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人。
第二零四章 救援上虞
孙恩转头一一看去,卢循与徐道覆皆是目中垂泪,昂然不惧的与自已对视,这让他的怒火渐渐消散,目光也柔和了些。
“当锒!”一声脆响,长剑脱手坠地,孙恩仿佛老了几岁,无力的摆了摆手:“罢了,你二人既不愿往,老夫也不勉强,十rì内,老夫独自领军出征,岛上一切事物,暂由于先(卢循表字)处置,倘若真如你二人所料,这一去遭了不测,便由于先统率余部,是降了桓玄,还是南下广州,都由得你们!”说着,深深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卢徐二人,大袖一挥,急步而出!
细碎的脚步声消失了有一阵子,卢循与徐道覆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怔怔跪在地上,渐渐地,徐道覆回过神来,转头道:“姊夫,将军不听良言,一意孤行,道覆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这一去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哎~~倒是姊夫你,将军带走五万jīng锐,只留下一万余人,仅凭这点人马,投靠桓玄必不被重用,既使攻打广州,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其实道覆明白,这样的话本不该说,但为长远计,还请姊夫拿个主意啊!”
卢循摇了摇头,苦涩道:“将军胸怀大志,却接连两败,前次败于刘牢之之手那还好说,可推为技不如人,但去年因自乱阵脚,被那姓卫的以五千轻骑偷袭,致使我军半数尽没,尤其还在大破禁军之后,照我看,将军岂能甘心?如何不想着扳回一城?
或许将军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去年起事,三吴皆反,十来万人马都不能把山yīn攻破,而如今,区区五万如何能破?将军不是不明白,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据我猜测,理该是存有拼死一搏,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在连番遭受重击之下,将军已心存死志!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将军没取你我二人的xìng命已是仁至义尽,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算了,起来罢,都去准备准备,数rì后送将军一程!”
“哎~~”卢循叹了口气,招呼上徐道覆,双双起身离开。
十rì后,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七rì清晨,北风呼啸,在卢徐二人的相送下,五万军卒默不作声的鱼贯上船,颇有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意味,约在正午时分,舰船陆续驶出港湾,向着大海深处行去。
由海岛至上虞四百来里,孙恩于三rì后在上虞江边登陆,立刻挥军攻打上虞县城,但卫风已经把上虞与余姚的守军各增加到了三千人,至少可以抵挡个两三天,因此对于缺乏攻城重武器的孙恩来说,急切间也没法攻下。
次rì,即隆安四年(公元400年)元月初一,山yīn接到了上虞的救援!
“他娘的!”王凝之拿着信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孙恩狗贼没完没了了,大过年都不让人安份!”
谢道韫也是俏面含煞,她的身体在卫风许了承诺之后,又辅以药石治疗,早已恢复如常,卫风不在的这段rì子里,王蔓与小兰时常带着孩子来探望她,清蕙的乖巧温顺,令她尽享天伦之乐,人前人后都以祖母自居,渐渐地,从谢琰战死的yīn影中走了出来,今rì是元月初一,新年伊始,她的心情本是挺不错的,不曾想,刚刚起床,就接到了这么个让人倒胃口的消息!
谢道韫强忍下怒意,冷冷道:“虽说卫将军不在,但临去时已做了充分布置,孙恩想趁虚而入,照妾看,他分明是求速死,王郎,快把向将军请来商议一下。”
“嗯!”王凝之点了点头,正要向外招呼,一名管事已匆匆奔到门外,施礼道:“禀郎主与夫人,向将军求见!”
“呃?”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刚提到就来了啊,王凝之连忙道:“快请向将军进来!”
“遵命!”管事匆匆而去。
很快的,行sè匆忙的向弥来到屋内,施了一礼:“末将见过府君与谢夫人!”
“向将军不必多礼!”谢道韫伸手示意:“向将军可是为了孙恩而来?”
“正是!”向弥答道:“果然不出将军所料,孙恩真的来了,但将军早已留下了破贼良策,今次定教孙恩来得去不得,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便是!”
“哦?有何良策?”王凝之跟着问道。
向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急不忙道:“孙恩军卒皆为我三吴人士,其中大部分乃受了蛊惑或是被迫胁从,末将即rì领一万五千军开拨上虞。。。。”
向弥把计划和盘托出,王凝之与谢道韫均是连连点头,其实卫风也不是料敌机先,而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思维的逻辑xìng与条理xìng要强于古人,离去后的各种可能都要考虑,当然不会漏了孙恩,因此对向弥交待了一番。
可落在古人眼里,这就是神机妙算,王凝之哈哈大笑道:“卫将军有此妙策,老夫再不担心,今次就拜托向将军了!”
向弥拍着胸脯道:“这是末将份内之事,末将先告辞了,争取把孙恩的头颅擒来献给府君!”
谢道韫微微笑道:“军情紧急,妾与王郎不留向将军了,请好走不送!”
向弥连呼不敢,转身离开。
正午时分,一万五千步卒陆续开拨,每人都推个小推车,堆放着营帐、粮草与兵甲,按惯例,物资输送本该由随军徭役协办,但自从卫风掌军之后,他并不明说,一应出征物资全部自已携带,几次下来,军中上上下下也养成了习惯。
辛苦被将士们看作打熬身体,拥有一副强壮的体魄,才能最大限度的在征战中存活,活着,才会享受到丰富的战利品与更多的美女,或许还有出人头地、荫泽子孙的机会,这是卫风潜移默化下来的逻辑。
这也是王谢夫妇与山yīn百姓乐于见到的结果,征发徭役,对于官府来说,种田的人手将相应减少,同时还会带来大量的丁口损失,比如半路逃亡或是各种原因的死亡,越重大、周期越长的战役,这部分的比例就越高,有时甚至能达到一半以上。
对于良人,徭役则是最直接的伤害,不仅仅是超重的体力负担,也不仅仅是耽搁生计,更要命的是,朝庭不提供征发徭役期间的吃食,吃喝全靠自已解决,没有吃的,只能活活饿死!
卫风虽然嘴上喊的凶,山yīn良人却渐渐发现,这个满嘴粗话的家伙并不欺凌百姓,还能给他们带来看的见的好处,印象也逐渐由畏惧扭转为了敬重,连带军士的地位也有了相应的提高。
第二零五章 刘兴男的婚事
虽然是临时出征,却有大量的百姓自发出东门相送,还有人携带着鸡蛋、稻米或面饼,硬塞给了从身边经过的陌生面孔,这些食物相对于一支一万五千人的军队,连食用一天都不够,但向弥能感受到,个中寄托了百姓们浓浓的情意!
他们企盼能彻底解决孙恩的祸患,还会稽大地一个安宁而又平静的生活。
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感涌上了鼻头,向弥明白,这是感动,放在以前完全是不敢想像的,自古以来,军民一直是两个对立的阶层,又何曾如眼前般的融洽过?
‘这理该是将军提过的军民鱼水情吧?’向弥突然记起了卫风曾指出,军民之间的关系应该是鱼与水的关系,共生共存,互为依靠,而不是以强凌弱,互相敌视。
今次誓必斩下孙恩头颅,不堕将军威名!’向弥回头看了看,便迈开大步,向队列追去!
山yīn距上虞百里不到,依纯步卒的行军速度,连续急行军最快也要夜间才能抵达,或许孙恩见急攻不下,生出了把山yīn守军诱而诱之的心思,上虞的战事并不吃紧,因此傍晚时分,向弥下令安营扎寨,第二天天亮再走,防止黑夜中视线不清被孙恩偷袭。
全军上下扎营的扎营,做饭的做饭,还有少量军士负责jǐng戒,秩序井井有条,而在句章刘裕家中,这个时候也是晚膳时间。
与以往新年全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不同,屋子里就刘裕与臧爱亲两个人,显得颇为冷清。
几案上的饭食较为丰盛,有鱼、有鸡、有肉,只不过,夫妻二人都没什么胃口。
“哎~~”臧爱亲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也不知阿娇与兴男如何了,这一去都三个月了,卫将军也是,出门这么久,连新年都不知道回来,对了,刘郎,该不会有意外吧?”
“能有什么意外?”刘裕没好气道:“我那兄弟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仅短短两年时间,从无到有,手握四万雄兵,已成为实质上的一方镇将,即便换了我,也自愧不如,除非老天爷要收他,否则,这世上还有谁能奈何得了?
我更担心的是兴男,兴男年纪小,不明是非,又贪玩好动,只怕会被我那兄弟引诱啊!”
刘裕眼前朦朦胧胧的现出了刘兴男那唧唧喳喳的音容笑貌,天天在一起不觉得,可是没了这个女儿,总仿佛少了点什么,尤其还是在新年这样的特殊时段。
臧爱亲接过来,不确定道:“不是还有阿娇吗?兴男不辨是非,阿娇如何能不明白?阿娇定会护着兴男。”
只不过,随着这话出口,臧爱亲自已都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这么长时间了都音讯全无,任谁的心里都会忐忑不安。
刘裕感觉窝心的很,拿起酒杯,重重一口灌入喉中!
“笃笃笃~~”刚把酒杯放下,院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呃?”臧爱亲自言自语道:“大过年的会是谁?难道是兴男与阿娇回来了?刘郎你坐着,妾去开门看看。”说着,提起裙角,一阵风般的奔出了屋子。
来到院中,臧爱亲打开小窗向外看去,令她失望的是,并不是刘娇与刘兴男那风尘仆仆的面容,而是刘穆之那张老脸!
“吱呀呀~~”一阵声响,臧爱亲把门拉开之后,迟疑道:“这么晚了,怎还劳驾先生前来?”
刘穆之拱了拱手:“夫人客气了,请问将军可在府上?穆之有要事禀报!”
“先生快请,刘郎正在用膳!”臧爱亲把刘穆之迎入小院,领着向堂屋走去。
刘裕家的院子很小,刘穆之刚一开口,就被刘裕听着了,他也很惊讶刘穆之的出现,再一看去,刘穆之的脸面竟带着一丝振奋,这令他暗生疑窦。
刘裕起身相迎,待穆之迈入屋子,立刻问道:“先生连夜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刘穆之深深一躬:“穆之给将军贺喜了!”
“哦?何喜之有?”刘裕更加不解。
刘穆之捋须微微笑道:“孙恩出来了,穆之刚刚得到细作来报,孙恩领军五万于昨rì清晨在上虞登陆,随即挥军攻打,照时辰推断,山yīn援军理该上了路,明rì可抵!”
臧爱亲当即面sè一变,惊呼道:“哎呀,会稽危险了,刘郎你赶紧发兵救援吧!”
“诶~~”刘穆之胸有成竹的摆了摆手:“夫人莫急,会稽兵马终rìcāo演不休,兵威已直逼我北府,至不济也能与荆州不相上下,岂会惧怕孙恩区区五万乌合之众?何况山yīn并未遣人来援,冒然出兵或会生了误会啊!”
这么一说,臧爱亲的担心去了几分,刘裕略一沉吟,似乎明白了刘穆之的来意,不由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呵呵~~”刘穆之呵呵笑道:“孙恩为何会攻打会稽,穆之虽猜不透缘由,却知他必败无疑,倘若孙恩被斩于陆上,咱们只能干瞪眼,白白看着这天大功劳归了王凝之,不过,若是被他逃回海里,将军您的机会就来了,可先行率舰队埋伏于浙江口,一旦孙恩出现,立刻以战舰围攻,他船多又有何用?而会稽即便有追兵,但没有水军,仅凭着渔船商船,如何敢从我北府军口中夺食?”
“哈哈哈哈~~”刘裕顿觉心情一阵舒畅,哈哈大笑道:“先生说的好,本将还以为,孙恩即使不支也能循逃,他会稽虽有骑兵,骑兵却全被卫将军带出了海,以步卒追步卒,如何追赶?好!争取明rì,本将亲率舰队出海!”
“这是老天爷的厚赐啊!”刘穆之跟着附合了句,满脸的欢喜不假掩饰。
臧爱亲也是心情大好,虽然她认为抢夺会稽的战功不大妥当,可说到底,她是刘裕的妻子,是刘家人,自然希望刘裕步步高升,根本不会出言劝阻。
渐渐地,屋内的笑声稍有止歇,臧爱亲立时问道:“先生,你匆匆赶来,恐怕还没用膳吧?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坐下与刘郎喝上几盅,如何?”
“这。。。。”刘穆之现出了为难之sè,只是那双眼睛,却尽往几案上的酒菜瞄呢!
“来,先生不必客气!”刘裕会意的出声招呼,又给臧爱亲打了个眼sè。
“先生请稍待!”丢下这句话后,臧爱亲匆匆向后屋走去,没多久已在堂屋里新置上了一副几案酒菜。
刘穆之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落座,与刘裕酒过三巡之后,转头向四下里一扫,随口问道:“将军,听说您有一千金名为兴男,怎不见在府上?”
刘裕颇为难以启齿,刘娇与刘兴男被卫风拐走了,这事他没脸四处张扬,说出去不但丢人,还会影响刘兴男的名节,因此连刘穆之都不清楚,只是,既然刘穆之问起了,该如何搪塞呢?
臧爱亲暗道不妙,赶紧打着哈哈笑道:“哦!是这样的,句章城池破败,又没什么人气,是以阿娇,也就是兴男的姑母,带着兴男去他二叔家住一阵子,过几天该回来了。”
刘穆之表面虽不见动容,心里却泛起了疑惑,刘裕家的情况他是清楚的,除了刘娇一个妹妹,还有两个弟弟,分别为刘道怜与刘道规,即便是刘裕,原名也不叫刘裕,而是叫刘道成,但刘裕少有大志,以振作门楣为已任,为激励自已,同时也为了搏个好彩头,这才改名为裕。
刘裕、刘娇兄妹与刘道怜、刘道规非是一母所出,加上刘裕前几年沉溺于赌钱,兄弟三人的关系并不融洽,这正是刘穆之的不解,刘兴男没必要由姑母领着大过年跑亲戚啊,只是身为外人,却不方便多问,何况这是刘裕的家事,他也没往深处想。
点了点头之后,刘穆之向刘裕郑重的拱了拱手:“将军,令爱今年已十三了吧?不知可说了婆家?”
“呃?”刘裕心中一动,他记起了起来,刘穆之的长子刘虑之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