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清夜闻言,惊诧的看着她,“君上这么说,是有什么打算了么?”
安宁兮摆正了坐姿,神情也认真了许多,“如今我南昭周边四个小国被困,眼看就要败给东越,到时候势必会影响到南昭,然而退一步想,这对南昭来说,未必不是个好机会,只要我们能把握的住,便能实力大增。”
郎清夜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君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安宁兮的神色越发严肃,“我会修书四国,里面写上应对东越的作战之法,而后你带着这些信件出使四国,告诉四国君主,如果接受南昭的条件,便把信件中的作战方法告知他们。”
郎清夜仍旧有些不明所以,“可是东越如今并未与这四个小国作战,它们又何需什么战术?”
安宁兮微微笑了笑,“等我们救援的东西送到,东越王见久困不下,迟早免不了要一战。”
郎清夜恍然大悟,“原来君上早就做好准备要救援四国。可是……”他神情犹豫的看着安宁兮,“君上有把握送去的作战之法能够帮助到这四国么?”
安宁兮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神秘,“有把握。”
楚业祈如今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而她也从上次的中周之战中看出了楚业祈的战术至今丝毫没有什么变化的事实。那些都是以前他们在一起时研究出来的,如今自己再去一一破解,怎能没有把握。
郎清夜点了点头,“君上所说的条件是……”
安宁兮起身走至郎清夜跟前,微微笑着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郎清夜眼中露出惊诧,安宁兮却毫不在意,继续笑着道:“郎爱卿,这次的事情如果做得好,南昭丞相之位便是你的。”
郎清夜闻言一惊,慌忙拜倒在地,“君上不可,南昭从无丞相,怎可为微臣破例。”
安宁兮笑了笑,“你是怕自己骑到你父亲头上是不是?无妨,论功行赏,本就应该。你好好把这件事办好,便是南昭第一功臣。”
郎清夜浑身一震,许久才拱手道:“微臣定不负君上所托。”
安宁兮点了点头,缓缓勾起嘴角,笑的云淡风轻,眼中光芒却是肃杀一片。
楚业祈,这次仍旧会让你铩羽而归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都有事,今天庶女没来得及码,先停更一天,明天恢复~~这里的话,明天要停更一天了~~
实在对不住大家,明天正好可以利用时间想想让知玉归位的事,唉……我又激动了~~~
对不住各位,鞠躬谢罪,伏地任抽~~~
空城疑心计
秋风萧瑟,东越营地气氛一片肃然。
当中大帐之中,楚业祈一身玄色铠甲,立于木架上的地图前默然不语,他的身后站着一干将领,全都垂首望地,不敢抬眼看他。
许久之后,楚业祈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怒意,“寡人的问话你们都没听清楚是么?寡人问你们,为何一月过去,这四个小国还是毫发无伤,且毫无投降的迹象?”
见众人都不言语,楚业祈越发生气,重重的哼了一声。照理说如此之小的国家,别说一月,就是半月也该有效果了,可如今却毫无动静,怎能不叫他心急。
将领之中终于有人抬起头来,正是宣子都,他看了一眼楚业祈,犹豫着道:“王上容禀,依属下看,定是这四国得到了他国的援助。”
楚业祈眉头微挑,“你是想说南昭?”离这四国最近且最有能力的莫过于南昭。
他踱步到地图前,皱着眉细细思索,许久之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冷笑起来,“想不到女侯如今的心思竟缜密至此,居然发现了这么隐蔽的通道,只是这里如此难走,她又何必为了救援四国而冒这险?”说到后来,竟似如自言自语一般。
宣子都看了一眼地图,想了想,“兴许是怕唇亡齿寒吧。”
楚业祈沉思半晌,摇了摇头,“这四个小国对南昭来说还没有重要到这地步,毕竟南昭的实力也不算弱,可是如今女侯为了这四个小国这么尽心尽力,倒让我觉得有些古怪了。”
宣子都不明所以,“王上觉得哪里古怪?”
楚业祈眯了眯眼,“寡人还记得上次在宫中设宴时,她搅乱了寡人的大计,而后归国时又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度,再加上现在……如今连在一起想来,总觉得她像是故意要与我东越作对一般。”
宣子都皱紧了眉头,“莫非……是因为那次属下射伤了她,女侯怀恨在心?”
楚业祈想了想,“有这可能。”
说完这句,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朝众人摆了摆手,“罢了,先不说这个,当务之急是要拿下这四小国。我们这次直往南方而来无非就是看中此地富庶,拿下这四小国之后,将来图谋南昭才有可能。”他走到一边的条案后坐下,抬眼看向众人,终于做了决定,“号令全军,即刻进攻。”
众人闻言,立即称是。
军队很快便集结起来,楚业祈端坐于马上,看着前方年久失修的城池,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这里是四小国中最边上的一国,只要率军进入这里,东越大军的铁蹄便可一路往南,甚至是直至南昭境内。
宣子都打马至他跟前,朝他拱了拱手,“王上,何时攻城?”
楚业祈看了一眼对面根本毫无一人的城楼,心中暗觉诧异,这国中既无人守城抗敌,又无人前来请降,一时之间倒让他有些投鼠忌器。想到这点,他的脸上微微露出犹豫之色。
正沉思间,城楼上突然有了动静。
楚业祈和宣子都同时凝神看去,只见城楼上方慢慢露出一道人影,一身淡青色的长衫,玉簪绾发,身形挺拔,身后跟着两个小童,一人怀抱古琴,一人手执羽扇。接着又有人上前摆上了琴案,添了香炉,身后怀抱古琴的小童上前将琴摆好,那人便施施然坐了,开始慢条斯理的抚琴,另一个小童在他身后为他摇扇。
楚业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许久才说出话来:“这是……空城计?”
话音刚落,城门突然大开,如同当初那位故人所形容的一般,没有一个士兵出来,只有老人和妇人在城门前洒扫,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见到这副情景,他本该按照那位故人所说的冲进去,因为这必定是在虚张声势。可是他又犹豫了,因为宣子都突然指着楼上抚琴之人诧异的对他道:“王上,那居然是南昭第一才子郎清夜。”
郎清夜曾游学于各国,难怪会被宣子都认出,此时听到这名字,楚业祈的疑心便一下子重了起来。
假如按照那位故人所说这是个空城计,那这时候率军入城定没问题,可是郎清夜在此,那就不一定是空城计,反而有可能是真的想要诱敌深入了。南昭果然是救援了这四国。
楚业祈一遍遍在心里思考着,直到一边的宣子都再次催问,“王上,眼下我们究竟该作何应对?”
楚业祈眼睛仍旧盯着城楼,口中却似无意识般问他道:“子都,你可确定……那位故人真的已经不在了么?”
宣子都一愣,良久才想明白他口中的故人是谁,脸色瞬间变的凝重,点了点头,“是,王上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楚业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眼神微微闪烁,“眼前这幅场景……罢了,是寡人想多了。”他竟会认为是那位故人所为,假如是那位故人,怎么会用他们两人都知晓的计策,那岂不是很容易露出破绽。
他怎会知道这正是安宁兮的用意。
此时百里之外的南昭,一身朝服的安宁兮正站在宫中高达近百丈的瞭望台上远远眺望,她根本看不见战场的情形,嘴角却浮现出了笑意。
楚业祈,就是要你不敢肯定,左右摇摆,从而动摇军心。
她想的没错,此时楚业祈的确是这样的心理。有些时候越是熟悉的事物反而会让人无法肯定,而楚业祈在战场上的多疑性格,也是安宁兮选用空城计的原因。
战场一片肃静,只有袅袅琴音回荡。宣子都抬眼看了看城楼,叹息道:“这个郎清夜号称南昭第一才子,自然是足智多谋,这下倒是明确了南昭在帮助这四小国,只是究竟有多少兵力,倒让我们无从得知了。”
楚业祈听了这话,瞬间想通了许多,也是,天下能人辈出,这个计策并不代表其他人想不到,而既然是他人所想,其中自然会有所变化。
这下他倒是越发肯定其中有诈,怀疑这是要诱其深入,更加不敢有所动作。宣子都在一边刚想询问,就见楚业祈脸上露出了不甘的神情,接着沉着声音低喝了一声:“撤兵!”
众将闻言都愣了一下,纷纷转头看向城楼,郎清夜却仍旧自顾自的抚着琴,神情悠然而陶醉,仿佛城楼下面的不是手持兵刃的士兵,而是清泉花草、田野阡陌。
众将领都明白过来,面对阵前万千兵士,还能这么闲适的抚琴作乐,定是有备而来。想到这里,也不再迟疑,全都听从了楚业祈的命令号令撤兵。
楚业祈回到营中一言不发,诸位将领们知道他心中不快,谁都不敢打扰,全都远远的避开了去,宣子都原本想去宽慰其两句,想了想,还是觉得让他自己静一静比较好,便也走开了。
楚业祈坐在条案后脸色阴沉,心中翻腾着一种异样之感,之前在中周作战时那种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此时的他真的是万分恼火。如今到底是要继续寻找机会打下去,还是要率军回国。
正在愁闷间,一道人影慌忙奔入,居然正是刚才想来而没来的宣子都。他神情急切,一进门甚至都没行礼便立即开了口,“王上,西华出大事了。”
楚业祈一愣,诧异的看向他,“西华?出什么大事了?”
宣子都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西华突然发生内乱,据说是已故风翌将军的部下不满当今西华世子,已经导致兵戈相向了。王上,这对一直忌惮其兵力的东越来说可是大好机会啊。”
楚业祈眼神一亮,“此话当真?”
宣子都连连点头,“属下刚刚收到的消息,千真万确。之前属下还在怀疑为何这次沿途一连吞并了西华周边几个小国都没有受到其阻拦,原来是因为他们已经自顾不暇。”
楚业祈的脸上露出笑意,但紧接着他又皱紧了眉头,“西华毕竟是大国,兵力强盛,倘若此时我们贸然前去占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被卷入其中就糟糕了。”
宣子都点了点头,“王上说得有理,只是其他各国都已经蠢蠢欲动,连中周都打着保华王的名义派兵前去了,属下是怕东越落于人后。”
楚业祈闻言神情顿时凝重,他在帐中一圈一圈的踱着步子,许久之后终于思虑完毕,转身对宣子都点头道:“下令全军即刻拔营,赶往长安。”
今夕欲别离
西华内乱的消息既然能传到楚业祈这里,自然也早就传到了知玉耳中。
午后的阳光洒入竹林,光影斑驳。他端坐于琴案后,却没有抚琴。秋风卷着竹叶细细簌簌的落下,间或在他肩头弹跳一下,而后跌落于尘泥之中。
秦皓在他面前跪了已经足足半个时辰,抬眼看向他时,却见他仍旧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之前所说的话。
“公子,请归国吧。”秦皓再度开口,头点到了地上,“国内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天,公子还在犹豫什么?”
收到消息后,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请求知玉了,只是后者一直在观望局势,也就一直没有松口。
听了秦皓的话,知玉耳中突然响起安宁兮那天说的话来,那句话让他不经意间想起一个人,想起曾经有类似的话让他深深震动过。对于关心他的人来说,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的确应该回去吧。
知玉眼中的黑色如黑云压城般波涛翻滚,他在想的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居然会引发成了内乱。是有意还是无意?
闭了闭眼,他似是陷入了沉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一只信鸽落在琴上,接着跳上了他的胳膊。知玉睁开眼来,取下它脚上的信件,粗粗一看之后,眼神蓦然凌厉。
“好个中周,好个东越,欺负我西华无人不成!”他猛然站起身来,朝一边走了两步,手中的信件被他握得死紧,皱成了一团。
秦皓诧异的看着他,“公子,发生了何事?”
知玉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捏着信件的指尖微松,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收到东越和中周率军开往长安的消息,我竟像几年前那般热血汹涌,看来骨子里还是改变不了身为军人的事实啊。”
秦皓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公子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现在更要回去了。”
知玉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你去准备吧,时机一到,我们便走。”
秦皓眼中露出喜色,响亮的说了声“是”,快步离开了。知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抬脚朝外走去。
穿过回廊,往东走了一段路,然后右拐,他还是第一次在没有秦皓的陪伴下独自在宫中行走。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小心翼翼了三年,最后要走了,就让他任性一次吧,希望秦皓回来看不见他不要生气才好。
冬日快到了,风吹在身上有些寒冷。知玉远远地看见储明宫的殿门,停住了步子,自己有些奇怪为何要在临走之前走到这里来。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想必是出于好奇吧。
知玉回想起安宁兮醒来后的种种,布阵图、兴兵扩军、那次她在山洞中发烧时的呓语,无意中说出的话,再加上这次保住了周边四小国……
这样巨大的变化,如今的女侯分明已经是另外一个人,怎能不让他好奇。
“知玉?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清淡声音将知玉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他回身看去,安宁兮一身学箭的装束站在他身后,她的身后跟着那个让他觉得眼神熟悉的蒙面宫女和武之锐。
知玉脸上浮现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走上前去,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绢帕,抬手轻轻拭着安宁兮额上的汗珠,“君上真是用功,每日一有空就去练箭,毫不懈怠。”
安宁兮身子僵住,眼神闪烁,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红晕,赶忙抬手拉住他为她擦汗的手,“好了,不用擦了,本宫并没有出多少汗。”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武之锐已经将燕烙拉到了远处。
知玉被安宁兮拉下的那只手反手牵过了她,一边带着她往储明宫而去,一边笑盈盈的问她:“那本箭谱对君上可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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