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气得直跺脚,她一边死命扭着余氏不放,一边咬牙看着潘氏,最终心一横道:“铁锤娘,你若是肯帮我,等我弄到钱,我分你一两银子,你看咋样。”
潘氏听说姚氏要分她一两银子,顿时眼睛都冒花了。
一两银子,可是一两银子呢,她家铁锤下半年的地也赚不来这么多,若是得了一两银子,岂不是能买老多东西了。
潘氏心里惦记上了那一两银子,马上便冲着姚氏道:“长燕娘,你先将余春兰这臭婆娘稳着,我这就过来帮你。”
说完,潘氏捞起两只袖子,做足了干架的势子,几大粗步就要跨到姚氏,余氏俩的身旁。
余氏瞧着潘氏冲过来,心道,不好。
她将姚氏拦在堂屋外面,已经很不容易了,潘老婆子再过来帮忙,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就拦不住这两疯婆子,哎哟,余氏心里着急啊,这两个疯女人要是冲进屋,吓着自个的婆婆可咋办。
偏偏这个时间,自个男人又挑着水桶去井边担水了,可真是焦死人了。
此刻,余氏急得额头直冒细汗。
潘氏冲过来,二话不说,伸出两只胳膊,一把就狠狠揪住余氏的头发,只听得她尖声尖气,道:“臭婆娘,你是让我们进去不。”
潘氏下手那叫一个狠毒,余氏头上的棉布发带被她一把拉扯下来,一头发丝散开来乱七八糟的。
头发丝被潘氏揪掉了一小撮,余氏疼得简直钻心眼里去了。
她忍着头皮上传来的阵阵疼痛,看向院子里瞧热闹的几个妇人,求助道:“大妹子,嫂子,你们别看着呀,求你们了,你们赶紧上前帮我一把吧,我娘病得可不轻呀,今儿要是让这两个女人闯进去,将我娘闹出个好歹来,可咋办哟。”
余氏心里那个苦,老天爷啊,她不是怕自个被眼前的两个疯婆娘收拾,而是自个的婆婆实在是再经不起折腾了。
余氏一阵祈求,可是却没人敢再上前劝架。
姚氏那彪悍,泼辣的个性,谁敢去招惹,再加上潘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别怪她们,她们哪敢上前劝架,若是因为自个上前劝架,再弄得蓬头垢面,回家铁定会被自己男人收拾。
余氏求助无路,只好死命与姚,潘两人纠缠。
潘氏一只手狠狠抓住余氏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往余氏脸上挖。
她那藏着黑垢泥的指甲,又尖又长,狠狠挖在余氏的脸上,小半会儿,余氏的脸便被她的指甲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长燕娘,我扭着这臭婆娘,你赶紧的进屋去找钱,”潘氏催促道。
打上人家家门,她可不敢再多耽搁,等到王老实那粗汉子回家,她们铁定会遭殃。
“好呢,铁锤娘,你可要扭住这臭婆娘啊,我先进屋去找找,指不定那些钱就藏在家里,”说完,姚氏松开余氏的胳膊,身子扭捏几下,就要冲进堂屋。
余氏被潘氏抓着,潘氏抓住她的头发死死不放,她也没办法分出手来,去阻止姚氏。
瞧着姚氏冲进堂屋,余氏急得扯开嗓子大喊:“姚春花,你可别乱来,我娘如今正生着病呢,你可别将她吓出个好歹。”
任余氏喊破喉喽,姚氏跟本不理会她。
姚氏进屋,先是在堂屋里翻动找西的寻了一会儿,堂屋内放着的箩筐,簸箕,全被她一股脑儿掀倒在了地上,活活像山贼进村一样。
她在堂屋寻了个遍,也没瞧见半两银子的踪影,便直奔房间而去。
余氏瞧见姚氏进了自个婆婆那屋,努力的想要挣脱潘氏的手。
她一边用力挣脱,一边冲着姚氏道:“姚春花,你别吓到我娘。”
姚氏冲进房间,苗氏正躺在床上咳嗽不止,因为咳嗽得太重,她瘦削的身体猛力的颤抖,隔着棉被都能瞧见她双腿在动。
“长燕……娘,咳咳,你这是要做啥,你……咳咳,你要找啥,”苗氏瞧见姚氏在房间里翻东倒西,她拼了最后一口气,努力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因为咳嗽的太剧烈,她说话断断续续的,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就重重的喘着粗气。
姚氏听到她说话,扭转眉目看向床上,一双尖锐的目光狠狠的瞪着苗氏,道:“老不死的东西,赶紧的,告诉老娘,你那狗东西的儿子将银子都藏在哪里了。”
苗氏不明白姚氏说的话,她喘息几声,才道:“咳咳,长燕娘,你说啥,啥银子。”
“老不死的,你少给老娘打马虎眼儿,啥银子,你那狗东西的儿子,还有你那杀千刀儿媳妇骗了我们老卫家的四十八两银子,还敢问我啥银子,赶紧的,告诉我银子藏在哪里了,”说着话,姚氏的目光落在苗氏的身上,恶毒得像两条毒蛇。
苗氏恍然不知,她整日里病得稀里糊涂的,哪里清楚自个的儿子将家里唯一的几亩薄地卖了给她治病。
姚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一只破木箱被她掀开,打翻在了地上,苗氏那几件破衣裳散落一地。
屋子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银两的踪影,姚氏再将一双尖锐的眼睛落在苗氏的床上。
她几步走到床边,一把便将苗氏身上盖着的棉被扯开。
到处都找遍了还是不见银子,银子一定藏在这老不死的床上。
姚氏找啊找,抱起那床破棉被寻了好几遍,甚至将里面的棉花都给扣出来了。
棉被里没有,她又将视线移向苗氏睡着的枕头。
“老东西,给老娘滚开,”二话不说,姚氏粗野的抢了苗氏头底下垫着的枕头。
她抱着枕头,将枕头摸了个遍,又将枕芯给拆出来细细的看了一遍。
苗氏被她逼得卷缩在床角,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更是煞白如纸。
“哎哟,长燕娘啊,你咋能这么做呐,你这跟强盗有啥区别,咳咳,”苗氏无可奈何,只能卷缩在床角嘤嘤抽泣,这一边哭,一边剧烈的咳嗽,听着那咳嗽声,仿佛心脏都要咳出来了似的。
“老不死的,瞧你这半口气挂着,还不如早死了干净,你说你活着不是祸害人么,你那狗娘养的儿子,为了给你这老不死的治病,将你家里那几亩薄地给卖了,你说,就你家那几亩破地咋能值上四十八两银子。”
姚氏骂完,又将床单给撸了,床上床下,硬是没放过一个角落,就差将王老实家的破房子颠倒过来找一遍。
苗氏听姚氏说,自个的儿子将家里的几亩地给卖了,一时之间,整个人就不好了。
“咳咳,长燕娘,你说啥,我家老实将家里的几亩地给卖啦,卖给谁啦,咳咳。”
苗氏说完这句话,就一口背过去,整个人栽倒在床板上,身子半点再也动不得,只见她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半个字来,显然是受气过度。
之前苗氏与姚氏的说话声,余氏还能听见。
此刻,苗氏整个人栽倒在床板上,余氏再听不见响动,便有些急了,她扯着嗓子冲屋里大喊,道:“娘,娘,你没事吧,你可别出啥事,吓我呀。”
可是她喊了半天,还是听不见苗氏回应半句。
潘氏见姚氏进屋翻了半天,这时候还没见出来,便也有些着急了。
她也不松开余氏的头发,便冲着屋内喊:“长燕娘,你进屋找了这么久,咋还没找到。”
这要是王老实回来,她们俩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姚氏正愁找不到银子,急得眼睛都红了,听见潘氏在门外大喊,她没好气的回道:“铁锤娘,你鬼叫鬼叫啥,喊魂催死呢,要是老娘找见了,莫不是还留这这里过年么。”
这句话说得又响又亮,从屋子内传来,外面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赶巧这时候,王老实担着一桶井水回来了。
余氏瞧见自家男人回来,顾不上先让自个的男人将潘氏拉开,便大声道:“快,快进屋去看看娘,这都没听见出声了,可别出了什么好歹。”
王老实担着一担水,满头大汗的站在自家门口。
他听了余氏的话,心里一阵猛急,哐当一声,就将肩上的担子卸下来。
因为太过着急,一时之间木桶没有放稳,一担子井水全撒泼在院子里,搞得一地*的。
二话不说,他抄起担水的扁担,就冲到堂屋门口。
瞧见自家媳妇被潘氏狠狠的扭着,披头撒发的样子,屋檐下落了一地的发丝,还带点血星子。
王老实瞧得一阵心疼,便停下脚步,作势要去帮余氏解围。
余氏一眼看穿自个男人心里的打算,顾不得疼痛,赶紧道:“先别管我,我还死不了,长燕娘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可别吓到了娘,你赶紧的进去看看。”
听了余氏的话,王老实抄着扁担赶紧冲进屋去。
步子太急,一时之间他的左胳膊狠狠的撞在了门框上,本来就是烂房子,那扇门被猛力的撞击,摇摇欲坠,就像要垮塌下来一般。
王老实眉头一皱,顾不上胳膊疼痛,跨过门槛。
他一脚踏进屋,第一眼就瞧见自个的老娘卷缩在床板上,顿时一颗心猛揪起的疼。
“娘,娘,你咋了,可别吓我,”他大喊了两声娘,几大粗步跨到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苗氏。
苗氏靠在自个儿子的胸前,终于是缓过一口气来。
“咳咳……”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她虚弱无力的道:“老实啊,儿啊,你真的将祖上留下来的几亩地给卖了么。”
这么一场闹剧,王老实知道,自个娘一定是知道了他卖地的事情。
他不敢去看苗氏询问的眼神,避开话题道:“娘,咱们先别提这档子事,你先躺好。”
说完,王老实小心翼翼的扶自个的老娘躺下,扯来棉被好好给她盖上。
照料好苗氏之后,王老实才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姚氏。
这恶婆娘简直是太可恶了,若是他再回来晚一些,恐怕这恶婆娘,黑心肝的非要生生气死他老娘不可。
王老实右手抄着扁担,狠狠在泥巴地上跺了跺。
庄稼汉子力气足,王老实这一跺扁担,泥巴地上边立马出现了几个骷髅洞。
姚氏正在专心致志的翻找银两,王老实回来得太过突然,令她始料未及,此刻瞧见王老实要吃人的模样,她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她心虚的看着王老实,道:“大兄弟,你……你别这样瞪着我。”
王老实简直是被姚氏气哽心了,一口气恶气喷发出来,想都没想,便怒道:“放你娘的狗屁,谁是你大兄弟。”
“你说,你今儿和铁锤娘干嘛冲进我家里来,你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今儿非拉你去见官不可。”
一听说王老实要拉她见官,姚氏顿时恼大,一股火气冲起来,腾腾腾的往上长,便也不再害怕王老实。
比起王老实一个庄家汉子,那衙门的板子可更令她害怕。
姚氏怒目,叉腰,道:“好你个王老实啊,你还敢这样问我,你说,你是给我家老四房那贱骨头灌了什么*汤,让那贱骨头出四十八两白花花的银子,买你家那几块破地。”
这样毫无头里的话,亏得从姚氏的嘴里说出来,竟然还一条一条。
这样混满不讲道理的婆娘,王老实还真是第一次与之打交道。
他老实不怎么会说话,只道:“我将地卖给长蕖,村长也在场,我怎么给她灌*汤了,你这不是污蔑人吗。”
“我污蔑你,你别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谁不知道你那老不死,挂着一口气的娘,正愁银子抓药吃呢,你这缺心眼的为了钱,啥事干不出来,就是你给老四房那贱骨头灌了*汤,村长是瞎了眼了不知情,你别当老娘也是傻包蛋,好糊弄。”
王老实是个耿直的庄稼汉子,说没做便是没做,最讨厌的便是受这些混蛮不讲道理的婆娘污蔑。
他气得一双眼圈赤红,抄起扁担就向姚氏的屁股招呼去。
“恶婆娘,看你还胡说八道不,我将地卖给长蕖,是长蕖自个给的钱,和你有啥关系,要你在这里来瞎说。”
姚氏瞧着王老实的扁担落下来,赶紧跳起脚躲开。
她发疯似的,满屋子躲,满屋子跳,还哭嚎道:“哎哟,杀人呢,王老实要打死人呢,大家快来看哟。”
王老实人老实,经不起气,姚氏几番哭嚎,他早气得失去了理智。
瞧见姚氏哭嚎得像死了老娘一样,他大声怒道:“你这个黑心肝的婆娘,我今儿就打死你了,看我不打死你,”说着话,但是他手下的动作半点没停下来。
姚氏的屁股上已经吃了好几杖,但是都只擦到了边,并没有打得多痛,但是她却像死了老娘一样哭嚎不止。
姚氏的哭嚎声实在是太吵了,就算苗氏精神不济,但是也听得真真切切。
她害怕自个的儿子真闹出啥事,拼了命的支起手肘,想要爬起来。
“咳咳……儿啊,长燕娘,你们别打了,老实,你快停手,可别闹出人命,咱们骂不赢人家,吃亏点便吃亏点。”
“娘,你甭管,你被这恶婆娘气成这样,看儿子今天不撕烂这恶婆娘的嘴。”
正在气头上,王老实哪里听得进去苗氏的话。
屋子里太狭窄,王老实的扁担,一棍一棍招呼过来,姚氏见躲无可躲,瞧见门开着,她赶紧一跳脚,出了房间。
她出了房间,便冲出堂屋,半点不敢马虎跑到院子里。
瞧见院子里站着的几个女人,她顾不得赶紧求救:“大妹子,赶紧的,王老实要杀人啊,他要打死我啊,赶紧救救嫂子。”
地上有水,姚氏一脚没踩稳,鞋底板一滑溜,一屁股狠狠摔在了地上,只见她四脚八叉的摔了个狗吃屎相,嘴里啃了一口稀泥巴。
这边,王老实气势汹汹的抄起扁担追出来。
潘氏瞧见王老实一双眼眶子赤红,一瞧便知他是气得失去了理智,她深怕王老实再对自己下手,赶紧松开余氏。
余氏是第一次瞧见自家男人气成这样,一时心里也惊了。
潘氏松开她,她也当即就松开潘氏,冲着自己男人跑去。
她着急道:“孩子爹,你这是要做啥子,赶紧醒醒,别闹出什么大事。”
王老实两口子生了一儿一女,大女儿十五岁去年就已经嫁人了,小儿子十四岁如今跟着别人学木工。
余氏说完,便扑身上前,作势要抢下王老实手中的扁担棒子。
王老实推开她道:“你甭栏着我,我今儿非打死这恶毒,黑心肝的婆娘不可。”
余氏的力气,哪有自家男人力气大,王老实推了她一把,她摇晃着身子后退了两步,趁着这空档,他抄起扁担走到院子。
潘氏瞧见王老实抄着扁担过来,赶紧伸手去拉摔成熊模狗样的姚氏,她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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