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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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夜侍寝-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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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打量四周,完全封闭,进出无门,察觉不出什么封印结界的古怪,于是二话不说就要用烟遁术逃跑,熟料一施法,果然如兀屠所说,在昆仑就被阻遏的经脉真气依然流转不通。

兀屠背对着我,冷声道:“你向来贪生怕死,希望这次也识时务……若你愿意乖乖助我尊主一臂之力,本君……可以留你性命。”

不是说格杀勿论么,哼,这会儿来心软装好人。

“小娃儿……”

他轻声呢喃,忽然转过来,径走到我跟前,单膝跪地,布满倒刃软甲的手捉住我下巴,迫我仰视,血眸险峻深邃:“两个时辰后……是死是活,你自己决定。”

我不怕死地回瞪他,嘴角噙着鄙夷,绝不让他看出丝毫恐惧之态。

他半眯着眼,浓眉紧蹙,目不转睛盯着我,良久之后,徐声道:

“你曾经视他如长兄,亦曾警告本君不可背弃忠义……这次……”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你好自为之。”他顿了顿,掷地有声,“槿儿。”

言罢转身离去,凭空消逝。

兀屠走后,我脑海中出现一块禁地,绝不容自己跨越雷池。

深深吸气,赶快爬起来,四处寻找出路。

这座神坛空旷威严,地上布满若隐若现的莲花法轮,我虽不善结界之术,却偏爱奇门遁甲,仔细审查,果然有点儿规律,似乎是太乙九宫,又符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变化,只是找不到生门在哪儿。

我对自己的水平心知肚明,半个时辰解不开,也就不再挣扎,叹了口气,这下真是困兽之斗。

无力滑坐地上,笼在袖里的手从刚才就抑制不住颤抖,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思路无比清晰,无比透彻地把所有事情一点点抽股拧条,捋捋清楚。

兀屠利用开天斧和我的力量来到这个时代,暗地授意鬼车奇袭钟山,带走槿儿。接着,下令对玄算一族格杀勿论,还要抓回玄算子本元。他自然知晓幽帝的结局,杀玄算不足为奇,那他这么急着抓我干什么呢?

览冥把我放在昆仑境,以为安全万无一失,谁料到他刚离开兀屠便出现——说明他一定暗中跟踪我们很久,碍于览冥一直在我身边,所以不敢下手。

抓住我,比东南血骨堆的事情还重要,要他亲自出马?

七千八百年后,兀屠突然失踪,再次出现屡屡骚扰鬼门关,搅得神界大乱,接着,他像早就知道览冥会让我穿越回七千八百年前寻找槿儿下落似的,带着开天斧提前埋伏偷袭,与我一起来到这个时代。一切的一切,好像早有阴谋,早有安排。

而之前览冥说过,槿儿的剑气和天机镜的能力,魔族志在必得,因此要对具备相似能力的我贴身保护。

兀屠这次回来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利用我回到七千八百年前的机会,抓住我和槿儿。

我和槿儿……

两股轩辕剑气,两个具备穿越能力的……两个如此相像的面容!

“魔尊剑气!小娃儿,是你?!”

“小娃儿,你信玄算子,信览冥,信命——还是信尊主?”

“小娃儿,你若听话些,可少吃些苦头。”

“你见过玄算子?哼,可笑啊可笑。”

“你好自为之……槿儿。”

倚帝山魔殿之上,掐着我脖子诧异万分的兀屠;钟山万壑岩中揉着槿儿头轻笑的兀屠;炎火山中揩着我嘴角鲜血的兀屠;溶洞里,嘲笑槿儿见过玄算子一事的兀屠;还有适才,一字一句,叫我“槿儿”的兀屠……

这五个场景在我脑海中飞旋,回旋,震得我再不能思考,再不能动弹。

或许,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另一个玄算子,没有另一个卫弋……有的,只是天机镜……槿儿。

槿儿是我,玄算子是我,卫弋也是我,天机镜……是我!

我抱头无力歪坐在地,瞠大眼睛目无焦距地盯着壁面。

这是多么明显的事实,兀屠一眼就从剑气认出我是槿儿。可我一直不敢承认这个事实,夭舍也不敢,不管有再多证据再多理由,我们都拒绝相信这个事实,甚至几乎不曾往这个方向深思过。

只有一个原因——览冥。

览冥信誓旦旦,说早在天机镜遗失破碎之前我就曾和他并肩作战,所以我不可能是槿儿。可若云大郎所言非虚,《瀚野古卷》是我交给第一代玄算祈还的,那么,我既然能交给他《瀚野古卷》,还能送他回到远古时代,那览冥以前认识那个卫弋,极可能也是我穿回去的

如果我之前的假设没错,如果,览冥认识我,与我认识他的时序恰好彻底相反,那他所谓我不是槿儿的证据,根本不能为证据。

再照槿儿跟敦玄的关系来看,敦玄出手帮槿儿施展却影无相术匿去真气合情合理。

现世初遇览冥,他已经知晓我身负异能,他也知道敦玄和槿儿的渊源,知道却影无相之术,知道玄算子和《瀚野古卷》,他所掌握的线索,并不比我少,可聪明如他,怎能如此笃定,我不是槿儿?

是笃定,还是不肯承认?

在览冥眼中,槿儿只是面镜子,玄算子是他并肩作战的救命恩人,而卫弋……是相思扣另头系着的女子。

他可以接受卫弋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却接受不了,卫弋……是那个他从不放在眼里的镜子。

再明显不过的联系摆在他面前,他不肯承认,不肯相信,以至于我们盲目地信崇他,每每触之即去,不敢深挖。

真不知是他可悲,还是我可悲。

我仰起头,阻止眼眶中的湿意溢出,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

不管别人当我是什么,天机镜也好,剑炉也好,别人的替代品也好,只要我自己知道我是卫弋,谁也不能肆意伤害我,谁也不能对我为所欲为而不付出代价!

我灵台一片清明,运起巨大充沛的神气自胸口往四经八脉而去,依旧受遏,我不顾一切,硬着头皮强行催法,如此艰熬一炷香时间后,终于忍不住,浓血喷出,内息大损,气喘吁吁匐在地上,几晕厥过去。

切,以为这样我就束手无策?

我虚弱地支起半身,笑得妖冶。以为打灭我的元神,天机镜就能任你们予取予求?要散我的元神,我就带着本身一块儿灰飞烟灭,看谁更狠!

我勉强稳住身子,重新盘坐,再次强行冲关,孰料始行真气,忽而听得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缓缓睁眼,竖耳细听,我贴着地面一寸一寸地找,终于寻到声源。

地面不知用何材质制成,坚硬无比,我取出相风扇敲了敲,毫无破绽。

若我能使出法力,凭借手中神兵,或可强攻而出,可现下却百筹莫展。

正头疼时,地面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似乎在地下小范围的地方有巨大的力量冲撞,我赶快拔下腰上的鞭子,用柄配合震动狠狠地击打,同时拿相风扇的刃面去撬。

如是三番,连青黑色地面一块皮都没戳破。我垮坐地上,垂头丧气。

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刚才还平整的地面,突然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缝,我紧张地爬过去,死死盯着那条细缝。

紧接着,缝隙周围逐渐隆起一个小坡,又感觉地面震了震,仿佛有赤红色的火星子,我嗅到一股刺鼻的烟尘气息,微微别头,也就这会儿,一只尖锐的兽爪破土而出,在我惊异的目光注视下,巴掌大小的怪物爬了出来。

这小东西乍看有些像蝎子,可凑近仔细一瞅,龙头犄角,四肢如兽,身披龙鳞,竟然是头蒲牢!

它双眼奇诡,透明无色,待对上我后转像两盏油灯闪烁,嘴一张,里面传出个声音:

“祖师爷,俺来救你啦!!!”

噗——

我汗颜,嘴角抽搐,指着它难以置信颤声:“云……云大郎?!”

“就是俺!”云大郎似乎很兴奋。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不是人么!”我四肢并用爬过去,跟那头蒲牢大眼瞪小眼。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殇宠的同学可能会问剑坛不是中间有个漆黑龙柱么,那个是幽帝搞出来的,这时候幽帝还没搞出来这个东西哦。

64逃出剑坛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不是人么!”我四肢并用爬过去,跟那头蒲牢大眼瞪小眼。

“不是啊祖师爷,俺在外面呢,这里是剑坛,俺进不来的。”

“剑坛?!”我往后环视一圈,“毛剑都没有!”

“这里就是敦玄天女神体寂灭之所,有轩辕剑气金芒镇守,若进不得法,轻则被魔尊察觉,重则受罡气凌迟。”

“那这只蒲牢是怎么进来的?”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云大郎,简直潜力无穷,深藏不露阿!!

“这是俺造的机甲兽,机甲兽不是活物,魔尊感觉不出来的,俺用施过咒法的火药从底下炸了条地道进来。”

“你怎么……”

我还要问问题,却被云大郎焦急打断:“祖师爷,您要问啥问题咱出来再说!”

说得没错,虽重伤在身,前头些还不想活了,但一旦出现一线生机,我立刻涅磐重生,神采奕奕,激动道:“你说,我该怎么出来?”

“祖师爷,您看到那个五行阵了没?”

“看到了,我解不了,而且我现在法力尽失……”

“俺晓得俺晓得,你莫急嘛!你先找到甲阳木位。”

我依他之言,抓起那只机甲蒲牢往神坛之东,迅速找到甲阳木位:“找到了,然后呢?”

“您先启动甲阳木,然后再启动一次,第三为乙阴木,第四丙阳火,第五庚阳金,第六癸**……”

我小腿抡得飞快,按他指示绕着神坛东奔西跑,待听到第六位,已经明白其中道理,遂打断他:“是不是依次累算,后一位为前两者叠加?”

“对对对,这五行阵暗合太乙宫,你一旦发现西北乾位开门,就赶快过去,这个阵会把你传到附近,但到底传去哪儿俺也说不准,你拿好蒲牢,先离开剑坛再做打算。”

我心情澎湃起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立即揣好机甲蒲牢,逐步启动阵法,不过一盏茶时间,果见地上显出乾位图,连滚带爬冲了过去,眼前炽光一过,便被传了出去。

四周阴暗,似乎是个地道,带着泥土的腐潮之气。

我跟云大郎大致描述过周遭环境,他大呼一声:“等着别动!”咚咚咚咚之后,便没了声响。

胸口忽然一阵窒闷,我呕出半口血,刚才忙着逃命不觉得,如今恢复自由之身,立刻感到浑身乏力,体内真气紊乱相冲。

自残这种事情果然不能随便玩的!

我疲惫地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不久感到地道里风驰电掣烈风袭来,甫睁开眼睛,就见黑咕隆咚的地道远处两盏幽幽的光。

我浑身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拔腿逃跑,一个黑影已经从我身边飞掠而过,重重落地,震得地道微微一颤。

巨兽转过身来,狮头龙甲,威风凛凛,几有两个我那么高,险些就要塞满地道。

先头已经见识过蒲牢,这下再领教一头狻猊,我觉得实在是情理之中。

“云大郎?”我凑近了问。

狻猊的肚子被人一脚踹开,云大郎头上绑着根破布带,上面写着血红血红的“云”字,露出憨傻的笑容:“祖师爷,快进来,俺带你出去。”

这狻猊果然也是头木甲怪兽,里面空的,可容两人。我不疑有它,迅速钻了进去。

“这里是哪儿?”我看他似乎忙着控制狻猊,气力虚弱,蜷缩在座位上,颠簸着向前。

“青玉宫排水的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被抓住了?”

云大郎嘿嘿一笑:“这是祖师爷你神机妙算,留下传言,要俺今日强入剑坛,没想到还真能救你一命。祖师爷您知道么,为了想办法进到剑坛,俺可研究了整整十七年咯。”

我再次为玄算一族的未来感到忧虑,暗自嘀咕,既然是我传话下来让你来救我,你不觉得我这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很奇怪么。

“不过,祖师爷,以前师傅跟俺说,祖师爷行事特立独行,不拘一格,还颇为健忘,没想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

特立独行,不拘一格,还颇为健忘……你这小子……直接说我疯疯颠颠得了……

我忽然又想起件事,于是问道:“刚才那个五行阵法……是不是就是五方来去阵?”

“应该就是。其实俺对阵法什么的真不太懂,只是按图索骥,照先辈传下来的法子启用的。”

没想到,皇陵剑坛除了有却影无相阵,还有五方来去阵。

不过的确说得通。览冥说过,敦玄去钟山借天机镜,就是为了回到过去改变历史。昊天塔本为天吴所有,应该就在昆仑,这个地方又与神界昆仑相通,敦玄拿到天机镜后,也一路逃到昆仑,若她在去钟山之前先在这里布好了五方来去阵,并不足为奇。

等等……

同一时空两片天机镜碎片、两股轩辕剑气、大桃木鬼门关后数以万计的鬼军、剑坛中的五方来去阵。

莫非,兀屠的目的是要——借两片天机镜碎片加上开天斧加上五方来去阵的巨大穿越法力,带领鬼军,回到远古时代,改变帝炤战败的历史!?

我神情惊惧,再难平复。

》…………………

离开地道后,云大郎给我指了条路,就要匆匆告别,我知道他身份绝对不宜暴露,点点头,看着木甲狻猊,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些木甲兽都是你造的?”

云大郎重重点头,笑道:“俺没啥特长,从小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我在狻猊身上东摸西摸,感叹:“你也喜欢这种东西,甭说,你做得真的挺好,没用什么特殊材质,就靠木甲备制术造出来的么?”

“是啊。”

我啧啧惊叹:“巧夺天工啊,喂,我以前呢,也造过差不多的玩意,我叫他北螟兽,拔掉小维……就是延维一层鳞皮,用了九十一个雷火引,四十九个铁树籽,四十九根电隼羽,还偷了我师尊珍藏的魔骸八足的鳞甲,反正,很多稀罕材料,结果造出来头魔兽,不神兽失控了,追得我和我两个师侄漫山遍野抱头鼠窜,气得我师尊暴跳如雷,就把我的北螟兽给收掉了,唉。”

云大郎铜眼炯炯有神盯着我:“祖师爷,您真能造出魔兽来?”

我得意洋洋:“那是当然,我觉得啊,如果能把这些材质炼化之后改良你这些机甲兽,一定比寻常魔兽,不,神兽更厉害!”

“真的吗?!”云大郎和我相见恨晚,激动不已询问。

我重重点头,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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