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云中秀根本是不屑一顾的,“呵呵,妾不怕。江山对皇上来说如此重要,您要从妾身上得到的东西恐怕也和您的江山社稷有关吧?您要是杀了他也行,妾就陪着他一起去死好了。您说自残好不好?将一切烧成灰烬,妾背上的东西也会化为乌有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残两字一出,司远瞬间想起母亲被火烧的画面。
他大口呼吸着,心碎欲死的滋味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到他几乎难以承受。
她怎么这么残忍?怎么会如此残忍?呵呵,是啊,是他自己说的,他是帝王,为了这个王位他不惜一切代价。爱情算什么?是他傻是他愚蠢竟然还想着什么要和她一同面对。到头来真正被蒙在鼓里的,原来是自己“哈哈哈,哈哈哈……”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可司远却像是没有感觉到身体的逐渐变得冰冷一般。他微微侧身,扬起唇角,轻蔑地笑出声,“你说的没错,这江山对朕来说的确是更重要一些。你于朕来说,不过是一颗棋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朕也不想继续演下去了,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将你背上的皮扒下来,朕自然会放过他。而你,想想还有没有命活下去吧”说完,他一甩衣袖,急速离去。
‘哐当’一声,门被摔得震天响。
云中秀坐在榻上,屏住呼吸,睁大双眼,怎么也无法消化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扒皮?他说要她的皮?
开什么玩笑?将背上的皮扒下来,她还怎么活着?
再说了,这是什么天方夜谭啊?怎么会有人那么残忍要人家的皮?
“笑话,一定是笑话,他一定是骗我的,想让我知难而退是吗?真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一边自言自语着,云中秀的手却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脊背。
一阵刺骨的寒意随之而来,她狠狠地,狠狠地打了个寒噤。不知为何,娇小的身子竟然抖成了一团。
那个传说……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东祺的女祭司……身上有着统领天下的宝藏地图。她爱上了东祺的七皇子,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心甘情愿将皮扒下来给他,可是却发现那张皮只是宝藏的一半而已。据说另一半在她的女儿身上……
不会的不会的这只是个传说哪有那么残忍的事情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不会的她是南祺云太傅的女儿,她的母亲是东祺宫中的女子……东祺……宫中的女子……
一阵阵寒意袭来,云中秀不停颤抖着。她呼吸困难,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承受这个惊人的消息了。
当个故事来听也就罢了,可是为何往自己的身上一扣,竟是惊人的巧合啊?
爹爹说母亲是东祺宫中的女子,而那东祺的女祭司不正是住在皇宫中吗?脑海中浮现出那副巧笑倩兮的画像,那个美丽而又神秘的女子……
不,不,她还是不敢相信真的不能相信要是这么推算下去,她就不是爹爹的女儿啊女祭司既然爱上了不受宠的七皇子,又怎么可能和爹爹生下她呢?
况且女祭司是没有资格生育的
“不,不会的这一切只是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睡觉睡觉,我要睡觉,一觉睡醒就好了”
云中秀叽里咕噜地爬上榻,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顶。尽管空气是如此的闷热,她却依然觉得寒冷异常。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她害怕,真的真的很害怕。只能不停地说服自己睡觉,睡觉……
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云中秀不知道。她只知道一直到天大亮了,她还是睁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宫女将被子拽开后,一股热气袭来。那躺在里面的女子浑身发抖,雪白的内衫和乌黑的发丝早已经被汗水浸透。她的脸颊绯红,双臂环住自己的膝盖,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眼前的一切将两个侍候的宫女吓傻了,唤了几声,那女子依然没有回应。她们其中的一个人这才连滚带爬地飞速跑了出去……
皇上没有来,来的只是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太医。敷衍地诊了诊脉,便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尚华宫似是被诅咒过一般,荣光一时后,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凄凉。
谁都知道那妇人不得宠了,谁都知道那妇人生了一场大病,皇上却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尚华宫成了冷宫,尚华宫里的人也被禁足,没有皇上的亲允,任何人不得外出。
当大伙都以为那妇人会一病不起时,她却又不医而愈,好模好样地在尚华宫里继续生活了起来。
皇宫中都是一些迎高踩低的,你得势的时候千人捧着你,你失势的时候万人践踏你。如今的云中秀,便是连最起码的温饱都成了问题。
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在她得势时候,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小宫女,婉儿。
据婉儿自己说,是云中秀无意赏给她一个玉如意,还破天荒地允了她的假,这才让她将病入膏肓的娘亲好生安葬了起来。
曾经的云中秀被万人捧着,婉儿就算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也根本是无法靠近的。如今云中秀落魄了,她却傻乎乎地守在她的身边,任她差遣。
每每看到她,云中秀都不禁自嘲地想着,老天还真是不想亡她。就算她累了想自生自灭,却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人要给她报恩,不停地鼓励她,让她有勇气活下去……
那一夜醒来,云中秀便真的是病了,太医说是急火攻心,静心调养便会好。
转眼到了八月,南祺最热的天气。
云中秀的急火攻心也渐渐好转,在婉儿的开导下,她也不再唉声叹气。反而是种花种草地开始保养起自己。
而尚华宫俨然成了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从不会有人光顾。
这日,云中秀早早起榻,让婉儿弄足了水,洗过澡后,又梳妆打扮了起来。不过分妖艳,只是比平常素到骨子里的模样显得精神了几分。
随后,她第一次走出尚华宫,恳求门口的侍卫让她见一见皇上……
第三百二十二章 皇上答应见您了
如今的云中秀什么也算不上。人家被打入冷宫最起码还有个名分,她呢,就是一个弃妇。
刚一照侍卫面,便被人家轰了进来。
之后无论怎样敲门,管你是好说歹说,外面都没有一点反应。
而在这个皇宫里,云中秀谁也不认识。蒋震不在,暗夜也走了,剩下了几个势力的宫女太监,一点儿也指望不上。
绝望之际,云中秀将房内的古琴搬到门口。弹起了那首司远曾经为她演奏的《凤求凰》,一遍一遍又一遍……
尚华宫虽然离景阳宫不是很远,可要是说能到听到琴音,那也太悬乎了。
那得需要在多静的环境下才能听到啊。
可云中秀不这么认为,她记得司远的耳力特别好,百里以外的声音他都能听见,更何况这琴音了。
她只弹《凤求凰》,从白天弹到深夜,又从深夜弹到第二日清晨。纤细的十指尖已经弹出血,可她凭着一股执念还是锲而不舍地弹着。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她见识到那男人有多绝情。她失望了也绝望了,可是擦干眼泪后以后要勇敢走下去。
这得来不易的宝贵生命,也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竟然想放弃了。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老天也许真的很不喜欢她,所以才会将诸多折磨全都施加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曾想,病就病了吧,死了更好,死了就解脱了。
可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死,还有一个人等待她去救,还有一个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在等待着她。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真的想放下一切随他一走了之……
可他真要是自由那一天,这个世界也许便再也没有云中秀了……
泪水往肚子里流,云中秀拼着最后一口力气还在努力支撑着。婉儿一直在陪着她,早已经是哭成泪人。她时不时地敲门呼唤外面的人,换来的除了一片骂声,再也没有其他。
“夫人奴婢求你了,别再弹了您已经弹了一天一夜了皇上若是听到早就来了,不会拖到现在的回吧,咱们回吧……”
虽然是八月,可初晨的空气还是十分冷清的。云中秀身上披着一件单衣,指尖的血液已经凝固,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尤其是那双手,似是雕塑出来的一般,一直保持着弹琴的姿势。
已经不知道是重复了多少曲,那琴音终于缓缓停下。
依旧保持着弹琴的姿态,云中秀转了转僵硬的脖颈,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如此耳熟,她又忽然想起他那每月必犯的断骨之痛……
算一算,从那次在山洞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半年了。而从那次以后,真的再也没见过他病发了。
是痊愈了吗?因为得到了这个他梦寐以求的龙位,他不医而愈了吗?
带着一脸苦笑,云中秀终于在婉儿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绝情,以为用这一招苦肉计,他起码会允许自己去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她也许就能救出连沐风。
可是她太天真了。
帝王啊,果然是帝王。都说帝王是最最无情的,她今日算是见识了。
每一步云中秀走的都极其缓慢,不是因为心中还有期待,事实上她早已经绝望了。而是她的双腿,犹如灌铅了一般,寸步难行。
身上沾满初晨露水的衣裳又沉又凉,可再怎么也比不上她心里冰寒到极致的温度。
一步一步地行了回去,就在云中秀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时,被侍卫把守的大门却忽然打开。那两个极力阻拦她出行的人耷拉着脑袋站在两侧,司远贴身的太监小桂子,一脸关切地快步走了进来,“夫人皇上答应见您了”
这个小太监本是尚华宫的人,是云中秀举荐给司远的。所以小桂子对云中秀也是格外的亲切。
而此时,不管这个人是什么态度,云中秀都不在乎了。只单单听到他口中的话,她的双腿便瞬间软了下去。
她本来已经绝望了的,已经绝望了的……
有一种要哭的冲动,太过惊喜让云中秀的情绪有些失控。好在她及时调整好,努力保持着笑容便要跟着小桂子一同前去。
但是她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本就是大病初愈,又弹了一夜的琴,才走了两步便摇摇欲坠地要跌倒。
好在小桂子及时扶了她一把,语带关切地开口道:“夫人,您身体不要紧吧?也太任性了,怎能一天一夜都坐在外面弹琴呢?婉儿你主子逞强,你怎么也不劝阻一下?”
这小桂子是从尚华宫里出去的,和婉儿这群宫女早已打成一片了。所以婉儿也没有太多畏惧,反过来却埋怨他,“你也是伺候过夫人的,夫人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倒是你,飞上了高枝儿就把咱们给忘了你能有今天好歹也是亏了夫人啊怎么就不帮着说两句好话,让皇上早一点见夫人?”
婉儿劈头盖脸地将小太监一顿说,而那小太监竟然没有反驳,反而是一脸为难地看着云中秀,叹着气道:“皇上不让奴才说,可念在夫人对奴才的这份恩情上,奴才也不能不说。这一个月来,皇上几乎都没有出过尚书房。外面时局战乱,皇上是日理万机。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呆在尚书房不出来。前几日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因为过度劳累昏厥过去的。这阵子奴才一直没在宫中,那伺候皇上的太监都被砍头啦这不,奴才刚一回便赶紧来见夫人了奴才可有话交待在前头,皇上如今还病着呢,夫人待会儿说话可要当心点儿啊……”
时局战乱?怎么会?他这才登基几个月,没有稳定下来便要开战吗?
记得前一世,战乱是在他登基一年后才发生的……
看来有许多的事,在她重生的时候也随之改变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决定
“听说你大病了一场?”
刚一进尚书房的门,那伏在案上头也不抬的白衣男子便来了这么一句。
听说?
得了吧,就算他真的不在皇宫,倘若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在乎,也不至于让她平白受了那么多苦。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颗棋子,一颗对他来说还算重要的棋子罢了。
那又何必假惺惺?
心里是嗤之以鼻的,可云中秀今日是有求于他,所以语气自然是恭敬得很,“多谢皇上挂念,妾已经大好了。”
握着手中的奏折,司远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上一次从尚华宫匆忙离开,由于事出紧急,他连夜便偷偷赶去了蒋震那里。那时他是气极了,想着让她冷静一段时间也好。却不成想这妇人竟然大病了一场……
而他自己从边关回来,也没有好多少……
明明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如今却又这么陌生,怎不叫人呃叹惋惜呢。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司远再一次开口道:“想好了吗?你这么珍惜爱护自己的生命,很有可能便从此香消玉殒了。”
这话音落下,云中秀有些诧异,他竟然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来意。
也对啊,他不是一向都如此吗,又何必这么惊讶。
垂下眼眸,云中秀不愿看到他那有些受伤的眼眸,低声开口道:“嗯,妾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放了他吧,皇上应该知道他从来没有打算和您争夺王位的心思。他志不在此,若是真有一点念想,也不至于被您囚禁起来了。”
她平平静静地诉说着,丝毫没有见到她说这话时,那白衣男子手中的奏折几乎就要捏碎。他呵呵一笑,回了两个莫名的字,“为何?”
为何你要对他那样好?为何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救他?为何你们两个都要在朕的面前你侬我侬?为何?为何?为何……我的心会这么痛……
骄傲如他,这些话当然只是憋在心里,致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在那两个字说出后,他又是呵呵一笑,冷冷回道:“你怎知道他没有蓄谋储君之位?你又怎知道他志不在此?可知道朕与他相识足有十年了,这十年的相处难道不比你要了解的多吗?”
一句话说得云中秀哑口无言。
是啊,她不了解,她的确不了解。原本以为她重活一回是占尽了便宜,怎么也能在这一世混个风生水起的。
可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也不知道。除了对那几年发生的大事有依稀的印象,其他的事她真的是一概不知了。
她犹豫了,她再一次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可是在她产生怀疑的那瞬间,往日与那男人相处的种种浮现在脑海里。
他带她去看明阳山,他会在她每每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他会满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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