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司徒将军今日接见,先行告辞了。”姜敏奕礼貌地揖身,又凝望程玄璇一眼,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司徒拓和程玄璇两人,气氛显得寂静僵硬。
沉默半晌,程玄璇抬眸看向他,出声问道:“为什么?”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容许有人觊觎他的女人?
“软弱书生,我还不看在眼里。”司徒拓勾唇轻蔑地回道。
“你想试探我?你想看我会不会红杏出墙?”程玄璇追问。她无法放心,怕他会伤害无辜的姜大哥。
“如果你无愧于心,又何必管我怎么想?”司徒拓没有正面回答。红杏出墙,这四个字,带给他这一生最大的耻辱。多年来他不娶正室,就是不想再一次戴绿帽子。
“我和姜大哥之间清清白白,收起你那多余的疑心!”程玄璇怒瞪他一眼。他就那么希望她水性杨花?
“程小璇,那我们之间呢?”突地,屋檐倒挂一道身影,一张冷漠的俊脸忽然出现!
“靳星魄!”程玄璇惊呼。
“靳星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徒拓眯眼看着他,本能地伸手拉过程玄璇,护在身后。
“司徒,今天我要带程小璇走。”靳星魄跃身而下,站在厅门外,狂妄地道。
“你不觉得此话太过分?”司徒拓戒备地暗暗握拳,以防他突袭抢人。
“司徒,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和程小璇早就一吻定情,你不如大方点成全我们。”靳星魄放肆不羁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在场另两人刹时僵住。
“靳星魄!你……你别乱说!”程玄璇愣了愣,急忙驳斥。
“我乱说?你忘记了?那夜山谷……”靳星魄扬唇邪肆地笑,“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
“不要!”程玄璇下意识地否决,却令她身前的司徒拓脸色无比铁青。
“靳星魄,废话少说,你今天来到底想如何?”司徒拓冷冷开口,抑制着胸口翻涌的滔天怒气。
“我已经说了,我要人。”靳星魄亦是冷然了神色,话语强硬,是宣告,而非商量。据他的探子回报,白黎已从宫中拿到锁魄毒的解药,那么他只有带着程小璇,慢慢劝诱她杀白黎。
“你单枪匹马闯我将军府,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司徒拓的语调缓慢,黑眸眯成细缝,倏地扬手大声击掌。
顷刻间,就见数十名禁卫军从四处涌出,将靳星魄团团包围!
“虾兵蟹将!”靳星魄不屑地勾唇,手腕一抖,泛着寒光的宝剑已然出鞘。
“白黎,你惹的祸,你自己解决!”司徒拓忽然朝厅外的庭院角落大喊一声,然后握住程玄璇的手,拉她往内堂走去。
……………………
前厅正在激烈打斗,而司徒拓睛着程玄璇一路直走,直到远离前厅的花园才松了手。
“浑身蛮力……”程玄璇小声嘀咕,一边揉着被他握红的手腕。
“程玄璇!”司徒拓毫无预警地厉喝,惊了她一跳。
“怎么了?”程玄璇以为靳星魄追来了,忙扭头看了看四周,却只见草绿花艳,一派安宁。
“看着我!”司徒拓伸手捏住她的双颊,扳正她的脸,狠狠地对上她眼眸。
“很痛!你放开我!”程玄璇恼怒,已想到他在发什么脾气,忿忿解释道,“那夜在山谷是靳星魄轻薄我!我是受害者!”
“他果真吻了你?”司徒拓心头的怒火从刚才一直隐忍到现在,此时一口气爆发出来,残忍的话脱口而出,“程玄璇!你这个荡妇!”
“司徒拓……你混蛋……我被人轻薄,难道是我的错?”程玄璇气得想大吼,但颊颚被他用力掐住,只能发出如蚊讷的声音。
“程玄璇!”司徒拓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手掌陡然松开,下一瞬却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放……呃……”程玄璇白皙的小脸立刻涨得通红,喉咙发痛,空气稀薄,仅能断续地吐出气音,“我……没……错……”
“你没错?!难道错的是我?”司徒拓的眼眸被怒气染红,暴戾得可怕。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异常汹涌愤怒。
他的眼前似乎又闪过了那些旧同僚奚落的嘴脸——
“让他当上镇国大将军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的蠢男人!”
“就是!自己的夫人跟人跑了,还帮人家养便宜儿子,简直比猪还蠢!”
“如果我是他啊,早就自杀了,哪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男人做成他这样,活着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忆起龌龊往事,司徒拓的眼瞳发红得如染血,手中的劲道无意识地加强,五指逐渐收紧,仿佛正勒着那个旧日不知廉耻的女人。
“司……徒……拓……”程玄璇的面色已转紫,胸膛里的空气彻底被抽光,再也发不出一个音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司徒拓的眼神一滞,手掌慢慢松了开。
“咳……咳咳……”死里逃生,程玄璇无暇庆幸,蹲下身使劲地咳嗽。这个男人太恐怖了!他刚刚发了狂的样子,完全丧失了神智!
司徒拓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发愣。他差一点杀了她……
“咳咳!咳咳咳!”程玄璇仍在用力咳嗽,心里直发凉。她知道他曾经被人背叛,但她并没有对不起他啊!他怎能如此对她?
“程玄璇。”司徒拓的唤声极低沉,显露于外的盛怒已敛去,但脸色依旧冷凝刚硬。
“咳……你还想怎样……”程玄璇蹲地不起,头也不抬。
司徒拓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良久没有听到声响,程玄璇略带疑惑地仰脸看去,却望进一双深幽如潭的黑眸中。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脆弱,悲哀,孤寂,空洞,许多情绪交错纠结在一起,令人看得阵阵心颤。
但那却也只是一刹那的事,待她站起身,再看向他时,他的眸中只剩冰寒凛冽。
“程玄璇,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最好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他的语调冷酷而霸道,说完顾自转身离开花园,抛下犹在怔仲的程玄璇。
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她才缓缓垂下眸子。他挺得异常笔直的背脊,看起来格外孤独冷寂。但是,那都与她无关。
正要举步去前厅看看情况,却忽听方儒寒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夫人,将军交代,请夫人回轩辕居。”
程玄璇转头看去,应声道:“好,我知道了。”
方儒寒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她脖颈上红肿的勒痕,深邃眸子不由地一黯。司徒拓,该死的司徒拓。
“方总管,我自己去轩辕居就行了。”见他跟随在后,程玄璇温言推拒道。她还是想去前厅看看,那个靳星魄的武功好像很厉害,而白黎看起来优雅斯文,恐怕不是靳星魄的对手吧?
“夫人,不用担心,四王爷是深藏不露之人,他的本事远在你我想象之外。”方儒寒的语气淡淡,却似乎隐含玄机。
“好吧。”程玄璇无奈地应道,继续往前走。
路经一处僻静小径时,突然,两句很轻很浅的话语飘进耳里。
“夫人,如果你想离开将军府,这次是个好机会,不如就跟姜敏奕走吧。我会帮你。”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暗器带毒
“方总管?”程玄璇闻言一愣,他是指帮她逃走?
方儒寒走到她面前,与她对视,一贯冷淡的黑眸暗添了几分异彩,轻声道:“玄璇,你忘了我。”
“嗯?什么?”程玄璇愕然,她忘了他?他们以前认识吗?
“罢了。”他轻叹一声,只道,“我会去找姜敏奕谈一谈,如果他的心意坚定,我会助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如此帮我?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程玄璇十分困惑,如果相识,为何她完全没有印象?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再谈。”方儒寒温润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隐约的温柔,整了整神色,才再开口道,“夫人,轩辕居就在前面,我就不送夫人过去了。”
语毕,他便反身大步离去,脚步利落,没有丝毫停滞。
相隔不过须臾,就见前方一道娇弱的身影袅袅而来,迎面轻唤道:“玄璇。”
程玄璇抽回视线,淡声应道:“洛儿姑娘。”不知是否她多心,她感觉方儒寒似乎是有意避开言洛儿?
“玄璇,我知道你心中必定已有了芥蒂。但是我仍必须说,我并非针对你。”言洛儿蹙着柳眉,柔美容颜流露几许忧郁,柔声道,“玄璇,食膳之事,如果真是你做的,不如你坦白吧。我会劝拓不要追究的。”
“洛儿姑娘,我想你弄错了。我从来没有做过,并不怕人追究。”程玄璇的脸色一凛,语气变得肃然。
言洛儿微微一怔,继而轻幽叹息,软言道:“我只是想,若能息事宁人,便就好了。事情倘若闹大了,终归有损将军府的名声。”
程玄璇抿唇不语。这是要她吃哑巴亏?为顾全大局而忍气吞声?
“玄璇,如果你不喜欢我嫁进门与你平起平坐,将来我愿意尊你为大,叫你一声姐姐,如此可好?”言洛儿盈身一欠,态度卑微温和。
“洛儿姑娘,我坦白与你说,对于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我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我不接受含冤莫白之事。我没有做过,我无法硬要自己承认。”程玄璇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言洛儿想要的东西,她根本就不想要,可是两人却将成为敌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话未竟,只余幽幽一声轻叹,言洛儿的美眸中浮现委屈的水光,惹人无限怜惜。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程玄璇温声道,心中却没有丝毫软化。纵使她再蠢笨,也已清晰察觉到言洛儿并非柔弱怯懦的女人。
言洛儿轻轻颔首,低垂下美眸,没有再出声。她本来只是想要下半生衣食无忧,受人宠爱,如今无端端出现一个程玄璇,破坏了她所有的幸福。这块讨厌的绊脚石,她一定要铲除!
………………
在轩辕居里愣坐良久,程玄璇心中忐忑难安。前厅的情况,现在如何了?白黎可有受伤?已经一个半时辰了,司徒拓也没有返回,他们仍在激烈厮杀吗?
坐得太久,双腿发麻,正想出去探探情形,却见司徒拓绷着脸推门进来。
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径自走到软榻坐下,闭起双眼躺靠着,眼底似有一圈隐约的黑晕。
程玄璇觑着他,有些疑惑。他怎么累成这样?刚刚还生龙活虎,暴跳如雷。
“你……”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了,但出口的话却是,“王爷没事吧?”
“你就只关心白黎的死活?”司徒拓半睁开眼,睨着她,复又冷冷地阖目。
“你人不就在这里?那就是没事了。王爷呢?他有没有受伤?”她在心里暗想,如果他不肯说,她现在就立刻跑出去。
“白黎回府了,一点小伤,死不了人。”他虽回答了,但语气明显不爽。
“果然受伤了……”程玄璇低声喃喃自语,“看来靳星魄真的很厉害……”
司徒拓冷哼,却未开口说话。靳星魄的武功确实厉害非凡,而且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
“王爷的伤,没有大碍吧?”程玄璇还是不太放心,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小声询问。
“闭上你的嘴!”司徒拓吐出一声低斥,硬着嗓子道,“我要睡觉,出去!”
“睡觉?”程玄璇很是诧异,“天还没有黑,你睡什么觉?”
“我什么时候睡觉还要你批准?”司徒拓烦躁地睁开眼,眼底有一抹淡淡倦意,“去隔壁的厢房呆着!别在这吵我睡觉!”
程玄璇的小脸一皱,视线落在他的左胸。血?他也受伤了?黑色外袍掩盖了血迹,方才她没有注意到。
“你……伤得重不重?”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问。
“你在关心我?”司徒拓勾了勾唇角,语带些微嘲弄。
“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死在房里,别人以为是我害的!”程玄璇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我累了。出去。”司徒拓无心与她再多说,时辰差不多了,该把暗器拔出来了。
“出去就出去。”程玄璇嘀咕,“你以为我想和你这只暴龙共处一室?”
正要旋身举步,眼角余光却瞥见他伤口处有一样东西诡异地浮出来!
“啊?”她不由地惊呼,“你的胸口……”
“磨磨蹭蹭,不走是吧?”司徒拓斜睨着她,轻勾薄唇,道,“既然不出去,就过来!替我拔出暗器!”
“暗器?”程玄璇盯着他左胸伤处冒出来的半截银针,困惑道,“你为何让暗器留在体内?为什么不叫陆大夫替你上药?”
“没见识的女人!中了冰魄针,必须一个时辰后拔出,否则会毒发身亡。”他盯着她,故意激道,“不敢见血就滚出去。”
“谁说我不敢?不就是把针拔出来吗?这么简单谁不会!”就知道使唤她,她就让他痛死!
两个大步走到他身边,深吸了口气,手一伸,快速地将细针拔了出来。正想用手压他伤口,让他尝尝痛楚的滋味,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么细小的棉针,拔出之后竟会瞬间喷涌出大量鲜血!
“动作倒是挺利索。”司徒拓闷哼一声,眉头皱起,却未喊痛。
“血……”程玄璇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衣裳上被他的血喷染了一大片!
“你哭什么?那是我的血,又不是你的。”司徒拓不以为然地看她一眼,抬手为自己点穴止血,然后从衣袋里取出药瓶,倒出一颗丹丸服下。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哭了?”程玄璇憋住被惊吓的情绪,硬是忍住泛红的眼眶。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司徒拓顺口接话,抬眼看她,这女人还真矛盾,之前他盛怒之下勒着她,她不哭,现在却红了眼。
想起早前花园的事,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她还有些红肿的脖颈,心中一软,但口中还是冷冷道,“柜子第三格里面,有一瓶清露膏,去拿来。”
“就会支使人!”程玄璇瞪他,不情不愿地走去墙边的柜子取物,“喏!拿去!”
“要我给你敷药?”司徒拓冷哼,姿态高傲得不可一世。
“嗯?”程玄璇微愣,片刻才想明白他的意思,“别想我会说谢谢!”是他应该说对不起!
司徒拓又是一声轻哼,却不再说话,顾自闭眼养神。
她看他合眼了,才走到角落,背对着他,为自己擦药。在她能够离开将军府之前,看来要小心一点了,“红杏出墙”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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