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好一眼就瞧出,巴结平安公主殿下,太子爷会很高兴,贬低冯雅姑娘,太子爷会更高兴!
艳好拖着玉盘走在以墨身侧,俏脸笑得格外灿烂,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公主啊,您是没看到,冯雅的手都烫起血泡了。哎,也不知还能不能绣女红……咱们去领云锦的时候,昭容娘娘就吩咐,三天后就要将绣好的云锦交给她……冯雅那手腕,怎么也要两天才好,渍渍,一天的时间,不知道她能不能绣出个鸳鸯脑袋来……啊?奴婢见过玉青姑娘。”
以墨和艳好刚转角,就碰上位粉衣纱裙的美丽女子。女子明眸皓齿、秀眉如柳,是个清秀俏丽的小佳人。与蔡雪慧的端庄贤惠、郁香容的清雅淡丽、柯倩的妩媚动人大不相同,在一众绝色佳丽中倒显得有些平凡。
玉青像是被艳好的问候声给惊了,原本无神黯淡的眸子顿时怔愣,惊怔之后便是迷茫一闪而过。再然后就是惊慌,慌忙之下,给以墨行了礼,“臣女给平安公主殿下请安。”
“免礼。”以墨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做他想,只当她胆子小,见了生人有些害怕。
玉青确实胆子小,也不擅长与人交谈,跟平安公主见完礼后就匆匆走了。艳好瞥了眼她急切的步伐,忍不住打趣,“公主,这小姑娘把您当洪水猛兽呢。”
以墨勾嘴笑了笑,也觉得她很是可爱,跟个小兔子似的,孩子气十足。
“不过,公主您可不能大意,别看她表面性子单纯,指不定心里也是个有心计的主儿。”艳好适时的提点,“玉青姑娘是工部尚书玉锏大人的三女,而玉锏大人与任相爷的关系颇为密切。玉大人的庶妹嫁入了任家,做了任相爷嫡二子的妾,两家也算是姻亲。而任相爷心大,向来喜欢与我们太子殿下作对……这玉青姑娘,怕是任家送来东宫的眼线,不然以她的姿色哪能入围。”
以墨自是也看出来了,那个玉青如果没有任淑妃在背后助她,只怕第一轮就被剔出去了。
隔着满池睡莲,以墨遥望了眼已经走到石拱门前的玉青。那姑娘怕是见着了熟人,惊慌拘谨的面容瞬间绽放着明媚的笑脸,白皙的脸颊有着两团淡淡红晕,想来是刚刚疾走几步所致。
“冯姐姐。”清脆语声如黄莺出谷,处处透着欢愉。眉宇间满是甜甜的笑,婴儿般的肌肤雪白细嫩,配上脸颊上的红晕,看着煞是可爱。
“玉妹妹。”冯雅见着玉青,也是浅浅一笑,笑容既不张扬也不低调,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疏离,可这浅笑中又能感到亲昵温和,忍不住的想与她交心诉请。这就是冯雅的高明之处。
“冯姐姐,你的手没事吧?”玉青上前挽着她的手,眉眼间的关怀心疼丝毫不做假,“我本来想去太医院给你拿药的,可是、可是这皇宫实在太大,没走几圈儿就迷路了。冯姐姐,我真没用。”
眼中的温度尽数敛下,转瞬寒烈如冬。冯雅低垂着眼帘,嘴角的笑意分毫不减,拉着玉青进了她住的厢房,“玉妹妹,让您担心了。我没事,只是小伤,不用擦药的,过两日就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玉青轻拍胸脯,一副天真无邪,“我是怕姐姐耽误了绣云锦,如今看来,是我过滤了。既然姐姐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不忙。”冯雅挽留住转身欲走的玉青,“玉妹妹为我奔波,我实在过意不去。如今正是用膳之时,妹妹不如留在我这儿,我也好有个伴儿,不至于一个人冷冷清清。”
玉青性子活泼,也受不了冷清,想也不想的就随口应下了。两人刚坐下,一位青衣宫女就送上膳食,“两位小姐,请用膳。”
玉青在娇兰殿中跑了一圈,肚子早就饿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欢欢喜喜的坐在桌前,等着宫人摆好膳食开饭。
“哇,有我最爱吃的……”语声突然停了,只见她一脸惊疑的看着摆膳食的宫女,期期艾艾的问着她的名字,“你、你叫什么?”
那宫女不慌不忙,依旧慢条斯理的摆膳食,看也不看她的答道:“奴婢名唤安澜。”
听了安澜的名字,玉青的脸色更是古怪,瞥了眼冯雅,又看了眼安澜,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最后还是忍下了。
冯雅只当没看见她满脸异色,“玉妹妹,要喝绿豆润丝汤吗,我帮您盛一碗?”
“冯姐姐你喝吧,我从小就不喜欢喝绿豆润丝汤。”玉青再单纯也到底是官宦人家出的小姐,逢场作戏还是会的。既然猜到了些什么,且对方也不怕自个儿知道,那便没什么好深究的,只当没见过就是。
见她是真的不喜,冯雅也不再问,自己动手给自个儿盛了碗,刚送往嘴边,就听安澜的声音响起,“冯姑娘,绿豆属寒,您身子正在见红,还是不要喝的好。”
冯雅凝眉,她入宫前才见了红,这几天身子干净着,安澜伺候她的起居,应该知道的,怎么这会儿……垂眸看了眼碗的汤,似是明白了什么,最后不动声色的将碗放下。
半盏茶的时间后,‘娇’院的一位佳人突然上吐下泻,吓得宫人连忙禀了何贵妃。何贵妃怕出问题,也不敢怠慢的招了宫里的御医。
御医都还未到,同时又有几位佳丽出现呕吐腹泻的情况,这回是连皇后都给惊动了。
“呕——呕呕!”太子东宫,以墨被李宸煜抱在怀里,可她怎个人都趴在宫人端的金盆上,吐得恨不得将心啊、肝啊、肺啊全都呕出来。
“呕……”
“墨儿,墨儿,没事吧?怎么吐得怎么厉害?”太子爷急得眼都红了,一手搂着她不让她滑到地上,一手忙给她抚背顺气。一回头,担忧疼惜全化为暴戾凶煞,慑人的铁血杀伐之气直逼跪了满殿的宫人,“该死的!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小太监颤抖着身子跪趴在太子脚边,小脸吓得苍白如鬼,嘴唇也哆嗦得跟筛糠似的,“回殿、殿下!靴、靴公公已经去去请了,怕是还在路……”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宸煜暴力的一脚踹开了,双目狰狞,如狼似虎,“滚!暗一,你去,一刻钟之内带不回御医,就不用回来了,自己找个地儿把自个儿埋了!”
“……”暗一默然,只觉后脑勺挂满排排黑线。太子爷的要求越来越高了,自个儿将自个儿埋了?!他哪有这本事啊。
暗一虽然在心中腹诽太子殿下的不靠谱,可办事一点也不敢怠慢,脚下如踏疾风,‘嗖’的一声就飞出了东宫,直奔太医院。
这边,以墨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才消停些。李宸煜满眼心疼,将垂下的发丝给她锊到耳后,拿着锦帕给她擦擦嘴,然后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水,“墨儿,来,漱漱口~”亲自伺候,绝不假手与他人。
以墨现在的体质不如以前强硬,这番呕吐,耗了她大半体力,整个人软弱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脸色惨白如雪,就连唇色都是透明色彩,看着药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这摸样要是被张月鹿看了,保准把他吓人,肯定一个劲儿的哭喊‘不要死’之类的。
实在是太像病入膏肓的人了。
冲刷了口中的污秽,去了满嘴的恶腥味,以墨也好受些。脑袋枕在李宸煜的肩窝处,双手无力的搭在他腰间,这些亲昵动作,无处不透着依赖。
李宸煜将以墨抱坐在他腿上,结实的双臂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好似抱孩子一样的动作,可看着甚是窝心。
他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柔声细问,“好些了吗?还吐不吐?”
以墨没说话,只轻轻摇头。她觉得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不过是中毒引起的呕吐怎么会她这么脆弱,想当初习武的时候,千尺崖下,冰水化着箭矢穿体,半个时辰就体无完肤,可她连哼都没哼一声。更别说想如今这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自己清楚,不止是中毒呕吐这么简单……
李宸煜见她这摸样,疼得心都揪起来了,双臂收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抬眸,眸中杀意骤起,“说!怎么回事?”
艳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道,“回殿下,公主喝了半碗绿豆润丝汤就这样了……”
艳好也被吓傻了,看见呕吐不止的平安公主,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死了!平安公主在她的照顾下要是有个好歹,她这辈子怕是只能在地狱里头过了。于是想也不想,就给太子报了信。她想得简单,不管这平安公主以后是好是坏,都得先让太子殿下见上一面,假如、万一、她是说万一,要是平安公主真就这么去了,太子殿下连看都没看上一眼,那这个世上就没人能制住他的疯狂!
不用想,那结果定是血染皇城!
所以说,艳好第一时间找的不是太医,是太子。太子爷晓得他家媳妇中毒且还呕吐不止,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直接将以墨抱到了东宫。
“殿下,太医来了。”
暗一果然快,一刻钟的时间不到,就抓了个老头回来,那老头还晕着呢。他受了旨去娇兰殿为选妃的佳丽们问诊,可到半路就见一道疾风飞来,然后就想妖怪掳人那样,黑风一卷,人就不在地上了,整个人挂在半空,飞啊飞啊,嗖的一声落地,然后头晕目眩。
老眼昏花中,他就只看见明黄的五爪金龙,心头一凛,下意识的跪地拜倒,“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免礼!快过来看看。”太子爷急得不行,恨不得将那连老头直接拧过来。
连老太医心里最忌惮这个喜怒无常的太子了,心惊胆颤的,起身的时候因为紧张不小心踩着衣摆,眼见着就要起来了,接过又啪的声跪了下去,急得太子爷一声厉喝,“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滚过来!”
“啊?是是是。”连老太医怕她一气之下直接宰了他,也顾不得老脸,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颤抖着两根手指搭上手腕,还没开始问诊,耳边又响起暴躁的怒喝,“老东西,你看清楚了!这是本太子的手。”
连老太医眼角抽抽,赶紧收回手,去搭那只白瓷细腕,然后捋着老山羊,晃着脑袋漫不经心,几个呼吸之后,他神情骤然振奋,浑浊的老眼蓦然大张,瞠目结舌着,“她、她、她……”像是见了鬼。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身孕
“她、她、她……”
这一连三个‘她’字,将太子爷的心都给吊到嗓子眼儿来了。李宸煜紧张的忙问,“怎么样?没事吧?”
连老太医憋着张老脸,张了张嘴,心思沉重之下找了个借口,“殿下切莫焦急,这把脉问诊最需的就是心平气和,不然做不得准。”
“……”太子爷恨不得两巴掌拍死他!
牙咬切齿:“那你认真点,不然本太子削你全家人的脑袋。”
“是是是。”连老太医闭上眼一副深究的高深摸样,枯老的手指搭在脉搏上,颤了又颤,再次确认,这是千真万确的喜脉。忍不住在心中叹息,看女子的装扮,明显是云英未嫁的姑娘。
一个姑娘家未婚先孕、珠胎暗结,在民间可是要开宗祠浸猪笼的!
况且,这姑娘还是堂堂公主之尊!
如果说皇上和皇后都同意太子殿下与平安公主的婚事,那么珠胎暗结之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今上不同意,那么此事就变得更加棘手,到那时可就不止败坏礼教、伤风化俗这么简单。而他这个知情人,到时肯定也会成为一缕冤魂。
连翘再三犹豫,到底是装作不知还是如实禀报亦或是在众人都未查之时悄悄下药将其珠胎给落了?!毕竟像他这样的国医圣手,要悄无声息的为一女子落胎,那是轻而易举之事,甚至连女子自己都察觉不出。
反复思量之后,连翘觉得最后一个方法最可行,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孩子落了最好。如此既不有损平安公主闺誉,又不会让他左右为难。
几年安逸的生活让连翘养出了胆大包天的胆子,竟敢生出暗害皇家血脉的诛心之念!
李宸煜见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不由冷脸厉喝,“到底如何,如实说。如有欺瞒,杀无赦!”
连翘被他浑身冷冽的杀伐戾气给吓得冷汗直流,结结巴巴的竟说了实情,“她、她是有身孕了。”
李宸煜瞬间怔住,他只感觉怀里的人儿身子也是一颤,然后便没了动静。
连翘带着些悔意,无声跪在太子脚边。
顿时,偌大的宫殿寂静得如一汪死水,荡不起丝毫涟漪。满地跪着的宫女太监中也不知是谁,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潋滟凤眸中骤然迸射出慑人的杀气,李宸煜缓缓闭眼,死死压住即将狂涌而出的激动情绪,朝龙一轻轻挥手。龙一会意,只见他眼底寒芒闪烁,招手间,十几个暗卫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殿,人影穿梭而过,跪在地上的宫人一个接着一个,软弱无力的纷纷倒下。
倒地的闷响在大殿内显得格外突兀,落入连翘耳里,却是死亡之声。连翘偷偷瞥了眼,只见倒下的宫人皆是满脸惊恐,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连翘吓得慌忙闭上眼,佝偻的身子低低的跪趴着,头颅垂地,不敢再看一眼。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满殿的宫人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突然出现的黑影暗卫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庞大的宫殿只剩连翘、艳好,以及守在暗处的龙一。李宸煜此时睁开眼,冷眸直射连翘,“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回殿下,平安公主的身子并无大碍,呕吐不止是因为中毒引起了孕吐。公主怀孕有月余,孕吐之症本该在40天左右才有,可能是因为中毒提前引发了妊娠反应。公主的身子未有中毒的迹象,想来是呕吐得及时,将吃下的食物多数吐了出来才使得毒性未侵入身体……另有,臣在为公主把脉之时,发现公主有体寒之症,且又属宫寒一类,患有此寒症的女子不易有孕,如果有了身孕也特别容易滑胎,所以还请公主平日饮食小心些。待会儿微臣为公主写个保胎的方子,一日三次,三日后便可停用。”连翘再也不敢有其他想法,老老实实的交代得一清二楚。艳好早已准备好笔墨,只等着他开了药方,她好拿着方子抓药熬药。
“日后如果还出现呕吐现象,殿下和公主也不必惊慌,呕吐、恶心、嗜睡等都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这些症状一般持续到三个月左右就会逐渐消失,这期间饮食清淡较好,少食多餐为宜。”将写好的药房交给艳好,交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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