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你看到外面的林子了吗?这都是死去的人的肥料,长出来的树可真是茂盛着呢!”
依云上城嘴角抽了抽,“孤王不会葬在这里。”
雪山老人仿佛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不管他是西域王还是谁,只是笑了笑,“只要在这里死了的人,都一律葬在林子里,谁都不例外,任你是天皇老子!”
依云上城眸子沉了沉,紫眸微垂,抬起来时,已然变成赤红,“你敢,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哈哈!老朽不怕死。只是,若死了,你的心愿就永远完成不了喽!”说着甚是悠哉地上前,“稍后老朽要将你绑在床上,让你不能动弹,然后用麻沸散将你全身麻痹,用布塞在你的口中以防你的声音吵到老朽!老朽会将你的上衣脱掉,用刀在你的胸口处不断割肉,割得血肉模糊腐肉尽去为止,后用醋消毒再敷药。”
“不需要!孤王就这样坐着,你且可任意在孤王胸前割肉即可!”依云上城冷哼,这点痛,算什么!
“当真?”雪山老人惊了惊,“恐你不能承受割肉之剧痛!胸口肉连神经,非常人能忍。”
“当真。孤王,只要百花酿。”依云上城看着外面,“外面飞雪,应当有酒为伴。”若有她相伴,此生也足矣!罢了!
雪山老人稍稍从一角落处拿出一坛子的酒,“这是佳人酿,怎么样,名字好听吧?”说着递给依云上城,依云上城嘴角上扬,接过来就倒在自己面前的碗上,“好听,好听!”
雪山老人听着直摇头,“喝喝看看。”
依云上城一手将自己的碗端起,然后就喝掉,但是,这根本就是山水,只有淡淡的清甜味道,并没有什么酒味。他喘了喘息,“好酒!”
雪山老人点头,“老朽有一玲珑棋局,不知你可有兴趣?”
“若不嫌弃,不妨一试。”喝过那佳人酿之后,依云上城反而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好了,情绪安定了很多。
雪山老人将刀具都放在一边,然后走进另外一间房里,不一会儿,就从里面端出一盘棋局来,“来来来,我们一边下棋,一边为你医治。”
“好!”依云上城笑了笑,“请!”
雪山老人立即乐呵呵地将那桌面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去,只留下依云上城的碗和佳人酿。
整理了一下,两人面前放了这玲珑棋局,依云上城一边喝着佳人酿,便思索起着棋局来。西域是没有这样的棋局,但,他自从见她六岁而起,自己就一直学习大夏周朝的各种教习。
他的是黑棋,而雪山老人的是白棋。
刚刚想着要动刀,却外面敲门声响起。
郝月义和五大长老看着这个敲门的小药童,心中一阵郁闷,凭什么他就可以敲门打扰里面的两个人,而他们几个人却要在门外等着!
雪山老人抚了抚自己的长胡须,“有人也来求医。小四子进来。”
被唤作小四子的小药童立即就推门进来,然后就恭敬地对着雪山老人道,“师傅,一年轻女子命人抬着她的夫君上山,她一边跪拜一边求情师傅能够医治她夫君。”
“是谁?”依云上城抢先一步就问道,他那鹰鸷的双眸紧紧锁住小四子。
小四子转头看着他,眼神里头分明问,这是师傅的地方呢,你怎么就这般的无礼?因此,小四子根本就不理会依云上城的问话!
“那个男人伤得如何?”雪山老人倒是随口问了句。
“看样子是受了重伤,头部插着银针,应该是那个女子命人稳定他的心脉!”
雪山老人目光投向依云上城,然后抚了抚自己的花白胡须,“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去,给为师准备好热水来。”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就且看看她到底是如何打动自己!
“是。”小四子立即就退了下去。
“你怎么不问那女人和她夫君是谁?”依云上城看着雪山老人,真的是他们吗?怎么会这么巧!而且,这般的来打动这雪山老人?天杀的!若是她,若是她一直跪拜上山……依云上城不敢想象下去。
“众生皆平等,老朽何必问是谁?”雪山老人笑了笑,然后就拿起小刀来,“来,老朽要动手了!”
“孤王想去看看那是谁……孤王感觉她的气息是如此的近……”依云上城站起来,却不想,一下子就拉动了那伤口,痛得又坐回到那椅上去。他捂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看着的是自己的伤口此时又溢出一些血来。
“想死,尽管去,老朽为你准备一副棺材;不去,老朽就替你治疗。”
“赶紧!”依云上城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外面,若那个跪拜的人真的是她呢?为了南旭琮而跪拜着上山?依云上城此时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被人一刀割下去,痛的感觉立即传向了四肢、头脑。
他撑着,目光落在那玲珑棋局上,手指轻点,然后稍稍一用力,一黑子落下在棋盘上,“到你!”
雪山老人笑了笑,看了一眼那棋盘,唇形一张,“去。”立即一枚白子从哪碗里飞出,直接就落在棋盘上,“到你了。”
依云上城偏着身子,让他割掉腐肉,而另外一只手朝着那棋盘一点,又落下一黑子,“若我胜你,你赶紧让那个女人不要跪了,替那个女人医治她的夫君!”自己不想她跪下去,要是这样一直跪着上上来,她即使不累死,也定然会废了双腿!这山路都是常年不化的积雪,能够将她的双腿冻僵!她还跪着,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呵呵,这是她打动老朽的方式,你何必掺和进来?”雪山老人笑了笑,将棋子落下,“若不是五大长老联手胜了老朽,你恐怕也要跪着上山来!”才刚刚说完,又立即补充,“况且,你貌似还不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吧?”
依云上城气结,顿了顿,道,“应该是她……她的夫君,是孤王伤的,而孤王这胸口的伤,是她夫君伤的,你明白了吧!”
轮到雪山老人怔了怔,“那你为何要打赌,胜了老朽就替那个女人医治她夫君?早是斗得你死我活,却如今,你却要提出条件替那个女人的夫君求情?”
不懂不懂,这些年轻人,着实怪异得很!
“孤王未了结的心愿,是她。”依云上城垂首看了看这割得血肉模糊的胸口,轻笑,“前辈真是好功夫,如此刀法,却不让人疼痛,实在是让孤王佩服!”
雪山老人嘴角动了动。
“既然那个女人如此深爱她的夫君,你应当放手才是。”雪山老人将棋子落下,“若你胜了老朽,老朽即刻去医治。还保她双腿无事!”
“一言为定!”依云上城平静道,“我不能放手,若放手,她往后无港湾可避。我爱她无法自拔,愿意做这天下人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愿意做比肮脏更肮脏,比邪恶更邪恶的事情,只想着要让她在我身边,可是,她从来没有回头看过我一眼……你说,这是为什么?”他问,连自我的称呼都改了,只剩下不会伪装自己的一个躯壳。
“她不爱你。”
依云上城一怔,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出这四个字?他狂笑了几声,随手将棋子落下,“不爱,就恨吧!爱和恨,选一个就好了。她给他爱,给我恨,这样,才会公平。”依云上城苦笑了一下,却没想到,掉下几滴泪来。他随手拂去,当做未曾有过这样的事情一般。
雪山老人道,“实话告诉你,第一眼看你,老朽便觉得此人救不得,救活了,定会成为毁天灭地的魔头,到时候,屠杀生灵岂不是造孽?然,老朽见你昏迷时絮絮叨叨,老朽一时心中好奇,这魔头可也有挂念的事情?才产生一丝念想,试试看。而今,听你如此辩论,老朽倒是很想看看,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无碍,前辈若是想看,便看。”依云上城笑道,“若是黑的,更好。”
雪山老人几刀下去,眸子里投射出的亮光一直深入,良久,道,“好一颗心。”
“黑色的么?”他笑。
“红的。”
“我倒是希望是黑色的。”依云上城将碗吸了过来,然后喝了里面的佳人酿,“好酒啊好酒!”
“师傅,热水来了。”小四子端着一盆的还冒着热气的热水进来,道。
“放着一边,去,问那女子,姓甚名谁,那受伤的男人,姓甚名谁,一一如实道来。”雪山老人道。
“是。”小四子立即下去。
依云上城眯起眸子看着外面,“风,有点大了。”
……
纪无殇只感觉自己无意识地要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前方的路,又爬起来,然后踉跄地走了两步,又再跪在地上。
“夫人……”龚术忍不住,上前喊了一声。周围的几个人立即就冲上来,要扶起纪无殇。
纪无殇挥手让他们让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有一些路,我没事……一会儿就好!”说着踉跄走了几步,一下子无力地就跪在地上,嘴里无声地动了动,她的眸看着前方,看着前面那布达雪宫,那个让人神往的地方。
这些算不了什么!比起那曾经受过的骨钉之痛,算不了什么!何况,是为了南旭琮啊!纪无殇用手撑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如今,站都站不稳了,却依然挪着脚步向前,“若是怜我怜我夫君,请上天给我一次机会……若作孽,纪无殇愿意一人承担!”
周围的人都沉默,随同上山的人不多了,毕竟这山路不好走,而且,越往上,越冷。
纪无殇忽而笑了笑,努力站直了自己的身子,然后看着前面还有些遥远的路,出神。自己和他的路,就像是这路一般,冷透骨,弯曲折,但最少,有他在旁。
风此时却是吹动着,此时竟然下起雨来。龚术和红飞等人大吃一惊,纷纷地拿出一些油纸伞来为南旭琮挡雨,然后又挡在纪无殇的身上。
纪无殇唇动了动,“帮我照顾好琮就可以了,我不需要。”纪无殇眼神定定地看着前方,然后用手挡开红飞的手,那油纸伞飞到一边去,风和雨立即打在纪无殇的脸上,身上。
她向前挪了一步,却不想,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240 雪山之巅医治南旭琮!
“夫人!”红飞立即上前赶紧将纪无殇给扶起来,纪无殇忽而大笑起来,一把就推开红飞,“不要理我!”她冷冷地看了红飞一眼,红飞吓得整个人都退在一边。
纪无殇坐在地上,雪水冷得透骨,纪无殇浑身瑟瑟发抖,但,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她仰起头来,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雨和风,“什么风,什么雨!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为何,他本是天之骄子,为何要让他承受这一切!他本是富贵金玉之身,却一直委屈在那轮椅之内!他有惊天才能,却一直不得不暗藏自己!他爱我宠我,却被命运捉弄!天,你止于此吗?难道我纪无殇,就注定要一生不得爱人所爱,不得好过?既然上天让我重来,为何,却一次次阻拦我,一次次伤害我爱的人?!若上天让我不得好死,你即可将所有苦难降于我身上!何必折磨我至此!”
冷冽的风和雨吹动着,打在纪无殇的身上,那话,随着这风,一直飘远。
小四子撑着小雨伞,想着要靠近去问,却是听到这样的一声哭喊,整个人都怔了怔。
纪无殇周围的人看着听着无不落泪。四个大汉将南旭琮的软轿放了下来,然后皆是掩面哭泣。
纪无殇转头,看着他们所有的人,“呵呵,呵呵!”她冷笑两声,“我们继续上山。天不从我,我誓要与天斗!”
“爷哭了!”此时龚术大声喊道。
纪无殇一惊,跌爬着向前,然后紧张地看着南旭琮,他两边的泪水打在脸上,他的眉间的朱砂变得更加的妖娆。
“琮……”喊着恋人的名字,纪无殇伸出冰冷的手,然后抚在他的眼角边,轻轻携去,“没事的,一切都没事的……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了。琮,我们继续走吧!”
小四子用袖子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然后立即往山上跑。
“夫人。”红飞上前,“您……”
“继续上山,我没事。”纪无殇冷了冷语气,却是对着南旭琮满含的柔情,那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打湿了她的全身,脸上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也顾不得去擦。水眼朦胧,她轻轻地扶着他的脸,眸子眨了眨,“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即使是琮,也不能说。”
“是……”众人应下。
纪无殇转身,毅然向前走了三步,又是一跪。
那风,此时小了,雨,也小了。
“师傅,师傅!”小四子几乎是冲进屋里,雪山老人刚刚替依云上城包扎,看着莽莽撞撞的小四子,不免皱眉,“怎么如此慌张。”
“师傅,呜呜,呜呜……”小四子说着立即哭起来。
两人一怔,依云上城手中还捏着一颗棋子,此时那玲珑棋盘上,白棋将黑棋重重包围在一起,而黑棋少了很多,形势危急,若黑棋稍有走错这一步,这一局定输。若能下准了,有可能反败为胜。
“刚刚小四子去了看那个要上山的男女,没靠前去,就已经下了一场风雨,那女子已经跪拜了大概一半的路程,双腿染血,踉踉跄跄,几乎是扑着向前的,她那夫君,明明昏死过去,却能感知她心中苦楚,见雨打湿了她的身,她的眼,她夫君可是潸然泪下。”小四子看着依云上城,想了想还是说出话来,“小四子看着都伤心,请师傅快快下山去替那女子的夫君医治一下吧!”
雪山老人微微抚了抚自己的花白胡须,“能跪着上山,的确够诚心,但是啊,既然跪了一半的路,就跪完后面的路吧!”
依云上城皱眉,“小四子,你可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谁?”
小四子想了想,才道,“我当时不曾上前问,但是听她指天怒骂,道出姓名,唤作……纪无殇!”
依云上城一下子猛地撑着自己的身子,雪山老人看着立即就骂,“你激动个什么!这般的是要裂开伤口了!”说着立即替他整理他胸口处的伤。
“我下完这棋,赢了前辈,那就请前辈下山去替她医治南旭琮!”依云上城咬牙,“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老朽并未曾答应你的这个要求!”雪山老人冷哼了一声,变脸比什么时候都要快,“况且,你赢不了我!”南旭琮么,那个女子的夫君啊!
依云上城笑了笑,“前辈的意思是答应了?”他看着雪山老人,“若是前辈还不答应,那我可以后退一步,我的伤不用您治了,您就帮她吧!”
“你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