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主- 第37部分

看到天南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策马而过后，舍脂又等了一会儿，才下楼结了帐找了一个车马行，交了点碎银上了车，打算大摇大摆出城。

车上的旅客见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都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聊天，所以当城门护军掀开车厢帘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和乐融融的画面。

“过！”

车马驶过城门。

危机解除，但不知为何，舍脂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总觉得……

“站住！”车外突然传来厉喝。

“……”

两刻钟后，岩城城主府。

舍脂冷冷地看着对面手握一小串天雷珠的白云锦，总算明白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这个白云锦在上次出现时给她的感觉就十分的不妙。

这次眼看着她都出了城，却被他派人从车厢里拖了出来。这会儿，天南星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一想到天南星那个男变态，她就头疼。

本来呢，以天南星的样貌、本钱，自动送上门给女人玩，相信没几个女人会拒绝，但这家伙估计是受刺激过头了！就算他再美，也没有女人会喜欢跟一个男变态上床啊！

“……在想什么？”白云锦突然开口。

“在想你在床上是何等风情。”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和她说话。

白云锦脸色微微一冷，“……希望明天的你，依然能如此伶牙俐齿。”

舍脂斜睨了他一眼，白云锦站起身略微颔首，走向房门。门口处，手持招牌皮鞭的天南星如剑傲立——

“你要是敢伤害我！你的身体一辈子也别想复原！”

……泪奔。

什么叫伤害？

她浑身的骨头已经全都散掉了，算不？

他当着她的面，将那两个女奴鞭打到只剩一口气，不顾她的身体强行用药物止了她的信期，然后……

再看到白云锦时，她的确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后，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果真按白云锦的吩咐没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他还在她脚腕上铐了脚环挂上铃铛，晚上起夜时他都会立刻醒来跟着！

若在他面前召来沙那罗，杀了他并不困难，但要杀出重重包围，就基本上不可能。况且白云锦的修为也不弱，她不想冒这个险，于是也只能像个男子一样被人当做玩物折腾不休……

如果……她告诉天南星她并不是长的像鸾，而就是鸾，就是差一点成为他王嫂的人，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而等香知道她和他弟弟同榻近月，又会是何种反应呢？

半月后。

云、南二王回都，沿途民众迎护，呼声震天，但在这呼声背后，众人皆有一个不敢轻言的疑惑。

不久前传出香王得了失心疯，半月来四王又先后回都……看来，传言并非皆虚！

外界的传言发展得如何，舍脂听不到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大京和丹国的谈判如何了。从天南星与部下的谈话中，她陆续知道大京女将九方鸢到了边境后，当日便和百里伶舟传了书信，第二日见面后双方把条件一摆，很快就达成了初步意见，百里伶舟圆满完成任务回都复命，算算日子，约莫已经到家了。

两男没事，舍脂也松了一口气，至于她自己这边，只要不落到亢金族的那些老对头手里，她都性命无忧。真要遇到点什么情况，大不了她承认自己是鸾。

到了王都后，天南星终于不再一直盯着她了，但却派了两个小队把她住的房间围了一个严严实实。

舍脂撇撇嘴，事到如今，她也不打算开溜了。天南星抓她是为了香，而她和香，的确是缺一个了断！

“听着，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在他面前，你叫鸾，无论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许开口！听清楚了？”

舍脂不答，天南星却仿佛已经习惯了舍脂冷淡的样子，手一挥，几个侍女便上前来扒舍脂的衣服。

舍脂丝毫不反抗地任由侍女们帮她辫发换装——将她打扮成男儿装扮。

天南星却看着皱皱眉，他带来的是鸾将过去的衣服，这个巫女穿起来小了……

舍脂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我长得像你大哥爱的人……”舍脂上下指指自己身上的衣物。

“我大哥爱的是男子。”天南星一副很骄傲的口吻，“肮脏污秽的女子没有资格被我王兄所爱。”

“……”她知道男风盛行，但他要不要讲的这么自豪啊？

打扮完毕，天南星先带她到了大厅，厅内三个气质各异的男子正在说话，其中一个就是让她莫名忌惮的白云锦。

“三哥！”“地王”卜若地和“兰王”日影兰齐声唤道。

“她就是那个长的像鸾将的巫女？如果鸾将长成这样，也太娘娘腔了吧？”卜若地打量了一下她说道。

“呵呵……你小心点，你敢说鸾将娘娘腔，要让族里的那些将士们知道，他们会和你拼命的。”日影兰笑道。

“知道知道，鸾将就是他们的战神，不容亵渎！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传说中少年英雄的鸾将若真是这番模样，大哥会喜欢上他也无可厚非。我倒是不介意有个男嫂嫂，可惜……”可惜他无缘的男嫂嫂为了亢金将士舍生取义，英年早逝，也害得大哥他……

“好了，走吧。”白云锦打断两个弟弟的闲聊说道。

默不作声的舍脂就这么跟着四兄弟入了王宫，这王宫是直接从猛族王那接手得来的，一如猛族贪婪的个性，整个王宫极尽奢华。

四人带着她乘着软轿行了好一阵才在一处偏僻的宫殿下了轿。

舍脂一下轿就见两个侍卫从殿内抬出来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看模样打扮，和她倒有几分相似。

天南星一见这局面，脸色突然有些难看，“看来这招根本没用……”

“没用也要试一下！难得让你找到如此相似的人，要是她也不行，我们就再想其他的办法，还是说，你想接王兄的位置？”日影兰说到。

“不要！要接也是二哥接。”

“……我若即位，第一道旨意就是传位给你。”白云锦垂眸拨弄了一下手中的天雷珠。

卜若地喷笑，“二哥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三哥，把他送上王位我们就一起失踪！”

“你们！”天南星气结。

“鸾将！”一声惊呼突然传来。

兄弟四人闻声望去，只见近卫军统领落葵无视他们四人，飞奔到舍脂面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鸾将您不会死的！您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舍脂淡淡地看着落葵激动万分的模样，毫无反应。

四兄弟互望了一眼。

“连落葵也认错，看来这次有戏！”日影兰说道。

“认错？”落葵仿佛此刻才看到四王，“某将见过四位王爵！兰王的意思是，他……”

“她是个女子，是个精通毒术的丹国巫女，小心盯着她，不要让她动了手脚。”白云锦交代道。

“这……”落葵又仔细看了看舍脂，也不确定起来，“是……”

这一个月来他见过太多和鸾将相似的人了，而今天这个最为相似，简直以假乱真！希望王他……

“跟我来。”得知不是鸾将，落葵便恢复了冷静。

“等等！”天南星突然拉住舍脂，正色警告道，“无论他对你有什么反应，你都不许碰他！”

舍脂瞥了他一眼，“拜托！饥渴的是你又不是我。”他难道以为她看到香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就会扑上去吗？虽然过去她试图扑过……

“我是要你不要碰到他，不是要你——”天南星突然住口，瞪了一圈周围假装望天望地的兄弟们……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有点卡了~~~~

下章预告：

王为了戒掉极乐散，就吃了极乐花的根，结果……

☆、51嗷嗷叫的王

…　…

脑中闪过刚刚下轿时看到的画面，舍脂明白了天南星的意思；秀丽的面容愈发沉了下来……

不可能；她不信！以香的修为、香的心性；还有北巫一族坐镇，香怎么可能会疯？

他为什么会疯！

为什么香会在如此偏僻的殿宇，为什么整座宫殿看不见宫人只有近卫，为什么带她去见香却要走进地下暗道！

“嗷！”恍若雄狮的浑厚吼声突然在暗道中猛烈回荡，震得舍脂心一颤；脚下迅速加快了步伐，甚至越过了前方的落葵直奔暗道的终点。

那是、那是……香？

暗道的尽头赫然是一间散发着腐朽气味的黑暗地牢，乌黑的精钢金隔离着两个世界。牢中的地面上隐约一片狼藉；而在最隐蔽的角落里；一个壮硕但褴褛不堪的身影正伸着腿坐在地上仰天狂吼。

那个身影看到她出现，吼叫更凶，可是两声过后，却突然停下大吼，愣愣地看着她。

“快！把药喂他吃下！”落葵见状连忙递给舍脂一个玉盒。他知道王只有在初见到与鸾将相似的人时会发呆几个呼吸，只有这时他才允许人靠近，甚至会乖乖吃下药，但片刻之后，王就会更加暴怒，攻击假扮鸾将的人！

一个多月来，已经有六个替身死在了这里，三个替身侥幸重伤存活，但是也总算让王吃下了三颗药。

若没有那三颗药，王现在恐怕已经……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见舍脂好似被吓到不敢动弹了一般，落葵又急又怒。错过了这点宝贵的时机，下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落葵心焦地推了舍脂一把——

“啊嗷——”震天的怒吼从牢内迸出，牢中的身影凶猛地扑向落葵，却半路撞在了精钢金牢柱上，牢柱嗡嗡地震鸣，甚至被撞得微微扭曲！

“王！”落葵急呼。完了，这次废了！要不是这个女子耽误，说不定今天就能喂下第四颗药了！

落葵愤恨地瞪向舍脂，却看到刚刚还“害怕”地一动不动的她竟朝着怒吼中的王走去。

“喂！你！”已经失败了，她何必去送死？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落葵彻底震惊——只见那个替身走到王身前，王便渐渐安静了下来，低头看着她，而她竟胆大包天地伸手去触碰王的脸！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下辈子也不会忘记的面容，舍脂拨开他凌乱的棕黑长发，望向他依旧锐利高傲的金棕眼眸。

这是香？这是那个无论何时都睥睨天下威势慑人却又华美得让人倾心臣服的郁金香？

“鸾儿，我要这无垠的天做你的凤冠，要这苍茫的地做你的嫁衣，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郁金香的妻，这苍原的后！”

那个逆天豪气的香呢？

抚过他刺手的短须，舍脂眉头轻动。

“呼鲁鲁……”一些毫无意义的声音从他喉中发出。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责备教训的语气。

落葵一惊！

牢内被责骂的郁金香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隔着牢柱紧紧地抱住身前的娇躯。

“……放开。”舍脂冷声命道。

郁金香露出了一个有些委屈的表情，怯怯地收回双臂，站在牢内恍若无辜罚站的孩童。

“你、你……”落葵瞪大了双眼见鬼似地看着舍脂。

“落葵，年余不见，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想当初，他的名字都还是她改的。

“鸾、鸾将！”落葵无法自抑地泪涌虎目，单膝跪下，虔诚地向他们亢金的战神行礼。“落葵该死！落葵……”

“要死也先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落葵收敛情绪，望了一眼牢内呆呆的王，方才道出原委。

“当年，您……失踪了，猛寇却说已将您分尸烧为灰烬，所有人都以为您已玉碎，王他、他不信，派了无数兄弟去战场寻找你没死的证据。那时，王整宿整宿地坐着不寝，白天却依旧上朝理政，和各大部族周旋——”

“说重点。”

“……不久之后，王开始服用极乐散——”只有服了极乐散才能在整夜不眠的情况下保持精神去应对那些各怀鬼胎的族长们！但落葵很清楚，王吃极乐散更多的是为了换取在陷入幻觉时体会到的短暂的幸福，但入幻时越是极乐，清醒时便会越是悲怆！他已经不知多少次看到王在幻觉过后恍若行尸的模样，那模样，让他宁愿王永远沉溺在幻觉中不要醒来！

“他是自己找死。”任三岁孩童也知道，极乐花听上去好听，但浑身上下皆是剧毒！用极乐花的果实炼成的极乐散，虽然能让人一时快活似神仙，但几次之后就会上瘾，一旦上瘾，一日不服体内便会如针行蚁走，痛不欲生！服用的时间越长，毒瘾发作越快！而累计服用超过一定剂量，服用者便会暴毙！

“王他是因为……”落葵想替王解释，可是却不知怎么开口。

一旁的郁金香正偷偷地伸出爪子要去碰舍脂，舍脂却像耳朵上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偏却一巴掌准确地拍下他的大爪。

郁金香缩回爪子，低头揉揉被拍红的手背。

舍脂瞟了他一眼，复问落葵，“后来呢？”吃极乐散会把人吃死但没见会吃傻的。

“后来，王亲征虚日族，被流箭所伤，为了不让王太后知道他服用极乐散，王他便没有要军医处置伤口，谁知箭头有毒，伤口恶化，王回都后就一病不起，王太后知道缘由后大怒，等王伤好了，王太后就逼王戒掉极乐散，但王不从。直到有一天王突然失踪，半月后王回来了竟改变了态度，但极乐散的毒性已经深入王的骨血。最后，为了戒掉极乐散，王吃了极乐花的根，结果……”

“结果极乐花的根毒性过猛，虽然压制住了极乐散的毒性，却毒坏了他的脑子？用极乐花的根去压极乐散的毒，这是那个混蛋想出来的！”

“……是我。”白云锦从暗道中走了出来，他身后，天南星目光如刀，寒芒冷厉。

他居然因为担心她的小命而一直守在外面，看到她半天没出来，就腆着脸找了个理由让老二跟他一起下来看看，结果他听到了什么？

她爹的她就是鸾将！就是他无缘的男王嫂！她根本就一直在耍弄他！他早该杀了她！他发誓！他要不杀了这个满嘴谎言肮脏污秽的女人，他就不叫天南星！

“没想到我亢金的战神鸾将竟是丹国的战争巫女？或者说，你的真实身份另有其他？”白云锦在舍脂一丈外停下脚步。

“我是什么人，对你有任何影响吗？”舍脂也不再刻意隐藏身份。

“当然有。一个死了的你就能令我苍原风云不断，一个活着的你就更令人担心了！”

“呵……”舍脂轻笑，白云锦像他娘，总是能防患于未然。“那你准备如何？杀了我？”点点头，“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白云锦闻言，瞳仁一缩，身形闪电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