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不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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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不为妾-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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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蛊毒过早现效。”

“此蛊毒……”我颤颤,把最后的希望换成一句疑问:“可解否?”

“属下不才,曾与师傅习得皮毛。”夜说完一顿,仔细端详起那根长针,接着道:“嗯,针尖泛黄,应是五行之中的木蛊。若要解毒,可以在马料中加入鱼腥草,以‘水解’破之,和食七七四十九天,方能痊愈。”

“能解那是最好。”

我着心感慨,大半年过去,早把这“恭维”我的可爱马儿放在心上。生死不弃的愚忠,古有赤兔之于关羽,今有萨仁之于阿盖,我又如何不感动呢?!一想这五行“马药”有闻所未闻之奇特,又急忙问道:“阿盖愚钝,并未听过‘鱼腥草’,且不知该从何处购得?”

“‘鱼腥草’又名蕺草、折耳根,叶碾碎后有刺激的鱼腥味,故得此名。此草药清热解毒,消痈排脓,为云南独有。惜属下此次自鄯阐出行,仅带一小袋,若混于马料中,大概只够数次,仅可抑制,不得根除。”夜有点惋惜,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小袋,向马料里抖了些许,用棍子搅匀:“此草药产自蛮夷,中原之地人士者,常备的不多见,若要大量购得,必得至‘灵关道’聚集之地。或许,要去一趟大理。”

以前学历史时看过,这“灵关道”即是“西南丝绸之路”的古称,现在听夜说来,大理显然是这灵关道的交通核心点,与萨仁的康复息息相关。

穿越之后,大理,这两个字再次叩击到我的心,如此深重。

那方神秘的土地,从远古高原的雪苍银洱中走来;那个神秘的部落,从远古元谋猿人的灵气中走来……

或许,不管是饶濒还是阿盖,都与大理有着或多或少的不解之缘。这些日子,虽然我为孟恩之死耿耿于怀,郁结愁思;为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提心吊胆,冥思苦想。此时,却能如佛家之教般放下烦思求新生,只期待赶快到云南这块神奇的土地,开始新的生活。那是一种从逃避到信仰的转变——与之前一味的逃离大都不同,那南方的国度,不再是我逃避自己而找的挡箭牌,而打心底成为了一种信仰。

不求太多,只想安稳过完这“偷”来的十年,走好押不芦花的人生旅程。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此刻,我也越来越笃定,这种信仰,能带我走出噩梦,真正开始神秘人交予我这段生命的意义。

可是现在我却只能忍痛勉强着坐在蛊毒未解的马上,在茫茫无边的山路上,和夜一起寻找记号——那个自齐儿站赤出来之后的第一天只见过一次的记号。

远处,中年男子带着妻儿,背着包袱,斜下的夕阳映出大小三个人的影子。夜一夹马肚,急忙上前,那三人似乎听闻马蹄之声,互相拉扯,却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小跑起来,恍惚间我似乎还听见小孩哭泣的声音。

“喂,请等一等……”我一边使出浑身气力,嘶声力竭地喊着,一边也轻夹马肚,“驾”一声跟上前去。

我的喊声落定,那妇人亦停下回头看看,连忙拉拉男子的衣袖:“孩子他爹,没事,是两个姑娘。”

见妇人敛了慌张,男子和小孩才回转过来。那男人一边嘘气,一边拿袖子抹孩子挂在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泡。砒霜靠近时夜长“吁”一声,匆匆下马,抱拳一拜:“冒昧叨扰了,敢问前方是否有村落站赤之类?”

话语之间,我和萨仁也赶至。却见那穿着灰布衣裤的男人并未顺着夜的方向前望,只是定定看着地面,摇着头道:“不知不知……”

妇人似乎对自己丈夫的反应有些不满,瞥了他一眼,“哎……前面不要……”

正准备对我们说,那男人赶紧捂住她的嘴,拉起老婆孩子,继续倒转而走,脚步趔趄,有些发抖。

我心生疑惑,再想上前,夜却对我轻轻摇头,让人所为非所愿,并不是她的擅长。可是走了这么长时间,难得遇到个人影,信息一无所获,怎能如此放过,我偏偏不依,扯着嗓子戏谑道:“不说也没事,跟着你们走便是!”见他们又是驻足,我轻笑:“不知道马的脚力和人的脚力,谁更好些?”

那妇人倒是果断机灵,几把甩下男人强拉的手,自顾几步走过:“姑娘,奴家一家三口也是身不由己,遇见是缘,奴家只愿从此各奔天涯。”她挽了挽额边的发,对我福了个身,又言:“姑娘若是怜惜奴家全家,请就此止步。”

我看她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许是因为困苦劳作,眼角的鱼尾纹已比常人多。尽管如此,面目仍是清秀,举止大方,言行没有被压迫在丈夫之下,在这古代也是蛮难得的。我并没有身份标志,她比我年长,却敬我如此,实属不易。她福身未起,我侧身下马,扶她站好:“不跟着你们走也可以,小女和表姐出行迷了路,还请大姐给指一条明道。”

她听闻我的语气虽未像先前一样咄咄逼人,却仍是毫不妥协的样子,低头思索,稍作迟疑:“你们想找的地方,前面有是有,可……”

“有就好!”我喜上眉梢,哂然一笑:“可什么?大姐但说无妨!”

不顾丈夫孩子在身后小声提醒叫唤,妇人略微浑浊的目光稳稳地顿在我脸上:“奴家不便多言,就此告辞,姑娘们珍重!”

看着妇人决绝而走,与男人轻拍胸口的释怀样,我和夜虽隐隐觉得不妥,形势紧逼,又不敢多想,只得整顿上马,继续前行。我只知道,自己问的并非无物,好歹我们知道前方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对于又疼又渴又中了蛊毒的我们来说,再好不过。马前行时双股扭动带来的颠簸,对我们这样的有伤之人来说,成了莫名的煎熬。翘首以盼,夜幕降临之时,前方终于隐现点点灯火,行近一看却是不什么老汉说的村子,“图拉站赤”四个字赫然入目。

“啊呜……扑哧扑哧……”远处的狼嚎凄厉,激得乌鸦扑扇翅膀飞走。

黑夜模糊,似乎还起了淡青色的雾,能见度骤然低了不少,走很近才能看得清楚。说是站赤,却不像先前我们临经的其他驿站一样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没有邮驿,没有炊烟,规模极小不说,还很破旧,苍凉地矗立在初春草木之中,冷冷地关着掉了漆的木门窗。

什么站赤,我怎么觉得更像鬼屋……

由不得我心里窃念着它的恐怖与简陋,出门在外,终于有了歇脚之地,可喜可喜!夜也提起精神,率然翻身下马,扶我下来后牵并了两匹马。踩在青草与枯草交杂的地上,混合着傍晚的湿气,鞋子囊囊作响。行至站赤下,抬手准备敲门,却觉得背后一凉,有个诡异的苍老声音带着磁性,抢先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不要命了,敢到我这个破站赤么?”

第三十一章 疑魂鬼音

灵魂喷薄,影子踯躅。这荒郊野地之上,突如其来的声音之诡异、句意之悬乎,硬是生生吓出我一身鸡皮疙瘩——难道……路上妇人的口中吞吐未完的话,就是……前方有鬼?!

咽口水的声音“咕噜”作响,怯生生地寻声往回望去,鬼肯定是看不见的,空空如也的马厩旁有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正把破朽的木栏砍成小柴。呼……原来是位老爷爷,他的声音还真不敢恭维。嗯?刚才听他说“我这个破站赤”,看来他就是这小站赤的总管了,可是,怎么看他都只想一个普通到甚至落魄的蒙族老人,从形象气质来说,简直与齐儿站赤的总管简直大相径庭。

除却先前的恐惧,我只感难以言状的奇怪。倒是夜并不以为然,整个过程面不改色,洒脱得像是个男子。她目光沉着,面无喜怒,自然而然地把马儿们拉到老头旁的马厩里栓好,又自然而然地抓了把干草,撒进了食槽,见马儿们俯首吃食,方言道:“站赤不是朝廷设置的途间驿馆么?天黑道迩,我家主子身体不适,至此投宿休歇,太自然不过。”言毕,从怀里拿出几块碎银,言语恳切:“管事的,请开两间上房,再多备些热水,我们今夜是得在此了。”

老头抬眼看了看夜,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我,并未伸手接过银子,浑浊的眸子里装满涩涩的滋味,苦苦笑了几声:“朝廷?惠宗皇帝的朝廷?小明王的朝廷?还是这短短时日间,又有什么更新的朝廷了?哼呵呵,老夫愚昧,却不明姑娘所说,究竟是哪个朝廷?”

心头一惊,原来这乱世局势之乱,远比我想象中严重。这劈柴的老人看我一身蒙族装束,两匹血统良好的马儿,却也无别人那般的半分朝敬,言谈说话,也无应有的忌讳。如此看来,这神秘老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么?

心里好奇,上前几步,虽是扯了肩痛,倒也不理,从夜手里接过银子,硬塞到老人拾柴的手里:“这位总管,有道是‘真亦假来假亦真’,更何况站赤仍是站赤,不管是哪个朝廷,站赤都供旅客之休息给养之用。我二人只是赶路,日暮求个住所,并不与朝廷更迭冲突。”

“这为姑娘小小年纪,倒是洒脱。”老人轻轻点头,很快却有垂了眼自顾劈柴,微微摇头:“只是小站处多事之地,早关门大吉了。况且姑娘又是蒙人,老夫的破站赤无刀无枪,若毛贵之兵再袭,恐是难保。”

“毛贵?”夜惊呼一声,急忙问道:“吾闻红巾贼首领刘福通军进七盘,而毛贵冬末始方北上围攻济南。我与主子自齐儿站赤后一路向西,为何会与应在东面的毛贵之军相撞?”

“小站正是济南外一百里的图拉站赤。”

短短一句话从老人的嘴里吐出,平缓无疑,却雷得我里熟外焦的。什么?济南不是在山东么,而现代地图上,山东是在北京,也就是过去的大都的东南方向吧?!敢情走了这么多天,我们是彻头彻尾的南辕北辙了一把!都说女人没方向感,过去我总寻思着是哪个男权主义者的谬论,现在看来,真窘到让我那急红的脸陡然一阵煞白。

“咔蹋”一声,却听夜已经气得握响了指节,眼里若有所思,却掩盖不了满身皆是的怨气。

“造孽,造孽啊……”老头不住地摇头,大声感叹,看我和夜一脸惊慌、面面相觑,定是无言到极点了。事已至此,遂放下来劈柴的小斧,把碎银子塞进衣袖,起身向大门紧闭的站赤方向走去。昏暗之间,只听从他腰间掏出的钥匙重叠交错,清脆作响,踱过十余方步后,他忽然转身招手,缓缓说道:“夜空泛红,独星西上,恐天气有变,二位,先进来歇吧……”

站赤从头到脚全是木制,这种雅致古朴的构造,在路上其他站赤构造上看,也不少见,而当中最简陋的,也却毫无此地般落魄——寂寥的空间大而凄凉,即使门窗掩好,仍能感受丝丝凉凉吹着的风;而那大厅之中本该通明的灯火,忽明忽暗地只亮了三分之一;木柱上的油漆不是斑驳的脱落,倒更像火烧之后的耗损;进大厅的木门已满是被刀箭过后百孔千疮的痕迹……最奇怪的是,我抬眼四顾竟见不到半个伙计的身影,却能忽近忽远地听见一个不绝入耳的声音。

我静下心来,侧耳倾听,那好像是……用粗布擦拭什么东西的声音!

才退去没多长时间的,那个毛骨悚然的念头再次闪过:老人的这个站赤,该不是什么个鬼魂聚集的遗址吧?!

以前我彻头彻尾就一无神论者,脑子里本无半点鬼神之说,可自从经历穿越,那些寺庙、佛祖,那些传奇、神话,那些算命、占卜,那些大自然的神秘因素……居然一一在我身上凸现,这样一来,再这么坚持的我,此时也不敢不信了。那“嗤啦”的擦东西的声音现在听来尤为刺耳,再结合起这个沧桑密布的奇怪站赤和空马厩旁阴阳怪气的老人,我只感觉冷汗从额头接二连三地成批出没。

周围太安静,不见了老人,我们半天也没说话。夜许是以为那汗是我旧伤作痛给疼出来的,从边上拿了条长凳过来给我。待我坐定,又力道十足地在我背上点了三个不知名的穴道,我顿时感觉气沉丹田,似乎刚才的心慌也没那么严重了。也算错有错着,我冲她挤着眼睛笑,又做个手势让她同我一齐坐下,她摇头的刹那,那竟老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掌了灯过来,立于我俩中间,手直直指着右侧的楼梯,言道:“两位这边请。”

呼……为什么这老爷爷的举动老是这么突然?我以为是我自己反应迟钝,倒吸冷气的时候突然瞥见夜居然也为此阴了脸,长吁浅浅一口气。

尾随他走到楼梯口,刚要跨脚上第一阶时,我又疑惑不解地回顾大厅,想借着新增的灯火,寻找那“嗤啦”的擦东西声。极目眺望,仍是一无所获。再看老人和夜,都当没事人一样陆续上了楼梯,想是我劳累过多产生了幻听,甩甩低垂的脑袋准备继续走时,耳边突然又飘来老人苍老的声音:“姑娘莫怕,那是我的小孙子。”

“……”

我和夜对视,满头都是一串黑黑的省略号。

再次被他吓到之后,无言的我抱怨着,冒出句很不搭调的话:“老爷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行为很吓人?”

“不瞒二位,阿壳孰拉像这样已经很多天了,一直擦……”他的回答显然也不搭调。

“您的说话和行动一直都是那么飘忽不定么?”我觉得我该无厘头了。

“他这么小就……哎,我这个做姥爷的真对不起他。”他深刻地自责着。

“……”我试着又问:“敢问您老高寿?”

他的眼睛盯着手里跳动的灯火,又转向我,刚以为他能正常叙述了,他却继续答着让我们摸不着头脑的话:“打小就不受其他人待见的小孩子,一个死了,一个被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真是造孽啊!”

敢情这对话就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所问非所答,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刚才在外面老人还思路清晰言语正常,怎么现在就说得莫名其妙了呢?再把他刚才东一句西一句的话串起来,零零碎碎好像也是一个可怜孩子的凄惨故事。正纳闷着,只见他布满皱纹的手已悄然从我耳边穿过,指向大厅南边那个昏暗的、放置破木桌和杂物的角落。嘴里呢喃着:“阿壳孰拉……”

我和夜相视点头,与老人一道向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踱去,“嗤啦……嗤啦……”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清晰。待老人手里的灯近了,我们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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