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忆不得了,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总是会想着他好不好,纵使千万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放弃他这棵够不到的大树。可她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甚至在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情况下……
云中秀迷茫了,她不知所措了。只因为这炽热如火的表白太突然。
她,还是不能相信。
可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什么愿得一心人,什么白首不相离,他是要做帝王的,他是要左拥右抱、后宫三千的。怎么可能只得一人心,又怎么可能白首不相离呢?
况且,她这个早已成了亲,有着不洁之身的女人,又怎么配得上他,和他扯上关系呢?
太可笑了,这是她有生以来听过最好笑最好笑的笑话!
如此一个翩翩少年,也难怪云中秀会惊愕的手足无措。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她缓缓离开少年冰凉如雪的怀抱。转身面对他,她轻启唇角,冷冷笑道:“好好的,你又在耍什么把戏?见到我惊慌失措的模样,你是不是很开心?抑或有人还在暗中偷偷看着这一切,笑我不知天高地厚,笑我不知羞耻为何物,竟然傻兮兮地相信你说的话?呵呵,别逗了,有什么目的你尽管说吧。我云中秀被人利用惯了,也不差你这一次两次。说吧,我洗耳恭听。”
未干的泪痕还挂在双颊上,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口中还说着自暴自弃的话,着实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无可奈何地望着她,司远苦笑道:“为何你会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又为何怕人说你不知羞耻?我的样子看起来就那样的不真诚吗?我鼓起勇气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如此说完,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嘴角在轻轻抽动,他沉声道:“你是我这一生唯一心动过的女子。可我却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呵呵,也对,我就知道我这种人根本不配谈什么情啊爱的,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一个有了今天就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何苦再去拖累别人。你走吧,我不拦你,今夜的话你便当做从未听过,我也从未说过。皇后那里我自会去替你解释,你在乎的丫头我也将毫发无伤地送还于你。走吧……”说完,似是不忍心看到将要发生的一幕。他转过身去,**在泪如雨下的梨花树下。
如果有人天生是寂寞的,是让人从骨子里怜惜的,那么司远就是这种人。
满树的梨花似乎也在为他悲鸣,长风卷起一地尘埃,梨花似是暴雨一般,纷纷落下。宽大的衣袍下,他纤细的身形显得更加瘦弱,似乎只剩一副骨架在支撑着,风再大一丁点就会将他卷走一般。
怎么也无法真的就这样走开,云中秀徘徊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面色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回味着从方才到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乃至每一个表情。
她还是不能相信,不是他的表达来的太突然,也不是他的样子不真诚。相反,此时细细回味起来才发觉,他认真的简直不像他这个人。他认真到甚至说话的时候,双唇都在微微颤抖。他抱着她的时候很轻很轻,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在颤抖。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难自制的……
他说‘像我这种人,根本不配谈什么情啊爱的,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一个有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何苦再去拖累别人’不过是一句话嘛,关她什么事。可莫名地,她的心口却紧了几分。
这么自暴自弃的话,怎么可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呢?他是司远啊,他是那个淡如止水,就算天塌下来也还会笑着面对的司远啊。
他今夜如此反常,不,不,他近些日子都是反常的。从巧儿成亲那一日,他去了她云荣府,一切就开始不太正常了。似乎……似乎还要更早以前……
话说回来,其实他今夜的举动并不突然啊。他一直在对她吐露心意,只是她从未放在心上,总觉得他是在戏弄自己。
***
四更到!
尼玛,四更啊!元子要吐血了!从早到晚就没停过!
555已经没有粽子了,看在元子这么努力的份儿上,赏点啥吧~~~(拿着小碗儿,可怜兮兮地望着你,你给不给嘛~~)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给她自由
“就这样放弃了吗?大鱼还没有上钩……”沉默了许久,云中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背对着她,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落寞,“这样鲁莽的我,连我自己都讨厌,还如何勉强你日后与我相处下去呢。”
如此说着,他缓缓转过身,又恢复了那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他低着头,垂下黑漆漆的眸子,深深地望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青衫女子。唇角微微勾起,他上前迈了一小步,原本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抬起,只是在半空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落在了青衫女子乌黑的发鬓上。
温柔地拾起一片飘落的梨花瓣,他轻笑着,柔声轻喃道:“去吧,离开吧,天下之大,任秀秀想去哪里都可以。你太累了,日后不要在为难自己了,我没有福分留在你身边守护你,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在云中秀失去意识之间,她眼中所看的,只有那大片大片的梨花海,只有那梨花海下,少年落寞孤寂的黑眸,还有那痛彻心扉的隐忍笑容……
怀中的女子轻如鸿雁,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揽在身前,甚至有些扎手。
她太瘦了,巴掌大的小脸上只有那双那眼睛异常的晶亮,可是每每睁开却有着无限悲凉。那浓密到不可思议的睫毛在微微抖动,显示她睡的极不安稳。秀眉紧紧蹙在一起,她似乎在梦中都经历着不愉快的事……
低声叹了一口气,司远怜惜地轻抚上她的脸颊,轻声呢喃道:“睡吧……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会过去了。”
将怀中的女子交到已经缓缓走近的黑衣人手中,他沉声吩咐道:“一切便交给你了,务必要护她周全,不得有半分差池。”
得了命令,黑衣人却没有及时应声,而是浓眉紧紧地纠结在一起,有些嫌恶地接过那娇小的人儿。
将他的表情和僵硬的动作尽数收在眼里,司远笑着开口道:“怎么,你不愿意?这可是趟清闲的差事啊。”
哪知他这话说完,黑衣人越发地不快了。小麦色的皮肤是铁青的。他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顿了许久才不甘心地回道:“公子,真的要放她离开吗?”
白衣少年的声音没有半分犹豫,“当然。”
黑衣人还是不甘心,明知道自己这样问东问西是不对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可是……”
此时,少年的目光已经定在了黑衣人的双眸中,他的表情是如此自信。声音也是无比笃定,“没有可是,离开只是为了更愉快的相遇。她,一定会回来的。”
清冷的月色下。少年的黑眸中闪烁的是当饥饿已久的凶猛野兽,遇见了世间最美味可口猎物。跃跃欲试的精光。
看着看着,黑衣人便无力再说什么了。可是心里有多不甘,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趟差事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可能会麻烦点儿,到了最后,着实是最轻松不过的。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盯着那女人就好。
可如今这是什么情形了呀!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公子竟然将他打发了出去!而且还是照看这个他一向不喜欢的妇人!
越想越觉得不甘心,黑衣人第三次开口,为自己争取一个留下来的机会,“那兵书怎么办?她只给了公子一半。若是此时离开。那剩下的可能永远都得不到了?”此时他的头是侧向一边的,即不敢看向白衣少年,却又更不想见到怀里这该死的女人。
“她会给我的。会一字不落地主动交给我。”似乎是铁了心让他离去,少年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没有半分犹豫。
花海中,徒留下黑衣人倔强的挺拔身躯,以及那不绝于耳的咒骂声……
******
云中秀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走入了一片荒野,有多人从她的身边走过。有连沐风,有沈之玄,有巧儿,有来旺,有六叔,还有云荣府里的每一个人。甚至连皇后,陆谦,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十二皇子那些人都有。还有许许多多见过的没见过的陌生人……
可是,他们似乎全都看不到自己。
她在那片荒野上漫无目的地奔跑着,从一开始的好奇、自在,到后来她开始着急了。因为那尽头明明就在眼前,可她无论怎么走,都走不过去。无可奈何,她开始急速狂奔了起来。但还是一样的,她走不出去,近在咫尺的尽头,近在咫尺的出口,她就是无法靠近,就是出不去!
而她身旁路过的人,无论她怎样呼唤,他们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在荒野里游荡,像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走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在这时,远处却走过来一只面目温顺的白虎。可她好怕,急急忙忙就要跑开。谁知那白虎却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无论怎样都甩不掉。
再后来,白虎竟然和她成为了朋友。而她也发现在这荒野中,只有白虎似乎能看见自己。
或许他们其实是看得见的,只是都很惧怕她身边这只白虎,没有一个人敢接近。
原来,从她一进入荒野里,白虎就一直在她身后了。
渐渐地,她喜欢上了白虎,而且还莫名地在荒野里呆的好不惬意。
可是画面一转,那从来都是温顺乖巧的小白虎,竟然瞬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黄色老虎。
它不再温顺,不再乖巧,他竟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她毫不留情地囫囵吞枣地吃了下去!
她掉入了老虎的腹中,那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伴随着她孤独终老的只有眼泪。
这个梦好长好长,长到在梦中她都已经将梦里的种种渐渐忘记……
当云中秀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平躺在马车里。
许是在黑暗中沉睡了太久,刺目的光亮让她根本无法睁开眼睛。只得半眯起双眸,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
马车摇晃的她头晕耳鸣,身旁的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都已经陷入了昏沉沉的梦境中。
一手摁着疼痛不已的太阳穴,一手强撑起身子。她的动作很轻,似是不想打扰到两个丫头的好眠。
可二人本就是小憩一会儿,云中秀才刚刚坐起身子,她们的其中一个便立刻睁开眼睛。
见云中秀已经醒来,那小丫头显得很惊喜,她连忙上前将枕头倚在那妇人的背后,兴奋地轻呼道:“夫人您醒了!您终于醒了!可把奴婢们吓死了。”
勉强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云中秀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发现自己口干的厉害,她根本说不出话,只从吼间勉强挤出一个“水”字。
此时另一个丫头也被吵醒了,见云中秀睁开眼睛,她也是一脸的惊喜。但是不敢说些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在旁边附和姐姐说的话。听见她说要水,小丫头手忙脚乱地找出了一个水壶。两个丫头倾力合作,这才将水成功地送到了云中秀的口中。
清冽的甘泉一入口,云中秀立刻觉得好受了很多,头似乎也没有那么晕了。
定是过度缺水了。在心里自嘲着,云中秀笑望着拿着水壶喂她喝水的丫头,“夏兰,我这是怎地了?为何会在马车上?”
这话问完,小丫头脸上的表情立刻僵掉。不敢再看云中秀的眼睛,她连忙垂下头,支支吾吾地蠕动双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脑海里闪过昏迷前的一幕幕画面。他的声音言犹在耳,他的眉眼如此清晰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还有那无边无际的孤寂落寞……
霎那间,云中秀像触了电一般,挣扎着就要起身。可是却被两个丫头连阻带劝地拦了下来。
定定地看着她们,云中秀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僵了下来。深呼吸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以不吓着面前这个胆小的丫头,“我昏迷多少日了?马车又行了多久?”
夏兰依旧是不敢开口,夏荷连忙出来打圆场,“夫人忘记了,我们这是要给您看病去呀!”
对于她的话,云中秀不可置否,“看病?我有什么病?”
夏荷从善如流地答道:“夫人总是沉睡不醒,在您昏沉之际醒来的时候,便下令让我们去带你寻找什么圣医去。这不,奴婢们就带着你出来了。”
不知是否真的相信了这话,那妇人开始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可就在夏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她忽然抬起头,冷笑着道:“是我沉睡不醒,还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醒来?夏荷,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谁才是你主子!”
在那灼灼的目光下,夏荷渐渐地垂下了头。她娇小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可是却死咬着嘴唇,不肯多说一个字。
看到这里,一旁的夏兰终于忍不住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恳求道:“夫人莫要恼姐姐!不是奴婢们不肯说!而是奴婢们不能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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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玥曦、茶山清水、安安angel、yjsi、eva3723亲们的粉红票。感谢爱瞌睡的猪nunu亲的评价票。鞠躬,谢谢你们~~咳咳,继续求,亲们要是给力的话,今天还是四更~~元子就拼命了!
第二百六十章 自由了(二更)
瞧她们,还怪委屈的。
目光在两个丫头的脸上一一扫过,云中秀并没有为夏兰说的话所动容,反而是冷冷笑道:“既然不能说,那就永远都不要说了!”说完她越过两人,直接就想将轿帘掀起。
可夏荷却像是拼了命一般扑上前去,夏兰也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哀嚎道:“夫人!奴婢说!奴婢说……求您不要出去!您才刚刚苏醒,身子虚弱的很,万万不能吹风啊!”
夏兰说的没错,云中秀此时的身子弱极了,便是这么弯着腰站在马车内,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再一次晕厥过去了,根本使不上一丁点力气挣脱两个身强体健的丫头。
直到那一句‘奴婢说’出口,她才重新坐回了方才的软榻上。只是不再言语,眼睛定定地盯着夏兰看。
一旁是一个劲儿对她使眼色的亲姐姐,一旁是她死都要效忠的主子,摇摆不定之下,夏兰最终选择了跪在云中秀面前。
看得出来她已经做了选择,云中秀沉声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若是有一点欺骗隐瞒,你和你那好姐姐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内!听清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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