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赫连雅坐到了对着车帘方向的位置,省得与薛元瀚面对面,马车一个不稳又出现前面的事件,很丢脸哎,不过刚才那车夫唤她什么,夫人?
虽然两国习俗不同,赫连雅也不笨,她知道车夫误会他俩是夫妻了,赫连雅下意识想反驳,但是怎么回答,他们,是姐弟?
那还不如夫妻呢!
赫连雅偏过头,不打算说话了,薛元瀚将车帘掀开一道缝,温和地对车夫道:“无事,继续赶路吧。”
马车内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尤其是帘子一放,不大的空间只有两个人,除了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就是他们的呼吸声。
不管怎么看,马车里除了没甚特色的车壁,就是薛元瀚那张踱金的俊脸了,赫连雅不由自主地打量他,把他的五官再次仔细地研究了一遍。
他真的比一年前见到的时候高了、也壮了很多,在马车里的半个身子衬得马车格外的小,当然他的身材还是很匀称,肤色比一般的男子白上一些,却不是那种病态的白,唯一没变的就是他的嘴唇,像花瓣一样嫣红诱人。
只不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唇色是惨白惨白的,因为受伤,失血过多。
赫连雅发现薛元瀚坐着也比她高了一个半头,瞬间自己就变得娇小玲珑起来,可是问题是她的身高在北牧女子里都算出挑的,更别说楚国女子那小身板儿了。
半年前他俩的身高是差不多的!赫连雅终于忍不住问道:“元瀚,你似乎就比薛元恩小一岁,生辰是哪一天?”
姜开的生日自然是七月份,薛元瀚怎么可能会说,他笑道:“具体日子不记得了,当初进府做下人的时候年纪小,好多年不过生了,只依稀记得比公子长个一岁。我的人生因公主而改写,就当是春天生辰吧。”
照他这么说要等来年才能给他庆生了,赫连雅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反问道:“那就是说,过了明年三月,你就十八岁了。”
薛元瀚颔首:“是的,殿下。”
他说的很自然,赫连雅迅速遮了他的嘴唇:“出门在外,不要叫殿下。”
他的唇瓣很软,触感极佳,赫连雅的手停留了许久才挪开,颇有恋恋不舍的意味。
薛元瀚如黑曜石般带了点暗色的眼珠闪了一下,才带了几分笑意改口:“是,夫人。”
赫连雅的脸瞬间变得滚烫,他这是在调戏她么……
心情平复以后,一股疲惫感扑面而来,赫连雅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薛元瀚见状,做了个动作,示意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身上。
马车的空间是很小的,不可能让整个人舒舒服服地躺着,赫连雅犹豫了一会,终究抵不过倦意,把薛元瀚的身子当成了肉垫,还算舒心地睡了。
当赫连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而且不是客栈里的那种床,因为样子实在太简陋了。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较大的屋子,中间一张大桌子,四边各摆了一只长条凳,都是普通的木头材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屋门也是旧旧的木门,墙边放了锄头、树枝和干草,整体看上去破旧,好在收拾的干净,赫连雅顺势起身穿鞋,发现自己身上的外套……没有了,只一件白色的里衣。
她愣了一下,快速走出屋子观望,正看到薛元瀚手上拿着斧头在劈柴,他的速度很快,旁边已经堆了一堆,不远处是一个农妇样的女人在晒衣服,旁边有三个孩子在玩耍,一个大的两个小的。
所有人都带着笑容。
其中一个小女孩发现了她,软软糯糯叫道:“姐姐醒了!”说着就小跑过来,赫连雅神经一紧,快速过去接住她:“慢点,摔倒就不好了。”
农妇无所谓地笑笑:“不用管她,走路哪能不摔跤,多摔几次就稳了。”
小女孩对赫连雅伸出双手,要抱抱,赫连雅又是一愣,再看薛元瀚用鼓励的眼神瞧着她,在大家的视线中,赫连雅动作僵硬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她不是没有抱过孩子,相反还挺有经验的,赫连升小的时候都是和她相依为命,只是她没有接触过除了自己弟弟以外的孩子,有些排斥罢了。
薛元瀚放下手中的斧头,步履随意地走来,温声道:“我们走的不是官道,车夫说附近没有村子,只这儿有个农户住着,我们得在这留宿一晚了。”再看赫连雅拘谨、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又道,“马车上有些脏,我就让这位婶子把你的外衣拿来洗了,不介意吧?”
换洗的衣服统共没几套,有人给洗当然是好事,赫连雅和小女孩玩了一会,扭头对薛元瀚道:“我饿了。”
那农妇正好端了晒完衣服的空盆子走来,听见这话笑嘻嘻道:“小娘子肚子饿了吧,饭就在那炖着,一会就好了。”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好,一边把劈好的柴挪个位置,“你家相公真是没的说,一来就让我给你腾个屋子,动作那叫个温柔啊,生怕你醒了。然后就和我家那口子去打猎,弄到一只孢子,两只兔子,好几只山鸡,还带回来这么多柴,好生厉害!”
赫连雅淡淡一笑,低下头把玩起手指来,农妇继续热情道:“我让我家那口子买点吃食回来,咱这儿难得有客人来,你们可要多住几天啊!”
小姑娘从她的怀中跑出来,奔向自己的母亲,赫连雅终于借此空挡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由于来的时候他们是走水路,赫连雅心血来潮决定走山路回去,就是翻山越岭,一路上多是森林,村庄都极少,赶路的这个车夫还是花了高价才请到的。
薛元瀚示意她带着两个小的进屋玩儿,自己和大的孩子一道帮农妇打下手。没多久车夫赶着马车回来,农妇的丈夫,一个猎户打扮的壮实汉子从车夫旁边跳下来,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邀功道:“媳妇,看我买了什么回来!”
农妇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瞧到猎户手中的小酒缸就啐道:“我就知道你会买酒回来,我的东西呢?”
猎户笑嘻嘻地拿出一大包东西,里面都是针线、盐等生活必需品,农妇这才有了笑脸,让他把东西拿进旁边的屋子,顺便把吃食给主屋的姑娘送去。
猎户将酒和吃食放在桌子上,乐呵呵地对赫连雅招呼道:“姑娘来,我买了好些零食,都是你们小姑娘爱吃的,幸好今儿你们来了,我就顺便让车夫老弟和我一道去趟集市,囤了不少东西。”
他们这里是山脚的位置,基本上没什么人居住,冷清却别有一番风味。
第一次被人当做小姑娘,赫连雅也不反驳,淡淡地勾勾唇角,顺从地走到桌子旁坐下,从打开的纸包中拿出一块饼饵吃起来。
见客人吃了,其他的小孩子也一个个拿了吃的,脸上都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赫连雅看得略带心酸。由于有客人在,今天的晚餐很是丰盛,赫连雅和薛元瀚用的不多,孩子们都是撒欢儿的吃,气氛十分愉快。
晚上,赫连雅和农妇还有两个小姑娘一起睡,车夫和大儿子、猎户凑合了,薛元瀚取了件较厚的披风,在马车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大家都早早的醒了,说实话这个睡眠环境也不可能睡懒觉,农妇起来后就去生火做饭,然后到离家不远的田地干活,大儿子十岁左右的样子,在家里看着妹妹们。
薛元瀚给了车夫一笔钱以及干粮让他回去,尔后叫上赫连雅带上包袱和猎户一道进山了。
他们既然决定走山路,有人带自然是最好,猎户也很热情,走在前面打头阵,带了好远一段路才指着前面道:“两位贵人,小的就送到这儿,顺着这条还算平坦的路走,速度快一些晚上前肯定能到村子里借宿。”
在猎户的眼里,这两人从生活习惯和气度来看都和他们天差地别,衣服的料子也是价值不菲,他好生招待也就是了。
薛元瀚客气地道谢,给猎户银子他不收,也就罢了,和猎户道别后,两人继续往深山内进发。
毕竟有习武的底子在,两人走的很轻松,赫连雅一边走一边默默道:“还以为山里多好玩,也不过如此。”
薛元瀚笑了笑,道:“山上有野果奇珍,也有飞禽走兽,但是毒蛇猛兽也不少,路途更是崎岖,不论任何事物,必有利弊。”
“我还以为——”赫连雅扁了扁嘴巴,却不再说了。
“以为什么,说来听听。”薛元瀚的兴致被提起来了,他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其实赫连雅是想体会露宿的感觉,两个人自己动手去抓捕猎物,然后生火烤熟了吃,多么美好的情景,可是她不敢对薛元瀚说,只能将自己的小心思埋在心里。
他们的效率很快,中途只休息了一次,半天就到了一座小村庄内,薛元瀚打算找个人家住一个晚上,赫连雅摇了摇他的手臂:“咱们加快速度,继续往前面走,如何?”
薛元瀚凝眸思考了一会:“可是这样咱们势必要在野外过夜了。”
赫连雅眨了眨眸子,眼冒精光道:“没关系!”
第132章 尴尬,风寒
这一日,蒋遥用过晚膳,就让紫儿备好热水冲凉,从净房出来后便换了一身干净的绸衣,贴着肌肤的触感凉凉的,格外消暑。
紫儿用大块的汗巾给小姐拧湿哒哒的头发,待干的差不多了才下去收拾。
蒋遥拿着一把木梳,对着镜子慢慢把头发打理顺来,没多会就听到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声,她好好的心情瞬时被掐灭了。
她想也不想,忍无可忍道:“楚天越,你够了!”
胆子大到定时来爬她的窗户,除了他还能有谁?蒋遥按捺下性子,随意把头发往后一拢,转过身来。
楚天越很有幸地、生平第一次见到别的女子沐浴后的慵懒样子,头发湿湿的贴在耳后,肤色极白,有刚沐浴完毕的原因,眉毛都是湿漉漉的,露在外面的肌肤像吸足了水分一般,分外莹白,衬得她面部的棱角也柔和起来。
他轻咳一声,强词夺理道:“我一般都是这个时间来的,谁知道你在沐浴!”事实上,他提前了半个时辰都不止。
蒋遥顺着窗子的缝隙瞧了瞧天色,心中了然,此时已是秋天,白天自然要比夏天短,夜晚也要来的早一些。她冷声道:“那咱们就先说清楚,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走之前报备给我,下次来也一样,否则,恕不接待!”
楚天越嘴角噙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无其事道:“还以为你习惯小爷时不时的到访了。”
你妹!蒋遥真心想浇他一脸茶水,古代女子的贞洁很重要,他不知道么?也就她是现代的灵魂,可以容忍楚天越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但是这不代表她能习惯!
蒋遥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淡淡道:“不知世子爷大驾光临,只有白水招待,还请不要介意。”
楚天越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茶叶是个好东西,如果晚上喝就不好了,影响睡眠质量,不得不说良好的生活习惯,在蒋遥这边得到了身体力行。
外面传来细微的声响,紫儿一边推门一边道:“小姐,奴婢进来了。”蒋遥倏然一震,再看对面,哪里还有楚天越的身影?
蒋遥下意识地朝窗子处看去,紫儿眼尖,关切道:“小姐是不是觉得有些凉,奴婢把窗子关严实先。”
“不——不用了,就让它开着吧,屋里怪闷的,我想早点休息,你退下吧,我不发话就别进来打扰,东西放着明天再收拾。”
紫儿放下手中的小蛊,低眉顺目道:“是。”
门刚阖上,蒋遥就跑到窗边朝外面看了看,没发现有人,接着在屋子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被纱帐包围,且纱帐还在小幅度晃动的榻上。
那人莫不是……那是她的床!蒋遥心情瞬间不好了,两下拨开帐子,里面果然多了一个人。
这下轮到蒋遥发飙了,她忍了又忍:“说吧,你今天来有什么事?”要不是楚天越时常和她说许多重要的信息和京中趣闻,恐怕她早就赶人了,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她、或者说国公府有把柄在他手上。
楚天越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正色道:“其实我并未打算这么早出现,而是跟着一个黑衣人,追踪到这里的。”
“那你发现了什么?”蒋遥的耐心即将耗完,她这里哪有什么黑衣人,就算有她也不怕,有兰儿在,再不济吼两声,府里的侍卫就赶来了。
“那人从我的别院翻过来,直接去了东边的院子。”
东边是大哥的院子,蒋遥回过神来,她大概猜到那个人是谁了,除了有事没事就送好东西来讨好她的三皇子,不会再有别人。
蒋遥硬着头皮圆过:“谢谢你的关心,我这儿很安全,若无他事,世子请便。”
楚天越这才下来,象征性地拍了拍没有一点灰尘的衣角,蒋遥留意到他的鞋子,连鞋底都是雪白一片,纤尘不染,他是怎么做到的?
相对无言许久,蒋遥面无表情地端起了自己的茶杯,这是送客的意思。楚天越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只余纱帐在小幅度地摆动。
蒋遥高声呼喊:“紫儿!”
小姐难得叫人,紫儿没有披外衫就出现了,她在门口露出一个脑袋:“小姐有何吩咐?”
“把床单被子和蚊帐通通都给我换了!”
——
楚国的一个边陲小镇,风格质朴,人来人往,镇上唯一的客栈,天字一号房,赫连雅裹着棉被,隔一会就打一个响亮的喷嚏。
薛元瀚捧着一碗姜汤,无奈道:“元瀚考虑不周,野外露宿虽是雅事,但昼夜温差大,即使作了准备还是让殿下感染了风寒。”
赫连雅用帕子擤了擤红通通的鼻子,不作声响,心里闷闷地想,谁知道晚上那么冷,亏她还以为在外面过一个晚上看星星看月亮很浪漫,结果呢,昨儿晚上就黑漆漆的,连个屁都没有,郁闷死她了!
老天不配合,没有星星可数,两个人就对着火堆发呆,说了一会话就昏昏欲睡,虽然薛元瀚给她盖了厚厚的毯子,林子里毕竟有湿气,火堆也会慢慢熄掉,总之第二天醒来,赫连雅就是如今这个样子了。
赫连雅接过微烫的碗,姜汤的味道很是奇怪,她不喜欢。
薛元瀚催促她:“快趁热喝了,然后闷头睡一觉,发出一身汗就好了。”
赫连雅这才不情不愿地捧起抿了一口,尔后拧起眉头:“好难喝!”
那是你没喝过更难喝的,薛元瀚眼睛都不眨一下,冷冷道:“你若不喝,我就去请大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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