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河舍暗中摇了摇头。
冯城易轻叹一声,不忍的闭了眼,“来人啊,上刑!”
萧仁和看着堂下的陆薄,残忍的冷笑一声,不管你是谁,本使臣都要你血债血偿!
衙役抬上刑具,正要用刑,却听一道急喝响起,“慢着!”
宁有书走上公堂,跪在堂下,“大人,属下有事要禀。”
冯城易自然记得宁有书是谁,因为前些日子北郡王世子妃一案,他表现出非一般的才能,所以起了爱才之心,将他留在了大理寺,“宁有书,你有何事要禀告本官?”
“大人,属下前日去苍鹰山庄后巷观察,发现那里的血迹甚少,属下怀疑,苍鹰山庄的后巷并不是真正的案发地点。”
无疑,宁有书的话是在为苍鹰山庄的人翻案。
萧仁和听了,火上心头,怒喝道,“事发那夜下那么大的雨,血都被雨水给冲走了,血迹当然少了。你一个黄口小儿,在再此胡说八道扰乱公堂,看本使不要了你的狗命!”
宁有书沉着脸,“使臣大人真是好威风,一张嘴就要宁某的命,不知宁某犯了何罪?”
“你!”萧仁和气得手都在发抖,一个贱民竟敢跟他如此说话!
任颧禾见萧仁和气急,冷着脸欲开口处置胆大妄为的宁有书。冯城易见了,抢先道:“宁有书,本官知你是个人才,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会知道,定有其他意思。你也不要再卖关子,发现什么如实说来。”
“是,大人。”宁有书拿出以墨交给他的卷宗,呈上公堂,“大人,此案上就有记载,血虽然会被雨水冲走,可也会随着雨水渗入土壤中,雨过之后,就可以观察得到。血液流得越多,随着雨水流走的也就越多,那它侵入土壤的面积越广……此卷宗上记录的命案,一人被人杀害在雨中,雨过之后,衙役发现,离案发地点十丈远的土壤中都渗有血迹。而苍鹰山庄的后巷,除了三人躺的地方的土壤中渗有血迹外,其他地方连点血腥气味都未曾有。如果是案发地点,且被杀的又是三人,照理说,别说是十丈远,就是二十丈远的土壤里都应该有血迹。所以属下大胆猜测,苍鹰山庄的后巷应该不是案发地点。”
萧仁和冷哼一声,“这只是你的猜测之言,做不得数。”谁也别想为苍鹰山庄的人洗脱罪名。
宁有书勾唇一笑,得意的望了萧仁和一眼,遂对着冯城易又道,“所以属下就去京兆尹大人那里查看了死者换下来的衣物,以及运死者入京的马车。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属下发现此物。”宁有书又呈上昨夜从死者指甲缝里取下的证物。
柯河舍看了眼,问道:“这是何物?”
“红泥!”宁有书胸有成竹的回道,“只有京城郊外柏树林才有的红泥。”
冯城易脑袋灵活,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案发地点是在京城郊外的柏树林中?”
“是的,大人。”
萧仁和却对他的结论不以为然,“有可能是他们路过柏树林沾在衣物上的。”
“到底是路过沾上的还是怎么来的,等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萧仁和语噎。
见一向嚣张的萧仁和吃瘪,冯城易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悄悄向宁有书竖起大母猪,而后轻咳一声,拍响惊堂木,一本正经道:“此案押后再审。”然后就带着人速奔京城郊外的柏树林。
公堂散了,以墨付了钱也起身离去,太子爷忙擦了擦嘴,像狗皮膏药似的跟上。小靴子公公见爷走了,他本欲抬脚跟上,可见桌上未吃完的桂花糕,立即停住了脚。转身将剩下的桂花糕带上,这可是爷亲手做的,宝贵做呢!
走两步,突然又停下,摸了摸怀里的桂花糕,有些嘴馋,抬头见太子爷正一个劲儿的盯着表小姐瞧,肯定不会有心思回头看他,便放下心,偷偷摸出一块放在嘴里,“啊呸呸呸!这什么玩意儿啊,又硬又咸,呸呸呸,太难吃了!”那一脸嫌弃啊~跟吃了屎似的!
小靴子公公又折回去,扔了两个铜板,要了碗热茶,咕噜咕噜的漱了口,冲掉了嘴里难以下咽的糕点,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然后赶忙扔掉怀里的桂花糕,头也不回的走了。
“墨儿,我们去哪儿啊?”太子爷买了把漂亮的仟竹伞,撑着伞给他家墨宝遮太阳呢,免得‘毒辣’的太阳晒伤了他家墨宝水灵灵白嫩嫩的肌肤。
以墨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太子爷的服务,当看见太子爷买伞付了一大锭银子还不用找之后,她眼睛都亮了。死死盯着那个买伞的小姑娘,恨不得把她手里的银子抢过来。她正缺银子呢!
哎~还有四十万两的银子没有追回来,她哪有心思去哪儿啊?
太子爷见他家墨宝闷闷不乐,心疼死了,瞅见不远处的金银首饰铺,忙道:“墨儿,我们去买金银首饰吧。”希望那些俗气之物,能博美人一笑。
呵呵,太子爷这回儿的提议甚得以墨的心。金银首饰买回去,再让张月鹿转手一次,那转手卖出的钱不就是她的了嘛!
哎哟,真是聪明死了。
“恩。”以墨欣然点头。
太子爷今天注定是要大出血了。
两人一进店,店家眼前一亮,喝~男的俊,女的靓,看着太子爷更是像看金元宝,看着气质,看着容貌,再看身上这穿戴……非富则贵!
店家开店几十年,看人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知道对方是有钱人,也就不拿那些劣质的东西出来碍眼,专门拿刚出炉的上等精致品,“姑娘,你看看,这对牡丹珠花可好?这颜色这光泽最衬您的肌肤了……”
以墨拿在手里看一眼,“买了!”
“姑娘,您看看,这对玉镯子咋样?通体晶莹剔透,触手细腻温润,色泽均匀翠绿,您带上啊,显得小手更加纤美柔嫩……”
以墨将玉镯子往怀里一踹,“买了!”
“哎呀,姑娘,您再看看这珍珠,莹白圆润,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买了!”
“这尊‘福禄寿喜’……”
“买了!”
“这面……”
“买了!”
“买了!买了!”
……
以墨眼也不抬,只要老板拿东西往她眼前一晃,‘买了’二字脱口就出。
听得后面的小靴子公公冷汗直流,一个劲儿的心疼他家爷的钱。而他家爷呢……乐疯了呗!
只要表小姐‘买了’二字出口,他家爷就笑呵呵的从怀里抽出一沓银票递过去,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递的是草纸呢,那么不值钱!
哎哟~这番下来,可把掌柜的给乐坏了。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两位客官慢走,下回再来,下回再来啊!”双眼直溜溜的盯着太子爷,恨不得这尊金坨坨,永远留在他店里才好呢——那荷包里就像个无底洞,有永远都掏不完的银票子!
不止他直溜溜的盯着太子爷,以墨也流着哈喇子睁睁的看着太子爷,恨不得上去扒了他的衣服,看他怀里到底藏了多少钱!
太子爷摸了摸以墨的脑袋,满脸宠溺,“还买不买?”
以墨看着身后的一大车,泄气道:“不买了!”再买就没地方放了。
“那行,靴子,把东西送去雷霆王府。”
小靴子公公看着满大车的珠宝,脸都皱成菊花了,有气无力的应道,“是!”
小靴子公公一走,就只剩以墨和太子爷两人。太子爷撑着伞并肩与以墨走在街上,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心里无比满足,比他当年得了太子之位还满足还开心。
只要有墨儿在身边陪着他,即便是地狱他也会活得像天堂。黑亮的眸子里闪过势在必得的森然霸道!没有人可以从他身边抢走她!
太子爷想要将以墨牢牢的栓在身边,任何人都不能窥觊。他心里有了计较,第一个倒霉就是粱耀祖。
邪魅俊美的脸庞上悄然浮现层骇人的杀意,即便他家墨宝的心里没有哪个梁耀祖,也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上!凡是窥觊过他家墨儿的男人,都该死!
以墨的感觉十分敏锐,身边突然涌现出这么一股强大的杀念,她自然感觉到了,蓦然侧目,正好对上那双满含戾气的眸子。
太子爷微怔,眼中的戾气尽数褪去,又恢复了满面春风的优雅,笑得极尽温柔,“墨儿,饿了没?我们去蜀锦酒楼吃饭吧。”
想着那里的美食,以墨的嘴又有些馋了,“恩。”
刚走两步,以墨停下脚步,“等等。”走到一个卖玉器的小摊面前。
摊贩老板热情的笑脸相迎,“姑娘,想要买什么?”
以墨拿起一块雕有四爪莽龙的玉佩,玉佩的质量不高,上面甚至还有块小小的瑕疵,可胜在雕刻的手工精湛,那个四爪蟒龙被雕得栩栩如生,像是要腾空飞出来一般。
摸着上面的四爪莽龙,以墨甚是喜爱。
太子爷见她喜欢,拿出一锭银子交给摊贩老板,“老板,这玉佩我们买了。”
见这么大锭银子,摊贩老板连忙摆手,“公子,要不了这么多,老朽这摊上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值不了这么多钱。这玉佩上面有块瑕疵,只要一两银子。”老板是个憨厚老实之人。
以墨摸出荷包里的一两银子递给他,“这玉佩我买了。”然后转身就走。
太子爷收回银子,跟上,“墨儿,你要是喜欢玉佩,我那里有好多,改天我给你拿……”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纤白小手伸到他面前,白嫩的手心上正躺着那块一两买来的龙佩。
太子爷隐隐想到什么,心里就像火山爆发前的熔浆,热血沸腾,“墨儿,这这、这是干什么?”
“送你的。”冷淡的语声传到太子爷耳里,就好似化着一盆菜油,浇在了火山口,轰的一下爆炸开了!
太子爷就像接到主子的赏赐,颤抖着双手接过玉佩,然后跟宝贝似的放在胸口的位置——这可是墨儿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他此时恨不得将玉佩给拿到李家祖宗庙去供着!(咳咳,他要是真敢拿到祖宗庙里供着,乾闽帝就敢拿刀砍了他!)
哎哎~其实以墨也没其他意思,就是看在他送她那么多珍贵的珠宝的份儿上,礼尚往来的还一个给他。况且,这个还这么便宜,只要一两银子!占了他那么多便宜,不可能连这点小钱都要吝啬不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暴风雨前夕
太子爷捂住龙佩痴痴的笑,可还没笑一会儿,就见那只白嫩小手又伸到他面前了。
这会儿太子爷心中不好的预感,“干嘛?”就连语声中都带有警惕。
以墨摊着手,“把那块双鱼佩还我。”那可是她定亲的信物。
太子爷捂着腰间,睁着眼说瞎话,“没带。”他家墨宝的东西倒了他手上就是他的了。
太子爷捂住腰间的双鱼佩,闷闷不乐的往前走,“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以墨翻了个白眼,是她送的?明明是他自己抢的,“那块东西我有用,你必须得还我。下次记得带上。”她买龙佩送他本来就打着换双鱼佩的主意。那块东西是粱家给的定亲信物,不管最后是退亲还是成亲,都得将那块双鱼佩还给粱家。
太子爷耍赖皮,只当没听到,就是不给,“哎呀,都饿死了,快快快,我们去蜀锦酒楼吃饭,吃饭。”插科打诨的转移话题道。
还别说,一提蜀锦酒楼以墨双眼就冒光,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美味佳肴,哪还记得起要什么双鱼佩啊。
刚走到门口,以墨浑身轻颤,一股尿意袭来,刚才的茶水喝多了,没办法。让店小二带她去了茅房,太子爷就在门口等着。
以墨没走多久,太子爷就碰上了熟人。哦不,是一个熟人碰上太子爷了。
打扮得十分娇俏的若生郡主本来想去浩森地下格斗场看生死格斗的,却没想到路过蜀锦酒楼时看到那白衣飘飘温润如玉的俊美男子。
李若生拍了拍捧着豆沙包啃得一脸畅然的包子,“包子,包子,你看那个英俊潇洒高大俊美的美男子像不像太子殿下啊?”一脸的陶然的花痴样儿。
包子得了空抬头瞥了眼,然后继续啃美味无穷的豆沙包,“不是像,他本来就是。”
李若生一愣,急忙扬声道:“停车!停车!停车——”
“吁!”车夫都还没把车停好,李若生就从车上跳下来了。
包子慌忙将剩下的豆沙包全塞嘴里,口齿不清的嗡嗡到,“均注,里不去砍格斗了?”郡主,你不去看格斗了?
“不去了不去了,我们看美男去。”李若生提起裙摆就往蜀锦酒楼那方向跑。
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放下裙子,理了理发髻,摆好姿势,学着家里嫂嫂走路的姿态,一摇一摆的走到太子爷面前,微微福身,盈盈笑道,“太子殿下,您也来蜀锦酒楼用膳啊,真是太巧了。”
太子爷愣愣的看着眼前女子,一时间没想起她是谁来。即便不知道她是谁,可也不能失了男子的气度不是。太子爷暖笑着点头,“真巧!”
太子爷刚才那一愣,让李若生欣喜若狂,暗中朝包子挤了挤眼:看见没,谁说太子殿下对本郡主无意来着,他刚才看本郡主都看痴了!哼,我就说嘛,英俊潇洒高大俊美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喜欢那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暴力狂呢!
包子无奈的耸耸肩,心道:太子殿下那一愣哪是痴迷啊,分明是迷惑不清嘛!估计人家都记不起您是哪号人物了。
“太子殿下,相请不如偶遇,不如由若生做东……”说话间,突然瞪大眼,像是看着什么恐怖的魔鬼似的,张着嘴颤抖着指着太子爷身后,“你、你、你!”
以墨缓缓走来,冷着脸睨了眼抖得像筛糠的李若生,“我怎么了!”
突然出现的以墨吓得李若生腿发软,赶忙让包子扶着她,深吸口气,鼓起万分勇气才大喊出一声完整的话,“你怎么在这儿?”
每次一看到以墨,李若生脑子里就跳出掰手指的画面,十指连心的痛深深的烙在她心底,就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暴力女,然后又拿起她的手指当筷子掰!所以一见着以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浑身都在打颤。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随手将擦手的帕子扔给弯腰伺候在一旁的店小二。
太子爷一拍脑袋突然记起来了,“原来是北郡王叔家的若生啊。哎,你这么穿成这样,走路还一摇一摇的,乍然一看,像个姑娘家似的。”
李若生顿时哭丧着脸,小心肝儿碎了一地。
以墨却差点笑出声,淡淡的提醒着太子爷,“人家本来就是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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