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也说不好,”兰静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或许在那讨厌爷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些了,现在回想起来,或者那并不是讨厌,而是被人戏耍逗弄之后的羞恼,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每当和爷处在一个地方的时候,我就会不经意的去注意爷,注意到爷一身贵气之中却带着点儿痞,爽朗豪迈中又带着点儿坏,注意到爷的惫懒,也注意到爷的不羁。”
“你这话,”十三阿哥笑看着兰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兰静笑着倚进十三阿哥的怀里,“可是却总是会吸引我的目光不经意的投过去,直到那次在直郡王府,‘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这是爷当时问出的话,听到这个话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爷,可我却马上辨出了爷的声音,也让我如闻天籁,连先看一眼再确认一下都没有,就直接冲着爷的方向行了礼,结果行完礼之后,才尴尬的发现十哥也在那儿呢。”
“也还好,”十三阿哥笑着说道,“你那时候转得不错。”
“爷这才是损人呢,”兰静摇着头惭愧的说道,“那天我其实做错了许多,要不是爷在,我和额娘还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不过,也因此让我隐隐感觉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对爷有所信任、有所依赖了,在听到爷的声音时,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下安全了,也不管爷那天爷到直郡王府的本意是什么,我就是觉得爷会保护我,虽然还有十哥同时也在那儿,可我那时候想到的却只有爷。”
“我那天也开了眼,”十三阿哥笑着抚了抚兰静的脸,那是那天她被二格格打过的地方,又抚着她的脖子,那是那天她用自己的簪子扎破的地方,“是,那天的你,做错了许多,既莽撞又冲动又冒失,可却还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我原来只知道你聪慧,有巧思,可是那天的你,却让我看到了你的刚性和硬气。也正因为你体内蕴藏着这种性情,才让我在扈从皇阿玛出去的时候,不会太有牵挂。”
“那可不行,”兰静忙急着说道,“爷怎么会没有牵挂呢?”
“是我说错了,”十三阿哥笑着说道,“应该说,你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爷这话又说错了,”兰静摇摇头,轻叹着说道,“我让爷后顾让爷忧的事情多了,别的也就罢了,只欢颜这个孩子,我实在是对不起她,都是我这个额娘做得不好”
“行了,到此为止,”十三阿哥打断了兰静的话,“从此以后,不许你再自责了,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你做得很好,换了别人不会做得更好,即使做得更好,也不是我想要的。”
“就是这样,”兰静看着十三阿哥,眼睛里泛出晶莹泛出光芒,“爷对我,总是这么包容,又有许多的纵容,让我觉得,我就算是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也不用害怕,因为有爷会帮我补上。”
“你实在是高抬我了,”十三阿哥笑了,“这补天的能耐我却是没有的,只怕你那手刺绣的技艺或还使得,”然后,他又那么挑着眉笑着看兰静,“只是你既然早就对我动了心思,为什么却又还想着要避选呢?”
“我刚才说过了,”兰静回看着十三阿哥说道,“在指婚之前,我对爷的感觉只是隐隐约约的,而那时候我又还没参加选秀,即使有所感觉,又哪里敢去深想?反倒是希望根本就没这回事更好,我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失得整个兆佳氏府蒙羞,又带着整个兆佳氏家族的女子都受连累。至于避选,我先开始想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要避开爷,而是为了要避开皇家,毕竟那时候我可不知道自己是会被指给爷的。”
“也就是说,”十三阿哥紧跟着问道,“如果你知道会被指给我,就不会想着要避选了?”
“我不知道,”兰静摇摇头,“当时我没这么假想过,现在又时过境迁,我也没办法再回到那个时候的感觉去想问题,我只知道,当时得了皇阿玛的指婚之后,我整个心一下子就定了,之前的种种彷徨、纠结、矛盾、犹豫全都不见了,我只想着,我将会是爷的福晋了,那个总是会戏弄我、却也会保护我的爷,那个让我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过去的爷,将是我的了,从此以后,爷的荣就是我的荣,爷的辱就是我的辱,我将会跟爷一起并肩面对命运。”
“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兰静说完那番话之后,抬头看着十三阿哥问道,“爷可还满意吗?”
“满意,我很满意,能得到福晋如此的深情厚爱,我又怎么会不满意呢,”十三阿哥心满意足的点着头,却又接着说道,“只是好象这不是我之前的问题了,我本来是在问,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怎么就被你给转到这儿来了呢?”
“爷你真是属沙和尚他二师兄的,”兰静气呼呼的瞪着十三阿哥,“这话明明就是被您转到这儿来的,我虽然有说话爱跑偏的毛病,但向皇阿玛保证,这回绝对不是我的错。”
“把皇阿玛扯进来做什么?”十三阿哥摇摇头,“好,这回就算是我说偏了,但我现在发现了,又正回来了,你是不是也可以接着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哦,对了,之前那些个分不太出来褒贬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行,我就再重新回来说说爷是怎么样的人,”兰静瞪了十三阿哥一眼,但等真正进入到正题的时候,眼神就又迷茫起来,手也又抚到了十三阿哥的脸上,“爷很俊逸,这个俊逸并不单指是外表上的,虽然我觉得爷的外表确实是很俊逸的,但可以称得上俊逸的人很多,而爷的俊逸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就散发出来的尊贵洒脱之气自不必说,还有您颀长的身躯中所蕴含的铮铮铁骨,惫懒散漫的神情和动作下却又带着成竹在胸的从容,还有您的眼神,”兰静的手指挪到了十三阿哥眉眼处,“是那样清澈,那样分明,有时神采奕奕,有时平静无波,有时,却又显出了丝丝的孤寂。”
“这,”兰静将手从十三阿哥的脸上拿开,抬对直对着他的眼睛,“就是我所看到的爷,这就是我所认为的爷,一个总是会招我生气,会让我哭笑不得,会让我高兴,也会让我伤心,还会让我痛心的男人,更是让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男人,是我的男人。”
十三阿哥没马上说话,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兰静。
“这回确实是我的错了,”兰静却忽然笑了,“说了这么多,好象我还是在讲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爷,而对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话,不过,其实也不是,其实早在之前,在说四哥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爷是什么样的人了。”
“至情至性,”兰静看着十三阿哥,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这四个字说了出来,“如果说四哥是这样的人,那爷更是这样的人,爷虽然总是表现的很惫懒,很散漫,很随意,很无所谓,但其实爷比四哥还要重情,爷是那种一旦将心交出去,便是一生一世也不留退路的人,而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兰静,”十三阿哥握紧了兰静的手,就那么深深的看着她,“我素来知道你是懂我的,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的懂,你懂我,我自然也懂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有你在,有额娘在,有孩子在,我是不会轻身犯险的。”
“我自然放心,”兰静也同样深深的看着十三阿哥,“反正今天对爷表白的话已经都说了这么多了,我也不怕再多说几句,爷,我是你的福晋,我的心已经交给你了,不管你将来会如何,我总是会陪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十三阿哥将兰静拥入怀中,低低的在她的耳边再说了一遍,“我知道。”
“爷,”兰静的眼睛则看向窗外,“要起风了。”
“是的,”十三阿哥看向外面晴好的天气,以及一丝不动的树叶,郑重的点了点头,“只怕这场风雨会来得很凶,很猛烈。”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怎么又不对了?
兰静不知道,在经过了这么多历史的走偏之后,四十七年的这场暴风雨还会不会来,但从十三阿哥的态度来看,她觉得幸免的可能性不大,十三阿哥私下里应该是有在做什么的,对这一点兰静一直都有感觉,虽然未见得他是要夺嫡,但在消息上面会灵通些,以便对事态的走向能做出一些预测肯定是会有的。
这回他自身受了这么重的伤,十三阿哥自然更是会着力的调查,冷静下来的兰静甚至想着,他或许早就已经知道是谁在害自己了,只是觉得现在不是说出来的时候,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而会让他觉得不是时候的原因,做为穿越人士的兰静,首先想到的就是十三阿哥可能已经查觉到最近的形势不大对头,就好象暴风雨即将要来临之前的样子,看似平静,其实却是暗潮涌动。
而这场暴风雨如果是注定要来的,那么,它的脚步就应该已经越来越临近了,因为会掀起并操控它的人,康熙,回京了。
康熙的回銮并没有晚十三阿哥多久,在此之前,兰静进过一次宫,将十三阿哥伤势的情况跟皇太后以及敏妃娘娘说明了,虽然她们肯定已经听太医说过了,但却很愿意再听听兰静那更能让她们听得懂也更能让她们放心的话,当然,不出意料的,兰静嘴唇上那尚未完全长好的伤口也为她赢得了许多的关注。
兰静那时候只恨这些宫里的娘娘们自小规矩学得太好,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却俱都是一派雍容平和状,就是一直走直率风格的宜妃娘娘,也不作兴问出会明显让人家尴尬的问题,而当兰静下定了“山不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就去就山”的决心,将“自己不小心绊了一下,从而咬伤了嘴唇”的话混在其他的话语中说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虽然也很客套的表示了慰问,可从她们的眼中,兰静看出了,她们根本就没信。
兰静索性也不解释了,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有些事情本就是当事人越尴尬,别人就越愿意注意的。不过,她到底还是找了个机会,通过一些或装娇或卖痴的举止,让太后以及当时也在场的敏妃娘娘和贵妃娘娘认证到了自己的伤情与自己牙齿的吻合度,毕竟若是让她们以为自己在十三阿哥受伤期间还与他搞什么暧昧,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十三阿哥,可都算不得是什么好事儿,而在眼下这个时候,他们也最不需要节外生枝。
带着敏妃娘娘殷殷的关切回府之后,兰静就一直闭府不出,专心的照料着十三阿哥的身子,直到康熙回銮的时候。那天他们遵从了康熙提前派人传回来的意思,并没有与其他兄弟们一同前去迎驾,可却是有人到他们这里来了。
“你是说,直郡王和八贝勒来了?”兰静问着来报信的丫环道。
“是,”那个丫环点头说道,“门外是这么报来的。”
“他们是着何服而来?”刚服过药的十三阿哥问道。
“报的是朝服。”那个丫环恭敬的答道。
朝服?兰静心中一皱眉,若只是兄弟之间的探望,服装是不应该这么穿的,难道是康熙有什么旨意吗?
兰静正想着呢,十三阿哥却已经发出了吩咐,“取我的朝服来。”
十三阿哥会要换上朝服,倒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在大阿哥和八阿哥面前弱了气势,而是主客衣穿一致,是传统的礼仪。与现代某些影视剧所演不同的,当有客来访,而主人准备要见的时候,来禀报的下人就要将那客人所着的衣服报上,主人会照此做出相应的调整,而象四阿哥和十阿哥到十三阿哥府来不用通报的情形,则就是在表明十三阿哥没把他们当成客人,而是当成自己家人了。
当然,十三阿哥即使换上了朝服,也并不是说他就要亲去迎接大阿哥和八阿哥,毕竟他现在的身子状况可是连他的皇父康熙回銮都没去迎接的,所以迎接两个兄长的责任自然也就落在兰静这个福晋的身上,也因此,两位阿哥是被人直接引进内院的。
“给大哥请安,给八哥请安。”兰静身着皇子福晋服饰在内院的门口,向两位阿哥行着请安礼。
“十三弟妹快请起。”大阿哥笑着伸手虚扶一下,“我因为惦记着老十三的伤情,也不及回府就直接过来了,倒是有些冒昧了。”
若是这样说,那大阿哥和八阿哥会穿朝服过来,倒是有理由的,那是圣驾回銮,不管是随队的还是迎接的,服装都必是要正式而隆重的,只是以大阿哥和十三阿哥的交情,应该还不至于到会连府都来不及回就直接过来表示关心的地步吧?至于八阿哥,因着他是由惠妃娘娘抚养长大的缘故,会陪着大阿哥一同过来,倒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大阿哥说笑了,您二位兄长如此的关怀,是我们爷的福气,”兰静自然不会将心中的疑惑显在脸上,她只是站直了身子微笑着对两位阿哥说道,“只是我们爷的身子,实在不能出来相迎,倒要请大哥八哥见谅了。”
“应该的,”八阿哥展露着他招牌似的温和笑容,“我们是来探望十三弟的,若是反让他累到了,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多谢两位兄长的体谅,”兰静伸手相让,“请去屋里坐吧,我们爷在那儿候着呢。”
“走吧。”大阿哥的目光在兰静的嘴唇上停了一下,然后抬步率先向屋中走去了。
八阿哥向兰静笑着颌了颌首,又互相让了一下,然后也快少跟上了。
兰静抿了一下已经痊愈得基本看不出什么痕迹的嘴唇,也带着下人们往屋里去了。
大阿哥和八阿哥被让进去的屋子,当然是十三阿哥府里待客的正厅,十三阿哥这时也已经换好了朝服,正倚坐在被搬出来的一张躺椅上,见到两位兄长进来,他挣扎着往起坐着身子。
“快不要动,”大阿哥快步走过去,将十三阿哥按住,“好好躺着。”
“给大哥请安,给八哥请安。”十三阿哥虽没起身,到底还是坚持着坐了起来,虽还在躺椅上,动作也不能全套,但到底还是行了请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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