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些什么?莫要忘了,这是南衡。”
楚风然是个极为自负的人,他的皇帝之尊严,是绝对不允许任何的人去触犯。若非如此的话,当初又如何会轻信他人,对凤鸾下那般毒手。
“尊敬的南衡皇帝陛下,我自然是不会忘了,只是南衡对待别国使臣之道,是否过于的苛刻?何谓苟延残喘的弱国?即便我北流曾经确实是不若南衡,可也别忘了,那唯一的能让我北流俯首称臣的人,已经不在了。若是南衡皇帝陛下不相信,非要挑起战争的话,凤墨也不会说什么。不过,现下凤墨代表的是北流诚心前来恭贺南衡皇帝陛下喜获麟儿,这南衡诸位大臣的态度,是否有失偏颇?”
凤墨的话掷地有声,这番话从有着清冷气质,不攀权附势,也不桀骜自负的凤墨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何,竟然让人有种有居高位,习惯性的只会下面的人那种自然而然的傲气。
而那种傲气,并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必然是经过了长期的习惯在那里,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楚风然忽然有些失态的从龙椅上霍的一声站起来,激动的看着下面的凤墨。
楚风然的动静,在这本来因为凤墨的那番铿锵有力的话之下,就静谧非常朝堂中显得尤为的大声。
那碰撞上东西的声音,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惊疑的看向楚风然,不明白为何皇上忽然的如此的失态,甚至还是在北流的人说出这番话出来之后,做出此番的动作。
楚风然有些痴然的看着那一身暗红的官服的带着面具的凤墨,那一刻,他真的以为是看到了凤鸾。
其实,楚风然在知道凤鸾死了之后,心中是充满了后悔的。不管怎么说,他是真的喜欢凤鸾,也真的爱她。可以说,他能有今日,功劳最大的就要数凤鸾。
可是,只要是男人,谁不喜欢那种顺着自己的女人,谁不希望在自己的爱人面前,能够一直的抬头挺胸?可是,在凤鸾的面前,楚风然却始终觉得自己抬不起头,即便是面对那些朝臣,他虽然是身为皇帝,可是却每一次不管是说什么事情,那些百官重臣,最常回答他的一句话,便是【此事事关重大,请容臣禀明皇后,再行定义!】。长此以往下来,将他对凤鸾的爱,渐渐的磨灭掉,明明实际上皇帝是他,为何他无论做出任何的决定都一定要经过凤鸾同意?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应允。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无论任何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就是这个的时候,楚风然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甚至,每一次凤鸾回来,他都觉得那是一种炫耀,一种俯瞰他的感觉。终于,在凤鸾死前一年,他终究因为醉酒,犯下了弥天大错。
楚风然和凤鸾夫妻多年,可因为凤鸾为了帮他的江山铺路,当真是聚少离多,即便是真正的相聚在一起,夫妻同床也不过几次。后来,甚至连同床都不曾,只是因为楚风然觉得,躺在凤鸾的身边,他们不是夫妻,倒像是她临幸他,这让自负的楚风然心中的不平衡越来越强烈,而对性子温和娇弱的凤容,愈发的宠爱。
后来,凤鸾怀孕了,这本应该是一个极为欢喜的事情。可对楚风然来说,却像是当头一棒,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如果凤鸾当真生下来一个男孩的话,那么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恐怕就当真是坐不稳了。
而此时,凤容那一番言辞恳切的话,最终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而那个时候,凤鸾脸色苍白的躺在他的怀中,再次的勾起了楚风然心中的怜惜爱怜。
那个时候,楚风然正打算劝说凤鸾卸下身上的重任,回到宫中,安安心心的做她的皇后。然而……这样的念头刚刚的起来,凤鸾却连小月子都不曾做完,就再次的领兵出征。
而那个时候的楚风然终于知道了,要想凤鸾像凤容那般的乖乖的站在他的身后,乖乖的听他的话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切实际。
此后,凤容也有过两个孩子,可是最后因为凤鸾的关系,都不曾留下。
原本,楚风然已经想好了,不能委屈了凤容,即便是他并不爱凤容,可终究还是宠着的。他甚至想着,找个时日,向凤鸾将事情全部的摊开,他相信,以凤鸾对凤容的宠爱,必然的不忍心责怪他们。到底,他当初也不过是将凤容当成了她而已,如果她不曾离开他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一直到最后,楚风然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他觉得他只是将自己对凤鸾的情寄予在了凤容的身上,实际上,凤容在他面前也不过只是凤鸾的替代品,不可能能和她相提并论。
一直到凤鸾谋逆的消息,被凤容不小心的从帝鸾宫中翻出来,如果不是那特殊的信件的话,他都不知道,他的枕边人,竟然已经和别的人暗通曲款,甚至还想要取而代之。
十二道皇令,整整十二道皇令,楚风然才将凤鸾召回京。而就是这十二道皇令,让楚风然更加的确定,凤鸾当真是有了谋逆之心了!
而那个时候楚风然却不想想,凤鸾带兵征伐北流,正在最紧要的关头,如何能够为了区区皇令就停下征伐之路?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斟酌其中利弊,最终,凤鸾选择了暂时将皇令放置一旁。一直到收到十一道皇令,凤鸾以为是南都出了什么事情,不得不暂时撤兵,带领身边的四十三名铩羽骑七十二军中四十三个军的首领,一路快马加鞭的返回南都。而就在临近南都的路上,凤鸾再次的收到一道皇令。
而就是这十二道皇令,将那天下四绝中唯一的女子,有着战神之说的帝后凤鸾,铺就了一条通往地狱的大道。
宫中短短的几日,凤鸾当真是活在地狱中。
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那般惨烈的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最为信赖的丈夫与妹妹,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在设计她。
一直到死,凤鸾都不明白,为何要那般的待她?当真只是后权高于帝权,所以她就不得不死吗?
不过,现在想想,其实都不重要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两个人确实是背叛设计了她,这一点,是绝对不用任何的怀疑,也不需要任何的借口!
凤墨眼底的冷冰寒入骨,冷冷的看着金銮殿上有些失魂落魄的楚风然,虽然依旧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让站在她四周的人,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宫铭珏瞧见像是丢掉魂一般的楚风然,眼底划过一丝异色,轻咳了一声,唤道:“皇上……皇上?皇上,北流使臣还等着皇上呢!”
没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惟独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宫铭珏才敢如此唤醒失魂般的楚风然的心神。
缓过神来来的楚风然,已经没了继续早朝的心思,脸色异常的难看的看了眼下面沉默不语的凤墨,最后无力的摆摆手,“朕乏了,退朝吧!北流的使臣,过几日,便是太子的册封大典,也正好的蜂上太子的满月,便等着东合西成的使臣一道儿吧!”
说完,楚风然竟然反常的不顾礼仪,甚至朝臣都来不及行礼,他便就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开了金銮大殿。
见此,凤墨唇角勾起冷厉的弧度,而宫铭珏眼底浮现了更多的疑惑和不解。
楚风然今日的表现,不像是身子不适,倒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宫铭珏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站定不语的凤墨,心中犹疑,猜测着可是和凤墨有关?
——帝容宫——
凤容正惬意的喝着血燕窝,眉宇间倒是淡淡的,与曾经的凤鸾有着两分相似的脸,即便是如此,也是个绝色之人。
凤容给外界的人的印象就是娇柔温和,端庄典雅,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虽然才能上面,或许比不上有着天下四绝之称的凤鸾,可倒也各有千秋风华。
然而,就像是一句老话说的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可在这里,这样的话却又不尽然。倒是可以更改为,越是柔弱的女人,一旦攻击起来,那就是致命。
凤容,显而易见的,既漂流又有心计,且手段狠辣绝不手软,这样的人,若是想要对付一个人的话,她那娇柔的外表,就是一个很好的保护色,谁能想象得到,这般柔弱的佳人,其实手中已经沾满了鲜血?
“凤墨?这个名字……”放下手中的碗,凤容的一双黛眉微微的紧蹙,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竟然升腾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不过只是北流那般弱国的使臣罢了,娘娘怎地还惦记上了?那样的国家出来的人,根本就不足畏惧。”采荷毕竟跟在凤容的身边多年,凤容手中沾染到多少的鲜血,她心中都清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凤容手中沾了多少的鲜血,她和红杉的手中就沾染了多少的鲜血。她们是亲眼的看着凤容是如何的从一个柔弱的少女,长成心机深沉的女人。也是她们亲眼的看着她,如何的算计亲父,如何的设计皇上,如何的亲手杀了亲姐凤鸾。
凤容款款起身,那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束,束腰裹胸,将凤容那原本偏向娇小的身子,衬托的愈发的丰盈。
“本宫当然不会关心!”凤容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撑额,半敛眼瞳,“只是本宫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很难受的闷气憋在心里面,让本宫非常的不舒坦。”
红杉此时刚好进来,听到凤容这番话,便缓缓道:“娘娘,您之所以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憋闷,奴婢想,必然是因为这个使臣的名字刚好与娘娘同姓,娘娘听着自然是不舒服了。”
凤这个姓本身就稀少,至今为止,倒是不曾再听到再有凤姓的人出来,没想到北流倒是出现了一个,且刚巧的就是使臣。也难怪凤容在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心中不舒服了。
“奴婢还听说,这凤墨在北流是文武状元呢,且也不过只有十八九岁,当真是应了那句,英雄出少年。现在想来,这凤的姓氏,还真的是出尽了人才,当年有凤……”红杉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采荷猛地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而此时,凤容已经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她,眼底有着深沉的残忍的冷酷杀意。红杉和采荷见状,心一禀,连忙跪下来。
“娘娘赎罪,奴婢一时失言,求娘娘饶命。”红杉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头都叩的咚咚的响,不一会儿,地上就染上了一片血迹。
采荷也不忍红杉当真就被杀了,红杉嘴就是快了点,对凤容还是极为忠心的。
凤容的手段,她们跟在她的身边,比谁都要清楚。
“娘娘,红杉不是有心的,还请娘娘赎罪。”
说着,采荷也打算磕头求情。
“罢了!”好半晌,凤容淡淡的声音响起,那双毒辣阴冷的双眸缓缓的合上,摆手道:“记住,本宫再最后说一遍,以后凤家,乃至整个南衡,也就只有我一个凤氏,本宫绝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采荷连忙扶起已经有些软了的红杉,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娘娘不必如此的在意,无论怎么样,那个人已经死了。且娘娘当初为其下葬的时候,以糟糠封了她的耳鼻嘴,以乱发掩面,根本就不用担心那人会……”
剩下来的话,采莲没有说完,因为凤容此时再次的睁开眼睛,那双残忍而疯狂的眸子,并没有看向采莲,而是看向不远处。
只见凤容忽然的动了动身子,坐直了身,手在身边软榻上轻轻一碰,然后不远处的墙壁忽然的缓缓的转动起来,竟然从里到外的换了一面。
那另一面的墙上,是一幅画,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女子,手执双剑,立于滔滔江水边上,高傲秉然。那似真似幻般的绝美面容,此时嘴角噙着自信的笑意,一双寒眸冷傲,看画的人若是看上的话,定然当真会以为她是在看着对方。
若是有人看到的话,或者说,若是楚风然看到的话,必然会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凤鸾,那个绝世无双的女子。
“不,本宫从不担心,本宫何须担心一个手下败将?”凤容起身走到画前,抬起如玉般的手,轻轻的抚上话中女子的面庞,眸色柔和,似乎真的很珍惜这个画中的人一般。“本宫的好姐姐,九泉之下,可有颜面去见那疼你偏心你的爹爹?本宫早就说过,本宫要做人上人,可偏偏,你总是喜欢挡在本宫的身前,总是破坏本宫的一切,你说,你不是找死是什么?”
凤容站在画像前,轻声低喃着。无论是采荷还是红杉,早就习惯了她如此的行径,当下,也只是相互的看了对方一眼,闷头不语。
“下去吧,本宫听说安昭仪有喜了?本宫眼里可容不得沙子,红杉,办好这件事情,就算是将功补过。”凤容的手依旧搭在画上,“采荷,本宫听着皇上似乎身子不适,你去准备一下,本宫要去看望下皇上。”
“是!”
当整个寝宫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凤容冷沉的像个胜利者一般的看着画中的凤鸾,道:“姐姐,你错就错在,不该站在妹妹上头。你错就错在,你的心不够狠。姐姐,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那就好好的改一改你的性子,要像是妹妹这般,杀伐果断,只要是挡着自己道的人,都一个不留的全部出掉,即便是亲生父亲又如何?如果做不到的话,无论多久,你永远也斗不过我!永远也斗不过……”
凤墨回到驿馆之后,就换下了一身繁重的朝服,重新的换上那一身简单的白衣锦袍。腰间紧束,腰带上没有一点点的装束,整个锦袍上面,一片雪白,看不到任何的点缀物。
即便是如此,凤墨那一身气质,也足以衬得起这身白衣。
此时,凤墨面前的桌上,摆着两柄一玄金一白银的两柄剑。
此二剑周身从剑柄到整个剑鞘,都布满了繁复的纹路,单看的话,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要是组合在一起的话,赫然的,两把剑刚好的成为一个交颈凤凰的花样。
这两把剑正是凤鸾的凤凰诀的由来,如果没有这两把剑的话,可以好不夸张的说,绝对没有凤凰诀这个剑术。
凤凰剑!
凤剑与凰剑,宛若雌雄一般两剑相碰的话,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凤啼一般嘹亮。
也因此,这两柄剑被列为当今天下十大武器之第三。
当年,也是大幸,她未曾将剑带回南衡帝都,否则的话,也不会那般容易的就回到她的手中。
这两把剑的特殊,不只是因为外花纹的特殊,而是因为这两把剑是她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