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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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仪天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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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的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吐不出咽不下的,归璇伸手压低了他的剑,“我知道司督位高于兵部卿,加上韩将军受一些事情牵连官降几品,跟您更是不能比。可是他好歹也是我宁水的将军,请看在子桐皇后的份上,不要再追究了吧。”

这个台阶青衣欣然接受了。

杜笙月回来的时候,青衣正在磨墨,归璇正在润笔,好一幅和谐景象。

“夫人,我们先来学画如何?就来画一副司督的人像吧。”

杜笙月感激的看着归璇,可要知道,这一画就要一周,也就意味着她天天都能看到相公了。

青衣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归璇这才点点头,韩若生这抹红影总算是飞走了。

韩若生回来了,又出现了个宁水的公主,这后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

仪贵妃诞下龙子的那天,白玉鸾正式被宁水的皇帝册封为璇公主。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被某皇后直接拍板的,至此,宁水的窝囊皇帝多了个“妹妹”。

外加一空降的大将军。

有时候子桐觉得很窝囊,嫁了个面团,就算做皇后也做得面团。

你说嫁过来吧,他欢天喜地的领旨。

你说不圆房吧,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你说认个妹妹吧,他啥都没反对。

此等夫君,二十四孝也不过如此了。

宁水有句话,就是这一年流行起来的,叫做,地上长出个璇公主,天上掉下个韩将军。

但是事实证明,能和子桐共生的某面团,那绝对是一豆包,只不过豆包包裹的太好,满肚子馅没露给子桐看而已。

这还要追溯到几年前龙啸桐带兵灭了常年威胁宁水的某邪恶国开始。龙啸桐本是想一锅端,没想到军临城下大门洞开,老百姓夹道欢迎,宁水的皇帝亲自迎接,握着龙啸桐的手说,“我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了,您收了我们吧。”

然而龙啸桐没有收宁水。这个不起眼的小国,成为为数不多的附属国之一,每年走过场献个贡品,其实得到的中央救济比贡品要高上几倍。

当然,龙啸桐也不是单单是看着他顺眼才给他面子的。他收了个柳长风在身边,还需要个心腹在外面。

人总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龙啸桐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没想到这个后路先让子桐占了先,那年子桐被白玉鸾挫败回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吵着要嫁人,龙啸桐实在想不出可以把她安顿在哪里,只好和宁水方面商量,没想到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您放心,只要有供给,公主在我们这里绝对滋润。”

当初他是那样拍胸脯保证的。而事实证明,子桐也确实是太滋润了。连龙啸桐这个天子都自叹不如。

后来,安排白玉鸾出宫的时候,龙啸桐再一次想到了他。

“不就是多三张嘴嘛,您放心。”

宁水的聪明皇帝就这样得到了三万人都用不了的额外补助。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龙啸桐的额外关照,别说让归璇当公主了,就算是当太皇太后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太子出生前龙啸桐的密使还隔三差五来通个气,等皇后出炉了,后宫的大气候骤然变化,宁水这边也相应的被龙啸桐低调处理,单方面断了粮。

这下豆包担心自己真的会变成面团了,天天陪着一天煞孤星的公主闹不够,还要伺候三个不知什么来头的“机密人士”,这精神损失费可是不能松口。

难得璇公主深明大义,没过几个月选秀女一开始,就带着韩将军去搞外援了。

于是,豆包皇帝天天都在翘首期盼佳讯。璇公主一旦当了个嫔妃贵妃啥的,那补助,自然嗷嗷的。

豆包的小农经济,又迎来了崭新的时代。

不堪回首是往昔

一周结束的时候,司督夫人终于画出了那副人像画。

归璇看着那不算华丽却情深的笔触,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和昭仪打赌时自己画过的龙啸桐。

他安然熟睡的侧脸,一年了,仍旧明晰。

一周结束的时候,彩蝶和凤云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全然把归璇的托付忘记的一干二净。

求人不如求己,虽然这样做很不地道,但是归璇还是在第二次抽签的前夜潜入储秀宫总管嬷嬷的房间,把辛者库的签偷了出来。

第二日抽签也着实简单,归璇抢在第一个抽签,袖口的签顺着窄窄的签口溜了进去,归璇再瞄准时机抽了出来——

她的手法,这些个女人,又怎么看得出来。

更何况,她抽到的只是辛者库,而不是太清殿。唯一在意的只是灵儿,一张甜美的小脸皱在一起,喜怒哀乐全都写在了脸上。

“灵儿,现在又不是叫你亲手去洗衣服,干嘛愁眉苦脸的?”

一回屋子归璇合上门就听到灵儿居然哭泣起来。

“我怕。”

“怕什么?”

“我怕会去辛者库。”

“谁跟你说你会去辛者库的?”

“岺儿。”

“岺儿?”

灵儿点点头,小声说,“岺儿说,我们十个人,如果当不上嫔妃贵妃,肯定会被皇后下放到辛者库去——”

“灵儿,别多想。”

现在开始多想的是归璇,显然,这个岺儿被引见给皇后,是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只是,为何此等事情,她会告诉灵儿?

“我一看见那些可怜的女孩,就好怕我也会和她们一样,一辈子待在那种鬼地方洗衣服,我不想去辛者库,好璇儿,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要看你和岺儿关系铁不铁了。你可以要求和小葵换房间,跟了岺儿你就不用再怕了。因为老天爷都不会让她抽到辛者库这种签的。”归璇试探性的问着,试图套出灵儿的话,可是灵儿只是说。

“岺儿的屋子比辛者库还可怕。”

气氛开始慢慢的变化,灵儿只是开始。当小葵大半夜从屋子里跑出来躲在井边哭的时候,归璇知道事态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谁?”

“是我,归璇。”

“我吵醒了你?”

归璇笑笑,战场上养成的毛病,即使睡着也时刻警觉着。“我觉轻。”

“你别告诉其他人。”小葵脱口而出,“尤其是不要告诉她。”

“怎么,她又不是豺狼,你为何要怕她?”

“她比豺狼还可怕。”小葵犹豫了半刻,还是就此打住,抹了把眼泪,偷偷的溜回了屋子。

归璇看着那扇轻轻阖上的门,想象不出那里面住着的女人会是怎样可怕。可是又如何,珍妃梅妃昭仪太后她都一一见识过了,小小秀女,又能张狂到哪里?即使她戴着元帅孙女的光环,她归璇也大小是个“公主”,只要岺儿敢放胆来咬,她就不怕拔了她的牙。

次日归璇便和灵儿去辛者库复命,和司督府待遇自然是没得比,粗茶淡饭阳光暴晒,灵儿一副要升仙的样子,坐在阴凉处直冒冷汗。

归璇继续着她监管的工作,整个大院的走,灵儿搞不懂,她对这些洗衣服打扫卫生的女人们为何如此感兴趣。

归璇绕了三圈,仍旧是没有停下来,走到后来终于有胆子大的上来问,“娘娘,您在找什么?”

“我有个老乡在这里,可是——”归璇看了看左右,本来不想惊动辛者库其他女人,怕她们嚼舌根子让整个后宫都知道她在找琉璃,可是到了现在,似乎只能硬着头皮求救了。“她叫琉璃。”

那婢女脸色明显的一变,归璇知道,有戏。还好还好,琉璃还在宫里,这就好。

“娘娘,我劝您别找了,她犯得不是一般事。”

“我听说她几年前私通侍卫被送到这里来,只是想问一句她还好么?”

“那事早就过去了,后来她被…收了,做了一阵子贴身婢女,可是不久,出了点事。”那个婢女神色慌张。“不知道娘娘听没听说一年前那事?”

“什么事?”

“两大贵妃意图谋害皇后和太子…”

归璇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婢女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继续说,“其中一个是前丞相的女儿,现在还关在冷宫呢,另一个,咳咳,可是个传奇人物,大名鼎鼎的玉将军。”

玉将军,好陌生的名字了。

“是个男人?”

“没错,琉璃就是被她看上了,带出辛者库一阵,后来玉将军栽了,逃窜出宫,她就又被送了回来。”

“那她现在何处?”归璇迫不及待想知道下一个答案,得到的却是婢女的一句。“死了。”

归璇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你我都是下人,不过是你端点心我洗衣服罢了,凭什么你说跪我就要跪?”

“哦,我知道了,将军你不会是只喜欢皇帝一个男人吧。”

“是,我和玉将军——但是,是我勾引他的。”

“您是个好主子,就和雪妃娘娘一般。”

“玉将军,如果我什么都跟您说,您能帮我吗?”

“放心,她不会咬你的,她喜欢你。”

“将军,见了梅妃您要特别小心。”

“我可以白天再回来伺候主子,主子是主子,主子是好人。”

……

——她是如何死的?

——抑郁成疾。

——如今葬在何处?

——辛者库的女人,没有下葬,荒山野岭躺一躺,如今怕早被食光了。

琉璃,我的琉璃,宫中除了龙啸桐,就只有你知道我的女儿身。

现在我终于以女儿身回来了,你却走了。

你居然,连一年都等不起,你如何对得起那忠仆二字。

那婢女看着归璇一动不动面色肃穆,“娘娘别怪我多嘴,后宫女人就是如此的,区别只是,谁比谁更惨一些罢了。有多少女人在辛者库服役,只是因为跟错了主子。琉璃是一个,死了一了百了,投胎转世去了。这里还有很多活受罪着。”

“她们?”

“珍妃娘娘宫里的人,上下婢女四十多人,全都受到那件事牵连,最可怜的是珍妃的贴身丫头,本是还有一年就出宫了,现在却要在辛者库受一辈子罪…”

那婢女抬手一指,归璇看见灵儿正歇着的阴影里,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背对着她在搓洗床单。

怡人。

那个骄傲的像只小公鸡的女人。

以前狐假虎威跟着珍妃没少给她脸色看,不知为何,再相逢,却是这副样子。

“她还好么?”

“好,好极了,一天到晚说珍妃娘娘是被陷害的,她要为娘娘正名,可怜,一个疯子。”

“正名…”

“喂,你怎么不干活,别理她,娘娘。”先前引领着归璇和灵儿来辛者库的小公公尖着嗓子说,“娘娘,受累了,今天都到这儿吧,我给您引路回去。”

灵儿一听这话终于笑逐颜开,归璇平静的点点头。“公公,借问一句,这辛者库负责的衣物,也包括冷宫的么?”

“那边要的不急,一个月送一次也无妨。”

“我刚才翻了翻记录,冷宫那边的衣物都送来了一个多月了,没人管。”归璇说的不冷不热的,公公一下子也拿不准这古怪的娘娘的意图。

“是不是送送?冷宫,也是宫么。”归璇笑笑,“不劳烦公公,我挑几个人送过去就好。”

“这个…”

“还是说,要报给司督,论个什么罪名?我和司督夫人,可是很熟。”

“娘娘言重,不过送个衣裳耽搁了几天,娘娘不嫌跑一趟受累,那就劳烦您代为送一趟了。”

小公公带着灵儿灰溜溜的走了,这辛者库就剩归璇这一个管事的。

“你,跟着我去吧。”

…“就是你,背对着我洗衣服的那个。”…

怡人猛地一转头,水盆翻了,水撒了一地,“我?”

“怎么,不愿意么?”

“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归璇不禁觉得心酸。

迈入冷宫门,看着怡人飞一般的背影,归璇突然想起和琉璃第一次来冷宫看雪妃的时候。

物是人非,未语泪先流。

一进院子,树上还是当年她亲手做的鸟窝,当年打扫干净的屋檐如今又是一层尘土。司马晚珍坐在院子中,并未像当年雪妃那样被缚住手脚,而那神态,却像是被铁索捆绑得密不透风。

她在写诗,墨不是好墨。纸不是好纸。

归璇还记得当初那幕,她出上联,“一子胜负,将军将军。”

那时,珍妃走到桌前,拿笔,拂袖,仪态万千,那笔尖触碰到宣纸的一瞬,仿佛是美女入浴,润滑,悱恻。“两月分晓,百花百花。”

“娘娘。”怡人轻声呼唤了一句,司马晚珍抬起头,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看见怡人一般,又低下头写着什么。

“娘娘——”

归璇随着怡人走近,才发觉,墨早就干了,而宣纸上被描画了太多遍的字,早就看不清楚,只是一个个污点。

“娘娘,我是怡人。”

“我错了,我是罪人,我错了,我是罪人。”司马晚珍被怡人握住了手,猛地抬头,喃喃不断的说,“我错了,我是罪人。”

归璇心里犹如刀尖在慢慢的划。

血一点一点渗出来。疼,好疼。

“我错了,我是罪人。”司马晚珍流下了两行眼泪,“你走,你走。”

怡人跌坐在地,“娘娘,您和雪妃娘娘一样疯了么?娘娘——”

“你走啊,你走。”

归璇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晚珍,“珍妃娘娘,我叫归璇,我带怡人来看你,不是什么阴谋,只是单纯的想带您的婢女来看看你,娘娘——”

“我没有阴谋,我是被陷害的,我没有阴谋,不要杀我,不要打我——”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如此。

怡人和晚珍重聚的日子只有七天,七天一过,她要去别的地方了,怡人也再没有这个特权出入冷宫。

第四天如此,第五天如此。

晚珍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在同一张纸上不停地写着,归璇想从她的运笔上猜出她想写的字。

第六天也过去了,第七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归璇终于猜出了晚珍所写的全部。

看着手中一字一字猜出的结果,手指顺着每一行第一个字滑下去,归璇久久没有说什么。

司马晚珍没有疯,她只是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怡人,也包括她自己。

但是她却相信有人能看懂,于是她反复的写着,写着这皇宫,最大的污点。

朝朝暮暮空思量

疑似燕归春来早

子暮晓晨晚来风

非雾非雨泪沾身

皇宫一入深似海

脉脉情深终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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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姐姐。”

仪贵妃大腹便便的在晚珍面前坐下来,“我下个月就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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