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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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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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去了,李清突然想起了那枚银戒,便对那些衙役道:“好!我跟你们去就是,且让我给妹子交代两句话。”

县尉应道:“孙举人的状子里没有她,你可以说话,只是须快点,别误了时辰。”又对几个手下一瞪眼:“还不快把钱拾起来。”

李清将帘儿拉到一边,取出银戒塞给她,低声嘱咐道:“我枕下还有几百文钱,你雇辆车速到新政县找鲜于府的大老爷鲜于仲通来救我,记住,是大老爷,以这个银戒为凭。”

帘儿又紧张又害怕,想哭却哭不出来,听李清说得严重,只死死记住他的话,拼命地点点头,转身急慌慌跑了。

一众衙役将李清带到县衙,那告状的孙举人一瘸一拐,在后面远远跟着。

李清一路暗暗思忖:“这柳随风是个极势利之人,他若知道自己已不在张府,岂会不偏向那个有关系的狗屁读书人,就算自己理占上风,也会被他一句话给抹杀,不行!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张府,最好是先取保候审,等鲜于仲通及时赶到。”

李清最担心的却是鲜于府这两天正在办寿,帘儿不一定能见到鲜于仲通,就算见到了,他也极可能抽不出空来,会拖上几天,可一旦定了案,就算节度使亲来,也难翻此案了,李清不禁暗暗着急,“得想个法子让那柳随风记起那五十两银子才是。”

……

“啪!”柳随风重重一敲惊堂木,“将当街行骗的人犯带上。”

有衙役将李清带上堂来,柳随风却吃了一惊,这不是张府的西席吗?怎么是当街行骗之人,几月前,自己还受过他五十两银子,怎会为几贯钱行骗,他狐疑地看了看原告,见他鼻青脸肿,嘴角还带着血迹,心中便推断这必是他俩的私人恩怨,借行骗为名告倒对方,那孙举人虽然有些人情,但张夫人的面子却要更大些。

“来人!拿把椅子给李公子坐下。”

“大人,这—”孙举人一个激灵,难道他也是县令的熟人?他见李清大刺刺坐下,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给孙举人也拿个座”大唐例制,有功名者可见官不拜。

“李公子,我来问你,这孙举人告你当街行骗,你可认?”

李清起身长施一礼道:“大人请听我说完,再来判断我是否行骗。”

当下,他便将所抽彩的经过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最后呵呵笑道:“那匹马其实是张仇的,抽彩的法子也是他从成都学来,自从考中童生后,他便一直在新政苦读,准备应考年底的乡试,大人也知道他的心性,闷极无聊,便命我来替他出头试试这种新鲜玩意。”

这张仇素来荒唐,这种烂事只能往他头上栽才能说得通,至于当面对质,他更不担心,张仇若来,那张夫人也早就到了。

柳随风心中一阵冷笑,张仇苦读?除非太阳从西边出,还扯上童生,此人的用意分明是想提醒自己那五十两银子的事,他久于世故,焉不知其中的轻重,若听他之言了结此案,那这个孙举人每年一百贯的香火钱恐怕就也见不到了,此案两边都不能得罪,最好的办法是雷声要大、但雨点却要小,既给了孙举人面子,出胸中一口恶气,也让这李清免了牢狱之灾,同时张夫人那边也好交代。

想到此,柳随风斜睨李清,微微给他施个眼色,却见他神色平淡,突地又想起他的道士身份,鄙视之心顿起,让他坐,他还当真敢坐下,柳随风的脸渐渐变得阴沉,此事就算不追究,也得给他吃点苦头。

“啪!”他又狠狠一敲惊堂木怒道:“可本官听你所言,分明觉得你就在行骗,依你之言,收每人五文钱,最后马却给了一人,其余人却钱财两空,这难道不是行骗吗?”

“大人—”李清自然明白柳随风眼色的意思,心中暗喜,刚要起身回话,却被柳随风止住话头。

“我来问你,你可有功名在身?”

“尚无!”

“即没有功名,给本官跪下回话!”

李清大愕,他虽明白柳随风是在做戏,可这前恭后倨,变化之快,让他的面子实在有些拉不下来,正犹豫间,耳畔猛听一声断喝:“跪下!”

他突然觉得腿弯被一物打中,骨头竟似要裂开来,疼痛难忍,他身不由己,‘扑通’跪倒在地,李清蓦地回头怒视,只见一衙役举红黑大棍,正满面狰狞地盯着他,就仿佛是那阎王殿跑出的小鬼,那打人的衙役便是孙举人之侄,好容易寻个机会狠狠教训李清,他举棍又要打下,却见李清眼光凌厉,仿佛刀子一般向自己射来,他一阵心虚,高高举起的棍子竟打不下去。

“好了!”柳随风手一摆,止住仓曹的行凶,这红黑大棍是用铁木所制,极为硬实,若不按专门的法子打,几棍就会出人命。

“那你说,你怎么不是行骗?”

李清却被这多余的一棍打出了胸中的怒火,他挺直腰板冷冷道:“所谓行骗,必言行不一,以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可我办摸彩,事前事后都讲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隐瞒,行事也光明正大,也将马兑给中奖之人,请问县令大人,这哪里又有半点行骗?这大唐律例里又有哪一条哪一款说我是行骗?”

第十八章 官司(二)

柳随风语塞,他突然一指孙举人道:“可有当事人认为你隐瞒了事实,有当事人认为你欺骗了他,这难道还不够吗?孙举人,他事前可给你讲清楚,你可明白他所做的事的后果?”

孙举人霍然起身,拍着椅背吼道:“大人,我不知,他只说五文钱可以买一匹马,我便信了,给了他五文钱,却什么也没有,这难道不是欺骗吗?”他并非蠢人,这件事是他理亏在先,之所以敢告状,就是想仗权出口恶气,县令应当堂拿翻打板子便是,可如今一句句问来,最后必然要问到人证,那时,岂不是便成他诬告了吗?

“这个柳随风,难道真不想要钱了么?”

他冲上前一步,紧盯着柳随风,一字一句道:“大人,年初时我虽因私事得罪过你,但此乃公堂,请你莫要以私废公!”这是反话,若柳随风再不动手,就休怪他以后再不给钱了。

赤裸裸地威胁激起李清的强烈反弹,柳随风人若其名,搞不好真顺了他的意,自己此番苦头可就大了,他从地上跳起,怒极而笑道:“无耻之耻,真无耻也!县令大人!你听说过有五文钱买一匹马的吗?四百九十九人,每一个人都明白,连那中奖的小囡都知道是她的运气好,可是一个举人,一个堂堂的举人,他却不明白,这难道就是读圣贤书之人吗?”

“你们住口!”柳随风一声怒斥,两个人在公堂上咆哮,视他的官威何在,“来人!将孙举人赶下堂去,还有你!”他一指李清怒道:“圣贤讲以德服人,以礼交往,你一个下三滥的道士,以奇巧淫技哄骗世人,却敢口出妄言污蔑圣贤之书,其心当诛,给我拿下,重打三十大板!”

几个衙役冲上,拿翻李清便要行刑,李清如何肯平白无故挨顿板子,他死命挣扎,大吼道:“我是有东家之人,按大唐律制,行刑处罚之前须得主人同意,大人不能打我!”

一怔,柳随风无奈道:“也罢!收起棍子。”

他瞥了一眼李清冷笑道:“此三十棍先寄上,我并非不敢打你,而是看在张府的面上先放你一马,但如果张员外认为你该打,本官还是要照打不误。”

“孙举人!”柳随风又将孙举人唤上前道:“此事是非曲折,本官心里清楚,你的五文钱本官还你,但此人按大唐律制我确实不能打,暂将他收监,待他主人来时我再通知你应堂,你看可好?”

“一切听大人安排!”

孙举人见李清逃脱一劫,又记起那一拳之仇,胸中恶气如何咽得下,便暗暗给仓曹使了个眼色,不是要收监吗?买通狱卒,在狱中收拾他。

李清急道:“大人,张老爷和张夫人到新政县拜寿去了,现不在府上,可否立刻派人去新政县告之”

柳随风心中突然一阵烦躁,他如此尽心对待张家,可鲜于府的寿事却没有他的请柬,这不是将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吗?听说节度使大人也来了新政县,这样的好机会,自己却没赶上,归根倒底,还是自己素日腰板太软了些,他的心渐渐恨了起来,这回就是要张府来领人,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父母官不是能随意打发的。

“我是仪陇县县令,和新政县无干,他们几时回来,再几时过堂,给我拖下去!”

他怒火中烧,又阴沉着脸对那仓曹道:“你去告诉王狱头,不准给此人吃饭,他府上人几时来就饿他到几时!”

这仪陇县的牢狱建于隋,原本是蜀中关押重刑犯所在,故建在地下,全部用大青石砌成,只到入口,便觉得冷森森的寒气逼人,也不知穿了几道门,前方一间小室,灯火通明,几个面相凶横的狱卒正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狱头见仓曹进来,急忙搬过一把椅子,又满上一杯酒,笑道:“孙兄弟难得来一次,大伙儿都想得紧,就和兄弟们喝一杯,如何?”

仓曹摆摆手,一指李清道:“你先把他收监了,老爷吩咐,不许给他饭吃!”

狱头看了李清一眼,眼中突然露出一丝讶色,急命手下办了交接手续,又盯着李清低声给另一名狱卒嘱咐几句,那狱卒一拉李清身上的铁链:“你跟我走!”

待李清走远,仓曹才轻轻拍了拍狱头的肩膀,“老哥来一下,兄弟有事求你。”

囚室里灯光昏黑,豆苗大的灯火头在微微颤动,将两条黑影拉长又缩短,透出几分险恶诡异。

“不行!做了他,这点钱太少,我担的风险太大。”

“老哥放心,这行情我知道,这只是定金,事成后自然会将余款付清,我叔叔是仪陇大户,他自然不会骗你。”

“让我再想想,听说此人和张府有关,风险可不一般。”

“也罢!若老哥为难,那就不弄死他,弄残了也行。”

半晌,仓曹悄悄离去,灯光下闪出狱头凶横的脸庞,他望着仓曹的背影,突然冷冷笑道:“十贯钱就想打发老子,呸!老子还要靠他发大财呢!”

且说李清被带进大牢,心中有些忐忑,他在小说电视上看多了,古代进了牢,不塞好处的话,那剥皮、抽筋、老虎凳等等十八般刑具,样样都会让他死去活来,可他身上分文皆无,只有等死的命了。

一路走来,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屎尿味,还夹杂些皮肉焦糊的味儿,耳中只听哭的骂的,到处都是阴森森的眼睛,铁栅栏里伸出无数枯骨一般的爪子,向他抓来,饶是李清胆大,也是心惊胆颤,躲避不迭。

那狱卒将他带到一间空牢前,解了锁,一脚将他蹬了进去,什么也不说,随即将铁门锁上扬长而去。

李清见这间牢房壁上虽也是湿漉漉的,生出大片墨绿色的霉菌和青苔,但一堆干草倒也干净,也不象别的牢房臭气熏天,显然自己是受到了优待,可是那柳随风的态度分明是要打杀张府的威风,绝对不会优待他,那又会是谁?李清思前想后,突然想起那狱头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怪异,“难道是他?”

李清又摇摇头,心中不解,自己和他素昧平生,他那等剥贯了皮的人,没有好处,怎会帮自己。

“难道……”李清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惊得头皮发炸,“那孙举人的亲戚岂肯就此善罢甘休,这夜里他们定不会放过自己,安排在单人牢房,岂不正好行事?”

“不成!他们胆敢那样,老子和他们拼了。”李清蓦地站起,又想起帘儿,算算时间也该见到鲜于仲通了,“他怎么还不来救自己!”他心中一阵焦惶。

第十九章 官司(三)

就在李清在狱中望眼欲穿时,新政县,帘儿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她回家取了钱,很快便雇车来到了新政县,在新政县打听鲜于府在哪里,俨如在北京打听天安门在哪里一样,“你只要跟着这些车流走,他们停下来,你就看到了鲜于府。”卖瓜的老农一指官道上浩浩荡荡的马车道:“这些都是去给鲜于老太爷祝寿的。”

今天正是鲜于老太爷七十大寿的好日子,合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连府门外的一对大石貔貅也沾染上喜气,咧开大嘴笑,一直合不拢来。

气势宏伟的黑漆府门赫然敞开,府门外站着二十几个的管事、家人甚至还有衙役,他们的功能是一道滤网,将请柬以外的人,如随同的车夫、礼夫、丫鬟、婆子等等,一概栏下,送偏门进府,这鲜于府的大门十年一开,可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跨进么?

真正的迎宾却在二门,司礼唱名,大管家收礼、主人接客,自然客人也分三六九等,女眷有夫人、小姐对付,社会名流由公子、族人招待,至于达官贵人则就由鲜于家二个老爷应承了,至于他俩怎么分工,二人心中自然有数,不必为外人道,所以虽人头涌动,但依然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帘儿到时,正好是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进府,这就如同省委书记视察小县,排场阵势就不必多说,府门外已经戒严,单就那接待的人个个汗流浃背,弯着腰,摒着气,连尾巴也夹得紧紧地,惟恐大人从身旁经过时忍不住放一个不雅之气,扰了大人的心情。

最急最担心的是那些兼任保安的衙役,个个挥舞着红黑大棍,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赶出三里之外,大人进府已经好一会儿,可门口的戒严还没有解除,仿佛大人的官气未散,后人上去就会沾了便宜。

帘儿心如火燎,她知道官府的黑暗,李清被有内部关系的人捉去,下场要比寻常人更惨十倍,若不及时相救,就算放出来,十之八九也残了,因此,她见大官已经进去好久,便鼓足勇气走上前去,亮出银戒对一个管事摸样的人道:“我是来找你家大老爷的,以这个戒指为凭。”

那管事正凝神静气体会着省委书记,不!节度使大人经过身边时,在自己肩膀上轻轻地一拍,表示辛苦的慰问,这种美妙的滋味,恐怕当年洞房花烛夜吹灯的那一瞬间也比不上。

管事慢慢抬起头来,眼光茫然,嘴角余笑未敛,帘儿不知他在想什么,又拿银戒在他眼前一晃道:“我找大老爷,以这个戒指为凭。”

那种美妙的滋味眼看就要沉到心底,永远留驻,成为后世三代引以为傲的祖产,不料被帘儿这一打扰,那滋味‘啪!’地一声,如气泡破裂,顿时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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