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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掩下意外之色朝他行礼,“奴婢拜见七王爷。”
嬴纵转过身来,语气分外低寒,“起来吧,太后挂念沈姑娘的紧,着本王来看看。”
笙娘见此仍是垂眸,“请太后放心,沈姑娘只是些擦伤,上了药便无碍。”
嬴纵点点头朝门口走来,隐在鬼面阴影之下的眸子并看不出喜怒,见他的脚步略快笙娘当即便朝内室而去,进了内室沈苏姀正躺在床上,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直到听到那脚步声消失才又点了点头,而嬴纵此刻的确走到了正厅门口,只是他大抵觉得心头有些异样便又停了下来,本想定一定神再出去,可随即他听到了笙娘疑惑的声音。
“小姐,七王爷怎会来了此处……”
微微一默,沈苏姀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紧绷,“我也不知。”
随后只有窸窣之声传来,那微尘般浮在西殿中的尴尬与悸动尚未持续多久便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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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再回到主殿的时候陆氏已经醒了,而外室之中正坐着许多人,除了早前去赛马的那几人之外忠亲王嬴珞和大公主嬴华阳不知何时也到了,众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见沈苏姀出现了便将话头一顿,陆氏见沈苏姀出来便将她赐坐身边,低声问她,“可有大碍?”
沈苏姀摇摇头,也小声道,“太后放心,没事。”
陆氏放心的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嬴珞,“朝中旧臣当然会反对,他们那些人怎能容忍女子立于朝堂之上与他们争锋,这事由不得他们做主,还得看看新一辈的人怎么想,还有你父皇,他心中若有开宗明义之想自然也不会为难华阳,你且放心吧。”
听到华阳二字沈苏姀心头一跳,嬴珞随意扫了沈苏姀一眼复又点头,“祖母的意思孙儿明白,看父皇的意思他大抵是还想再看看底下人怎么说,即便是父皇同意,若是反声太大,女官制即便推行也起不了多少效用。”
陆氏点点头,这边厢宁微倾已经略微随意的开了口,“华阳公主已经有多年未回君临,现在不知是否长变了模样,要微倾说天下也只有华阳公主敢提出这般想法来,不论别个怎么想,我定然要支持华阳公主的,太后您呢?”
宁微倾一扫适才狼狈之色,片刻之间又是一身灵动慧黠之气,她这般公然说自己支持华阳公主那女子为官的想法倒也真有几分魄力,此番看着陆氏,好似非要陆氏给她一个说法似得,陆氏瞧着她的模样无奈一笑,“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问哀家做什么?”
宁微倾似乎也听明白了陆氏口中语气松动的意思,面色不由得一松而后看向厅中坐着的几位女儿家,“华阳果真没让人失望,想大秦这百多年来朝堂之上从未见过女子身影,大秦越来越有了从前的南国之风,女儿为何就要安于室家呢,岂不知世上多少男子比不得女子?”
“微倾,休要胡说。”
宁天流适时提醒一句,却也是带着无奈笑意的,哪有半点苛责之意,宁微倾不由瞧着宁天流挑了挑眉,“哥哥难道还不承认不成,南煜国还有女人做皇帝呢!”
宁微倾的性子动静皆宜,说话之时带着两分俏皮意味,亦不会让人觉得聒噪,陆氏见她调侃自己哥哥了才摇头叹笑,“好了好了,你这张嘴也是个不饶人的,这事你若是实在支持华阳呢就只能让你父亲出马去皇上那儿说道,别的人说只怕还不行,华阳若知道你为她斡旋,等她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多感谢你!”
宁微倾眸光微亮,“得华阳公主之谢可太不容易了!”
澹台珑坐在宁微倾身旁一直颇为感兴趣的听着她们的对话,可坐在她对面的嬴策便没心思参与他们关于女子为官这个话题的讨论了,唇角微抿有些泼冷水的道,“现在皇上哪有心思来管二妹妹的事啊,漠北前几日又出了乱子,朝中不知有多少人头疼呢!”
澹台珑和沈苏姀都将眉头微蹙似是不知,陆氏也看向嬴策,“漠北又在胡闹?”
嬴策颇有两分气氛,“那璴意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此前刚收了苏姀的十万两黄金,前几日和北魏打了一场胜仗结果让北魏主动讲和了,北魏献上二十万两钱银,结果全被璴意侵吞到了苍穹城中,报到君临来的只有一份北魏的国书!好个大胆的苍狼王世子!”
嬴策说的义愤填膺,对比之下嬴纵则是不动声色,嬴珞到了嬴纵一眼,“七弟怎么看?”
嬴纵局外人一般坐在左下手第一位,此刻听见嬴珞如此一问才抬头漫不经心的想了想,“漠北不安分这么多年了,他们会如此,也不奇怪,只要他们还没有明着造反,朝廷便只能由着他们,不过本王想,他们应当是不敢反的。”
听嬴纵如此说嬴策那意气又起,“所以说那璴衡和璴意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璴意比璴衡更甚,璴衡从前至少在明面上过得去,那璴意现在已经公然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却还仗着朝廷不敢轻易用兵愈发不知收敛,果真是贪性十足!”
嬴珞垂眸一瞬,唇角忽的一扬,道出口的话语仍是温透,“其实说起来那璴意与贵妃娘娘还有几分关系——”
话音一落,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嬴珞顿了顿,“贵妃娘娘的母亲,也就是原老淮安侯夫人和那璴意的祖母苍狼王老王妃乃是同出的一宗,虽然说那老王妃已经病故多年,可是到底两家也算是沾亲带故,贵妃娘娘不知能否写信回族中让人去漠北劝劝那璴意,苍穹城和漠北的百姓都在他手上,何必为了他自己牵累无辜百姓。”
贵妃西岐茹之母乃是淮安侯老侯爷的原配,西岐影的生母乃是老侯爷的妾室,与侯夫人因病逝世之后扶正,所以这两人同父异母却都是嫡女,嬴珞此番说道的正是那已故的侯夫人,其人乃是出自蜀州顾氏,乃是东南一等一的大族,而那璴衡之母,也就是漠北老王妃也是出自顾氏,两人虽说不是亲姐妹,却也是族亲,因此嬴珞这话说的也有理。
可是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若是和一个野心吞天且有造反势头的异姓王世子联系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事呢?虽然嬴珞只是闲聊的语气,可只是在瞬间,便是连澹台珑都因为他的话蹙了蹙眉,可想而知嬴策这般时时维护嬴纵的!
“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隔了三辈人的族亲还能算族亲吗?他璴意是个什么东西还值得贵妃娘娘亲自写信,若是他璴意真有那个胆便造反就成了,反正有七哥的天狼军朝廷也不会害怕,哦,对了,还有三哥的忠勇军,三哥的忠勇军对付璴意的苍圣军肯定没问题!”
嬴策话中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一旦七王爷和那想要造反的璴氏扯上关系,可想而知天狼军本身要受多少怀疑,到时候手握重兵却受到质疑的七王爷的处境又会怎样呢?
一来一去陆氏听得眉心几蹙,转头看去,却见嬴纵一副并不在乎的模样,低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从刚才醒来到现在,他似乎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陆氏看着他这般模样在想到嬴珞刚才说的话也有了些不虞,淡淡的扫了嬴策一眼,“策儿,你三哥只是说说罢了,祖上是族亲这是更改不了的,不过隔一代人就是两族人了,又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又是这么多年了,哪还能写什么信。”
陆氏话语婉转,却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嬴珞不置可否的笑笑,早就对嬴策咋咋呼呼的模样习惯了,沈苏姀一直寂静无声的看着这一切,三殿下嬴珞,忠亲王嬴珞,在那十万忠勇军之后,他终于也要开始动手了吗,可他大抵没想到嬴纵根本不接他的招,沈苏姀也看向嬴纵,本在想他会如何应对嬴珞的攻势,却不想他忽然抬了头来。
四目相对,嬴纵看着她的眼神叫她心头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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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黑屏了两次写的东西没保存你们懂得;>_<;有点粗糙,先传上来马上改!
☆、085 心动的滋味!
嬴纵从一场冗长的梦中醒来之时窗外已经下起了秋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窗棂上,有几点正好落在他手背,晶莹剔透的露珠儿,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之上刺骨的冰寒,指尖一抹将那水滴拂去,转头一看清远和明生仍然伏在桌案之上临帖。
朱漆高柜上的香还冒着青烟,角落里的火炉之中有火光噼啪炸响,他将身上的墨色狐裘往胸前拉了拉,转头去看窗外灰白色的天,透过如注的雨幕,他墨蓝色眼底好似也沁了水雾,冷厉酷寒不见,竟也有两分湿漉漉的温软,这不同寻常的情绪,谁也瞧不见。
忽有凉风过境,吹得半掩窗棂吱呀轻动,嬴纵的视野被那窗棂惊搅得回神,只觉眼前一花,脑海之中陡然浮出一张脸来,他略有怔神,片刻间眉头紧皱,那本来一片澄明的眸子也在瞬间变作带着漩涡的渊海,恨不能将天边阴云也席卷进去。
这世上能让苏皇后身边的第一侍女称为“小姐”的人会是谁呢?
在苏阀所有人都死了之后,在苏氏一脉断绝之后,她如何让那人奉她为主?
她对那北宫骸骨案颇多疑窦,她对窦阀有不同寻常的算计,她让一个苏阀的人叫她“小姐”,想到德妃纵火前后的诡异行径,想到宁微倾口中所言之语,嬴纵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反诗是她教,德妃精神疯癫是这笙娘,那十万窦家军……
她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身形一动便触到手边的书册,他将那书册放在眼前,眸光深刻的落在了书册细小的标注之上,那日她为了拿着书册不惜惊动了他,让她注意让她犯险的绝不会是这本算得上是奇珍孤本却绝对不是天下唯一的兵书,而她那样谨慎的甚至连衣饰都从不会出错的人,又哪里会是为了一本兵书就举止那般怪异呢?
嬴纵一个个拂过那细小的标注,墨色尚新,仿佛十天半月之前所落,字体虽小,却自有格局与劲力,非男儿不能书,那标注之语句句精巧,却能将兵阵每一命门活位分析的恰到好处,非善于谋兵作战之人不能懂,一个善于行军打仗的谋士被他藏于府中,她好奇了?
她自己亦对兵谋阵法多有涉猎,虽然她口口声声称一切皆归功于她那哥哥,可嬴纵明白绝不止于此,她甚至看过他的军中纪要,一个寻常的闺中女子可会对毫不相干的军中琐事感兴趣?不会,当然不会,嬴纵尚能记得她那残忍的驯马之法,非军中不能出!
口口声声说没有人教她,绝不可能!
可偏偏找不出教她的那人——
从来没有事情让他如此的找不到头绪,这样的感觉如此之糟糕,在他每每都不想继续在她身上蹉跎时间之时,她却又给他更大的震撼,一步步环环相扣,无意勾引,却注定纠缠,到今天,事关她的一切都让他身不由己欲罢却不能。
“王爷,写好了。”
大抵是见他醒了,清远和明生都将自己临的帖子拿给他看,二人的资质上佳,从前的字本就写的极好,这才几日,又有长足的进步,嬴纵身子微微抬起,将二人的帖子拿在手中看一阵,略略颔首道,“从前是谁教你们写字?”
“是孟先生。”
“那孟先生叫什么?与沈苏姀是什么关系?”
嬴纵语气随意的一问,清远想了想,“叫什么我们也不知,从来都只是称呼他为孟先生,他和沈姐姐大抵是朋友吧,沈姐姐偶尔去找孟先生说话。”
点了点头,嬴纵复又漫不经心的道,“你们在学堂多久了?”
清远愣了愣,“清远是两年前来的,明生是一年半之前。”
嬴纵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将二人的帖子又递了回去,清远接在手中之时恰好不小心触到了嬴纵的指尖,好似被冰凌挨了一下似得,直冰的他心头一颤,两人站在原地愣了愣,外间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看,容冽正走了进来,清远二人知道嬴纵这是有话要和这位侍卫说了,当下将帖子放下就走了出去。
容冽一身墨衣站在躺椅之前,嬴纵复又闭上眸子,淡淡启唇,“怎么样?”
容冽的声音似冷清又肃穆,还隐隐带着两分沉重,“去查了,那马鞭上的确是附子草不假,整个司马监之中只有那一支马鞭上染得有附子草的毒,当日有十多个宫人都先后的伺候了诸位主子,可那马鞭却是由当日领头的太监专门看管的。”
“那太监人呢?”
嬴纵问出口之时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到容冽声音一低,“已是死了。”
嬴纵唇角微抿,“全然找不到一点线索?”
容冽微微一顿,“是。”
容冽办事他从来是放心的,并非是他能力不够也绝不会是他没有用心,如果他找不出破绽来,只能说明那幕后之人将功夫做的太好,嬴纵并不以为意,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稍稍侧了侧身子,“这事不必着急,只是还要放在心上,那人定然不会罢休的。”
容冽点了点头,嬴纵又道,“沈家的事呢?”
窗外的雨势渐大,嬴纵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寒意越重,容冽半点不敢马虎,“这些日子沈家大小事都不断,先是银号的银子不够周转,外面有人放出风声来说沈家家财散尽已经是强弩之末,结果惹得大批商户去兑银子,最后还是沈姑娘拿出自己的钱将此事摆平了,没多久沈家在城南的绣坊也出了事,送进宫的御用绣品被司针纺给打了回来,说是质量不妥,沈家老太君和二夫人都卧病在床,那二老爷也再度中风,家中唯有沈姑娘一个能主事的主子,此事也是由沈姑娘摆平的,其后两日沈家在云水河上的画舫着火,虽然没伤到人却是损失巨大,事情还惊动了官府,这事也是沈姑娘让人去斡旋的,那府尹知道沈姑娘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不敢造次,才没追究太多,之后沈家的码头又出了事,也还是沈姑娘出面。”
看着自家主子眉头越皱越紧,容冽便也不再细说,只下结论一般的道,“现在的沈家基本上都在由沈姑娘一个人做主,包括外面的人也大都认沈姑娘的话为准。”
“半月之内出这样多的事情,去查了没?”
嬴纵一听便觉得有些不对,容冽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于事关沈苏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