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插。入她左胸偏上处,温热的鲜血瞬时汩汩而出,等她再次看清周遭事物时,是慕容熠尘徒手拿着空荡荡的弓,箭已经离弦,不正是插。入她身体里的那一支。
流血的伤口麻木不已,一颗心却疼的几欲痉。挛,楚娰清脑子里眩晕阵阵,不断问自己,为什么这么痛?楚娰清,你活该不是吗?明明知晓他心中有挚爱,还是不管不顾地沦陷他温柔的攻势里,如今他亲手射杀了你,梦该醒了吧?
好累,身于心皆是疲惫不堪,仿若所有的信念,执着,顷刻间烟消云散,楚娰清忍痛拔下那冷箭,一脚将梅妃踢了下去,而后转身,毅然决然跳入城墙外的密林中。
梅妃身子直直往下坠,皇帝飞身掠了过去,稳稳将其接住,“梅儿,吓坏你了,都是朕没用。”
“皇上……臣妾没事。”梅妃冷声回了句,凤眸若有若无地打在慕容熠尘身上,惊魂未定
回宫,让太医验下你的伤。”皇帝将梅妃视若珍宝,搂在怀里匆匆赶回天胤宫,末了留下一句,“老四,那追捕刺客的事,就全权交给你处理。”
乘这次机会,他得好好试探一番这个儿子的心。
慕容熠尘仿若微听见皇帝的话,大手紧紧地攥着那精致的弓,关节泛白,悔恨,自责将他压的几欲窒息,那一箭下去,她该有多痛?傻丫头,连着眉毛都没皱一下,就拔下了箭,是因为赌气吗?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失血过多……
想着便是一阵心惊,他很快恢复镇静,将一批禁卫军谴回天胤宫,另一批心腹随他竭力搜寻楚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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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里,瘴气极重,楚娰清本就失血过多,体力透支,几步下来,整个身子越发沉重,却不敢停下脚步,一停下,她就再也难站起身。
胸口左上方,那没入骨头的箭伤已经被布带缠上,可鲜血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淌,湿透了她大片的衣襟。
一阵阵剧痛将她折磨地大汗淋漓,脸色惨白,前方的路似是没有尽头,整个世界仿若剩下她一人,只听得见自己虚弱的呼吸。
一种孤寂,悲凉笼罩着她。
楚娰清压下心底的痛,告诫自己必须尽快找到止血的草药,再寻一处清幽的地方养伤,躲避搜捕。
陡然,前方一片浓密的绿草堆里,那熟悉的紫珠引入眼帘,曾经受过无数次野外训练的她,对于求生历来坚定。
大步疾走了过去,飞快地扯下两簇紫珠,而后揉碎,胡乱地涂抹在伤口处,也算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楚娰清拖着虚软的步伐,走上前准备再多摘几棵备用,然脚下陡然一个踩空,她整个身子失去平衡,直直往无底黑洞坠去。
☆、084 沐浴被偷窥(7000字)
刑部天牢,慕容子喧同昭阳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两人皆是面色焦虑,忧心不已。
假的楚姒清---杏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一双明眸略带哀伤地凝着窗外金色阳光,今日,她要替楚姑娘死,却也是心甘情愿。
她自小流落街头,十三岁的时候还差点被卖进窑子里,而赫连门主的出现,改变了她原本灰暗的一生,现如今是她报恩的时候了,就主动求门主做为替身潜入天牢。
昭阳心底压抑地难受,见楚姒清那般低落的神情,瞬间红了眼眶,“楚姒清……你还好吗?”今日宫里大乱,刺客挟持了梅妃,梅妃受惊过度再次陷入昏迷,生死未卜。父皇早有口谕,若是梅妃魂归,定让楚姒清抵命陪葬。
慕容子喧眸光紧紧绞着那身形消瘦的女子,一种无力涌上心头,潜意识里,他不愿楚姒清死,她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悸动,哪怕只是一瞬,也将永远弥留在记忆里濡。
“清儿…。。”隔壁的楚天昊并不知晓宫里的情况,见昭阳郡主和六王爷齐齐到来,忙不迭轻唤了声,“六爷和郡主来探望你了。”
杏儿一惊,回过神来,“你们?”显然,事发突然,这两位不速之客她并不认识,好在及时反应过来,“你们来了……”
“楚姒清,我们赶紧逃吧!乘现在还来得及。”昭阳将手伸到木栏处,胡乱、急切地拉扯着厚重的铁锁至。
“出事了吗?”杏儿脸色微变,唇边牵起一抹苦涩的笑,神色黯然。
楚天昊闻言,心中猛地一惊,“六爷?梅妃她?”那女人死了吗?她怎么能死?那清儿该怎么办?登时吓得六神无主。
“梅妃怕是不行了。”慕容子喧脸色沉重,转而拉住昭阳,“九妹,别胡闹!你这样也无济于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里去?”
“我不管,我就要救她出去,她是无辜的,凭什么要陪着那狐狸精殉葬?父皇昏庸,六哥你呢?你也赞成他的做法吗?”昭阳声线哽咽,不管不顾地推着门。
“九妹……”慕容子喧哑然失语,清隽地脸容满是无可奈何,精锐的黑眸凝着那静坐的楚姒清,忽而觉得有什么不同。
此时的楚姒清安静地有些过分,以她的性子,是绝不会轻言放弃的!那双明澈的眼眸尽是妥协、认命的意味。
性子大咧咧的楚天昊一个早上并未发觉妹妹的不同,恹恹的样子,权当她夜里没睡好,也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只是偶尔担忧地看上几眼。
昭阳愤恨难平地喊,“楚姒清,你投降了吗?不哭也不闹?你就要死了,你究竟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杏儿启唇,低声宽慰道,“谢谢你们能来看我,有些事做出来,就得承受一定的代价。”只想两人赶紧离开,不然她真的会穿帮。
“楚姒清,你要气死我吗?说的是什么丧气话?你又没做错事,错的是那狐狸精,你死了,就让她逍遥法外吗?”昭阳气的脸颊泛红,简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清儿,可有话带给你三妹?”慕容子喧眸中掠过一抹精光,询问楚姒清临终遗言。
“三妹?”杏儿懵了半晌,这才道,“让三妹保重好身体,别替我难过。”客套的话做足,杏儿心中发慌,只觉得六王爷的眸光太过摄人。
“好!我会转达!”慕容子喧话毕,忙不迭拉住昭阳的手低语,“我们先出去,事情怕有蹊跷。”
“我不走,我要陪着楚姒清。”昭阳打死不愿离开。
“傻妹妹,里头那个是假的,我们快去找真正的楚姒清。”慕容子喧迫于无奈,唯有凑上前低语道明情况。
“啊?”昭阳瞪大眼睛,再仔细瞅了瞅牢里的人,虽说模样如出一辙,但怎么看缺少几分神态。
带着满腹的疑问,昭阳随着慕容子喧很快步出刑部天牢。
“六哥?你怎么知道她是假的?”昭阳急不可耐欲知晓真相。
“你忘了,我刚刚怎么问她吗?我说你三妹!将军府,楚姒清就是第三个女儿,哪里还有三妹!”慕容子喧徐徐道出,眉宇染上愁云。
“噢,六哥,你真狡猾。”昭阳竖起拇指称赞一番,“那,真正的楚姒清去哪里了?会不会被谁劫持走了,天,事情越发不妙了。”
“很难说。”慕容子喧眯起眸子,若有所思。楚姒清陷入危难,慕容熠尘不会没有营救的策略,或许,那偷龙转凤之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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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清迷迷糊糊中,顿觉脑子里昏昏沉沉,整个身子虚软无力,周遭黑漆漆一片,唯有上方透过树枝斑驳地打下来,还有腐臭的腥味儿飘散,也不知身在何处。
“清儿,清儿,你在哪?”上头传来男人急切的呼唤,一声一声,带着丝丝绝望,还有莫大的的惧怕。
楚姒清动了动唇,却虚弱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是谁?谁在喊她?她好累,闭上眼睛,想就此睡过去。
慕容熠尘几欲风魔地穿梭在密林中,长剑胡乱地斩断那些深密的灌木聪,搜了整整两个时辰,直至晌午时分,依旧没有寻到楚姒清的影子。
密林里东面瘴气极重,吸入过量会性命堪忧,这偌大的林子是出了名的诡异,尤其在这个季节,传言进来过的人,出去后,不是疯魔,就成了傻子,或者尸骨无存。
一种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卷入心口,他喊得声线沙哑,疲累不堪,“清儿,你听见了吗?回答我!清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可如今悔恨,自责又有何用?他摊开手掌,不敢相信自己竟亲手射杀了她!那时候,情况紧急,他慌乱无神,本想射下楚姒清手中的匕首,可皇帝暗暗击来一记掌风,竟将箭头直接对准了她心口处。
那时,她清冷的双眸满是不可置信,绝望,沉痛,恨意交织,就那样冷冷凝着他,毅然决然地拔下箭头,那时他痛的心似乎在跟着滴血。
两个时辰过去,她又该怎么处理伤口?想想便一阵心惊,慕容熠尘不断告诫自己此刻一定要冷静自持,慌乱解决不了问题。
闭上眼睛,让自己整理好情愫,提起步子再将周遭巡视一遍,骤然一抹殷红引入眼帘,他心中是又喜又惧,顾不得其他,沿着血迹一路疾走。
那绵延的血路似是没有尽头,直到一处长满紫株草丛中,血路中断,有破碎的衣角洒落在地。
慕容熠尘飞身掠了过去,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引入眼帘,是捕猎专用的,垂眸望去,里头深不见底。
“清儿……你在里面吗?”他满怀期待地喊了声,扔下一颗石子探了探里头的情况。
无人回答他,但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做多想,纵身跳了进去。
“呃!”黑洞里伴随而来的是慕容熠尘痛苦的闷哼声,左脚被捕兽夹子给袭击,他拧眉,顾不得巨痛,点燃火折子将洞里巡视一番。
一只身形健硕的黑熊倚在墙角,浑身流血,泛着恶臭,里头并无其他,慕容熠尘拔下脚上的捕兽夹,攀上打磨光滑的洞壁,轻易地掠了出去。
然,黑熊尸首的身后,楚姒清蜷缩在那里,意识越发模糊,她听见了谁的声音,想要吱声却怎么也使不出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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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镜月阁,楚怀遇负手而立,眉宇间的愁云怎么也散不去。
里屋的楚若蓝被神秘人打断腿骨,大夫正在为其治愈,尖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楚怀遇听的越发心烦意乱,索性一甩衣袖离开,两个女儿,一个受重伤,一个性命堪忧,皇帝正一次次挑怒着他的底线,大不了鱼死网破,他心中如此想着,飞快地出了门。
“痛,痛死了,不要!”
“娘,我的腿废了,废了!”
“楚姒清,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楚若蓝痛的哭天喊地,怨毒的杏眸圆瞪,脸容惨白,模样狰狞。
“乖,乖女儿,马上就过去了,你这腿不及时治好,要真是残废了可怎么办?”周氏看女儿受如此磨难,亦是心痛如绞。
“二小姐,忍住,夫人,快按住她。”老大夫忙的大汗淋漓,到了最后接骨的关头。
“啊!”一声骨头错位的声响,楚若蓝痛的阵阵痉。挛,半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娘,娘……呜呜呜呜……”
一旁观望许久的楚嫣然刚忙上前拉住妹妹的手安慰,“二妹,一切都过去了,你所承受的痛苦,我定让楚姒清双倍还给你。”
“姐……梅妃究竟死了没?”楚若蓝虚弱地问,极为期待楚姒清就此获罪,跟着陪葬。
“不死,怕也差不多了!”楚嫣然冷冷勾唇,“姐姐如今担心的是,四王爷,昭阳他们定会有所动作。”
“那怎么办?决不能让楚姒清活!”楚若蓝咬牙含恨道。
“不用担心,我有后招!我派人跟踪了昭阳,若是她敢将楚姒清偷运出去,逃生的路上,昭国最好的杀手会伺候她们。”
“嫣儿,你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子喧这孩子太过精明,要是哪天知晓你顶替的事,后果不堪设想。”冯氏担忧地添上一句。
“娘,我自由分寸,子喧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夺走。”楚嫣然粉拳紧握,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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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熠尘离开洞穴时,又猛然折了回去,凭着直觉,他感受到了她微弱的气息,低声的呼唤。
待扒开那黑熊庞大的身躯后,楚姒清较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匕首,上头还沾染着黑熊的皮毛。
女子轻阖着眼眸,惨白的脸容无一丝生气,发丝凌乱,破碎的衣衫上头血迹斑斑。
慕容熠尘怔在原地,心犹如被一根根铁丝缠住,紧紧的,痛地几欲窒息,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双手将女子抱进怀里。
“清儿,清儿……醒醒。”他一遍一遍地唤着,黑眸布上根根血丝。
她一动不动,安静地仿若已经魂归,身子那般轻盈。
“清儿,对不起,对不起。”他心底一阵绝望,不敢去想,如果他就此失去了她。
他唤了许久,声音哑的不像话,她的眼皮终于动了动,呢哝道,“你来了……真好。”
你来了?谁?她潜意识里希望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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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时候,幽梅宫里传来皇帝欣喜若狂的声音,只因梅妃在御医的竭力救治下,渐渐转醒,且脱离了生命危险。
皇帝拉住梅妃的手,“天佑我梅儿,朕就知道你一定能熬过来。”后怕地裹紧女子的手,眷念地凝着那绝美的容颜,他差点就失去了她!
“皇上……臣妾让你担忧了。”梅妃柔声说着,挣扎着坐起身。
“梅儿大病痊愈,别乱动。”皇帝连忙将软枕垫道她身后,那悉心的呵护,不知要让多少后宫女子眼红。
梅妃不以为然,忙问,“皇上,那刺客捉到了吗?”昏迷一日,外界的境况她一概不知,心底却被幸福紧紧包裹,她与尘心中的地位,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还没,他逃去了红密林,朕已经派老四去搜捕了。”皇帝缓缓道,拿了热茶递给梅妃润喉。
“红密林?”梅妃惊得茶水四溢,脸色陡然一沉。春日里瘴气极重,去了红密林的人,十之八。九回不来,心中乱作一团,她道,“皇上……四王爷至今都未归,会不会出事了?”
寻刺客,用不着这般拼命,他定是知晓了那刺客的身份,才罔顾性命去搜寻!尘,你怎么这般傻!
“不会,那孩子朕信得过,明日一定能将刺客带回来。”皇帝宽慰道,不打算派援兵。心中暗道,老四,能不能回来就看你造化了!
“哦……臣妾累了,想休息。”梅妃捂住泛疼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