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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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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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了想,对严庄道:“加强贸易也是可行之策,这件事就由先生全权负责,但不能明着来,须暗中找一个掩护进行。”

严庄捋了捋山羊胡,欣慰地笑道:“大将军看得如此透彻,属下就放心了,贸易一事,我今天就去办!”

安禄山在长安的府第位于亲仁坊,离东市不远,车仗沿着朱雀大街行了几里,随即转弯穿过靖善坊向东北方向而去。

……

天渐渐地大亮,长安各街道上行人开始多了起来,大多步履匆匆,各自忙碌生计,春日的熏风令人庸懒,但家中见底的米缸却更让人揪心,自古以来,都城大都靠全国各地供养,从各地运来的租庸在长安被消费,公卿权贵从各地收刮的财富在长安挥霍,也造就了长安的繁荣盛况,只要不是太懒惰,找一份养家糊口的活儿并不太难。

一大早,李清便被隐隐传来的女儿啼哭声惊醒了,这几日家事的种种不顺让他的心情火躁,首先是小雨父亲在成都和人赌博时突然卒死,估计是赢了钱兴奋过度而突发脑溢血之类,小雨带着几个仆役回乡奔丧去了;接着是女儿夜里受风寒生病了,日夜啼哭不止,帘儿为照顾女儿,便将他撵到外书房来住。

让他心烦的另一件事是圣旨突来,以二李相婚为借口,命李惊雁到感业寺出家,除去了郡主封号,削去皇室的尊荣,她将变成寻常一比丘,虽然李清知道这是李隆基为将她嫁给自己、同时也为应付吐蕃,而掩人耳目之举,但‘感业寺’三字让他心中生出一丝不详之感,这是百年前武则天出家之地,也是皇宫众多被废宫妃的最后归宿,他不愿李惊雁去那里出家,偏偏他又无力改变已经下发的敕令。

‘来人!’李清喊了几声,皆无人答应,他恼怒地拎起枕头朝门口砸去,将外面正打瞌睡的两个小丫鬟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进来,低着头怯生生道:“老爷有事吩咐吗?”她俩是帘儿在沙州买的一对孪生姐妹,父母早亡,被舅父卖给了人贩子,年纪约十四、五岁,一直服侍帘儿,这几日李清搬到书房来住,她俩也跟过来伺候他的起居。

“没什么,我要出门了!”李清长长地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烦躁的心平静下来,自己这两天是有些克制不住情绪,显得有失身份。

一个小丫鬟连忙转身跑去打水,另一个则上来伺候他更衣梳头,这丫鬟极会察颜观色,年纪渐长,也懂了些人道之事,老爷为何烦恼,她心中十分清楚,便一边替他梳头,一边乖巧地讨好道:“夫人早上从内宅传来口信,小姐的病已经有所好转,老爷今晚就可以搬进去了。”

此时就只有她一人在服侍李清,她见机会来了,心中忽然生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等会儿去给夫人说,今晚我会晚一点回来。”

李清的脸色有些阴沉,自从自己从扬州回来后,他微微感觉到帘儿有些变了,一大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对自己也常常莫名地发火,经常望着远方出神发愣,这种变化还体现在夫妻间的房事上,她似乎在逃避自己,象这次让自己搬到外书房,虽然是因为孩子生病,但李清感觉这似乎只是一个借口,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看来她是有心事在瞒着自己,他心中不禁大喊,‘帘儿,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说呢?’

这时,李清忽然感到身后丫鬟的手似乎在有意无意抚摸自己的脖颈,紧接着,一对浑圆而富有弹性的乳房紧紧贴在自己后背上,李清胸腹间一股火气本能地腾起,他一回头,只看见一双闪亮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尖尖的下颏蕴含着讨好的笑意,她咬着唇媚笑道:“老爷,你在看什么?”

李清心忽然狂跳起来,他忍不住搂过她的腰,伸手在她的胸脯摸了一把,低声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回老爷,小婢今年十四了。”她见李清上了钩,目光和语气中都忍不住透出一丝得意。

但也正是这丝得意让李清忽然灵台清明,他记起帘儿当年也是这样告诉自己,她今年十四岁了。

李清一把推开了婢女,猛地站起身来,望着她冷冷哼了一声,“看不出你倒会抓住时机!”

小丫鬟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求老爷饶我!求老爷饶我!”

李清心中微微一阵叹息,‘难道自己连这点把持都没有了吗?’

他只觉索然无味,向她挥了挥手道:“算了,你起来吧!这事也不完全怪你,是我自己不好。”

这时另一个丫鬟打水进来,见自己妹妹跪在地上求饶,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害怕,也跑到妹妹旁边跟着跪下。

二人站起,李清见刚才那丫鬟眼光既惊恐、又有些黯然,便柔声安慰这对孪生姐妹道:“你们还小,有些事你们还不懂,做错了我也不会怪罪你们,等你们再大几岁,那时你们若想自由,再给我说一声,我会给你们一笔钱,放你出府便是,现在,你们去伺候夫人吧!”

说完,他草草洗了把脸,便大步离开房间,上马外出去了。

……

今天,李清要去的地方是嗣宁王府,一是想去看看惊雁,二是要和李琳谈一谈他官职之事。

李清还不到李琳府门前,门房便老远看见,飞奔跑去报信,当他刚迈上台阶之时,只见李琳笑呵呵迎了出来,虽然他被罢官,但能得李清为婿,他心中着实畅快。

李清站在台阶上,躬身长施一礼,歉然道:“今天才来看望世叔,侄儿实在是惭愧之极!”

“哈哈!要不是惊雁回府,我敢肯定你今天也不会来。”

李琳一边打趣李清,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府里走,他见李清的眼睛在四处张望,知道其心思,便拍拍他的后背笑道:“你小子来得不巧,惊雁被荣义郡主找去了,她们俩在闺中十分要好,估计是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吧!”

“无妨,我找世叔也有点事。”

二人进小客堂坐下,李清见李琳笑语坦然,丝毫不为惊雁出家之事担心,不由诧异道:“难道世叔不替惊雁出家之事担心吗?”

李琳摇了摇头,“宗正寺已经批下来了,惊雁先在感业寺出家三个月,然后去蜀中青城山,当然,蜀中只是借口,实际去的,应该是你的府中才对!”

说到宗正寺,李琳的眼中闪过一道失落之色,他这个宗正寺卿当了不足两年便被罢了,实在令他有些耿耿于怀。

李琳的失落只是一瞬间之事,他勉强一笑,又问李清道:“你刚才说找我有事,不知是什么?”

“世叔无辜为我丢官,侄儿心中甚是不安,为了补偿世叔,侄儿决定推荐世叔为我大唐首任盐铁监令。”

“什么!”李琳霍地站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李清一字一字道:“你是说盐铁监令!”

新盐法施行后,各道相继组建了盐铁司,如此一来,成立盐铁监几乎就是必然之事,据说草案已经递上去,草案中,盐铁监掌全国的商税,一跃成为朝廷的核心部门,那这第一任盐铁监令更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担任了,当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会是李清兼任时,李琳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自己。

“不错,正是盐铁监令,昨天中午,李林甫特地来拜访章仇兼琼,二人为这盐铁监令的人选已经达成妥协,监令是由世叔担任,而少监则由李林甫的心腹侍御史宋浑担任,这个奏折就我来写。”

说到此,李清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淡淡笑道:“后日是难得一遇的大朝,盐铁监、国家柜坊就在这次大朝中正式诞生。”

第二百二十九章 崔翘的抉择

夜色已悄悄降临,院中的老槐树拖着孤寂的身影注视着这座古老的宅子,月亮消失了,夜空漆黑如墨,冷飕飕地飘着毛毛细雨,这是个令人急切回家的夜晚。

屋子里帘儿哼着小曲在轻轻拍打怀中熟睡的女儿,不时侧听院中的动静,丈夫一早出去到现在还未归来,着实让他有点放心不下,扬州刺杀的事件她虽未亲历,但当她看见那件李惊雁缝制的铁片衣,仍然让她心惊胆颤,锋利的长剑已经刺穿了盔甲,将后背的护心镜割破一个大口子,只差半寸便刺中皮肉。

她回头看了看桌上的壶漏,时辰已经到了亥时二刻,往常的这个时候丈夫早已经吃过晚饭,逗女儿为乐,就算有应酬回不来,也会派人先回来打声招呼,可现在音信全无。

‘难道撵他到外面睡,他生气了不成?’

帘儿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丈夫心中肯定会有所不满,这些日子自己对他着实冷淡了些,主要原因是李惊雁的进门,虽然她心里能接受李惊雁,但李清不在长安的这些日子里,二李相婚已成为长安市民最大的下酒佐料,堂堂的大唐郡主居然屈身在一个市井小妇之下,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指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强大的社会压力、卑微的出身让帘儿失去了笑颜,她觉得自己真的是鸠占了鹊巢,嫁给李清她不后悔,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冰饮店的小掌柜短短几年便成大唐的户部侍郎。

时间一点点过去,时辰已经到了亥时三刻,丈夫依然不见踪影,帘儿心里渐渐开始焦急起来。

她唤进乳娘,将熟睡中的女儿交给她,自己披一件衣服到府门外去等候。

但她刚门口,便听见外面有轻微的马蹄声,紧接着是车轮停下的吱嘎声,又听见武行素的低低的叮嘱,“慢一点!慢一点!”

帘儿霍然一惊,快步走到门口,只见两个亲兵一左一右扶着丈夫,再看李清,他满身酒气,脚步蹒跚,斜着眼嘿嘿地笑着,嘴里不时嘟囔几句,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见夫人出来,武行素连忙解释:“都督只喝了一壶酒便醉成这样,我们也没想到。”

“这不怪你们,可能是他心情不好。”帘儿扶过丈夫,又安慰亲兵几句,在她印象中李清大醉,似乎只有在义宾县被王兵各灌醉的那一次。

李清紧靠着妻子娇小的身躯,他似乎知道是妻子扶着自己,嘴中连连道歉,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他心神已经完全松弛下来,进入了半睡眠状态,等帘儿吃力地将丈夫扶进内室,他一头栽倒在床上,便失去了知觉。

帘儿望着倒头呼呼大睡的丈夫,爱怜地摸摸他满是胡茬的脸,笑着摇了摇头,又替他除去鞋袜、用热水替他脸和手脚擦拭干净了,这才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帘儿又将女儿抱来放在自己身边,这时她左首是触手可及的丈夫,右首是病已好转、睡得正香甜的女儿,帘儿悬在空中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她轻轻伸出双臂搂着他们爷俩,喃喃地低声笑道:“睡吧!我的两只大猪小猪。”

……

就在帘儿将丈夫盼回家的同一时刻,在长安的另一头,另一个男人却孤独地坐在自己家的后门台阶上,手中握着半块温润的碧玉,眼睛盯着它,泪水不停地流下,天空的毛毛细雨将他淋得象一只落汤鸡,浑身瑟瑟发抖,活象个无家可归的叫花子。

他正是大唐帝国的大理寺卿,从三品高官崔翘,他此刻并非是无家可归,而是他不想回到那个充满了暴力、让他窒息的家中。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婚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婚姻的本质在于门当户对,但事实上也并非完全如此,门当户对更象一双鞋的款式,新潮、光鲜,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引来外人的赞叹,郎才女貌、天作之美一类,但这双的舒适与否,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而鞋的舒适度其实就是女人的性子,娶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将是他一生的幸运,相反,若娶一个粗暴、骄横的女人,他的一生将充满悔恨与无奈。

崔翘便是最好的注脚,他是世家骄子、进士出身,而他的妻子是皇族郡主、身份高贵,两人的结合正是那双鞋的款式,美满得无懈可挑,他的事业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帮助,一路高升,可事实上他的一生也毁在这门看似美满的姻缘上。

今天傍晚,他终于鼓足勇气向妻子吐露了十八年前那个弃婴的近况,他渴望能得到妻子的理解,那怕就这么一次,他也心满意足,但是家庭风暴随之掀起,暴力不必赘述,妻子那夜叉般的脸孔将永远停留在他余生的梦中,在一顿暴风骤雨般的痛殴后,他,堂堂的三品大员竟然象狗一般地被赶出家门。

他身无分文,又拉不下这个面子去同僚或亲朋的府上借宿,只得坐在台阶上等家中的女皇消气放他进门,十八年前,他在妻子的淫威下退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深爱的女人在贫病中死去,而现在她留下唯一的骨肉也遭到了委屈,所有的人都指责她出生卑微、低贱,但她是自己女儿,自己有责任站出来向世人疾呼,她有博陵崔氏的血统,而且还不能给她戴上私生女的帽子,这就需要妻子的配合,至少需要她沉默。

此刻,只要能认帘儿归宗,他受再大的委屈、遭遇再大的耻辱,他也认了。

夜越来越深,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崔翘的双腿被淋得湿漉漉的,冷得直打哆嗦,府中没有一个人敢开门放他进去,他也知道卧房里的灯也早就熄了,妻子象母猪一般睡去,压根不会理睬他的苦楚。

他沿着一条条街道,垂头丧气地走着,贴着墙根,走得很慢,总是迈着同样的步子,木屐的后跟敲着街石踢嗒直响,他走的是一个圆,总是过一段时间,他便回到原处,望一望禁闭着的黑漆漆的大门,又叹口气继续重复着同样的路线,他仿佛象一个钟摆,完全沉浸在这机械地运动中。

天终于破晓了,迎来一个灰暗的黎明,地上都是泥泞,显得十分凄凉,府内,崔夫人躺在宽大的床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又用她肥白的手拍了拍张大的嘴,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浮肿的细鱼眼,睡醒了。

她夜里睡得不安稳,总是不停的做梦,梦很破碎,有她年轻时将俊俏少年郎的头塞进自己裙中;有她女儿出嫁时的奢华排场,让所有亲朋眼中都充满了羡慕;有她迟迟调不进京来的儿子,这是一个让沮丧的梦。

崔夫人顺手向旁边摸去,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丈夫昨晚被自己赶出了府门,‘让他受受苦也活该,谁让他当年背着自己去养女人!’崔夫人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心中充满了委屈。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还在回响着丈夫昨晚说的话:‘你还记得十八年前被扔掉的那个婴儿吗?她、她就是现在户部侍郎李清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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