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儿被吓得瘫坐在地,颤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你……”是谁?
“公主殿下饶命!饶命啊!”猛哥率先跪了下来,惊慌仓惶的给以墨磕头,然后指着瘫坐在地的秦三儿,“公主饶命,他就是秦三儿,他就是秦三儿!”
话音刚落,一道戾芒从他脖子上划过,转眼间,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
头颅落在地上滚动几圈,滚到秦三儿的脚下他才停下。瞠目欲裂的双目满是惊惧,脸上的惶恐正盛,嘴巴还张着保持说话的姿势,这便是汉子死前那一刻的表情!
秦三儿吓得连滚带爬的退后好几步,他惊悚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而文喏则是大张着嘴,惊喜的看着她,“以墨……”
以墨寻着声音,这才发现虚弱的蹲坐在角落的文喏,见他衣袍些微凌乱,脸色也不太好。眼中划过担忧,大步走过去,伸手扶起他,凝着眉头,问:“怎么了?”
虽然毒逼出来了,可身子还是有些乏力,借着以墨的手臂缓缓起身,听到她言语间的关心和担忧,心头一暖,嘴角微微勾起,含着笑不让她担心的回道:“没事,只是被秦三儿下了软骨散,身子无力而已。”
闻言,冷冽的视线突然一凛,眼中杀意骤起,扬手间,蕴含着磅礴真气的宽大绣袍幡然而起!
本欲毫不留情的朝秦三儿扇去,却被文喏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以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让他改过自新吧。”文喏不是怜惜秦三儿的性命,而是怕以墨再担杀孽。佛家有言,杀孽越深的人,死后在人间地狱就越痛快。
以墨冷眼看他,显然对于他的阻拦,十分不痛快。然后拂袖,转身欲走。这动作摆明是在说: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文喏见她要走,想也不想,伸手将她抱住,随后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孟浪,而且他衣襟还大开呢,顿时羞红着脸,小媳妇儿似的垂下头,可双手就是不放。怕一放手,她就走了。
文喏怕她又生气,犹豫的看了秦三儿一眼,最后别过脸去,声音如若蚊呐,“我、我不拦着就是了……”
渍~文喏啊,你是活佛转世,你是菩萨心肠!怎能为了讨好心爱的女人,就……哧!没出息!
而此时,巷子口再次出现一个人影,当看着和文喏抱在一起的以墨时,顿时大张着嘴惊呼,“啊啊啊——”转瞬,又立即捂住嘴!
宁有书死死捂住嘴,睁大眼睛看着文喏,震惊死了。这男人是谁啊?这男人为何搂着他家主子不放啊?这……哎呀,反正是满脑子的疑问!不过疑问褪去后,只剩惊悚。完了!这要是被太子殿下看见,肯定得闹翻天!
宁有书想也不想,冲上去棒打鸳鸯,对着文喏就一阵严喝,“你做什么,松开!松开!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见着人就抱,成何体统啊!”
文喏的脸羞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慌忙放开手,一副做错事的悔过摸样。虽然不好意思,可还是鼓起勇气为自己辩解,“她不是随便什么人,她是我未婚妻子……”
未婚妻子?!
“啊?!”宁有书大张着嘴,嘴里都可以塞下一个鸭蛋了!未婚妻子?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过如今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宁有书看了眼被削了头颅的壮汉,抽了抽眼角,“主子,秦三儿呢?不会也被您给宰了吧!?”
“正打算如此。”以墨睨了眼躲在墙角瑟瑟发颤的秦三儿,冷哼一声,“带回去,让张月鹿好好招待,只要留着一口气能指证犯人就行!”
犯人?谁!
冯雅呗。
冯雅指派秦三儿散播谣言诋毁以墨的事儿,可不会因为百姓改口说‘太子殿下好色调戏自家表妹’而就此揭过!
后面还有好戏等着她呢。
以墨有事要问文喏,就带着他到了最近的一间茶坊,而这间茶坊恰巧又是远近闻名的‘闲云坊’。
闲云茶坊是建在有与童思河素有母子河之称的‘闲云湖’上。闲云湖面积不大,且又是童思河引进的河水在其中流动,便称它为童思河的子河。
湛蓝清澈的闲云湖面波平如镜,排排丰姿娴雅的杏花树亭亭而立,清风吹拂,雪白的花瓣飘飞,在半空中纷纷扬起,如美妙悦耳的旋律,优雅而别致。
洁白的花瓣雨中一座清雅的竹坊伫立在水上,一座别致的竹桥曲折蜿蜒着,从岸上延伸到湖中央的竹坊。
竹坊内,优雅而精致的装饰吸引了不少茶客。但凡能进竹坊的,都是真正好茶之人。在上竹桥的那一刻便有小厮对客人进行考验,小厮手里端着五杯茶,分别代表五种不同的茶,如果能在只观、只闻的情况下道出五种茶的来历与名称,便能过得竹桥,入得竹坊。反之,说错一种,便不能进竹坊。
听说建立这座闲云茶坊的是位极其好茶的姑娘,而且这位姑娘的架子也大得很,不管你是寒门子弟,还是高门勋贵,只要能道出五种茶名,都会奉为上宾,如果不能就是当朝宰相来了也会被拒之门外!
以墨和文喏被小厮拦在了竹桥口。青衣小厮斯文有礼的朝两人行了礼,将两人引到茶盅前,“贵客,请。”
以墨看着眼前的五杯清茶,蹙了蹙眉头,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好与文喏说话,没想到随便找的地方竟还有这么多规矩。转身欲走,五杯茶都一个颜色,她哪儿分得清楚什么是什么啊。
转身之际,却被文喏抓住,一个清雅的笑容绽放在嘴角,“等等~”走到茶盅前,优雅端起第一个茶盅,肌理分明的素白手腕与光洁白瓷茶盅相映衬,举手投足间透着静美高雅。
小厮见他着青衣麻布,却也掩饰不住那份清宁淡雅的气质,便不敢生轻视之心。和声礼貌的询问,“公子看认得?”
“白毫显露,色泽银绿,翠碧诱人,卷曲成螺,此为碧螺春。”
小厮淡淡一笑,并未点头也未摇头,起手,动作轻缓的为文喏斟了杯热茶,“公子,请。”
周围旁观的人一阵喧哗,中了!
竹坊规矩,只有猜中的茶才允许喝。
文喏端起茶杯,“白云翻滚,清香袭人,不愧是极品碧螺春。”
文喏却并饮,而是放下茶杯,端起第二盅茶,眉宇间有流露着一种隔世悠远与祥和之气,“此为黄山毛峰。最好的黄山毛峰产于桃花峰的临颍寺。那里山高林密,日照短,云雾多,自然条件十分优越,茶树得云雾之滋润,无寒暑之侵袭,蕴成良好的品质。用那里的茶叶炒制成的毛峰茶外形细扁微曲,状如雀舌,香如白兰,味醇回甘。”
小厮欣喜的为他端起第三盅茶,文喏倾身扇闻,热气蒸腾的白雾萦绕在他清绝俊美的脸庞,衬得此时的他好似九宫之上的谪仙,俊逸潇洒,温润儒雅,“《茶经》记载,炒制顶级的恩施玉露,芽叶须细嫩、匀齐,成茶条索紧细,色泽鲜绿,匀齐挺直,状如松针;茶汤清澈明亮,香气清鲜,滋味甘醇,叶底色绿如玉。想必这便是恩施玉露了。”
一连中了三种茶,围观的士子们都拍手叫好。
看着这样温润自信的文喏,以墨也不由露出淡淡的笑颜。
后面两种茶,毫无意外,文喏都一一道出茶名与出处。
“两位客官,里面请。”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小厮亲自领着两人上了竹坊。
竹坊内清幽雅致,偌大的厅房分成几个小香坊,香坊相连,中间只有一叶优美的竹帘相隔。
小厮领着两人到了一处空的小香坊,香坊内只有矮桌和竹椅,矮桌上放在精致的小香炉,与精美的一套茶具,然后再无其他。
文喏和以墨坐下,小厮为两人各添了一杯热茶,便退出去了。
以墨端起茶杯,轻抿了口,香气清鲜,滋味甘醇,果真如此!她平日也爱喝茶,只是并未仔细了解过哪些茶的茶名与出处。
轻轻放下茶盖,看着文喏,问道:“不是应该在落生吗,怎么到京城来了?还弄得如此摸样!”
文喏垂首,糯糯道,“我要来京城看你,可是我母亲不允许,所以……我离家出走了。”
以墨怔了怔,她心思玲珑,稍微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缘由,想必德阳郡主是不想他趟京城这滩浑水。
“文喏,你回去吧。这京城不该是你来的地方。”清冷话甚是无情。
以墨无情的驱赶让文喏雀跃激动的心瞬间坠落谷底,心上好似插着把尖刀,痛得他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抬起头,红着眼,倔强的盯着以墨深邃的眼睛,“以墨,我只想在京城陪陪你,这难道都不行吗?”。他不要求别的,只是想远远的看着她,静静的陪着她,难道这点要求都是奢望吗?
以墨见他眼底尽是令人心碎的哀伤,心有不忍,可想着京城的危险,不由下了狠心。他性子软,且又烂好心,很容易为人利用。再加上文家是天下首富,不管是起兵造反,还是安邦定国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所以左相一派和何贵妃的人势必会想方设法的拉拢他,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以他这单纯的性子,肯定是应付不来,走错一步,不止文家万劫不复就是他也怕是性命难保。所以,以墨才无情的要他离开京城。
“你明……”天就走吧!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突然响起的琴音打断。琴声如潺潺流水,蝶飞鹤舞,欢快和谐,颤音一转,琴音又好似山间云雾妖娆,在清风流云之间,有鸾鸟飞舞啼鸣……琴技虽不如冯雅蔡雪慧等人那般高超,可配上这一清幽小筑,以及眼前这杯清茶,别有一番迷人风韵。
琴音终,无人拍手叫绝,只因不想毁了这一室的清宁。
单独的雅室内,一杯清茶,一鼎香炉,一把古琴,美丽的女子坐在古琴旁,纤美葱白的手指缓缓从古琴上移开。女子虽然身着一袭素衣,可身上却有光彩流动,肌肤白皙胜雪,头上云髻高挽,一只金钗步摇插在发髻间,随着她的动作,步摇轻微晃动,发出清灵悦耳的轻响。红唇轻抿,淡淡一笑,整个人清雅淡丽,秀似兰芝,真真是美极!
太子爷悠闲的躺在竹椅中,端起桌上的清茶,浅抿着,“香容啊,你泡茶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好了。”
郁香容轻笑不语,揭开桌上的小香炉,捻起一块新制的香料,轻轻投了进去——淡淡的清香在空中萦绕,闻之,心神都为之一振。
“制香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强了。”太子爷再添了句。
言语间透着熟稔,显然两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殿下,您该回宫了。”温柔的声音宛转悠扬。
“不回!再让爷坐会儿,你这儿清静。要不是爷的脸毁容了,怕被心上人见着被人嫌弃,你请爷来爷还不来呢。”说着,太子爷缓缓闭目。可转眼间,他又猛然睁眼!
只见他睁睁的盯着一处香坊,狭长的潋滟双眸,此刻却渲染出暴戾的杀伐煞气!
眼底更是蕴含着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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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万更确实把偶给累惨了!
第一百六十章 大打出手!
香坊内,以墨冷着脸一如往常,文喏生怕她又说出赶他走的话,忙从怀里拿出用锦帕包好的木簪,小心翼翼的递到她面前。
以墨抬眸觑了一眼,“是什么?”
文喏像献宝似的,嘴角勾起灿烂的笑魇,原本阴郁的脸庞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彩,“这是我用自己挣的钱,买的簪子。送给你!”
以墨掀开锦帕,只见一支精巧细致的雕花木簪紧紧的躺在他手中,木簪不似金步摇那般奢华耀眼,可它却饱含深沉的内敛,精致古朴的花纹透着神秘与悠远,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的磬香。
以墨见了,不由心生喜欢,深邃的黑眸泛着盈盈光彩,漂亮的凤眸弯成月牙形,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文喏见她喜欢,他也高兴。拿起木簪走到她面前,亲手将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中,木簪跟她很相配,大方尊贵中折射出静美高雅!
文喏看着她精美的侧脸,眼中又温柔痴情流转。也不知怎么,像是着了魔似的,痴痴的看着她的脸,缓缓伸手,就在指腹即将触到那白皙晶莹的脸庞时,突然一股凛然煞气拔地而起!
凛然的杀气恍若狂风暴雨般的朝他蜂拥而来,一道寒芒在空中飞射,危险的气息直逼他的脖颈!
文喏大惊,体内的真气运转,身子顿时轻如鸿雁,脚尖在竹子地板上轻点,转瞬间,身子就贴着地面飞闪了去。
轰然一声爆响,只见两人身前那方矮桌,刹那间爆裂开来,化着无数木屑飞射。
木屑四溅,除了以墨坐的地方,整个大厅都被殃及,隔间的香坊也坐着人,几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木屑给射伤。就连雅室内的郁香容都未能幸免,一道尾指大小的木屑朝她的眼球飞射而去,吓得她忙侧脸闪躲,眼睛虽保住了,可眼角却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啊啊!”
“啊啊——”惊呼声此起彼伏!
香坊内的茶客纷纷撩开竹帘,跑了出来,怒气腾腾的厉喝着,“谁?是谁做的——给本世子出来!”
威严厉喝的是荣国公的世子爷,荣浩。荣浩是荣国公的嫡亲孙子,与嫁进北郡王府的荣倩是亲姐弟。荣浩与文喏还是沾亲带故,文喏的母亲德阳郡主是北郡王的嫡女,算起来,文喏与李若生与李川盛是表兄妹的关系,那荣倩也得叫文喏一声表兄弟。
太子爷撩开帘子,眼中杀气渐渐聚集,冷厉阴沉的视线在竹坊内一扫,威煞的眼神与气压,让整个竹坊的气势徒然冷了下去!
荣浩蓦然住嘴,瞪大着眼睛惊悚的看着浑身杀气的太子殿下,双腿都在打颤。原本跟着叫嚣的人见着全身透着暴戾煞气的太子爷,也顿时不敢说话了。
齐齐跪趴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宸煜却并未理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他拔腿就朝那间香坊冲去——
以墨一直冷眼看着,并未对李宸煜的出现表示诧异,也未对他的出手表示愤怒,好似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在矮桌爆裂那一刻,她眼疾手快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如今她正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茶盅,悠闲的喝着茶,置身事外得恍若一切都与她无关。
李宸煜冲进香坊,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文喏,身上磅礴的气势如凝重的大山,逼人的锐利直冲文喏,“你来京城做什么!”冷森森的语气中带着杀气,带着愤怒,还带着紧张与警惕。
他不怕龚邦尉,他不惧粱耀祖。他只担心这个文喏,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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