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也想不到我把朱平与刚出去不久老先生都找了来,还有隔壁一直催着我嫁人尹妈,站在院子中央,他讶异望着我们四人,我对着老先生与朱平挑挑眉,笑道:“如今就看两位了,小女子一生幸福就系在两位身上了!”
朱平与老先生会意,两人快速跑到钟离身边,一人抓一只胳膊直往里屋拖,钟离不知何事,叫到:“朱平,先生,老油条,你们做什么?别开玩笑,放开我。”
我与尹妈跟在后头笑着,尹妈冲我竖个大拇指,说我眼光不错,我说还要她这么媒人帮忙才行,她说包在她身上,我谢过与她一并往里头走。
前头钟离莫名其妙被抓了去放堂前跪着,我也一并跪上去后他才明白是何意,他还想逃,朱平却将他肩膀按住,对着尹妈道:“快!”
尹妈正捂了肚子在一旁笑,见朱平叫她忙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转身对着大门口喊道:“一拜天地!”
我转了身对着门口,钟离却不肯转身,朱平便将他脖子掰了过来对着天地压了压,我在一旁忍了笑,也跟着磕了个头。
尹妈叫二拜高堂时候我发现堂上没坐人,忙跟老先生使了个眼色,老先生极不情愿,说他这么年轻哪能做高堂,尹妈听了斜睨了他一眼,道:“还年轻呢,孙子都比人家新人老了吧!”
我抿了嘴笑,老先生被尹妈抢白了番,不好说什么,只得坐了,而尹妈不等我出声就自己往那上面坐去,我笑,冲着二人磕了个头,朱平也同样压着钟离脖子跟上。
后夫妻对拜时候钟离望着我对朱平说可以放手了,他愿意拜堂,我冲朱平点点头,朱平却还是不放心,去到门口伸手做挡人姿势,待得钟离与我老老实实拜了堂之后他才放心。
尹妈笑说礼成时候,我和钟离都红了眼,钟离作揖说谢过众人,我也跟着行礼,老先生这是去他房里取了件东西出来,是个折子,打开一看,我又忍不住笑,他竟然给我们做了个结婚证,拿着红泥至钟离面前,老先生挑挑两弯粗眉,道:“按个手印吧!”
钟离不知道这是什么,拿过细细一瞧,皱着眉问:“成亲证?什么玩意?朝廷新出政律?我怎么不知道?”
我笑,将自己右手拇指沾了泥,又往那成亲证上一按,道:“这都不知道?你这些年都与世隔绝了?新皇登基,颁布了好些新律法,其中就有这么一条,快按。”
钟离皱着眉将信将疑,见我按了便也伸手沾了泥按上他手印,朱平瞅见了那东西也甚是不解,见钟离按了便过来瞅,道:“这什么玩意儿,怎么我成亲时候没人要我按?”
我与老先生均是一皱眉,最后我很正经对他说:“是吗?那你还真得赶紧回去补按一个,要不日后朝廷查起来,你老婆可就不是你了!”
朱平被我话吓到,当场便说不得了,他得赶紧回去找人托关系把这事办了,我与老先生均点头说是得赶紧办了,朱平便不在我这里多留,作揖祝我们新婚愉快后便急急往家里赶。后尹妈也来问这成亲证事,我搪塞两句便说请他帮我一块坐顿饭,大家开开心心吃一顿,她便也没再多问,帮着我料理起来。
后至晚上洞房时,钟离却是不进我房间,老先生几次将他推到门口他都不肯进来,我知道他是顾忌到这次去京里,凶多吉少,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不想拖累我一辈子,我理解他,便开了门,去给他另外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时他拉住我手,“我不是不爱你,不是不想娶你,我是……”
我笑,我说我懂,踮脚吻上他嘴,他闭了眼伸手将我抱住,还是第一次吻我时那般激动狂野,我有点欲罢不能了,他好像也是,手已经开始在我背上游移,可是很快他便睁开了眼睛,轻推了我一把,红着脸不敢看我,“等…等我回来你再做我妻子。”
我垂头憋着笑,“我不已经是你妻子了么?”
他一窘,“我是说……”
我抬眼笑望着他,“你是说什么?”
他面上更红,他这人,嘴上油腔滑调,骨子里正经着,不敢做什么太过事,看得我真忍不住笑意,可他忽然又似乎开窍了般,将头微仰,道:“你这女人?你这是挑逗我是不是?你这都是跟谁学来,是不是背着我也挑逗别男人?”
我神色一敛,将手放在他门叶上,道:“打住,好好睡觉,本夫人明日来叫你!”说罢便将两扇门拉拢,却见他在里头双手抱胸,笑得肩膀直颤。
“你笑什么?”我又将门打开一点。
他还是那样,抱着胸越笑越厉害,我便干脆将门全打开走了进去也抱胸站到他面前,“有什么好笑?我说错了吗?”
他笑摇着头,“没有,你没有说错。”
我横他一眼,“没说错你笑我做什么?讨厌!”说罢便转了身不理他,回去睡觉,他却在后头拉住我手,轻轻一用力便将我带入了他怀里。
“你变了。”他从上头俯视着我,这小子太高了。
“我没变,是你变了。”
他笑:“不做丫头了果然精神了很多。”
我说:“我本来就很精神,是被你们这群剥削阶级压迫得失去了本性。”
他挑眉点头,“我更喜欢这样子你!”他脸越靠越近。
“做什么?是你说哦,等你回来我们再……”
糟糕,这回轮到他挑逗我了,他邪邪笑问:“再什么?”
果然这是个难以出口词,我也跟着窘迫了,“你别挑逗我,我要回房睡觉去了。”
“你是我妻子。”他在我头上收敛了神色,听到妻子这个词,我眼睛又开始酸酸。
“是,我是你妻子。”我望着他,我还想说,我等了你三年,可又想这是我活该。
“所以……你是我妻子!”他好像在极力抑制什么。
我点头,“是,我是你妻子,你干嘛老是说?”
他憋红了脸,“你是我妻子……所以……”
所以我彻底明白了,他是美色当前受不了了,可我还没回他话他便已经把我抱了起来往床上去,我想笑又怕破坏了这个气氛,硬是忍着,心里道:想就想吗,我又不是不肯给,是你自己说要等去了京城回来后再那什么什么,又自以为是想自己果然是美艳可人,要不他如此正经怎么也忍不住了。我在心里偷笑着,他便已经开始了,忙凝了神配合,专家说,百分百投入,生出来孩子才聪明漂亮。
第二日他便要动身去京城,我先起床将头发挽了起来,如今我是他妻子了。
他穿着薄薄内衣,露着性感结实胸膛从后头走来,我在镜中瞅见了,又想起昨晚之事面上一红,他在后头抿了嘴笑,我轻横了他一眼,“笑什么?”
他没回我,只将我放在镜子前一只钗给我戴上,然后和我一块往镜子里头瞧:“我夫人果真是世上最漂亮。”
我得意,他又道:“这样才配得上我这世上最英俊男人。”
我抿了嘴笑他,又起身去衣柜里给他拿来一件新袍子,他走这三年,我想象着他身形给他做了好些衣袍,现在套在他身上倒是极合适,他问我是不是我做,我骗他说是买,说我才懒得给他做衣袍,他笑,他说他知道一定是我做,我便也没否认。
“我一定会回来,安然无恙回来。”我给他扣扣子时候,他摸着我手认真说。
我抿嘴,“我知道,我在这里等你。”
他笑拥了拥我,而后我给他收拾好衣物,放足银票与碎银子,又去做了早饭,三人一并吃了便送他启程,我嘱咐他一定保重身体,到了那边机灵点,要毫发不损回来,他笑点着头。
他去了京里不久便给我来了信,说他很好,已经托人去宫里联系钟晴了,我收到信心里便安了些。
这个春节是我和老先生一起过,老先生本应该回乡下,可见我一个人在这里便留了下来,我说不必陪我,他说反正那个家没有谁要他照顾,还不如在这里照顾我,我笑说我可以照顾自己,他却硬是不肯走,我便也不多说了。
朱玉跟我说我和钟离会到老,可是没跟我说我们过程是怎样,所以我不知道他这次去会遇到什么危险,会不会有牢狱之灾,回来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缺胳膊断腿,我很担心,尽管他每封信都在向我报着平安,可我心里始终牵挂他。
今年二月份,北方连着下了十几天暴雨,听说开封长恒等处黄河决堤了,淹死了好多百姓,有传言说暴雨会继续下,济南府这边处在黄河下游也会有危险,老百姓听信了传言,举家迁走不少,我却在这里住得安稳,我是不会走,我再走了就会再错过一次。
到三月份,他还没有回来,我继续等着,店铺已经被我关了,因为生意淡了很多,我又打算等他一回来我们便回苏州去,三年多没见姥姥和白聚了,我想他们。
以为黄河决堤这等大事朝廷不会放着不管,可是我和老先生都料错了,决堤口子听说一直都没有堵好,死难百姓越来越多,钟离写信回来,我回信时候问他这是为什么,朝廷为什么没动静,他说如今朝廷党派之争严重,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忙着打压丞相旧部,提拔新人,丞相党派垂死挣扎,朝中一片乌烟瘴气,没有谁还记挂着老百姓,我便也无话可说了,这个江山不是我,我着急没用,只嘱咐他早日把事情办好,早日回来,我们一起回苏州,后来他又来信说钟晴已经在极力劝说皇上了,估计留下众人性命可能还是有,我想也是,毕竟两个钟大人没直接做什么大恶事,皇帝杀了一个丞相已经够了,他还说柳氏在狱中受不住折磨,前不久去了,我倒没什么震惊,只安慰他不要太难过。
后来五月份,他终于是回来了,胳膊腿什么都还在,只是瘦了些,我问他那边怎么样,他说皇上看中钟云,愿意提他到殿前行走,钟云却是不愿意,硬是跟着家人去了边疆,我听了替他可惜,又想我若是他也不会自己在朝中享福,放着家人去充军,又想起钟晴,她将如何面对皇上,问钟离,钟离说钟云走第二天钟晴便出家了,皇上不舍她,在宫里给她单独开辟了间佛堂,从此青灯古佛,我听了一阵唏嘘,想她竟然到如今也没放下钟云。又问她朱玉与钟霄是不是也是去了边疆,他点头,又说我给放那些银票剩下他都打点了随行官兵了,我笑说应该这样,又与他一并回了家。
回苏州之前他带我去了趟大明湖畔宅子,我一直以为这宅子已经被官府没收了,原来钟老爷之前都已做好了准备,暗中将宅子放到了他名下,如今要回苏州了他说要把这宅子转让出去。
二十七八万两银子盖新宅子,他卖了人家三十五万两,我笑问他为什么这么贪钱,他笑说他要养家糊口,我说不信,他便说他要将这银子捐献出去,他说这些银子都是父亲从百姓身上赚来,如今他要还给百姓,就当做是替父亲替钟霄一众人等赎罪,我说我支持。
后来老先生回了乡下,说如今我们两个到了一起他也放心了,我们送他上了车,又塞给了他一些银票,这几年其实我是赚了些钱,姥姥也给了不少,老先生家在乡下,不怎么富庶,便也没拒绝,笑着收下。
我们离开济南府之前去朱家见了朱平与钟瑶,朱平对钟瑶很好,我们便也可以放心走,后来又去隔壁拜访了尹妈,我之前没卖绣品都给了她,感谢她这些年来对我照顾,尹妈家里不殷实,尹秀才寒窗苦读,却是中了秀才中不了举,如今还在继续奋斗中,家里还是靠着尹妈那些房租维持生计。尹妈孙子已经能说能跳了,甚是可爱,钟离很喜欢他,第一次见到人家便把人家高高举起放头顶上转着圈,我想我是不是也该给他生个孩子。
回苏州路上众人都在传说,说西蜀大才子西地瓢一下子给灾民捐献了三十多万两,我和钟离在一家客栈吃饭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他,“那个什么西地瓢是谁?”
他边吃边笑,“不知道。”
我拉过他碗,笑说:“不告诉我就不许吃饭。”
他也笑,拿右手不住抚着自己下巴,道:“我怎么娶了个这么傻女人,谁是自己丈夫都不知道。”
我扬了头抿着嘴望着客栈屋顶笑,想难怪朱玉会说知道我历史是因为我丈夫,原来我是真嫁了个才子了。
后来一路上我都缠着他说他这几年经历,他说他先去老先生乡下待了些日子,好好冷静了番,又去各名山胜水游玩了大半年,后来到了四川那边便定了下来,他说那边民风特别淳朴,他很是喜欢,又遇到了几个画师,跟着他们学了些时日,把他们风格融入到自己画里,慢慢形成了自己特色。我又问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他说他以为那日没有赴约,我早就离开他了,我红着眼说他傻。
我们马车还只行了五日,便听得消息,说河南河北一带乱民闹事,后来听说不止是闹事,而是揭竿而起。我坐在马车里靠在钟离肩膀上,隐隐约约觉得会有事情发生,钟离说我多心了,如何也不会影响到我们身上。我知道那些事情离我很远,可我就是有那种感觉,仿佛我好不容易等到幸福又要失去了般。
而女人感觉通常都是很准。
果然,马车在进入江苏之前车夫被人劫持了,我与钟离以为是碰上强盗,出去一看,才知道不是,是一群乱民。
钟离下了车问他们想做什么,若是想打架,他奉陪到底,那为首骑在马上,甚是恭敬,问钟离是不是向灾民捐了三十多万两银子一瓢,钟离说是,我暗叫不好,这群人莫不是想找个精神领袖,要钟离帮着他们造反。下了车,我笑道:“众位大哥不知找外子何事,小女子身怀六甲,还要外子送去家里养胎呢。”我瞅这群人都是三四十岁农民,家里应都有子有女,便如是说。
钟离听我如此说将头探了过来低声问是真是假,我说我也不知道,先这么说,那人便道:“原是夫人,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一瓢兄弟去我们河南坐坐,一瓢兄是我们河南恩人,我们不会亏待他,夫人车架我们会派专人护送。”那人说罢冲身后众人使了使眼色,便有二十几个大汉围了过来。
钟离见势不妙,把手一摆,笑道:“既然众兄弟如此热情,在下若是拒绝岂不是不近人情,我先与夫人告个别,马上就与各位走。”
我听罢偏了脸盯着他,他忙伸手过来将我抱住,在我耳边低声道,“他们人太多,我一个人打不过,硬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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