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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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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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推掉李林甫的行贿,便慌慌张张跑了。

李林甫却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不收钱物的太监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鱼朝恩!’他将这个名字默默念了两遍,牢记在脑海里。

打发走鱼朝恩,李林甫神情萧瑟地回到内室,他的本意是一箭双雕,借此案废掉太子李清,同时将韦坚、王嗣业等政敌干掉,不料李隆基却放过太子,也放过韦坚、王嗣业等人,却还要自己继续查,这样一来,东宫案就变了味,成为李隆基清洗官场的一把刷子,而他李林甫则又变成一条咬人的狗。

“这头老狐狸啊!”

李林甫长长叹了一声,‘严加查办!’他又该从何查起。

这时,司笔在门外禀报,王御史来了。

‘这么快便好了吗?’

李林甫希望另一件事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安慰,可李清的手腕他知道一点,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看王珙处理此事的速度,他便猜到事情恐怕不顺利。

果然,王珙将此事汇报完后,李林甫也暗暗心惊,正如李清所说,这件事若告诉韦坚,那他的儿子必然会被牵连出来,自己一个考虑不周全,竟忘了世间凡事利弊参半,本来是利大于弊之事,却被李清抓住要害,反而变成了弊大于利,‘这又是一只小狐狸!’李林甫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刚才听你说鲜于仲通很快便要进京了吗?”

王珙见相国忧心,心中也为自己办事不力感到歉疚,急忙应道:“这是李清所说,属下觉得恐怕是他的诈言。”

李林甫却摇了摇头,“我想这恐怕这真的,李清既然知道自己有把柄在外,怎可能不急于将它消除掉,鲜于仲通刚被封为戎州都督,正好借此机会进京!”

“依相国的意思,那此事就真的算了吗?”

“不!”

李林甫阴毒地笑道:“现在那个鲜于复礼一定在长安县衙消案,你火速去,找一个借口,重打他两百大板,将他杖毙,鲜于仲通进京,他也有苦难言,但却因李清而死,他又岂会跟李清善罢甘休,最后不也一样达到我的目的吗?”

王珙骇然叹服,“高!相国实在是高!属下自愧不如啊!”

这也是一种高明的马屁,要诀不是说了什么,而是他为真心叹服。

李林甫笑而受领,想起杜有邻案,便对他道:“辛苦你跑一趟,通知杨慎矜、吉温他们今天晚上到我府上来吃顿便饭。”

顿一顿,李林甫又道:“还有那杨钊也一起叫来!”

待王珙走了,李林甫又打开皇上退下来的奏折,细细考虑名单上的每一个人,他下意识地提起笔,犹豫一下,还是在名单的最后添上了‘李清’二个字。

他硕大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想到地方上去,休想!”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东宫案(六)

是夜,李林甫以幼子过周岁为由,请了部分朝臣到家里小聚,所来皆宰相党骨干,济济一堂,约二、三十人,大堂里吵嚷翻天,乳娘抱了孩子出来抓周,一把抓住个官印,更是惹来一阵阵惊叹声,虎父自然无犬子,李林甫只捋须微笑不已,他见时辰已到,便借口更衣悄然退了下去。

李林甫的内书房里灯光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护卫严密,房内,几个核心人物正聚在一处各自沉思不语,等候李林甫的到来。

他们都是李林甫所信赖的人,有口素心荤、人老色不衰的左相陈希烈;有体形修长俊美、气质倜傥的吏部侍郎杨慎矜;有手段狠辣、不知怜悯为何物的御史中丞王珙;有阴冷不语、目光冷漠的大理寺少卿吉温。

但今天却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金吾卫参军杨钊,虽然刚才酒桌上无大小,但那是指酒酣耳热之时,而此刻酒已醒席已撤,众人不得不对这个职位虽小却在酒桌上异常活跃、满口阿谀的杨钊另眼相看。

最瞧不起杨钊的莫过于资历深厚的陈希烈,从南诏归来后,此公将养了半月,方才徐徐恢复了雄性功能,又仿佛一只回春的爬虫,又穿游于妻妾教坊之中,对于同为雄性,且不知天高地厚便敢来和他套近乎的杨钊,陈希烈还是保持了他的宰相风度,并没有差人将他乱棍打出,而是对他视而不见,偶尔鼻子一哼,‘无非有个堂妹被宠,裙带之辈,竟敢与老夫称兄道弟!’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李林甫的长长地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众人急忙站起躬身施礼,李林甫笑着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老夫来晚,让各位久等了。”

“相国大人不来,我等就算等上一年又有何妨?”

声音尖起,语气慷慨激昂,大有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势,众人一齐怒目向杨钊望去,此人也忒无耻,无时无刻的阿谀,他自己要等一万年也没人睬他,偏要将众人也拉来垫背,李林甫却微微一笑,拉过杨钊再一次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杨钊杨大人,想必大家在酒桌上都认识了,我在这里再介绍一次,玉真公主的堂兄,前途无量,以后大家多多关照他。”

杨慎矜瞥了杨钊一眼,却嘴一撇冷笑道:“杨参军诙谐活泼,吃饭时已向大家介绍过自己,好酒好赌好色却不好学,官场中必能游刃有余,哪还需我们关照,倒是有玉真公主这个靠山,还得请杨大人将来多关照我们才是。”

众人闻言一起抚掌大笑,“说得极是!说得极是!”

李林甫见杨钊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便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杨侍郎这样说是没把你当外人,开开玩笑活跃气氛也是不错,等会儿说起正事,恐怕我这书房就得变成寒窟了,各位请坐,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了。”

听到‘正事’二字,众人笑意渐敛,各自寻位坐了,相国以为幼子办周岁为名将大伙儿召来,恐怕事情非同小可,去年也是这时候,长安县令柳升案发后,李林甫以纳妾为名将大家召来,开了一次会,群策群力,最后扳倒了李适之,贬了韩朝宗,还差点将太子逼死,要不是成都李道复出事,如今坐在东宫的,或许就不会是李亨了。而今天再一次聚会,大家都猜到了定是为今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丈人杜有邻案,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东宫案比上次的柳升案要严重得多,只要策略对头,太子李亨被废的可能性极大。

李林甫坐到自己的老旧藤椅上,半闭上眼,沉思了半晌才道:“今天找大家来两件事,一件是杜有邻案,皇上已经表态,放太子一马,但又想借此机会清洗一批官员,所以才命我严加审查,我想既然皇上将此案直接交给我,而不是交给御史台,恐怕他的意思还是想以清洗东宫官员为主,将太子党压到最小,所以我就想和各位敲定一份名单。”

不等李林甫说完,陈希烈却自持资格老,笑呵呵站起来又替李林甫补充道:“尤其要抓首恶,韦坚、席豫、陆景融、张筠、高仙芝、王嗣业、章仇兼琼、皇甫惟明,他们这些人都是重点,这次不可放过了。”

说了几句,却见众人个个沉默不语,无一人应和他,心中顿觉不妙,再看李林甫,脸上虽然笑容依旧,但目光寒意浓重,他心中一阵发虚,连忙笑道:“此乃我个人拙见,仅供各位参考、参考。”

李林甫见他打断自己的话,心中微微不悦,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只呵呵笑道:“现在时间不多,得长话短说,各位可回去各自准备一份,明天交与我,只要记住一个原则,平庸、无能、老迈统统不要动,只拣一些精明能干的,而且还要抓住他们的把柄。”

李林甫眼一扫,却见杨慎矜欲言又止,便不悦道:“慎矜,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别吞吞吐吐地。”

“相国大人,属下确实有一个担心。”

“讲!”

杨慎矜犹豫一下,便道:“如今朝野两党分明,皇上用用西打东,再用东压西,才保持一个平衡局面,若我们将太子动得狠了,两党失去平衡,皇上会不会对我们也下手呢?”

‘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千古不变的铁律,杨慎矜的话刺中了李林甫的心病,也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开元末,牛仙客助李林甫扳倒宰相张九龄,废太子李瑛,使宰相党权倾一时,但也被皇上所忌,没多久,牛仙客突然暴病而亡,随即李亨的心腹李适之便坐了左相之位。

这不过才几年前之事,血腥气依然可闻,众人如何不明白,房间里一片沉默,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时,坐在最后,一直阴冷不语的大理寺少卿吉温却举手道:“相国大人,我有一计,可摆脱此颓态。”

李林甫闻言,立刻展颜笑道:“吉少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说看,你的妙计。”

吉温也是长身挺立、气质优雅之人,他起身先向众人微微颌首,方道:“适才杨侍郎也说了,皇上要的不过是个朝野权力平衡,不如我们再扶起一党,使太子党势弱后,朝野依然能保持平衡,这样皇上也不会太过于为难我们。”

吉温的话仿佛在一个密闭的房间内忽然打开了一扇窗子,使众人的耳目为之一新,但最震惊的莫过于李林甫,他仿佛在进退维谷之间忽然发现了第三条路,心神激荡,几乎就要将吉温抱过来狠狠亲热一番,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宜此时谈,李林甫便淡淡一笑,示意让吉温坐下,对众人徐徐道:“这是以后之事,现在不提,现在我们要做的事还是这次杜有邻案,刚才我所言,每人回去准备一份名单,这才是今天我召集各位的要务,明天早朝前必须交给我。”

众人见相国说得慎重,纷纷答应了。

李林甫扭头看了看陈希烈,缓缓对他道:“陈相国,我知你记恨南诏之事,所以对韦坚念念不忘,但我实话告诉你,以韦坚的名门出身是不会想到那种恶毒的办法,在南诏害你的其实另有其人,此人便是圣眷正浓的果毅都尉李清,不过他马上就不是小小的果毅都尉了,这就是我找你们来商量的另一件事。”

众人闻言一齐动容,一个小小的果毅都尉竟需要相国专门开会来对付,李相国此举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陈希烈依旧半信半疑,但目光却开始凶狠起来,而杨钊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仿佛下巴脱了臼,惟独王珙神色不变,嘴角微微冷笑不止,他见李林甫给自己施了个眼色,便起身将早上发生的事给大家简略说了一遍,最后道:“各位,相国并不是高看此人,无论官场资历还是官场经验,此人都还只是稚嫩,年龄也不大,现在是不会有多大作为,所以各位也不用太紧张,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相国的意思是未雨绸缪,此人若不早加防范,将来必成一大后患!”

说到此,王珙向李林甫略略躬身道:“恩相,不知我说得可对?”

李林甫点了点头,含笑对众人道:“王御史确实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李清此人虽在南诏立了点小功,受皇上重视,但资历尚浅,不能和在坐的各位相比,不过此人又确实有几分手腕,我担心他以后会成为太子党的骨干,所以必须早加防范,明日早朝皇上极可能就要讨论南诏的封赏。”李林甫眼一斜,发现陈希烈在走神,并没有听自己说话,便拉长了声音道:“陈相国!”

陈希烈还在回想南诏发生的事,忽闻李林甫叫他,赫然一惊,忙站起来谦卑地应道:“相国在叫我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不好扫了他的面子,李林甫半闭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明天堂之上,我会牵个头反对李清外放为官,余下之事便由陈相国来牵头,记住!李清为官可以,但只能在礼部、东宫、亲王府这种没有实权、实职的部门做官,切不可让他得了实权,这是底线。”

李林甫又长长一叹,“可惜我们对此人了解还是太少,否则多指出一点他的问题,谅皇上也不敢再用他。”

杨钊一直在默默地听李林甫谈论李清,他心里忽然对李清生出一阵嫉妒,李林甫赏识自己只当他是鹰犬、是爪牙,而对李清却是当成敌人、当作对手,这份待遇的差别让杨钊的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失落感,他见李林甫在感叹对李清不了解,心中蓦地一动,仿佛看到了一个得到李林甫赏识大好机会,可这样做又会出卖李清,杨钊着实感到两难。

‘也罢,无毒不丈夫!还是自己的前程要紧。’

他终于一咬牙,举手高声道:“相国大人,李清的老底我都清清楚楚。”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东宫案(七)

夜已经深,人渐渐散去,李林甫的书房里只剩下王珙和吉温二人,他们是李林甫暗中留下了来的,如果说刚才开会几人是宰相党的骨干、心腹,那他们二人便是李林甫心腹中的心腹,是他最信赖之人。

吉温年约三十余岁,正当壮年,他是进士出身,因为外表丰神俊朗,被重外表的大唐皇帝李隆基所喜,留在大理寺为官,又因他刑法苛刻、风行雷厉而李林甫看中,渐引为心腹,这次杜有邻案,吉温便是主要推盘手。

病情刚好,李林甫的精神还较虚弱,这一日的操劳让他确实感到十分疲惫,但今日事今日毕是李林甫多年养成的习惯,明日便是五月十五了,是大朝之日,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安排妥当,所有的细节都要考虑周全,不能有一点疏忽。

李林甫强打精神对吉温道:“你现在回大理寺提审杜有邻,让他提供一份口供,让他告发李清在滇东有自立为王之心,此事必须在今晚办妥,给我把口供送来,不得有误。”

吉温点头应了,便当即告辞而去,王珙一直待他的背影消失,才对李林甫道:“恩相,杜有邻并未去滇东,恐怕这份口供皇上不会相信。”

王珙出身名门,是关陇大族王氏的嫡系,唐高宗李治的前任王皇后便是王家的代表,王皇后的被废,是李氏皇朝深思熟虑而决定的,它意味着关陇大族百年干政时代的结束,政治意义十分深远,绝不是一些后世影视剧中所描绘后宫争风吃醋的结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王珙便是王家尚未僵掉的一只足。

李林甫瞥了他一眼,微微冷笑道:“我自然知道他不会相信,但有了这份口供我才能出言反对他外放。”

李林甫的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暗光,拉长的鼻槽使他的笑容更加诡异,自言自语道:“而且,我就不相信他真的会不在意?”

王珙不禁大为感慨,不由自主地又拍起了李林甫的马屁,“李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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