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是我想得多了,馨儿如果没有做出啥时来固然是好事。,不过要真是做了什么的话,皇上也别怪她。只是怪我从来把她宠得太厉害,什么事儿都是依着她。所以才让她天不怕地不怕起来,这事儿不能赖在她身上。”娴雅几乎是有些语无伦次,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不叫人操心的。
尤其是和馨,从小就是被所有人捧在手里长大的。和婉因为那时候渐次长大,加上又是亲王之女的名头顶在头上,哪怕明知道是皇帝的长女还是要略微收敛一下。至于和馨就不一样了,不止是自己做贵妃以后所生的女儿,除开和敬就是她的出身最好,更兼着她跟永珑是龙凤胎,就是皇帝跟皇太后都还说是天降祥瑞,谁还不把和馨捧在手掌心里。
加上和馨又是在皇太后身边长大,老太太宠爱孙女儿自然无事不依,这就是铸成了和馨谁也不怕的性格。想到什么就一定要做,最后都是自己想不到的事儿她敢想敢做,从不去考虑别人怎么想。至于公主不公主的,对于和馨这个丫头还真不算是什么大事。如果说这时候拉旺多尔济和永珑永玧在云南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只怕和馨就敢什么都不顾往那边去。换做是和婉,说什么都会找人商议商议。
“要不这么着吧,给永瑜写个条陈。就说是若是馨儿说什么依着她就是,哪怕是要往云南去,甭管怎么着都依着她去,。馨儿那个脾气劝是劝不住的,不若依着她反倒是省了事儿。”娴雅已经是找不出什么话来说给皇帝听,女儿是自己生的。她的心思她的脾气没有一个人能够比自己更了解她。
“看看再说。”皇帝反倒是一点也不急,还真是做额娘的,对于几个儿女真是了若指掌。和馨一点不假地往云南去了,不仅是没有惊动永瑜就连主管宫内禁军的巴勒珠尔都几乎被瞒了过去。幸亏是在出城的时候遇到了弘昼身边的近身侍卫,因为常跟着弘昼在宫中走动,加上嫡亲的堂姐妹常常走动,和馨跟和琌两个也是常来常往的,所以认识和馨。在德胜门把和馨跟她带着个几个侍卫给拦截下来,直接送到了和王府。
弘昼也是跟娴雅想的差不多,知道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怕和馨一个人气鼓鼓的回宫以后再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心思来,这可就不是弘昼能够担待得住的事儿来。索性写了本六百里加急的折子,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命永璧带着她一起往云南去了。
“万岁爷,这可是看不得的事儿。要是依着馨儿这丫头的脾气,只怕是等不得。”娴雅看皇帝有些心不在焉的心事,知道皇帝必然还是有打算的,不过是自己到底是后妃。不得干政的祖训到底是不敢忘了。
“朕心里有谱儿,你放心。”皇帝抬起头,她虽然是皇后操心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人能够知道她心里究竟是在为多少事情操心,就像是那天说她的话,一世跟在自己后面。事事给自己大典妥帖,却是没有什么想到她自己身上的:“娴雅,朕倒是真想到一件事。你看这件事若是使得,朕就跟你这么办,也不叫人再说闲话了。”
“皇上,您说吧。”娴雅已经是心乱如麻,不止是担心那几个在云南的人更是对和馨一百二十个不放心:“说什么我都听着。”
“等咱们这些事儿都妥当了,朕就真的什么事儿都撩开手,什么都不管了。只要是永瑜能够全力挑起这份担子,朕就把这份祖宗基业教给他去。你看永瑜这些时候从北京发来的折子还有各地督抚给朕写来的折子,没有一件事叫人觉得不够妥当的。再说永瑜处置这些事儿倒是比朕这个做皇帝的还要雷厉风行,少年人自然是有他的血气方刚,朕到底是老了。什么事儿都在瞻前顾后,虽然是还稳妥,可是祖宗传下来的江山社稷到底是要交给一个叫朕放心的人。”
皇帝起身到了娴雅身边,拉着她坐下:“朕这一生做皇帝,没有对不起别人,唯独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不管是你做侧福晋做皇贵妃还是做皇后,操心最多的人始终是你。只有你不管是发生了什么都会至始至终站在朕身边。所以等朕把手里的事儿交给永瑜以后,朕就陪着你。什么事儿都依着你,当做是朕愧对你的补偿。”
娴雅顿时愣住了,这话怎么会在这当口说出来。正是一肚子心事无处排遣的时候,加上又是担心女儿儿子的安危,皇帝说这话到底是为了宽自己的心,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真是叫人难辨真假:“这话是打哪儿说起呢,万岁爷这么说倒像是我不懂事来着。倘或是懂事的,就不会让皇上生出这个心来。由古至今哪有皇上这样春秋正盛的天子,要把手里的江山社稷教给子孙的。”
“朕不瞒你,永瑜的大阿哥出生之前朕还真是担心将来的事儿,只是担心开枝散叶乃是宗祠大事。只是这东西早晚要交出去,又不是给了别人,是朕和你的长子。他又是朕这么多阿哥中最出息的一个,怎么会不放心?”皇帝握紧她的手:“朕知道该怎么做,断不会叫人为难,尤其是你。朕不能再伤你的心,放心娴雅。”
娴雅看着弘历炯炯的双目,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脑中纠结成团。可以说是这番话是自己这么多年听得最叫人无所适从的一番话,就算是再大的风雨都能一步步走过来。可是皇帝如此说了,算是什么?什么叫放心,从何而来的放心?
正文 第七卷 南巡见闻 第四十四章 计议回京
第七卷 南巡见闻 第四十四章 计议回京
“万岁爷,京里来的折子。”王庆努力压低了声音钻进帝后的寝宫,不是在紫禁城也不是在圆明园。虽说是大规矩松了,做奴才的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位爷什么时候变了脾气,那可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的。
弘历跻着鞋从绣帏后面出来,娴雅接连着几天都没有睡好。好容易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算是让她安然睡去,自己也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就被这个该死的奴才给惊醒了:“怎么着?”
“回万岁爷的话,京里和王爷有折子送来。”王庆抬起头就看见皇帝不悦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又是在一个很不适合的时机进来,真要是把皇帝老子给惹火了只怕自己又成了炮灰。
最近这两天皇后脸色连带着皇帝老爷子脸上也没有笑意,弄得身边这几个宫女太监,只要是贴身的人,谁见了都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平时有什么还有皇后帮着说一两句好话;若是连带着皇后脸色都不好的话,还是自求多福来得好。
“嗯。”皇帝穿着云白色的宁绸小褂坐在紫檀交椅上,一只手搔搔后颈一手接过王庆弓着腰递过来的折子。弘昼最近倒是出息的很,写折子比以前要要用心的多。皇帝接过折子只是须臾之间便看了大半,还是跟和馨的事儿有关。
方才娴雅还问过这件事,谁都说自己的这个女人宽宏大度又是气度雍容,绝对是正位中宫的皇后不二人选。就连上次蒙古王公进京谒见也说皇后温厚惠下,能够教养出像和婉这样公主的皇后,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所能做到的。
她若说别的倒还罢了,只是这份宽厚就不是一般女人能够做到的。哪怕是自己这个身为帝王,有时候还会有些说不出口的毛病,她都能一一容忍。甚至会想出很多替自己弥补过错或是当皇太后有所怨言的时候,她都会尽力遮掩,哪怕是她心里不痛快也绝对不会把这份不快转嫁到别人头上,有这样一个皇后还有什么需要强求的?
“叫外面值宿的大臣拟旨,就说传朕的口谕。三日后回京。”皇帝合上折子起身,原本说宫里的事情交给永瑜和巴勒珠尔还有弘昼三人绝对是可以放心的,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多的故事,尤其是娴雅担心和馨会做出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结果还真是做了出来。看样子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绝没有她那个做母亲的了解儿女来的深刻,只有她才会从只言片语中知道女儿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到这种时候也才觉得这个女人在自己身后活得有多么艰难。
“嗻,奴才告退。”王庆打了个千儿退出去。
弘历拿着折子撩起一侧绣帏进了内寝,娴雅已经睁开了眼睛双目炯炯盯着帐顶。弘历脱了鞋在她身边睡下:“怎么就醒了?”
“听见皇上在外面说话,一会儿也就醒了。”娴雅转过身看着他:“京里五爷来信了,怎么说?还是馨儿这丫头终于是不惹事了,能够在宫里安安稳稳呆着。”
“劝了几句没法子,干脆让永璧带着一群上三旗的侍卫跟着一起往云南去了。”眼看就要回宫,到时候什么事儿都是瞒不住的,不如这时候慢慢的跟她透露出一两句,也省得回宫以后为了这些事劳神伤心。和馨这个丫头只盼着这次没事,然后就早些把她嫁出去。不管是外藩还什么都比留在自己身边省事,只好也能够让自己跟娴雅两个人多多省心。
娴雅没说话,只是往里面翻了个身。似乎皇帝这话不用说也知道会是这样子,为和馨操的心已经够多了。尤其是当和婉出阁以后,很多心思都是在为着和馨着想。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子,和馨自来就是这么个脾气,只要是想到的,就一定会去做。不会考虑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合乎皇家规矩,或者是说所做的事情能不能让父母满意。只要她自己高兴就比什么重要,这就是他们的小女儿。
“万岁爷,咱们还是早些回京去。要不馨儿会把宫里整个都给翻过来,且不说五爷能不能说动她。就是宫里的永瑜还有巴勒珠尔只怕也都是舍不得说她半句的。”娴雅良久方才缓缓说出这几个字:“她到底是咱们的女儿,只要是馨儿能够过得舒坦就依着她好了。这么大了,就算是公主也有她自己不情愿的事儿。”
“还有什么不是依着她的,和婉都没有这样子顺着依着的。”弘历给她掖紧被子:“你瞧瞧,这些日子你都瘦多了。朕知道,要是回了宫你也是歇不了心,不知道是朕这个皇帝做得累还是你这个做皇后的心里累。朕就是想要你知道,回去以后有些事儿能够撩开手就撩开手,不要什么都是给自己招惹上身。”
“皇上的话我记下了,只是自己心里总是存不住这些心事。所以也就歇不下来。”娴雅转过脸看着皇帝的时候已经是换了一副神情,只是皇帝看得明白这是为了让让自己安心,要不是因为这个,这么多的心事压在身上说什么也是轻松不起来:“等回了京,只怕还要看着这次的选秀,先前皇上不是说要让富察家的女孩子先选上去的。若是让嘉妃和四福晋一起的话,虽说不会出纰漏,只怕掂量下来还是叫人不放心。所以还是我先回去看着,兴许还能好些。”
“选秀女这件事说什么朕都不要你插手,你打量着朕不知道你的脾气,什么时候都是巴望着朕高兴,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你就自己戴了个炭篓子。什么都是你的,跟朕没有干系是不是?”皇帝抚摸着她细腻的肩头:“你的心思朕心里清楚得很,自打你到了朕身边开始就是这么个脾气了。这么多年你都替人盘算着,能不能有一天替自己想想?富察氏一家的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朕自然是有朕的法子。不是有人说福康安是朕跟瓜尔佳氏的儿子吗,还说傅恒头上顶了个绿帽子。朕为了安慰他,所以在富察氏出事以后富察家说什么都没有跌落半分,反倒是越来越繁茂没有丝毫的损伤。朕可以让他一步登天也可以叫他们家永世不得翻身,朕是皇帝。”
“皇上说的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汉人不是都说出嫁从夫的。打从我第一次在额娘的永寿宫见到皇上开始,什么事儿都应该先替皇上想。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不是别人说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娴雅偎依在皇帝的怀里,心乱如麻。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知道一旦知道自己的儿女出事以后是怎样无法自抑,即便自己是皇后也不能掩盖住自己是母亲的现实。只有为了儿女才会舍得做任何事情:“万岁爷,我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没法子。尤其是咱们这几个阿哥格格,越发是跟旁人生养的阿哥格格不一样。我知道这是皇上宠我,对我们母子母女好,只有万岁爷才会对我们好。”
“这是什么话,在民间说起来你们是朕的妻儿。朕不为着你们着想,为了谁去想?”皇帝把她揽在怀里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娴雅,不要再去考验朕的心思。朕不是从前的弘历。朕能够分辨得出什么是朕不能舍弃的东西。”
“万岁爷,那就遂了和馨的心思。如果她觉得拉旺多尔济好,就愿意在外头好就是什么都好了。我真是不想再逼着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永瑜是这样子。为了这是因为他的身份跟旁人不一样,所以不管是他情愿还是不情愿,都要过跟您一样的帝王家生活。不管是佟曦澜还是郭络罗氏,都是一样的命。如果不知道惜福养身,不知道在宫里怎么生存只怕就是过不下去。这也是没法子是不是?咱们有两个女儿,就别让他们为难了。”娴雅停顿了一下:“皇上,如果不是帝皇家的女人是无法了解到属于这些人的心思的。不是有人说不幸生在帝王家吗,其实他们不知道嫁入帝王家也是一种不幸。这不是荣华富贵或者是金尊玉贵能够弥补的,万岁爷咱们只有这两个女儿,婉儿是为着她自己喜欢,也就让馨儿自己喜欢成吗?”
“还要怎么不向着她?”皇帝的下巴抵在娴雅的头顶上:“朕已经是说什么都顺着她了,她只要是愿意就是什么都可以的。你看就是和婉也不敢跟她一样,在朕跟前一撒娇说是要回京就回京,说是要出京就出京。不说是格格公主,就是哪一个阿哥王爷也不能像她这样子随性。”
“她离京了,是么?”娴雅终于是听到皇帝嘴里说出的一句真话:“我就知道这丫头绝不会安安分分待在宫里等着信儿,这丫头只要是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
“你是在套朕的话,说了这么多就是要知道你的宝贝女儿是不是还在经历好生呆着。朕还真是听进去了,也罢了。说什么朕都是欠了你的,别人可是不许有这么样子做人做事儿的。”
“皇上,还是早些回宫去吧。为了这件事儿,我已经是三天都没能睡好了。”娴雅低低说道:“不是皇上欠了我的,是欠了这些儿女的。不止是和馨,难道余下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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