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翎长大人,此行可是大丰收啊。”一个官兵弓着腰搓着手走到于青蛤身边,流着哈喇子贪婪的盯着后面那几口大箱子。
于青蛤笑容满面,一想着箱子里那白花花的银子,兴奋得连手都在颤,“黑子,放心,少不了你那一份儿!”
闻言,黑子双目逞亮,阿谀奉承道,“兰翎长大人果然有远见,当初那个死余头拼死与您争八品外委千总的职位,您明明比他更有机会,却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九品包兰营的兰翎长,当时属下还不慎了解,没想到……”想着后来的各种油水,黑子的脸笑开了花。
于青蛤也畅然大笑,笑声中无不透出得意与傲然,“他老余头不就是看着外委千总比兰翎长的职位高,比兰翎长的权力大,每个月领的俸禄比兰翎长的多嘛,所以拼死跟我争。殊不知,他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哼,也好意思向本官炫耀每个月多领的那点俸禄,本官随便一次‘出行’都比他那点小钱多。”
“那是,那是——”黑子谄媚笑着,“老余头目光短浅且做事缩手缩脚,怕这怕那的。哪像兰翎长大人这般英勇神武智勇双全。”
被黑子这么一奉承,于青蛤更是傲慢得意,想起老实得近乎憨傻的老余头,又是一阵嗤之以鼻,“他就是胆小怕事,也不想想,但凡用到我们包兰营逮捕的犯人,即便不死也是被流放的下场,那些银子宝物即使我们不拿,最后还不是得收缴到‘国库’,最终便宜了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收缴到国库的东西,经过层层官员的搜刮苛扣,最后能真正入库的寥寥无几。
于青蛤吩咐黑子压着苍鹰山庄的一干犯人去了刑部大牢,自己却带着小部分人将收来的财物特别是那两大箱银子,送回了自己的府邸。
看着白花花的两大箱银子,于青蛤笑得合不拢嘴,焚香沐浴一番,急忙拉着新买回来的宠妾去看他的宝贝。
那宠妾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银子啊,惊得下巴都砸到脚背了,“老爷,这这、这得多少银子啊?”满满两大箱子,那银光灿灿,闪得眼都花了。
于青蛤一手搂着美娇妾的小蛮腰,一手握住胸前的丰腴,满满揉捏,“整整八十万两!”
宠妾瞠目结舌,“八八八、八十万两!?!”
美娇妾惊呆的傻样取乐了于青蛤。于青蛤哈哈大笑两声,抓起箱子里的一把银子塞进美娇妾高耸的胸脯中,“拿去,老爷赏你的。”
宠妾美滋滋的抱着银子,妖娆一笑,“多谢老爷赏赐。”怀里的银子虽沉甸甸的,可远远不及那两大箱子,风情万种的眸子暗含贪婪的盯着箱子里的银子,化着一条水蛇妖魅的缠上于青蛤的身体,蔻丹葱指引诱般的在他胸膛上画着小圈,娇吟道,“老爷,这些银子可都是咱们家的了?”
于青蛤脸上的笑意徐徐收敛,兴致缺缺的推开依偎在怀的妖精,“不!这里的银子得拿出一半去孝敬左丞相大人。”任谁拿出到库的银子去孝敬别人都不乐意,况且还拿出四十万两如此之多!
宠妾是妇道人家,没见识,一听要拿出四十万两去孝敬别人,顿时心如刀割,那个痛啊!
“老爷,这是咱们辛苦得来的银子,怎能凭白便宜了别人。”
于青蛤搂过美娇妾,低叹道,“你以为老爷我愿意呢?这些年要不是左丞相做老爷的后盾,老爷我一个小小的九品兰翎长哪敢如此明目张胆。”
入夜,于青蛤命人抬出四十万两银子,悄悄从后门出去,领着人直奔左相府。
暗中的张月鹿低声对以墨道,“主子,他们果然出来了。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左相府,看来左相任颧禾就是于青蛤背后为他撑腰的人了。”
以墨一身黑衣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凛厉紧俏,深邃的眸子中杀机重重,朝身后的张月鹿与尾火虎挥了挥手,冷冽如冰的语声在空中轰然炸开,“留着于青蛤,其他全部毙命!”
音落,两道黑影一左一右猛然窜出,黑影闪过,银光乍现,泛着森冷寒气的利刃在细嫩的脖子上一抹,两颗血淋淋的头颅赫然落地。
两具无头尸体倒下,抬着的箱子也轰然一声落地。
走在最前面的于青蛤还以为是下人办事不利,头也不回的呵斥道,“没吃饭呢!这点东西都抬不住,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他身后的下人亲眼见着两个寒光一闪,然后抬着箱子的两人的头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头颅落了,尸体还保持着前进的姿势。跨完了人生最后一步,他们才倒下。一倒下,猩红的血就从碗大的口子里喷出,吓得他们连都不敢动!
于青蛤鼻翼扇了扇,一股令人作恶的血腥之气直冲鼻翼。他猛然回头,当惊见地上的无头死尸时吓得脚下一个趔趄,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
于青蛤毕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并且还立过战功的军人,惊愕之后,很快就缓过神来,见那些下人还一副惊惧不已的摸样,不由怒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抬着箱子逃啊!”于青蛤也有几分脑子,知道对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肯定是武功其高。为了避嫌,他今晚带的人都是去苍鹰山庄缉拿凶犯官兵,他们对付普通百姓还行,可面对来去无踪的武林高手们,只有等死的份儿!
今晚如果能逃过此劫,他定要带兵将那些所谓的武林人士给杀过片甲不留!于青蛤咬牙,也顾不得狼狈,双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招呼着下人抬起箱子,转身欲逃。
以墨冷笑一声,语气阴森道,“想走?也得把买路财留下才行!”
闻言,于青蛤心中的惊惧被怒火取代,好啊!原来是奔着他来的,看来是他今日去苍鹰山庄逮捕凶手的时太晃眼了,竟被这些山野绿林给盯上了。
于青蛤不想便宜了这些山野莽人,见对方又只有三人,且其中一人还是个女人,恐惧之意顿减,摆出官威,厉色怒喝,“尔等大胆!竟敢洗劫朝廷官员,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尔等识相的话,就素手投降,本官还可免尔等的死罪!”
“小小九品兰翎长也敢称朝廷官员。”以墨眼神一寒,袖中五指猛然紧扣,浩瀚滂沱的内力凝成实质透体而出,如妖雾般席卷而去,直直缠上于青蛤的身体。
于青蛤还来不及逃脱,就感觉一股无形的骇人力量拉扯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朝那黑衣女子飞去!
以墨将于青蛤吸了过来,素手扯着他的后衣襟,轻轻提起他百来十斤的躯体,还恶作剧般的晃了晃。
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单手提起个壮实的成年男子,还如没有重量的布偶般轻松悠闲,吓得那些家丁以为她是妖怪,也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然后如老鼠般四处逃窜!
而守在她身后的张月鹿和尾火虎在他们逃跑的瞬间一如炮弹的冲了出去,手中的兵器如收割性命的镰刀,一横一竖间便是两条性命消失在人间。
于青蛤被人提在手里,双腿离地,且全身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动弹不得。任人宰割的恐惧笼罩在心头,本就吓得脸色灰白,冷汗直流,再看那些官兵如同萝卜一般被人横刀劈成两瓣,更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不用以墨开口威胁,就没出息的哭求道,“好汉,女侠!饶命,饶命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给你,只要你绕我一命,绕我一条贱命!”
以墨却并未急着回应他,屈指一弹,从指缝中透出的戾芒如利箭划破虚空,带着骇人的煞气直射三丈外惊慌逃跑的官兵——
那官兵都来不及惨叫,身子顿时如烟花爆开,刹那间,血如雨下,肉末纷飞,上一刻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下一刻竟连一点残骸都不剩!
于青蛤惊骇得连哭求都忘了,如破布般被以墨扔在路旁。
一行二十几人,除了于青蛤都被以墨的人杀得干干净净。
以墨拿出绣帕擦了擦提于青蛤的手,面色依旧冷硬得如别人欠了他十万八万似的。
咳咳~于青蛤欠的可不止十万八万,他欠的可是八十万。
以墨走到箱子旁,打开箱子清点了翻里面银子,“这里只有四十万两吧,我听说你今日可是凭白得了八十万两。这四十万就当你的买路财,你回去吧。回去赶紧准备好另外四十万两,以及你这些年凭白多得了的三十万两。过两天我带人来取!”清冷平淡的语声在于青蛤听来比地狱的魔鬼还要恐怖。
他跌坐在血泊里,眼睁睁的看着三人抬走了四十万两。
静谧的夜空中挂着点点残星,接着黯淡的星光,依稀能看清街道的惨况——残肢,断臂,头颅,脑浆,肚肠,刺目的猩红……满地都是!
二十几具尸首竟无一完整!死状千奇百怪,或拦腰斩断,或头颅滚滚,或断肢残腿,黏稠的鲜血汩汩流出,那哗啦的血流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尤为清晰!
此情此景,堪比人间地狱!
于青蛤被吓傻了,愣愣的坐在血泊里,直到黎明时天边第一缕阳光从云层中射下照在他脸上,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他吓得嘴唇都发紫了,也顾不得浑身血迹,慌忙从血泊中爬起来,避开街上寥寥无几的几个百姓,一口气跑回了府。
春天的清晨,绿衣盎然,院中的花儿争奇斗艳,漂亮的蝴蝶翩翩飞过花丛越过池塘飞入精致的雅亭中。
以墨拂开落在书页上的蝶儿,翻过一页,细细的看起来。张月鹿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伺候着,“主子,角木蛟他们明日就要被开堂问审了。”
以墨点头,问道:“他们在牢中可有受刑?”
“主子,这个您倒是可以放心。您亲自吩咐郭霆义的事,他哪敢给您掉链子啊,角木蛟他们在牢房可是比在客栈还住得好吃得好。”张月鹿打趣着。
以墨揉了揉额角,将手中官府记录杀人案件的卷宗交到张月鹿手中,点了点折叠的那一页,“你看看。”
张月鹿狐疑的盯了他家主子一眼,然后艰难的看起卷宗,待他一个字一个字看完之后,顿时明白了以墨的意思,“主子,你的意思是苍鹰山庄的后巷不是案发地点。”
“根据这上面的卷宗记载,两起雨中杀人案,有一起是案发地点的记录,据上面记载,因为雨水冲刷的关系,血水跟着雨水流走,所以被血液侵染过的土壤面积很广,甚至四丈外的土壤都带有丝丝血迹。”以墨回忆起第二日雨停之后她去看的后巷,“那里的血迹虽然也多,可死的是三个人,三个人的血流量应该远远不止那点血迹。”
张月鹿摸着下巴,低喃,“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就是有意栽赃陷害。”眼睛一眯,带着豺狼般的凶戾,阴测测道,“要是查出凶手,看小爷不活扒了他的皮!”
以墨接过他手里的卷宗随意放在石桌上,吩咐道,“鬼金羊心思比较细腻,让他去苍鹰山庄附近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案发地点。如果能找到案发地点,根据现场打斗的痕迹,找凶手就容易得多。”
“是,属下这就去。”张月鹿刚转身,以墨突然又道,“等等,我们得做两手准备,让宁有书今晚在王府门口等着……我们去验尸!”
“验尸?验什么尸?”景阳公主在玉蝶的搀扶下走进雅亭,两人的气色都不佳,面色苍白,脚浮气虚,像是受过什么惊吓。
以墨忙起身扶着娘坐下,贴心的倒了杯静心的热茶给她,面上依旧淡然冷漠,可璀璨明亮的眸子却处处透着关怀,“娘,怎么了?”
景阳喝了杯热茶压了压惊才缓缓将事情道来,“今日我和玉蝶本想去衣宝轩选些布料回来,给你和你父王做身衣裳。路过锲弘巷,见那里人群涌动,且还有官兵把守,便和玉蝶好奇的探望了一眼,谁知,谁知……”说到此处,玉蝶和景阳公主的脸色同时苍白了两份。
“……那巷子里满地都是尸体和血迹。像屠宰场似的……”景阳虽说是宫里出来的,见惯了血腥和生死,可如此恐怖的场面还是头一次见。满地的头颅脑浆,残肢断指,有的上半身在这边,下半身却在那边,肚子里的内脏肺肠牵了一地……
玉蝶的手打着颤,杯中的茶水摇摇晃晃,洒了一手,在小彤的帮助她才稳稳当当的喝着口热茶,惶恐不安的道,“世上怎怎、怎会有如此残忍的人,死后都不留个全尸,那那、那些人也太可怜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墨也端起茶杯,面色不改的道,“想必那些人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才惹来此等下场!”
张月鹿摸着鼻子望了望天,当着什么也没听到。
“那些人纵然可恨,但也不至于……哎,手段也太过残忍了。”景阳的一句叹息,让安分立在她身后的云姑姑身子颤了颤。
提到‘残忍’二字,云姑姑下意识的瞥了平安公主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心中的主意就有些拿捏不准!
她今日也陪着主子一道去往衣宝轩,锲弘巷的那一幕自然也看到了。如此酷戾狠辣的手段,她今生只在平安公主身上见过……可公主与那些人无冤无仇,应该不会是她下的手吧?!
以墨蓦然抬眸,凛然的视线与云姑姑探究疑惑的目光相撞,云姑姑慌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我和玉蝶都被吓得没了心思去看布料,还没去衣宝轩就回来了。哎,过两日让管家去衣宝轩带些样式回王府,就在家里看算了,免得出去又遇到什么事情。”景阳还惦记着买布料给丈夫女儿做衣裳呢。
玉蝶就没她那么好的心里素质,第一次见着如人间炼狱的恐怖场面,这会儿还心有余悸呢。苍白着脸如大病了一场似的,放下茶杯,颤着软软的语声道,“娘亲,墨儿,我我、我想先回屋了。”
“去吧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了。”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景阳怜悯的摇摇头,“小可怜儿,看来真是吓坏了。”
以墨:“……”
张月鹿看着玉蝶那如被风雨吹打过的残花样儿,满心内疚,哎哎~早知道就该下手轻点了,看把人家美女给吓得。幽幽撇了自家主子一眼,心里的小人儿翘起兰花指,尖细着嗓子嗔道‘坏人,下手比人家还狠’。张月鹿可没错过他家主子那屈指一弹的威力,爆开的血肉沫儿都溅到他脸上来着。
景阳目光微转,视线落在桌上的那本书上,伸手就去拿,“原来墨儿是在看书啊,让娘亲看看你读的是什么书?”
以墨抢先拿起桌上的书,不慌不忙的道,“是感业寺中的经书。”随后将卷宗交给张月鹿,暗中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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