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蔓也拿胳膊肘子捅了捅母亲,庾氏会意的拉住小兰的手,微微笑道:“小兰,还什么主母不主母了?你从小陪着蔓儿,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便托大自称一声阿母,呆会儿用了膳,阿母把你正式收为义女,这主母可不能随便叫了,免得某个人不高兴,来,先把孩子给阿母抱抱。”
庾氏的话中暗含一股指桑骂槐的味道,刘娇更是确定了王蔓的母亲与卫风之间必然有些小秘密,谢道韫也是美目中闪出了一抹疑惑,转头看向了卫风。
卫风做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阿母啊,真不省事,在谢夫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王蔓暗感无奈,连忙打着圆场道:“小兰,阿母开玩笑呢,但如今的家里与过去不同了,没那么多规矩,何况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姊妹还亲,是该对阿母改口了。”
“这。。。。”小兰怯生生的看向了庾氏,庾氏点了点头,满脸和善的笑容,并把孩子接来了怀里。
小兰这才大着胆道:“小兰见过阿母~~”
“这不就得了?”卫风跟着便道:“小兰,清蕙以后是长姊,长姊要有长姊的派头,而你是长姊的母亲,自是不能弱了长姊的名头,知道吗?”
“噢!”小兰含含糊糊的应了声。
卫风又一把扯来王道怜,在她的翘臀上轻轻一扭,就如个没人事般的招呼道:“小兰、道怜,你们与娇娇姊和兴男相互认识,不再一一介绍了,想互诉衷情自已寻机会,过了日头少女会把双双姊接来,给你们都认识下,现在咱们家的所有成员暂时齐了,好了,赶紧去膳堂,谢夫人怕是饿坏了罢?”
“嗯?”刘兴男警惕的嘀咕道:“兴男得提醒您,兴男是来陪姑母的,可不是您的什么人!”
“你哪来那么多事?”卫风狠狠一眼瞪了过去,随即便抓上刘兴男的手腕,向膳堂快步行去。(未完待续。。)
第二九九章 入士的阻力
ps: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另更正一下,建康中朝大殿在330年之前为本昊殿,330年之后因新建更名为太极殿,前文谬误就不更改了,望大家留意,请见谅~~~
很快的,连同卫风与他的宝贝女儿,共十人重新回到了膳堂,席间谈笑风声,王蔓与陈少女你一句,我一句的向谢道韫介绍起了卫风的近况,尤其是专为谢文丽与谢文禅做的那首诗,也毫不隐瞒的把经过全兜了出来,接着,便与庾氏以看好戏般的神色望向了卫风。
谢道韫顿时柳眉轻拧,略有些不满的瞪了眼卫风,冷哼一声:“卫将军这首诗的确是寓意深刻,尤其还语带双关,在诗文上的造诣连妾都自愧不如了,呵呵~~俗话说的好,人不风流枉少年,今日妾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卫将军家有娇妾美妾,竟还不忘沾花惹草,果然是一风流人物!”
卫风全无尴尬之色,反而理直气壮的放声吟道:“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全望了过来,采花都能采的堂而皇之,还把这份心思毫不掩饰的告诉了谢道韫,要知道,谢道韫可是谢氏姊妹花的姑奶奶啊,这人简直是无耻到了透顶!
谢道韫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卫将军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令妾不得不佩服,但在这件事上,妾可不好多说什么,你自求多福吧!”
卫风却是暗喜,他并不指望谢道韫一口应承,吟这首诗只是测试下谢道韫的反应,起个打预防针的作用,免得突然提出求娶谢文蝉一时接受不了。
对于谢道韫的不反对的态度,卫风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说明还有得商量。于是拱了拱手:“末将托谢夫人吉言!”
谢道韫暗自气结。索性不再理会,把目光移向王蔓,略一沉吟,便道:“世侄女。王郎还有旬日方可抵京。介时可操办卫将军入士。我想你应该明白,陆仲元虽没有反对卫将军入士的理由,但大中正只有定品之权。最终入士与否必须得司徒拍板,偏偏桓玄并未解除琅琊王司徒之职,而卫将军又因文丽与琅琊王生出了龌龊,既使殷仲文与王愉不在暗中搞鬼,恐怕琅琊王也未必不从中作梗啊!”
王蔓不由狠狠瞪了卫风一眼,责怪之色毫不掩饰,心想你既便对文丽与文蝉动了心思,难道就不能忍一时之气?先入士再说嘛,得罪了琅琊王,看你怎么收拾吧!
卫风向王蔓两手一摊,现出了无辜之色,这使王蔓回想到,因着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关系,司马德文早对自家夫郎怀有敌视,谢氏姊妹花并不是根本原因。
王蔓面容稍霁,丢了个略带歉意的眼神过去,便向谢道韫道:“世伯母,说到底都是侄女拖累了卫郎,您可有法子使琅琊王与卫郎暂时握手言和?”
谢道韫也回过味了,意识到关键还在于司马道子父子二人被卫风斩杀,这份仇恨远不是争风呷醋所能比的,说句难听话,就算她肯带着卫风去向司马德文道歉,很可能连大门都进不去!
“这。。。。”谢道韫现出了为难之色,好半天,才寻思道:“入士需要考核出身、品行与才华三个方面,如今卫屿已将卫将军列入族谱,料想朝庭最多只能置疑,而提不出有力的反驳证据,同时,卫将军的才华也有目共睹,这两点不必担心,作为司徒,虽具最终决定权,却不能胡搅蛮缠,因此琅琊王无非是在卫将军的品行上做手脚罢了,偏偏品行又没有明确的界定标准,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为今之计,只能于大朝会,由王郎、弘茂(褚爽表字)与叔源(谢混表字)联手为卫将军辨驳,只不过,卫将军曾数次出手伤人,虽情有可原,但琅琊王未必不会掀风起浪,这样罢,世侄女,用过膳我先回叔源那里,正午时分,你随我入宫,去求见神爱侄女,若能得她支持,于相持不下之时突然表态,定会令琅琊王一方措手不及,或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尽管谢道韫自信满满,席中众人却是眉头纷纷一皱,相互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只有庾氏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卫风忍不住问道:“谢夫人,末将明白你的好意,可是据末将所知,皇后于朝会并无独立发表见解的资格,仅作为皇帝的代表画押盖玺,而当今天子何等样人,天下皆晓,仅仅是权臣供于阶上用以装点门面的工具罢了,末将担心,皇后表态支持末将,非但不起作用,反而会惹来桓玄的不满,或会暗中加害于她啊。”
“哧~~”庾氏接过来,轻笑一声:“卫将军,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的确没有说错,皇后在朝会上只是个摆设,但请你莫要忽视她的身份,她代表着当今天子,她的话,由于主上口不能言,在某种程度等同于主上亲自开口!
无论是司马道子还是桓玄,大权在握那又如何?在太极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谁都没法忽视皇后的意见,这天下仍是司马家的天下,还未改姓为桓!说到这里,如果你仍不明白,那妾真的为蔓儿不值!
至于皇后的安全,妾认为应理无恙,毕竟她是琅琊王氏的女儿,身后有宗族撑腰,桓玄并不能肆意妄为,最多是下回留个心眼,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但是,有这一次已经足够了。”
这回轮到了谢道韫眉头一皱,疑惑的目光在庾氏与卫风之间来回扫视着,又是卫将军又是妾,他俩理该是小婿与阿母啊,这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蔓暗呼不妙,丢了个不满的眼神给母亲,连忙解释道:“伯母你可是奇怪?因为刚开始阿母对卫郎有些误会,现在。。。。现在虽然误会解开了,可习惯也改不过来了,侄女也没有办法,呵呵~~其实卫郎很孝敬阿母的。”
“哦~~”谢道韫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王蔓不敢多嘴,所谓言多必失,赶忙看向卫风,劝道:“卫郎,如果能说服神爱姊姊,对你入士是很有帮助的,妾今日便和谢夫人去一趟好了。”
卫风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要知道,历来女眷进宫,十有**都没有好结果,如果出了意外,那自已只能在宫门外干着急!
王蔓立刻猜出了卫风的小心思,哑然失笑道:“卫郎,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内宫的男人除了主上还能有谁?莫非你以为主上会对妾起了歹意?如果他真有这份能力,我朝也不会落至这般田地了,何况还有谢夫人呢,莫非你连谢夫人都不放心?那就让道怜再带些姊妹,这总可以了吧?”
诸女均是暗暗摇了摇头,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啊,卫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关键是桓玄进不了内庭,桓玄只能止步于太极殿,再往里除非不要名声了。
于是,卫风讪讪笑道:“有劳谢夫人了!”
谢道韫哭笑不得,站起身道:“有妾在,相信这世间没人能对世侄女不利,卫将军不必担心,好了,妾该回去了,正午再来,各位不必相送!”说完,径直向外走去。
众人起身执手相送,王道怜赶紧跟上,谢道韫虽说不用送,可膳堂到府门距离数百丈,总不能让她自个儿走过去。
谢道韫很快回府,卫风也按惯例去给卫屿请安,府里成了一大帮子女人的天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只不过,宫城显阳殿内,却是无比冷清。
建康宫城以苏峻、祖约之乱为界限分作两个阶段,之前是以吴宫为基础翻新扩建,但在苏峻攻入建康的一年多时间里,士民逃散,百业停废、宗庙宫室化为瓦砾,因而平乱之后,在王导的一力坚持下,于咸和五年(公元330年),以洛阳宫为蓝本重建宫室。
宫墙分内外三重,外重宫墙内是一般机构和驻军,也包括中央机构的宿舍,第二重宫墙内是中央官署,朝堂与尚书省位于东侧,西侧有中书省、门下省、秘阁(图书馆)与皇子居住的永福省。
第三重墙内才是真正的宫室,前为朝区,建主殿太极殿及与它并列的东西二堂,后为寝区,前为帝寝式乾殿,后为后寝显阳殿,各为一组宫院,二组前后相重,两侧都有翼殿,另还有些妃嫔居住的其他宫室与花园,王神爱居住在显阳殿内。
显阳殿主殿正中靠墙部位,在重重布幔的掩映下,竖立着一尊阿弥陀佛,左手持莲,右手下垂作与愿印,高约丈许,通体檀香木雕成,发散着一股神秘的香味,烘托出了佛像的庄重与慈悲,令人禁不住的生出向佛之心。
佛前的蒲团上,跪立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约十七八岁,双掌合什,美眸微眯,嘴唇喃喃似在心诵,一头乌发仅以木钗束住,不施粉黛。
这正是当今皇后王神爱,在不上朝的日子里,陪伴她的只有青灯古佛,非如此,不足以打发无聊时光。
显阳殿安静无声,王神爱有如一根木头桩子一动不动,时间也缓慢流逝,不知不觉中,已过了正午,这时,一名宫女蹑手蹑脚的走来,小心翼翼唤道:“皇后殿下,陈郡谢夫人求见。”(未完待续。。)
第三零零章 谢道韫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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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王神爱稍稍一怔,谢道韫是她的伯母,这个伯母可不比王蔓那般随意叫叫,而是真正的伯母,她是王凝之的侄女,在父亲王献之与母亲新安公主相继病逝之后,伯父如父,同理,伯母也如母!
王神爱虽一心向佛,却并未斩断尘缘,否则,就不是带发修行,而是剃度为比丘尼了,这没办法,身为一朝皇后,即使有心剃度,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因此,她虽说拜在了大德道人慧远座下,但慧远只敢收她为记名弟子,而不是入室弟子。
谢道韫来访,王神爱不敢殆慢,连忙起身,吩咐道:“请谢夫人前来!”
“遵命!”宫女施了一礼,匆匆离去,王神爱则立于殿门等候,不多时,两名并排行走的女子在十来名劲装女人的陪伴下出现在了眼帘当中,对于谢道韫,王神爱虽有数年未见,却一眼就可以认出,只是谢道韫身边那名与自已年岁相当的女子,似是有些面熟,一时又记不起究竟是谁,不由把目光投了过去。
这正是王蔓,王神爱在打量着她,她也在打量着王神爱,王神爱虽然穿着简朴,不施粉黛,可那秀美的容颜浑若天成,仿佛天生就不需要任任脂粉的修饰,若论起清秀,竟比双双姊更胜一筹,而恬淡沉静的气质,也力压娇娇姊一头。
在美貌方面,除了褚灵媛与自已难分轩致。王蔓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但这份美貌,仍属于人世间的绝色,而王神爱的美貌中多出了一份神圣庄重,似乎不属于人世间,只有来自于九天之上的仙女才能勉强拥有类似于王神爱的美貌!
王蔓禁不住的暗暗赞叹,同时,心里还生出了一丝怜悯,仙女又如何?不也是摆脱不了命运的控制,嫁给了一名傻子?而自已呢。上天于最危难时刻赐下了如意郎君。显然,与王神爱相比,自已才是更加的受上天眷顾啊!
伴着纷来沓至的思绪,王蔓随着谢道韫行至宫门。王神爱盈盈施了一礼:“侄女见过伯母。不知伯母入宫所谓何事?”
谢道韫的美目中闪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苦涩。当初嫁给了平庸无为的王凝之,谢道韫认为自已很不幸,可至少。王凝之还懂得关心、呵护自已,渐渐地,也就放下了芥蒂甘为王家妇,而王神爱,嫁的却是个傻子,口不能言,不辨冷暖,恐怕成亲五年时间,司马德宗都未必能认出王神爱是何许人也,这样的皇后当来何用?
对于王神爱,谢道韫没有任何办法,尤令她担忧的是,一旦桓玄代禅,恐怕王神爱的处境会更加不堪,难道这就是命?
暗暗叹了口气,谢道韫强笑道:“侄女不用多礼,伯母今早刚从山阴回返,先进去说话罢?”
“伯母请!”王神爱把谢道韫与王蔓迎入了殿内。
首先,落入眼中的便是那尊阿弥陀佛,谢道韫不由一怔,忍不住问道:“侄女,这是。。。。”
王神爱若无其事的淡淡道:“两年前,庐山东林寺主持慧远禅师入京弘法,侄女有幸聆听,深有所感,因此厚颜求拜于禅师座下,被禅师收为记名弟子。”
这话一出,谢道韫的心头酸涩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