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曾经在剿匪行动中获得一等功的奴隶士兵周成,因为扩军,步兵一个营已经扩编成一个团,他已经从连长升为了营长。周成是楚朝辉购买的第三批奴隶,但和亲人死光的马仁不同,他有家人。周成是鲁国人,是避兵祸逃到唐国,再从唐国逃到达城。
周成在山谷当了士兵后,就有了工资,他把工资存着准备让商人帮他带给还在鲁国的父母,可是齐鲁两国总是打仗,去这两国经商的商人不多,有到鲁国行商的,去的都是繁华的地方,周成的家乡比较偏僻,商人走不到那个地方,周成想托人送钱财回去的愿望落空。
如今周成当了军官,工资高了一倍,他吃穿住都不需要花费,所有工资和奖金都积攒了下来,总数已经有两百多金,原来周成是想把钱送回家去改善亲人生活,但看到越来越多的北方灾民逃到南埠,其中除了唐卫两国,齐鲁两国的灾民也越来越多后,周成改变了想法,他想把家人接到南埠来,可是怎么接来却是一个难题,因为他本人不能随意离开山谷,只能委托商人帮忙,为了让商人肯绕路去他的家乡把家人接出来,周成开出了一百金的报酬,重金终于打动一个胡姓小商贩,胡姓小商贩答应为周成专门跑上一趟。
周成委托胡商贩已经有两个月了,算算时间,不出意外,周成的家人可以赶在腊月前到南埠,可现在已经是冬至,胡商贩和家人还是没有影子,周成心里焦急,只要到南埠有公事,都会转到埠头张望一下,希望能看到胡商贩那条木船。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这两章都是从当地土著视角描写这个社会,不是蝴蝶为了凑数字,从主人公角度不能完整描述当时社会,而这个社会的形态和两主角发展是息息相关,不写枝节,无法体现小说完整。
74、第 74 章
鲁国一处只有二十几户的偏僻小村庄,一阵鸡飞狗跳后,十几个人押着三骡车粮食从村庄离开,村子里传出一阵阵压抑的哭声。
“孩子他爷,家里粮食都收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到明年春天啊!”一个四十几岁妇女搂着一个才三岁的男娃痛哭。
破落的大门敞开处,蹲着一个额头都是皱纹的男人,他抱着脑袋一言不发。一个二十左右的瘦弱女人躲在屋角茫然的看着两人。
“这是周大家吗?”一个衣着不错的瘦高个在这家人家的破大门前张望。
“我就是周大,东家你要找谁?”蹲在门口的男人抬起头,无精打采地站了起来。
“在下胡某,受周成所托,来寻他家人。”这位瘦高个就是接受周成委托的胡商贩,来鲁国寻找周成的家人并带他们去南埠。
“成儿?东家知道我家成儿?”抱着幼童的妇女停止哭泣,脸上转为惊喜。
“你家周成如今当上虎贲了,做了南埠理事的虎贲,就是有名的落雁知事,落雁知事你们知道吗?”胡商贩坐到周大为他搬过来的一张石凳上,说石凳其实就是比较平整的石块,可以当板凳的那种。
“落雁知事?不知道。”周成的父母齐齐摇头。郑裕铭的落雁之名已经传到鲁国,不过只在鲁国王都贵族中流传,周成家这里只是个偏僻小村子,不要说郑楚两人的事,就是鲁国发生什么大事,这些不常与外界走动的小村子村民也不知道。
胡商贩当即噼里啪啦把郑钰铭和楚朝辉在吴王都的事迹解说一通,正说得兴高采烈,周妻怀中的孩子哭了起来。
“亲奶,吃吃,小宝要吃吃!”
周母低头看着孩子,一脸的尴尬。“小宝乖,等等亲奶做粟你吃。”
“不,亲奶,小宝饿,小宝现在就要吃。”幼童不理周妻的哄蒙,依然大哭着要吃的。
周妻见哄骗幼童不能,只能转向胡商贩,脸上带着希翼:“我家周成当了虎贲,有没有有没有托东家带钱帛回来?”
旁边的周大一听,眼睛也立刻亮了起来,村子里人的粮食刚给封地贵族派人搜罗走,周家除了埋在后院土里的一瓮粟,再没有其他粮食,家里四口人面临饿死的境地,如果二儿子托人送钱财回来,他们就不会饿死了。
“哎呀!忘了正事,你们收拾收拾,跟胡某去周成那。”胡商贩一拍脑袋,他刚才光顾着说落雁知事,忘了周成的委托。
“我儿子在哪里?”周大和妻子对看一眼。
“在吴国,在吴国的南埠,那可是好地方,那里人吃的是干饭和肉,穿的是锦帛,住的是砖瓦房。”
周大张了张嘴:“吃干饭和肉?”他噎了口吐沫:“管饱不?”
“怎么不管饱!当然管饱!”胡商贩看着这一屋咽口水的周家人,把头扬了扬:“你们家周成要接你们去享福了,你们到底去不去,为了到这里来稍口信,在下骑着骡子走了两天才到这旮瘩,这次要不走,以后就没人来领你们去了。”
“去!去!一定去!”周成的父母一叠声答应。
“那好,你们四天后到临城的胡家商铺找胡某。”胡商贩见任务完成一半,站起身准备告辞,不过在看到周家一贫如洗的房子,再看周成父母眼巴巴的样子,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到周大手里:“这是周成让胡某带给你们的,记住,胡某在临城等你们六天,六天不来,胡某可不等了,年底前还得抓紧时间跑南埠做趟生意。”
“东家,绝对不会让你久等。”周大紧紧抓着布包保证。
“这个给你们家孩子吃。”胡商贩从衣兜掏出一个黄色纸包递给周妻,周妻把纸包塞给还在哭泣的幼童。
周大夫妻站在门口目送胡商贩离去后,急急忙忙回到泥屋,把破门关上,打开布包查看。
“啊!是金!好多金!”周妻惊呼,布包里包着十金。
“真的是金!”周大拿了一金放到嘴里用牙齿使劲咬了一下,发现咬不动。
“孩子他爷,我们有这么多金,是不是可以不走了?”
“愚妇!我们还欠着大人的赋税呢,不走这金子能保得住?”周大劈口骂起老婆,不说南埠那地方如此富裕,光儿子当了虎贲,他们就肯定要去投奔。在这里,年年种地,年年欠收,每年要交给封主大人的粮食却一点不可以减少,被封主全部收走的粮食只够要上缴赋税的一半数目,如果不走,明年就是大丰收,周家也无法把拖欠的赋税补交完,何况怎么活到明年夏收是个很艰巨的问题。
“呜呜!不好吃!”旁边的幼童忽然发出啼哭。
周妻回头一看,只见幼童嘴巴正往外吐黄纸,本来在幼童手里的纸包已经到了瘦弱女人手里,那瘦弱女人正在咬纸包。
“傻妞!你竟然跟儿子小宝抢东西吃?”周妻劈手夺过纸包。
“呸!呸!娘!这东西是不好吃。”瘦弱女人也跟幼童一样往嘴外吐黄纸,这种黄纸是达城产的粗糙纸,专门用来包装东西,嗯,南埠村民也用来擦屁股。
“真不好吃?”周妻狐疑,她撕了点黄纸放到嘴里,果然,有股苦味。
“这里面是什么?”周大从妻子手中接过纸包,发现纸包鼓鼓的,里面好像有不同东西,他打开纸,发现里面是跟纸一样颜色的长条小棍棍,他拎了个小棍棍放到嘴里嚼了嚼,发现又软又甜。
“好吃!”周大拿起一根塞到幼童嘴里,幼童嚼了几下,感觉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味道,跟野外的一种野甜果相似,却比野甜果要甜上十倍。
周妻吃了根小棍子,才发现刚才吃错了东西。
“好吃!好吃!”傻妞显然吃起东西来不呆,她把嘴巴塞满了,两手还要去抓,被周妻狠狠拍了一下。
胡商贩递给幼童的黄纸包包着的是红薯干,是南埠独有的一种美味零食,胡商贩特别喜欢这种零食,虽然红薯干定价很高,但胡商贩每次去都会买上几斤带着,看到周家幼童啼哭,胡商贩顺手就把没吃完的薯干递给幼童,周家的人从没有见过纸这东西,错把纸当成食物啃了起来,闹了个大乌龙。
“孩他奶,咱们快收拾收拾,明天一大早就上路,早点去成儿那里。”周大抹了抹嘴巴,胡商贩留下的红薯干只有半斤左右,周家四人一分,一人没有多少,周大吃得意犹未尽。
“傻妞,跟我去收拾东西!”周妻站直身子。
“去哪?”傻妞两眼直直盯着幼童手中的几根红薯干,幼童吃得慢,周大分给幼童的红薯干份量也最多,三个大人吃完后,幼童才吃掉一半。
‘啪!’周妻对着傻妞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呆妇!不准对儿子的东西垂涎。我们要去有这好东西的地方。”
傻妞被周妻拍了巴掌后,头缩了缩,她对周妻很畏惧,不过听到是去有红薯干的地方,马上又喜笑颜开。这傻妞是周成大哥的妻子,脑子有点木,不怎么灵光。
周大夫妻生了六个孩子,只活了老二和老三,老三就是周成。鲁国因为和齐国常年开战,兵力不够,就召集全国封地贵族带私兵去参战,贵族便在自己封地到处抓壮丁充当辅兵,辅兵地位如同奴隶,行军时要搬运辎重,打仗时没有防护,到了战场上就是炮灰,所以损失得很厉害,贵族们打一仗后,就得抓一次壮丁补充。五年前周成的哥哥被抓走后就没能回来,周成的父母怕第二个刚成年的儿子也遭受噩运,就让周成逃出鲁国。
周成的哥哥被抓时刚刚和傻妞成亲,傻妞在丈夫走后一年怀孕,算时间,这个孩子当然不可能是周成大哥的,到底是谁的,傻妞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村子里的光棍的,也许是走方货郎的。
傻妞怀了野种前,周成已经逃走,周成大哥死在战场的消息正好传回,周大夫妻悲痛之余,把傻妞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宝,希望傻妞为他们周家生个男婴,毕竟周成做了逃丁是回不来了,傻妞如果生下男婴,将是他们周家唯一的香火。小宝出世后,周氏夫妻将小宝当命根子养着,傻妞也因为儿子,没被转嫁掉。
胡商贩原来会从临城运些鲁国土特产到南埠,土特产运到南埠销售利润很薄,只能赚回点路费,而把周成家人运到南埠,胡商贩就可以赚取百金,这数目等于他从南埠进一次货到鲁国卖光的利润,所以胡商贩这次索性没有采购土特产,他的生意主要利润是贩运南埠货物在鲁国的销售。
五天后,周大领着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人找到了胡商贩。
“这这这都是周家人?”胡商贩记得周成告诉他的是家里有父母和兄嫂四人,他五天前去没看到周成大哥,只是多了一个小孩,怎么五天一过,周家多了三十口人?
“这是我堂弟家,这是我两个舅子家,这是我表姑家。”周大苦着脸,他也是没办法,本来是跟亲戚去告别的,这些亲戚听到周家要去有干饭和肉吃的地方后,都非常向往,当听到周成还在那地方当虎贲后,便纷纷提出要同去,因为他们在鲁地生活同样艰难。
胡商贩抹着下巴,一脸为难,这么多人,路费要增加很多啊。
“这个给你。”周大掏出周成送回来的路费递给胡商贩,在周大心里,十金是非常多的钱,足够他们这么多人去儿子那了,周大对从鲁国到吴国有多远,要走多少路,根本就不清楚。
胡商贩看了看周大递给他的十金,心里忽然一动,周成和他的约定是,帮周成带回一个亲人,就给他二十金报酬,周成把自己大哥计算在内,以为家里最多五口人。现在周成多出三十个亲人,可就是多出六百金报酬啊!
胡商贩发现有利可图,便大方答应下来,用十金多雇佣了两辆骡车,将这群衣衫褴褛的人载上,让这些人可以省却步行之苦。
从鲁到唐,从唐到吴这条经商路,胡商贩走了有六、七年,路上关节早就打通,在鲁国一直无事,但到了唐国后,发现唐国关卡开始对人员查得紧了,唐国的贵族,终于发现土地上人口流失对他们的影响,开始阻拦农民离开土地。胡商贩这队人因为是鲁国人,过关文牒上记了人数,唐国虎贲士兵没有拦截他们,一些自发想去吴国南埠的唐国人,被虎贲发现后,都被拦住,一些反抗的平民则被抓到矿山去挖矿。
周大紧抱着孙子坐在骡车里胆战心惊,就怕被虎贲拦住不让去儿子那,从鲁国到唐国,一路荒凉,路边四处逃难的灾民络绎不绝,这些灾民都被阻在关卡处,关卡处的哭声震天。
胡商贩也抹着汗,他从南埠回来时,路上关卡还没有这么查得严,回到鲁国不过一个月,唐国的路上关卡检查气氛就变了个样。
胡商贩有原来打点的基础在,一路有惊无险把人运到南埠在唐国租用的小海湾,到了小海湾,胡虎贲就找到停泊在那的木船负责人,,请求负责人给予帮助。胡商贩自己的木船太小,装不下三十几人,只能托南埠大木船搭载。大木船负责人正好是山谷奴隶,认识周成,当即同意让周成的家人亲戚去搭顺风船,这次南埠大木船来运壮丁,因为唐国检查严格,人数少了许多,开后门让周成家人和亲戚搭顺风船,不会超员。
周成冬至上午在南埠码头眺望时,载着他父母、傻嫂、便宜侄子和亲戚的大船正好驶回,周成得到胡商贩通报,被告知三年没有见面的亲人来了。
周成虽然知道亲人来了,却无法相聚,因为木船上的难民要到难民营检查登记,还得在难民营里消灭了寄生虫,编了组后才准出来,一般这样的程序要十天才能结束,也就是说,周成今年不能跟家人一起过年,他们要到明年正月才能一家团聚。
周成没有权利把父母先从难民营领出来,但有特权可以去见自己父母一面,在一间难民营的会客室内,周成和家人抱头痛哭。
“叫叔叔!”周大把小宝抱到周成面前。
“叔叔,小宝吃吃!”小宝难忘红薯条的味道,他虽然小,却听懂现在这个地方有非常好吃的东西。
“嗯,叔叔马上去买,小宝等一会。”周成摸了摸小宝,发现自己的侄子五官哪里都长得不像周家人。
“那种黄色的小条棍多买点。”周妻先是这样要求儿子,不过她又怕儿子没有钱币:“也不要太多,一人能有三根就好。”
“娘!你儿子现在每个月有十多金,随便吃什么都吃得起。”周成豪爽的挥了下手,南埠的经济比别处繁荣,但物价却和贫困地区相差不大,周成的工资足够一家五口人舒适地生活。
周成去商铺买了一大堆食物送到难民营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