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望着房顶嘿嘿直笑,“你若不吃醋,我当然求之不得,我巴不得这次将你们两个一并娶了才好。”
帘儿在脚心狠狠掐了一把,“你们这些男人,手中有点权和钱,就个个想着三妻四妾,要是女人都被你们娶光了,那穷人家的男人怎么办?我有言在先,小雨是与咱们一起同甘共苦的,她就是我妹妹,我才答应你娶她,别人?哼!休想。”
李清被她掐得龇牙咧嘴,连声叫屈道:“我的姑奶奶,娶你们两个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三个女人?老天,一千五百只鸭子,我怎受得了!”
帘儿见他的脚上被掐出个深深的月牙印,又心疼起来,轻轻替他揉搓道:“什么叫一千五百只鸭子?”
“这是我从前听过的一句俗语,说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三个嘛!自然就是一千五百只,是说闹得慌。”
“哦!原来我是五百只鸭子。”
帘儿忽然想起一事,脸上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怎知道就是三个女人,是不是你还想着一个,什么花花柳柳的?”
“只是个俗语,那个花花送给我都不要,还有柳柳也是,我惹不起,咦!你怎么认识她?”
“她昨天来过,在门口和我说了两句话,不过是她的名字却是她父亲告诉我的”
李清脸色大变,‘腾’地坐了起来,紧张问道:“他父亲来过?”
“今天下午来找过你,见你不在,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你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帘儿惊诧地望着他,“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李清放心下来,看来崔翘也不想认他的女儿,这样最好,李清实在不喜欢那个家庭,若认了亲反而会给帘儿带来无穷的烦恼甚至痛苦。
犹豫了一下,帘儿站起身来低声道:“公子,我想求你件事。”
李清最心疼她这温婉可人的模样儿,便伸手轻轻搂着她腰,柔声道:“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
帘儿神色黯然,目光中带着一丝忧伤,“我想求你帮我寻找我的娘亲。”
李清想到了崔翘,他应该知道帘儿母亲的下落,又想到他家那个母老虎,帘儿的娘就算在,也不知会变成怎样,可又不忍明说,便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找到娘亲”
帘儿再不说话,她依偎在李清胸前,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在无垠的黑暗中游荡,说不出的虚弱、孤单,只盼望李清就这样抱着自己,永远不要松手。
“今晚你就睡在我这里,我搂着你睡,好不好!”
帘儿抬头,见他眼中充满了关切与疼爱,她心中感动,伸手抚摩他的脸,想着这就是自己一生要依靠的男人,帘儿忽然动了情,她双手死命地搂住李清的腰,脸贴着他宽阔的胸膛,俏语娇声低低呼唤:“李郎!李郎!……”
第一百一十二章 硝烟弥漫的朝堂
隆隆的鼓声将李隆基从睡梦中惊醒,不等他动身,一弯腻白光滑的胳膊抱住了他,在一头如瀑布般的乌发里发出甜糯得令人心颤的声音,“三郎这么早就去吗?外面天还没亮呢!”
“朕也想多睡一会儿,可祖宗的规矩严啊!”
“皇上,时辰到了。”当值的太监在龙榻外低声呼唤。
“知道了!”李隆基挥了挥手,念念不舍地离开被子,临下床,又忍不住在杨玉环细嫩的脸庞上亲了一下,这才拉开幔帐出来,早有起居太监和宫女动作熟练地替他梳洗更衣,足足忙了近半个时辰,李隆基才在羽林军的簇拥下离开寝宫,前往含元殿。
此时天还未亮,西山头托住了即将沉下的月亮,皎白的月光变成暗红色,天空显得阴沉灰暗,在光明完全战胜黑暗的黎明前,总有一个幽暗的时刻,但丹风门前的广场上却烛火通明,上千名五品以上官员正延着龙尾道,在高大威武的羽林军注视下缓缓步入大殿。
日复一日地勤政治国,大唐帝国已经度过了百年的兴盛,正在最高点犹豫徘徊,回忆过去,探望未来,却迟迟定不下眼前的步调。
大殿空旷,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按品阶坐在自己位子上,个个目光严肃,嘴唇冷峻,盯着前方的大柱思考今天要说的奏言,他们的下属簇立身后,随时以备咨询,而李隆基则高高在上,俯视群臣。
“皇上有旨,今日有本当奏。”
当值太监站在銮台之上,面对着大殿高声传喻,声音空旷悠远,在大殿上回荡。
这是自古帝王的御下之术,皇帝坐在极高处,周围环境昏暗,让群臣仰视而看不清上座者面容,但皇帝却能看清大臣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色,让群臣感受到皇权的压抑、恐惧和威严。
“儿臣有本要奏。”
太子李亨起身,或许是昨夜难眠,他苍白的脸色又添了几分憔悴,从袖中摸出一折,轻轻搁在当值太监的金盘上。
“臣想推荐刑部尚书韦坚为出使南诏的正使”
开门见山,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便表明的自己的立场,或许这是抢占先手、先发致人,韦坚精明能干,是太子党的中坚,其妹为太子妃,他也就是李亨的大舅子。
果然,朝堂里一片寂静,礼部尚书席豫得太子事先布置,准备进劝皇上批准,但他年老体衰,长长的龙尾道已爬得他腿软筋麻,他刚颤巍巍站起,却被正当盛年的吏部侍郎杨慎矜抢先而出,“陛下,臣有异议!”
杨慎矜是隋炀帝杨广的嫡亲子孙,按理,李、杨两家不共戴天,杨慎矜就算不为奴,也绝无出头之日,但大唐胸襟开放,容纳百川,故而杨慎矜也能做到尚书一职,杨慎矜约四十岁,长手长脚,体形修长俊美,是那种气质高雅而又务实能干的类型,他是李林甫的心腹,更是他的先锋。
“有何异议,讲来!”
李隆基面无表情,口气生硬,显然是不满杨慎矜不敬老臣,却令所有太子党人都喜形于色,杨慎矜要碰钉子了,甚至连太子李亨也面色舒展,暗暗庆幸自己下手得早,让李林甫爪牙失了方寸。
“臣以为无论是谁做正使,关键是要德高望重,资历深厚,他是代表皇上,代表我们大唐,若言语不当或行为失礼,都会使我们大唐蒙羞,太子殿下举荐的韦尚书确实精明能干,年轻有为,出使南诏做副使可行,只是做正使,臣觉得似乎不妥。”
连堂堂的刑部尚书都叫‘年轻有为、资历不够’,那职务高于他且德高望重者只有三人了,一是礼部尚书席豫;二是左相陈希烈;三是右相李林甫,李林甫事务繁忙,不可能外出,而席豫除了在纳妾方面不服老外,恐怕其他方面就真是力不从心,所以,众人都明白,李林甫推出的候选人便只能是左相陈希烈。
李隆基还是没有表态,又朝李亨望去,“那太子以为杨侍郎说得如何?”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席豫仿佛是一个慢了半拍的闹钟,当人起了床,它才铃铃响起,李隆基已经在问太子了,他才进入刚才的状态,想要再替韦坚美言。
他忿忿地瞪了杨慎矜一眼,艰难地走出朝班,两腿还在哆嗦,这也难怪,龙尾道约五十步,长且陡,足以让一般的老人生畏,更何况今年六十有八,但精力却是八十有六的席豫。
他的老迈连李隆基都不忍再看,使了个眼色,早有两个太监上前将他左右扶持。
“不用!不用!”席豫甩开太监的手,却用力过猛,险些摔了一交,他巍巍道:“老臣、老臣还能再为皇上尽忠十年,何以言老。”
“席尚书,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李亨见他出丑,心中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老臣以为,南诏偏邦,实在不必如此大动干戈,那皮逻阁只是个郡王,他遣来的又只是自己的次子,并非王储,所以尚书去回礼已经是绰绰有余,还是抬举了他,依老臣的意思,一个御史中丞足矣!”
他是礼部尚书,考虑的是天朝的面子,从礼制上说是够了,但南诏的战略意义,这次出使的重要性却不是他能顾及到,李亨用他,只考虑他德高望重,在推荐韦坚时能发挥重拳的作用,但因他行动迟缓,导致误了时机,此时场上局势有变,应该是使用轻巧的组合拳,他却跑出来再使用重拳,当然拳拳落空,甚至还闪了自己的腰。
果然,李隆基听他说得幼稚,脸渐渐地沉了下来,竟再不给太子李亨说话的机会,直接问李林甫道:“请问李相国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林甫一直冷眼旁观,不发一言,见太子党人因皇上对杨慎矜不满而洋洋得意,他眼中微微露出冷笑,等会儿皇上就要宣布升李琳为宗正寺卿,可怜太子这帮老弱残兵还一无所知,还自以为占了上风,昨晚皇上命吏部送来官员考功清册,看了一夜,可见皇上今天压根就不想谈论南诏之事,而是要安排人事,这帮人不知皇上心思,还自以为得意,真是让人可笑。
在他看来李亨就仿佛一棵快枯死的老树,主干虽粗,可惜枝叶太弱,厉害一点的如王忠嗣、章仇兼琼都在地方为官,而朝廷内却真没有一个称心的手下,只有韦坚一人勉强算是个人才,偏偏还是外戚,不知怎的,李林甫忽然想到了李清,此人虽年轻,但磨练两三年,倒真会成李亨的左膀右臂。
“不行,得除掉他,不能让他为李亨所用!”
本来他还有心笼络李清,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李林甫发现了李亨的得力干将实在是太缺乏,未雨绸缪,他宁可损失李清这个人才,也绝不能让他为太子所用。
忽听皇上问他,李林甫起身出班道:“让谁去老臣都没意见,关键他要将皇上的意思准确、得体地转述给皮逻阁,不过这既然大家有分歧,不妨大家都再想想,再给皇上一个时间考虑考虑,太子殿下,你认为老臣说得如何?”
他向太子微微点头,脸上笑容和蔼可亲,似乎在让步,但事实上,他这一拖,就会将李亨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亨尚不知李琳之事,故对李林甫的险恶用心竟看不透,沉吟一下,他见朝堂的局面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便也点点头道:“父皇,相国说得有理,反正于诚节还要几天后才回去,大家不妨再考虑考虑。”
“也好,此事容后再议。”
李隆基赞许地望了一眼李林甫,他今天确实不想谈南诏,他要做的,还是要继续架空李亨的权力,让他在自己的羽翼下乖乖地做个白身太子,等自己千秋万岁后再来接手大唐江山。
他今天要颁布的两个人事任命,一是任命李琳为宗正寺卿,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断了李亨的额外财源;而另一个就是益州刺史,这也是要牵制太子在地方上的实力。
不等李隆基发话,现任宗正寺卿濮阳王李徹出班道:“陛下,老臣已年近七十,想‘乞骸骨’回家养老,望陛下恩准。”
乞骸骨便是官员请求退休的卑谦说法,李徹已经在尚书省办了退休手续,但因他是三品官,需得到皇上的恩准才算正式退仕,不过这也只是形式,他退不退休,早在半年以前便定了,所以濮阳王李徹退仕没有什么悬念,但谁来接替他的官却引起无数人的兴趣,众人的眼光同时向嗣薛王李琄望去,他是宗正寺少卿,掌太庙陵园,又是太子心腹,由他接任实在顺理成章,但李亨却目光阴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已经从宫中听到风声,嗣薛王李琄任宗正寺卿,恐怕有变。
李隆基却微微一笑,“宣嗣宁王李琳”
“宣嗣宁王李琳进殿—!”
宣喝声高亢嘹亮,在丹凤门广场上回荡,朝堂内的气氛明显不安起来,李亨的笑容也逝去,眼光闪烁不定。
很快李琳进殿,“微臣李琳叩见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嗣宁王免礼!”李隆基看了看他,徐徐道:“自从你辞去益州别驾,朕便一直在考虑你的安排……”
任命李琳为宗正寺卿虽然引来一片嗡嗡声,但毕竟都是太子党,除了嗣薛王李琄的脸变成猪肝色外,其他均无异议。
但李亨的目光却异常冰冷,他紧紧地盯着李琳,此人随诏便来,定是早就知道了,他却没向自己汇报,这安的是什么心,但还没等他的愤恨消失,李隆基的另一项任命却使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命户部侍郎郭虚己为益州刺史,兼剑南节度使副使。
在这一瞬间,李亨忽然明白了李林甫的用意和父皇的心思,他们今天竟是勾结在一起下自己的套,这样一来南诏正使一职算是吹了,而且他刚刚占了上风的剑南地区立刻又被突破。
李亨仿佛一脚踏空,他的胃开始一阵阵收紧,剧烈地疼痛起来。
整个朝堂里一片寂静,只听见郭虚己的谢恩磕头声,太子党人面面相视,个个神情沮丧,突来的变故使他们措手不及,竟想不出一丝对策。
这时,李林甫笑呵呵地出班奏道:“陛下,郭侍郎任益州刺史和剑南节度使副使可谓众望所归,但益州司马一职依然空缺,臣保举一人可任此职。”
“相国但说无妨。”这却是节外生枝之事,李隆基心中疑惑,不知道李林甫打什么主意。
李林甫望着太子李亨,笑容愈发诚挚,“太子舍人李清干练有为,在义宾县为主簿时颇有名望,臣与他谈过,觉得他思路清晰,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材,若放在东宫赋闲实在可惜了,所以臣保举他为益州司马,让他去地方上好好历练几年。”
益州司马是从五品下阶,比太子舍人高了一级,看似李林甫关心后辈,但其真正的险恶用心使大殿中的数人脸色大变,首先便是太子李亨,李清是他寄以厚望之人,是他的储备人才,但李林甫竟说他们谈过话,是几时?为什么李清不向自己汇报,东宫赋闲,这又是谁的意思?是李林甫还是李清自己的想法,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飞转,他本来就是多疑之人,而此时与李清交好的李琳已经隐瞒他在先,极有可能李清与李琳是同时背叛了自己,李亨默然不语,冰冷的目光中竟闪过一抹杀机。
这便是李林甫借刀杀人的高明之处,将李清和李琳之事巧妙的揉合在一起,让人产生这是同一件事的错觉,若李亨事后追查,昨天晚上他们二人确实和自己在一起,李清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更何况他进入东宫时日不长,李亨还并未真正的信任他,李琳是郡王,李亨或许还不敢动,但李清毫无背景,又沾上了背叛的恶名,李亨岂肯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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