜白,看起来似乎已至花甲,此刻满头大汗气息略喘,好似是赶了急路一般。
瞟了一眼坐上的两位主子,低下头尚未开口,却是先哽咽起来!
“皇上,微臣不敢说啊……”
昭武帝抿了抿唇,眸光微狭透出两分冷意,“但说无妨,朕自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金色的灯火闪烁,映出昭武帝眼底明灭的光彩,那老者哽咽两声,忽然整个人以额贴面趴在了冰冷的金石地砖上,“启禀皇上,微臣在朝为官四十一载,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县官到今日刑部主事,微臣靠的便是对大秦的一颗赤胆忠心,微臣今日但凡有犯上之言,也是句句出自肺腑绝不敢有半分作假……”
眼下这位正是那消失了三日之久的三位刑部大员之中的刑部主事刘琦,到底是刑部一把手的两朝元老,说话之前还不忘记表忠心,他略微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低沉起来,“微臣以罪臣之身入天狼军大营十多日,营中将士只负责看守保护,对微臣从未有过失礼之处,微臣与营中反思多日,正在等待圣上与七王爷还微臣清白,却不想有一夜营中忽然被人夜闯,微臣被人下药迷晕,之后就没了知觉,再醒来之时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微臣三人被人蒙面蒙眼关在一处,每日里只给饭食,所见之人唯有一个青衣小童,微臣彼时以为自己大限将至,颇为绝望,本以为就要如此一命归西,却不想得宁家军相救!”
刘琦说着说着已不见了哭意,到底是浸淫权场数十年,此刻掷地有声的话语里多少含着些克制的怨怒,微微一顿,他又继续道,“虽然这么多日以来微臣昏昏睡睡基本上人事不知,可微臣还是知道此番绑走微臣的人是谁!”
刘琦将身子压得更低,一副恭敬万分的模样,口中的话语却毫不含糊且坚定有力,“此人乃是——五!殿!下!”
昭武帝眼底暗光一闪,“你说是五殿下,可有什么凭据?”
话音一落刘琦已经堪堪抬起了头来,看一眼皇帝复又垂眸道,“因为微臣曾在昏睡之时听到过那人的声音!微臣这么多年主事刑部,现如今虽然年纪渐大,却耳聪目明尚未眼瞎耳聋,当时被蒙着眼,来人以为老臣正在昏睡,讲话之时便没有回避,老臣听得清清楚楚!确实五殿下不假!”
他这般言语,身边二人也跟着点头,昭武帝眸子半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复又缓声一问,“五殿下为何要劫持了你们?”
话音一落室内便是一默,刚才刘琦只是陈述了事实,句句为真便可,可此时皇帝问他们的乃是五殿下劫持他们的原因,这中间自然要有个人的揣测,一旦说错话,且不知皇帝是会护着五殿下呢还是相信他们?
刘琦垂眼一默,不由得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皮开肉绽的勒痕,他兢兢业业在大秦为官多年,主掌刑部刚正不阿,至今仍有清贤之名,他已经是一把老骨头,没想到现如今竟然会陷入这等夺嫡之争中,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所受的屈辱也不该沉默。
刘琦背脊渐渐挺直,好似下定了决心似得抬起了头,“皇上,微臣回来的路上已知这几日朝中发生的动荡,微臣以为,五殿下掳走微臣三人的目的在于……陷害七王爷!若不是宁家军找到微臣三人,七殿下便要落下一个管束下属不利的名头,到时候七王爷少不得要被夺了军权,五殿下起的,便是这个心思!”
刘琦说完便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