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一片流萤,是秦艾词见过最动人的景色,正沉醉其中,突地,熟悉的手臂从背后圈过她的腰间,才转头,一双冰凉的唇瓣紧贴着她的,先是静静地触碰着,仿若感知着对方,待两人的热度通过唇间传递,愈加真实后,那一双唇瓣开始缓缓移动,一张一合,仿若品味着着世间最美味的糕点一般,只喊着她诱人的红唇。
一番极尽缠绵的亲吻,仿若吻道天荒地老,直至窒息。胸腔愈来愈闷,秦艾词却不想松手,她也用尽自己的全力,回吻着他,与他唇色交缠,不舍分离。慢慢天旋地转,可她思绪却愈加分明,虽没有看清来人,然而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味,只一瞬,她便知道是他,她心心念念的郎君回来了。
直到脸色慢慢青紫,杜朝阳终是松开她,两人大口喘着气,一时除了起伏的胸口,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萤火虫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却似一根银线牵系着二人。
借着灰黄的光亮,秦艾词注意到杜朝阳身穿盔甲,一脸风尘仆仆,应是匆匆赶回,还没来得及换衣。秦艾词终是缓过来气息,替他拍去了肩上尘土,问着:“郎君不是在雍州,怎么突然回来?”
杜朝阳朝她微微一笑:“卿卿今日生辰,为夫舍不得卿卿独自度过。”
一声卿卿,停在秦艾词耳中暖暖的,酥酥麻麻的。心中答案虽早已明了,可听着杜朝阳亲口说出,却还是无比舒坦,她的郎君,即便远在千里之外,却还肯心心念念着她。秦艾词伸出手,笑说着:“郎君给我的礼物呢?”
随手抓了一把萤火虫放在秦艾词手中,杜朝阳说道:“这满屋的萤火虫,便是我给卿卿的礼物。”
“郎君匆匆回来,根本不够时间抓萤火虫,既不是郎君亲手,怎么够!”看着手中萤火虫飘走,秦艾词不依不饶地娇嗔说着。
杜朝阳却喜欢极了眼前娇俏的妻子,他抓过秦艾词的右手,平放在他心口处,缓缓说着:“再加上这一颗满满装着卿卿的心,可够?”
手底下传来突突的跳动,那是他心口的跳跃,却被她的大掌覆盖着,仿若他的心正捧在她手中,让秦艾词幸福溢满胸口。她踮起脚,轻轻地亲吻了杜朝阳的下巴,应是久居军营,粗糙的胡渣密密麻麻,有些割嘴,她却并不介意,沿着胡渣往上,是他长吻过她之后,泛着温热的唇瓣,而后是高挺的鼻翼,最后是眉眼。。。。。。眼前感知着的这个男人是她的,每一处都是她秦艾词的!
她轻轻柔柔地说着:“够了,够了。”
虽然是蜻蜓点水似的亲吻,不带一丝情/欲,杜朝阳的身体却在那一瞬起了反应,他迫不及待地打横抱起秦艾词,说着:“*时光,我与卿卿一刻都不能耽误。”
☆、第87章 错误
在莹莹光亮中,在层层帷帐里,二人第一次身心沉醉,毫无保留、酣畅淋漓地感知着对方,方知其中滋味原可以美好到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直至浑身是汗,两人相互依偎着,即便累得说不出话,却谁也舍不得闭目休憩,就这么静静躺着,已是最为安心。
静谧许久,秦艾词清了清嗓子,一夜的嘶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尤为诱人:“为何叫人捉满屋子的萤火虫。”
杜朝阳将秦艾词脸侧因汗渍而紧贴着的发丝拨开,他缓缓笑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是好看。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杜朝阳,便觉得他很是好看,笑起来暖暖的,或许之后因为太熟悉,便忽视了他其实有一副很好的皮囊。
杜朝阳说着:“我只记得有人曾在摘星楼下满是憧憬说着,今后若有人肯为她捉数百只萤火虫,该多么幸福。我只记得女孩那时眼中的晶亮,是我见过最美的光泽。”
先帝和景荣皇后的许多故事一直流传在大梁宫内,小时候秦艾词最喜欢趴在母后膝头听着她与父皇的种种,心生钦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点滴都是美好。如今,她也如母后一般幸运,寻到了她今生的良人。
秦艾词趴伏在杜朝阳胸口,呵气如兰说着:“可捉萤火虫的不是郎君,我是不是要感念那个为我捉满屋萤火虫的人?唔,是谁呢?”
杜朝阳面色一紧,搂紧秦艾词,却不肯回答她,只道:“此次仓促,只得临行前先交代了下人准备,下回我定亲手为卿卿捉萤火虫。”
秦艾词不过逗他玩笑,遂笑着:“郎君临行前就做好交代,不怕战事吃紧,到时回不来建安?”
“卿卿的生辰,无论如何我都会赶回。”
说话间,天边夜色慢慢散开,有微微光亮灰蒙蒙地透进窗内,秦艾词却最不希望时间过去,下意识搂紧了杜朝阳,抿着唇不说话。
知秦艾词舍不得分离,杜朝阳吻了吻她额间,道:“边关战事很快能结束,我定会来陪你看建安的第一场雪。”
“嗯。”秦艾词闷闷哼了一声,头埋在杜朝阳胸前,嗅着欢爱后他身上独有的味道:“等郎君回来,我也给郎君送一份大礼。”
杜朝阳笑笑,他一直知道秦艾词有在暗中部署,希望一举铲除定远侯,虽担心她,可也知劝阻不动,他的妻子从来不是只肯依偎在男人臂弯里的小女人,而他愿守在她身后。
秦艾词扭头,问着:“等会你要不要去老夫人那?”
杜朝阳摇头:“不了,母亲并不知我回来,话别又是一番耽搁。”
秦艾词犹豫了会儿,带了几分娇羞,慢慢说着:“老夫人昨儿还和我说,她做了好多虎头鞋,给咱们孩子准备着的。”
这话让杜朝阳微微一笑,抚了抚秦艾词的小腹:“我昨儿夜里这么努力,你说,孩子会不会已经悄悄来了?”
秦艾词红着脸不说话,杜朝阳继续说着:“等事情都平息后,咱们生十个八个孩子,这一生那么长,咱们不急。”
“呸,当我母猪呢,要生你生!”秦艾词才说完,已感觉身边人慢慢挪动了身子,原本说得欢喜,霎时神情黯淡,很是不舍,却不得不松开手,只缠眷说着:“这一生那么长,你我都会好好的,厮守一生。”
看着秦艾词眼中的忧虑,杜朝阳点头,承诺着:“放心,我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
秦艾词突地坐起身:“从没有给夫君穿过盔甲,今日,长乐亲自为夫君穿上战袍。”
…
日子总还是这么平淡过着,生辰那夜仿若是黄粱一梦。秦艾词常一个人趴伏在书桌上,想起那日替杜朝阳穿上盔甲,送他离开的情形,他的肩膀那样宽厚,背影那样笔挺,她送他在晨曦之前。。。。。。如今,她盼着天气转凉,盼着早些入冬,迎来建安第一场雪,会有他在身边。
思念愈甚,一旁丫头看在眼里,有时私下打趣,却不敢当着秦艾词的面提及大将军,怕她伤怀。而秦艾词白日也愈加忙碌起来,朝中事情她时刻上心,陛下的蹴鞠师傅确实如老侯爷所说,在大梁宫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偏偏杜正风每日都陪着陛下蹴鞠,关系看着竟比长公主与陛下还更亲昵。
过两日杜正风就要接手京畿禁卫军,然而秦艾词派出的影卫却迟迟找不到隐藏着的钦州大军的身影,建安城外风平浪静,除了何意暗中调动的军队,再无其他。
杜朝阳手下的影卫各个训练有素,能瞒过这些影卫,若不是杜正风本事滔天,便是压根就没有钦州大军逼近,可,杜正风在建安城不远的小镇上足足待了五日养病,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
秦艾词凝神思索着,薛管家却匆匆而来,面露忧色说着:“夫人,杜琪跟丢了。”
秦艾词听罢却是一愣,“不是派人跟紧了马车吗,为何会跟丢!”
薛管家很是迷惘地摇头,他也不信已经掌控的人,却会突然跟丢,只道:“影卫们确实看着马车进了法华寺,一直在寺院周围守着,尤其留意了各路香客,绝没有半大的孩子离开过,人仿佛在法华寺凭空消失了。”
秦艾词冷笑:“凭空消失?怎么可能!”说罢,秦艾词站起身,几步走近薛管家:“钦州大军也还寻不见踪迹么?”
薛管家低了头:“建安城外所有地方,能藏人的山头也都找遍,都没有大军的影子,会不会,杜正风根本没有逼宫的想法?”
秦艾词笃定地摇头:“之前我或许会信,可定远侯费尽心思从我眼皮子底下送走了杜琪,绝对是要有所动作了!”
正巧,有影卫匆匆进来,禀着:“钦州那边传来消息,十万钦州大军凭空消失,不知去向。”
这话更是佐证了秦艾词的想法,她蹙着眉头,说着:“凭空消失,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么?”
“据探子回报,杜正风离开钦州前后的那段时间里,有六支军队悄悄陆续离开钦州,却都在河西镇突然就不见踪影。”
河西镇是进京的必经关口,杜正风实在好本事!秦艾词咬着唇,道:“继续查探消息,务必要找出这十万人的去向,建安附近总这么些地方,定不藏不住!”而后交代了薛管家,“让人备好马车,我们去一趟法华寺。”
法华寺的老方丈仍在外云游不曾回来,秦艾词上了香,走向身后跟着伺候的代理住持,聊着。
“听定远侯说,琪儿表弟在寺院中替老侯爷祈福,正巧我今儿过来,大师带我去见见琪儿。”
住持一愣,回道:“昨儿侯府的小少爷便被接回去了,此时并不在我寺院中。”
秦艾词盯着代住持半晌,果真是高僧,说起谎话却面不改色,知道问不出什么,秦艾词只点了点头:“那是我不赶巧了,只能与表姐叙叙话便回去了。”
珺和显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看见秦艾词亲自上门见她。小小的院落在寺院最深处,种了一小片竹子,虽离正殿有些远,却还能听见殿中的钟鼓声音,甚至淡淡檀香漂浮过来,混合着竹香味,别有一番滋味。
珺和煮了茶水给秦艾词倒上:“这是后山上流下的清泉水,煮茶水最是香甜,长乐尝一尝。”
秦艾词低头瞧着,杯中是最普通的茶叶,与秦艾词常在府中喝的顶尖的洞庭碧螺春差得远,但受益于泉水的功劳,涩涩的茶叶经过泉水煮泡,入口添了一丝甘甜。
还不等秦艾词开口,珺和先说着:“我知道长乐过来所谓何事,已近午时,不如陪我一起吃饭,有些消息我慢慢说与你听。”
既然这般说了,秦艾词也没有拒绝,看着满桌子的素菜,和跟前碗中的白米饭,想着珺和表姐也是福贵养大的,平日吃用都是些好东西,没想多如今却也能粗茶淡饭,简简单单。
珺和给秦艾词夹了些菜入碗,道:“别瞧着粗糙不堪,其实味道极好,都是我自己下地种的。”
秦艾词却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她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这一口茶一餐饭,甚至,也不是真心想见见表姐。
见秦艾词面上兴致缺缺,珺和淡淡说着:“前些日子定远侯府确实来了好些人,说是小少爷过来给老侯爷祈福的,不过,我从头至尾没看见过琪儿那孩子。”
听罢,秦艾词一愣,思绪在一瞬有些打上了死结,在脑海里一团糟,隐隐让觉着有些地方不对。她放下筷子,将所有事情慢慢捋开,感觉从杜朝阳离京后,她便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一般。
定远侯说杜琪来了法华寺,但其实谁也没真的瞧见,如今想想,那辆马车不过因为是趁秦艾词去侯府时偷偷从侧门走开的,加上定远侯自信并得意地告诉她杜琪已经不在府中,便让秦艾词笃定了杜琪就在定远侯急忙送走的马车了。。。。。。
或许,杜琪那时候根本不曾离府,不过趁着秦艾词派人全力盯梢马车时,再暗中寻了机会将杜琪送走,便神不知鬼不觉……从来,只是定远侯故意误导了她!
“我有听傅正臣说过,这世间每个人都有缺点,只要清楚对方的缺点,便赢了一半,长乐,你可知你的缺点是什么?”
秦艾词看着珺和,顿了许久,她的缺点……她身上许多缺点,可若细细想,她从三年前道现在,一直太过自信,这是她的死穴,偏偏定远侯却很是了解,所以,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利用了自己!
“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但有时候遇着打不开的死结,别使劲拧着绳子,回过头,慢慢理顺因由,结便自己松开了。”
珺和的话语缓缓传入耳中,秦艾词突地站起身,心中却是恐慌,愈想,她愈加害怕,她好像,有些事情弄错了……
☆、第88章 不适
“呕~”突如其来的一阵干呕,惊住了屋里所有人。青和赶忙上前搀扶着秦艾词,替她轻轻拍扶着后背,眼中满是担忧。
珺和也是赶紧起身,递了帕子上前,青和却没有接过,而是取出自己身上的帕子伺候公主,对于珺和郡主,青和多少有些怨怪,公主本来好好的,法华寺一趟,不过吃了郡主的食物,就这般不舒服起来!
“红线,赶紧检查下斋菜里可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青和这般说话,让大家都是尴尬,红线这丫头懵懵懂懂的,只是应了话上前,倒是珺和身边的红烟拦住她,很是不痛快。毕竟是在郡主的屋子里,斋菜是郡主亲自栽种的,平日里小心翼翼栽培,今日下厨更是红烟亲手,哪来的不干净,不是摆明了指责郡主么!
两个丫头僵持着,珺和却有些恼,斥道:“公主这般不舒服,你们胡闹什么,赶紧端了清水过来!”
珺和是真心地关心面色有些发白的秦艾词,青和却很不领情,“别端来些不干不净的水,红线,你去找了外边的小师傅端水进来,说是给公主的。”
这么一说,更是让珺和下不来台,连红线都愣了会儿,好在秦艾词已压住了胃中的不适,摆了摆手,道:“许是刚才起身太猛,一下没顺过气,有些晕眩罢了。”
说完,很是放心地喝了口桌上的茶水,胃中虽仍旧酸涩,却努力忍住,也算护了珺和的颜面,无论如何产生隔阂,终归是一起长大的姐妹。
“也怪我,一味留了公主吃饭,也不顾饭菜可是合公主口味,公主既然不舒服,在我屋里小憩一会儿吧。”珺和说道。
秦艾词却摇头,“我这就回府去,不打搅表姐了。”
见秦艾词执意回去,珺和面上稍稍不自然僵住,她哪里知道秦艾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