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江山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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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江山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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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公在一边陪着笑脸,举了举手中的描花瓷盒,“君上不来看太后,太后不还是惦记着君上?这不还给她送药膏来了么?可见太后只是说说,心里对君上还是疼爱着呐。”

姬太后叹息道:“上次看她练箭完了一直在揉胳膊,想必是疼得很,这孩子,叫她别练,她偏不听。”

一路碎碎叨叨的念到了储明宫,姬太后刚要进正殿,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白猫,又停下了步子,然后将小白猫塞到了胡公公的手中。“宁儿如今似乎不喜欢这猫儿了,哀家便不带进去了,你抱着它在门口等着,哀家进去看看她便出来。”

胡公公应了,将小白猫接了过来,顺手将药膏递给了姬太后。

姬太后拿了药膏,走到门边直接推开门往里走去,紧接着顿时愣住,然后在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慌乱的叫出声来,接着便本能的扑上前去。

装着药膏的小瓷盒清脆的掉在地上,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分外喧闹,安宁兮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宁儿”,顿时惊醒过来,起身之际却见姬太后不知何时已经伏在她身上,后背被一柄长剑刺入寸许,淡蓝色的宫装上氤氲出大片大片暗红的血迹。

安宁兮有些茫然的看向剑柄的另一端,场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初醒来的那天。

同样是一身黑衣,同样是凌厉的眼神,必定仍旧是那个刺客组织中的杀手。

可能是眼前的情景太过震惊,安宁兮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喊人,但瞬间又想起武之锐被她留在了偏殿处,这个刺客居然来的这么凑巧,定是伺机已久。

想到这点的时候,那柄剑已经从姬太后背后抽了出来,安宁兮只见姬太后背后的鲜血像是怎么也止不住般流淌着,心中惊骇,却见那柄剑又指向了她自己。

门外似乎有极其轻浅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仿佛十分虚弱,却让安宁兮心中激荡起无比强烈的希望。此时此刻,她希望会像上次那样有人救她。

刺客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当即不再迟疑,举剑欲刺,门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刚才还很远的脚步声仿佛一瞬间到了门前,而后安宁兮只觉眼前一闪,一道白影飘过,刺客手中的长剑滑落在地,整个人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浑身无法动弹。

武之锐冲已经进了殿中,胡公公也跟着跑了进来,安宁兮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人。

那是刚刚被她救醒的女子,身上还穿着素白的中衣,左脸的伤疤被散乱的头发遮住,眼神淡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刺客,默然不语。

燕烙罩屏纱

秋夜降临,寒意在南昭宫中弥漫。安宁兮坐在天寿宫外殿,等着里面的御医出来汇报姬太后的情况。她身上的衣裳还没换下,上面还带着姬太后的血渍,脑中有些混沌。

身后的纱帘被掀开,里面的御医退了出来,足足有十几人,全都跪倒在安宁兮面前,为首一人禀报道:“启禀君上,所幸救治及时,太后已然无恙,如今只需好好调养,君上尽可放心。”

安宁兮点了点头,闭了闭眼,缓缓舒了口气,朝御医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之前早已习惯了没人疼爱的生活,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她的记忆中从未感受过什么亲情的温暖,所以今天当看见姬太后扑在她身上为她挡下那一剑,她的心中顿时掀起了狂风巨澜。

她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当成过真正的安宁兮看待,在她眼里,安宁兮的这具身体只是她用来报仇的工具,可是今天的事情让她突然明白,原来有人深深关心着她,即使这副身子里的灵魂早已转换。

御医们退下后,武之锐从外面走了进来,安宁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个女子现在如何了?”

武之锐朝她拱了拱手,“启禀君上,那女子还未醒来。”

安宁兮事后才知道,那女子原本是打算前来向她请辞的,没想到正好撞上她遇刺的一幕。而救过安宁兮之后,她就晕了过去。安宁兮当时忙着救治姬太后,只好先叫武之锐将她送回偏殿休息。

此时听闻她还未醒来,安宁兮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想起之前的刺客,她看向武之锐,声音又蓦地变的冰冷无比,“那个刺客可有招供?”

武之锐摇了摇头,面带愧色,“他似早有准备,属下还未问几句,他便毒发身亡了。”

安宁兮捏紧了拳,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吩咐他道:“明日记得去问问吉姐姐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武之锐赶紧应下,见安宁兮似乎十分疲倦,猜想她可能受惊过度,想起她到现在还没用过晚膳,开口劝她:“君上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太后已经无恙,这里又有胡公公照料着,。电子书。君上大可放心。”

安宁兮闻言站起身来,走到内殿边站定,隔着纱帘看了看里面躺在床上隐隐约约的人影,眼中神色复杂,而后突然转身朝外走去,武之锐赶紧跟上。

安宁兮沿着回廊一路走着,仿佛有些茫然,没有朝储明宫的方向而去,而是转了个弯去了别处。武之锐不敢打扰,只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丝毫不敢大意。

安宁兮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她动作缓慢的迈着步子,如同梦游之人般偏离了宽阔的道路,直接走入了一边植着花草的花圃中,那些名贵的花草顿时在她脚下支离破碎,她也毫不在意,只是盲目的走着。

武之锐眼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惊讶,刚想上前唤她,就见她被什么绊了一下,眼就要摔倒。

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她,安宁兮稍稍回过神来,看向接住她的人,“知玉?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知玉指着她身后一片狼藉的花草叹息了一声,“本来是想来御花园趁夜赏菊,却不想看见君上正在摧残它们,实在是可惜了这些花草。”

安宁兮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花圃中,转身看了看满地凋零的花瓣枝叶,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原来如此。”说着,慢慢的走出了花圃,回到了一边的道路上。

知玉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走近她问道:“君上有心事?”

安宁兮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秦皓,眼神移到他身上,摇了摇头。

知玉了然的笑了笑,朝身后的秦皓挥了挥手,秦皓见状退开了去,知玉这才又看向安宁兮,“如此良辰美景,君上不妨与我一同赏花吧。”

安宁兮闻言稍稍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转身朝武之锐摆了摆手。武之锐见了,只好也退开了去,但离得不是很远,毕竟刚刚才发生过刺杀的事情,他始终是不放心。

知玉跟着安宁兮沿着道路慢慢的走着,眼神落到她的身上,皱了皱眉,“君上身上的血渍是从何而来?”

安宁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声音十分平静,“本宫刚刚又遇到了刺客。”

知玉脚步一顿,“竟有此事?”

安宁兮轻轻点了点头。

“那君上可有受伤?”

安宁兮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关切之色,摇了摇头,“没有,可是太后为救本宫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知玉微微愣住,他还是第一次见安宁兮这副模样。这句话说完后,她的神情瞬间变的茫然,仿佛是迷失了方向的旅人,有些困惑,有些迷惘,好像十分震惊,又好像十分奇怪,眼中光芒浮浮沉沉,让人读不透。

“那太后如今怎样了?”知玉以为安宁兮是担心太后才会这样,便又问了一句。

安宁兮看了看他,“没事了。”说完这三个字,她的神情像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都舒缓了许多。

知玉明显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正在奇怪,就听安宁兮又开了口,“知玉,你说本宫应当如何补偿太后才好?”

知玉一怔,偏头讶异的看着她,“补偿?”

安宁兮点了点头,“太后是因为救本宫才会受伤,理所应当要补偿才是。”这是唯一能让她觉得心安的方式。而此时此刻,她无人可以商量,只有问知玉。

知玉看了她半晌,终究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变得轻松许多,“君上想的太多了,那位是您的母后,她救您是出于对子女的爱护,君上何必谈什么补偿?只要好好奉养她老人家,尽了做子女的孝道便足够了。”

安宁兮愣住,喃喃重复道:“做子女的孝道?”

知玉笑着点了点头。

安宁兮仿佛瞬间清醒过来。她只想着要从其他方面补偿姬太后,却从未想过要以女儿的身份去关怀她。这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自我保护。可是如今听了知玉的话,她突然明白了许多,姬太后可以说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对她无私奉献的人,虽然她奉献的对象本不该是她,但那情意却不假。

她轻轻笑了笑,看向知玉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清明,“你说的对,是本宫想的太多了,本宫以后会好好对待太后的。”

知玉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古怪,总感觉有些见外。不过安宁兮没有给他机会询问,说完这句话后,她便直接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知玉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低叹出声:“这么快就又有刺客动手了?幕后之人实在是太心急了……”

安宁兮带着武之锐回到了储明宫,进入正殿之前,朝偏殿看了一眼,见那里灯火亮着,眸中突然带了一丝异样的神采。接着她突然快步走入了正殿,在内殿翻找了一阵。等她出来时,武之锐便看见她手中拿着一块素白的轻纱,上面隐隐有暗纹浮动,做工十分精巧。

见安宁兮拿着这块轻纱毫不停顿的直往偏殿而去,武之锐稍稍一愣之后赶紧跟上。

入了偏殿,安宁兮发现女子果然已经醒来,已经端坐在桌边,身上穿着那件救她回来时破败不堪的外衣,只是头发仍旧散乱。

“你这是打算要离开了么?”安宁兮见她这副模样,大概猜出了她的意图。

女子见到安宁兮进来,赶紧站了起来,听到她发问,也不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安宁兮走近几步,神色平淡的看着她,“你还是留下来好些。”

女子诧异的看向她,就听她接着说道:“你出去的话,如果再被追杀,可能就没这么好运能活下来了,但是在本宫身边,你却可以保住一命。”

女子眼神闪烁了几下,垂下头去,没有做声。

安宁兮绕着她轻轻踱着步子,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你的仇人在明,本宫的仇人在暗。本宫可以护你躲过明处的仇人,你却可以护本宫躲过暗处的仇人。”语气稍稍停顿,安宁兮在她面前站定,“所以,本宫想请你留下,做本宫的暗卫。”

女子身子微微一震,抬头看向安宁兮,安宁兮却只是朝她轻轻笑了笑,“你若不愿意也无所谓,本宫决不强求。”

女子再度垂头,似在衡量,许久之后,蓦然单膝跪地,清冷而简练的给出了答案,“参见君上。”

安宁兮勾着嘴角将她扶了起来,取出自己刚刚找出的轻纱递到她跟前,“这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在本宫将你脸颊上的伤医好之前,你先以它遮容。”

女子闻言一怔,呐呐的接过轻纱,“君上要为我医治?”

安宁兮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当务之急要先给你起个名字。”

她看了看女子脸上形似飞燕的伤疤,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轻纱,微微笑了起来,声音淡然的响起:“雁落之貌被毁,阎罗之心可存,以后你就叫燕烙屏纱吧。”

女子眼中神色复杂,良久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她微微后退半步,再度跪倒在安宁兮面前,语气仍旧清冷却带了一丝安定,“燕烙多谢君上赐名。”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个角色偶期盼很久了说,终于完整现身鸟(^o^)/~~~~

风起天欲变

秋风阵阵,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入南昭王宫,宫苑随处可见的花草上覆盖着薄薄的秋霜,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泛出点点莹润的光泽。

天寿宫中,姬太后刚刚醒来,胡公公就听闻外面传来了行礼声,赶紧跑到外殿迎接,就见安宁兮已经走了进来。胡公公行了礼,例行这几天的汇报任务:“太后身子又好了许多,君上今天来的可早。”

安宁兮点了点头,转身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蒙面女子立即上前,将手中端着的描金漆盒递到胡公公跟前,正是已经成为安宁兮暗卫的燕烙屏纱,只不过人前她是安宁兮的宫女。

“这是本宫为太后寻得的补药,你好好伺候太后服用,太后早日养好身子,本宫自当重赏。”

胡公公听了安宁兮的话,赶紧接下漆盒,躬身称是。

安宁兮吩咐完,掀开纱帘走入了内殿,燕烙站在外面,面纱外露出的眼神冷漠而恭谨。

姬太后见安宁兮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宁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待会儿还要上朝吧?”

安宁兮点了点头,“是,我看过母后便去上朝。”

姬太后拉着她在床沿坐下,眼中满是慈爱,“宁儿,你可是觉得内疚才一直陪着哀家?其实大可不必,哀家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再养些时日就会痊愈,你也不用天天过来问安了,免的耽误了政事。”

安宁兮微微笑了笑,“母后放心,女儿不会荒废政务的。”

姬太后见她如此乖顺听话,心中满意无比。这几天来,安宁兮日日前来问候,补药什么的也是不间断的往天寿宫送来。姬太后之前还觉得她自受伤后就与自己疏离了许多,如今看来,她倒好像比原来更加懂事孝顺,心中自然难掩欢喜。

而对安宁兮来说,原先心中对姬太后的隔阂也已少了许多。原本在她眼中,姬太后不过是个陌生人,这几天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安宁兮也没有了原先的拘谨,如今倒真觉得自己有几分像是她的女儿了。

两人坐在床边闲聊了一阵,安宁兮看看时辰,猜想大臣们差不多该到了,这才告辞准备去上朝,所幸她早已换好朝服,直接过去晋阳宫便可。然而她刚起身,姬太后便又叫住了她。

“宁儿,你可知两月后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姬太后看着她笑意盈盈。

安宁兮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姬太后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傻孩子,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了么?”

安宁兮当然不知道这具身子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只好掩饰的笑了笑,“原来是女儿的生辰,女儿倒给忘了。”

姬太后将她拉回床边坐了,神情变的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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