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等来的只是一句冷冷清清地责问!
她承认她很鲁莽,承认她做错了事,但她所得的全然不应该只是这么一句质问。想着,蓝羽蓦地别开眼,闷闷地倔强着:“我想跟就跟了,与你无关。”
段宇轩微偏头,细细逡巡跟前那张莫名失落的侧脸,那专注的模样似乎几欲将人看穿。半晌,才听得段宇轩毫无边际地问道:“知道我以为自己要死时,想了些什么吗?”
蓝羽沉默一下,才硬硬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听蓝羽如此表达,段宇轩似乎是若有似无地笑了笑。他平躺着,定定望向上方,慢慢说道:“我当时在想,若是小羽见到我那副狼狈模样,会不会不顾一切地笑话我,或是心疼的直掉泪呢……”
蓝羽倏然转回头,狠狠瞪了那云淡风清的段宇轩一眼,不顾形象地嚷嚷道:“你以为我神经病啊,看到你受伤还有心情笑话你!”
段宇轩望向蓝羽,那幽邃眸间,似乎渐渐摊开了如丝般的缱绻来。他直白地缓缓问出:“那,小羽有觉得心疼吗?”
闻言,蓝羽忽地一愣,脸上竟难得爬起异样红晕来。她偏过头,嘴硬道:“我干嘛心疼你,叫外头那漂亮的红衣姑娘来心疼你好了。”
段宇轩笑了,这一次是真真实实地笑出了声,却也扯着肩部伤口生疼生疼,一下那笑便变为了吃痛的抽气声。蓝羽恨恨转回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嗔怒道:“你好端端地笑什么笑,疼死你算了。”话很凶,但伸过去检查伤口的手却很轻柔。
“我没事……”段宇轩握过蓝羽的手,微摇头道,“小羽无需担心的。”这丫头,明明担心坏了,明明介意坏了,还嘴硬别扭死撑得要死。
那一刻,有一丝温凉从段宇轩的手掌隐隐传来,透过蓝羽冰凉的双手,缓缓传到了她的心间,忽地,她的心头一热,鼻子一酸,眼泪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唰唰划了下来。
“果然心疼地直掉泪了呢!”段宇轩难得笑谑开来。见着他那发亮的瞳孔,那叫段宇轩的王爷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眼前所见。
蓝羽抽回手,胡乱抹了抹脸,又好气又好笑地不知所措着,“你是不是烧坏脑袋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闲工夫开玩笑!”她哭花了脸,“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蓝羽嘤嘤而泣着,到最后那话已只是女儿家的娇嗔埋怨,轻到几不可闻,“你居然还开我的玩笑,你居然还看我笑话……”
见蓝羽如此哭来,段宇轩无奈叹了口气,他缓缓爬起,用手肘撑住床板,又伸手轻轻扳过蓝羽的脸,倾身吻了吻她,柔声道:“别哭了……”
“我本来不想哭的,都是你害的,原本我不想在你面前哭的……”蓝羽泪眼婆娑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苍白俊颜,反复强调开来。
“我知道……”说着,段宇轩微使力,干脆坐起抱住了蓝羽。他靠在她的肩头,缓缓稳了稳气息后,有气无力地解释道,“我不是不让小羽跟在我的身边。若是出门游玩,我定是会带上小羽的。但是这次……小羽不要意气用事好吗?会有危险的……”
蓝羽轻轻环住段宇轩,无比豁达地笑笑道:“我不怕危险,我会保护自己的。”
“这不是小羽说了算的。”段宇轩幽幽道,今晚的一切,让他不可抑制地想到,或许他早已卷入了某一个漩涡,早已跳进了一个早就被人预设好只待他去跳的陷阱里了……
蓝羽轻轻拍了拍段宇轩的后背,轻柔而坚定地表达着:“我只想和段宇轩在一起……”抓住她有限的异时空时间,每时每刻分分秒秒不管不顾地与段宇轩在一起!
就让她任性一回吧!
“你啊……”段宇轩无奈叹过,却终是没再说什么。能怎样呢?既然都这么追来了,按她那执拗到家的脾气,估计如何都赶不走了的。
段宇轩不自觉地搂了搂蓝羽往后,他会尽全力保全他们两人的……
[雪地青城时空情:第八章 行至雪山]
蓝羽没料到段宇轩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自己留下,接下来的几天,段宇轩虽受伤又发了高烧,但仍像无事一般坐于马车之内,随红蔷往青城而行。
青城离这客栈大概还有三四天的行程,途中难免会再有危险。蓝羽一路胆颤心惊地在马车内照顾段宇轩,但见着他一个受伤之人如此镇定而安心,不免有些好奇。一问才知,那个叫红蔷的女子会保护他们,除此,段宇轩也不知是为了安慰蓝羽,还是确有此事,只听得他很是笃信地对蓝羽说着,说他们的周遭有好多青城的高手在保护自己。
这话不知是真是假,至少蓝羽并未看到什么人影,所以她还是不可抑制地在旁担心着。看她在马车里坐立不安强颜欢笑左顾右看不知所措的模样,惹得段宇轩直直想笑,却又不免有些心疼。所以,在马车里的大部分时间,只要伤口稍稍不疼一些,段宇轩都是拥蓝羽而坐。那心照不宣的温柔举止,教蓝羽感动到无以复加。
颠簸间,马车走走停停大概四日有余,终是安全抵达了目的地。途中,确是如段宇轩所说的一般,并未再遇到危险。也不知是那些杀手在整装待发,还是他们的周遭确是有高手相护,蓝羽不清楚,也懒得去猜测,横竖这一路来他们没遇到危险便行。
愈接近青城山,便愈觉有一刺骨寒意穿过马车车门直直向他们侵袭而来。那寒意不同于深秋的冷肃清寥,那是冬日里真真正正的冰彻冻寒,直教人有哄手取暖、直教人有裹被赖于床中的冲动。马车停定,待蓝羽扶着段宇轩从马车走出时,那份直侵髓间的寒意让蓝羽蓦地瑟缩了一下。她本能挨近段宇轩几分,抬头望向前方
那一刻,有一座雪山,几乎是顷刻间移近众人,生生撞进了他们的眼内。其上莽莽白雪,折射着和煦光线,晶亮一片,晃得人眼难睁。好一会儿,蓝羽与众人才适应了那份生硬突兀异常的亮白。
“随我来。”红蔷挥手,抬步往前走去。她的身上,仍穿着那件棉纱精巧而制的红色衣裳。先前看着确是有些厚意,但此刻,却是只见单薄寒冷不见丝毫温暖了。但见着她那自在模样,似乎并未对这份寒意有觉任何异样。
此刻虽已临近中午,身后那四人,也早已套上了那厚重裘衣,但仍不可抑制地感觉空气重那份寒意越来越凛冽越来越浓重了。蓝羽也不知是真怕冷还是担心段宇轩畏寒,反正她是紧紧拥住了段宇轩,小心翼翼地带着他缓缓走着。
段宇轩见着蓝羽认真望地,又极其谨慎地踩着步子,不免有些失笑。他的伤虽仍有不适,但却是已可自行行走。倒是蓝羽如此小步走着,让他只得配合着她极其缓慢地行走,虽有些不适应,他倒是也乐在其中。
琳姚与凌寒则跟在两人身后,他们也已套上了厚重衣裳。那两人毕竟是习武之人,过不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这份彻骨寒冷。初始,琳姚还直哄手取暖,到后来,也便开始环顾四周,伸手指着周遭的新奇,叽叽喳喳地对着凌寒喋喋不休开来。凌寒平日里不大言语,但确实是个体贴之人。见她如此,他也便相当配合地与其絮叨起来。
五人在小道上缓缓行进着。如此平坦之路,走得虽小心翼翼,但却不费丝毫气力。直到众人走至真正的山脚之下,真正触及那皑皑积雪之时,才惊觉,困难就在前头。
段宇轩抬头望向跟前陡峭狭窄且被积雪覆盖的山路时,不免出声问道:“只有这一条路吗?”
站在几级雪白石阶之上的红蔷回头,应道:“只有这一条通道。”末了,那艳丽双眸微微挑起,她继而笑话开来,“怎么,王爷莫不是爬不了这崎岖小路?”
段宇轩还未吭声,蓝羽便已接过话茬,她反驳道:“红蔷,怎么说王爷都是伤员,要一个伤员爬山当然会有些力不从心。”几天相处,让蓝羽对红蔷或多或少有了一些了解。从某些角度来说,这个叫红蔷的女子确是与她蓝羽有些共同之处,一样大咧咧,一样喜欢大声嚷嚷,更是与她一样没有那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顾虑。也正是基于最后一点,让蓝羽喜欢红蔷的同时,又极其矛盾地想将其赶离自己与段宇轩的身侧。看着她接近段宇轩,她就觉心间莫名一寒,虚的紧。
段宇轩制住似乎有些冲动想上前与其理论的蓝羽,无所谓地淡淡道:“我们走吧!”
蓝羽横了红蔷一眼,轻哼了一声后,才点头道:“恩,如果你觉得累,就靠着我,我搀着你走。”段宇轩失笑,若他真觉心力不足,权可叫身后的凌寒帮忙,何苦为难一个娇小女子。见着她如此顾虑,段宇轩特有的清冷声音自蓝羽耳畔缓缓飘过,“我不碍事。”
段宇轩之所以要那么问,也只是基于突然间的心血来潮。当时,他所想的并不是自己身体能否吃的消的问题,而是,如此盘山雪径,若没有其他通路,那么那隐蔽其上的青城毋庸置疑地会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若是想用武力将其拿下,应会是件极其困难之事。
蓝羽翘首望了眼段宇轩,答道:“我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放心。”随即,她对着他呵呵一笑,那样子,倒是娇憨的紧。
段宇轩轻轻笑了笑。抬头时,却见红蔷已不管不顾地走了好远,握了握蓝羽那冰冷双手,他道:“走吧!”
蓝羽点头轻应,又再次煞有介事地搀着段宇轩开始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来。
凌寒与琳姚紧随其后,在身后望着前面两人,看着倒是觉得静谧了一片……
[雪地青城时空情:第九章 夜深别过]
魏靖淳知晓段宇轩出了远门,随后也在暗处看到了蓝羽等人尾随紧跟段宇轩而去。虽不知他们到底去往何处,但见着蓝羽那样的举止倒是让魏靖淳莫名有些欣赏起来。
魏靖淳这人,本就贪玩。现下难得有件上心的烦人之事悬在心头,他便益发地贪玩开来。一连几日,魏靖淳都如此顶着他那颗可爱脑袋在集市晃荡,希冀着能将青城城主病危之事给晃荡走。
在执拗不堪自欺欺人些许时日后,魏靖淳心间那不断缭绕开来的犹豫终是爆发而出。几日来,他想以不断的惹是生非来打发掉心头的顾及与疑虑,但到底,他还是想起了那“病危”的青城城主。
于是,在段宇轩等人离开几日之后,魏靖淳到底是打算前往青城一趟,偷偷摸摸进青城打探一番。若是教他发现那老头子安然无恙,他发誓,这辈子他魏靖淳死也不会再踏入青城一步。
魏靖淳离开的前夜,并未与任何人说起他要离开,他只是去那位严厉的姓赵的管家那边絮絮叨叨了好些时候。魏靖淳在王府所待的时间不算长,但已足够他去了解王府里的人和事了。那位严厉的赵总管,莫名其妙地就偏生成了他招惹的对象。其中缘由,或许也只有那从来在外游荡孤寂莫名的魏靖淳自己清楚了。
侃侃而谈老半天,直至魏靖淳觉着时候不早了,才似乎很是若无其事地抛出了句话:“老爷子,您都一把年纪了,便衣锦还乡安详晚年好了。”末了,他又冲赵总管眨巴了几下眼,笑着提醒,“钱这东西可是永远也赚不完的。”
正喝茶的赵总管听得魏靖淳如此说话,直觉起身敲了他一记,厉声道:“你小子在此处惹了那么多麻烦,哪件不是我这个老头子替你打发的。”跟前这人,明明已成年,却偏生小孩般不谙世事吊儿郎当,好似所有事都不曾放在心上过一般。见着他在王府混吃混喝,又隔三差五地跑出去半天惹一身不打紧的祸事回来。那些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着实搬不上台面,但每每魏靖淳那般乐不可支地跑到他面前,小孩般撒娇着要求其出面解决时,他这从来厉声厉色的总管到底还是被惹得哭笑不得无语凝噎了去。
闻言,魏靖淳粲然笑开,大眼忽忽闪烁,“您拿王爷工钱,当然得替他解决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啦!”这话,理所当然的紧。
赵总管忽地默然不语,少顷,他才叹道:“你以为老头子我稀罕那几两银子。”只一句话后,那从来嘴下不饶人的赵总管便难得的不再发话了。
那一刻,昏黄烛火摇曳,缓缓摇着,惹得整个房间忽明忽暗。魏靖淳望了眼赵总管皱纹如刀刻的苍老脸庞,竟益发有些不真切开来。他走到桌前,自顾自倒了杯茶,大咧咧喝了一口,很是满足地谓叹:“哇,这茶还真是好喝的要命,您老还真是懂得享受呢!”
赵总管忽地夺过魏靖淳手中的茶杯,只横道:“少动我房里的东西。”
魏靖淳很是哀怨地睇了老人一眼,微顿后,忽然就笑了,“老爷子,您可别后悔,往后您请我喝估计也请不到了。”或许,他以后便没机会与跟前这老人如此打闹了。
“无妨!”赵总管无所谓地抿了口茶。昏暗烛光中,那深刻眼纹好似不着痕迹地微微颤了颤。
魏靖淳退开一步,细细望了望赵总管,莹莹双眼里,尽是琥珀般澄澈之色,仿似要将跟前之人一丝一丝地纳入眼底一般。良久,他才恍惚笑开,有些小孩子气地在赵总管跟前摊开了手,那手上,有着历经风雨漂泊的沧桑,“老爷子,给我点银两花花吧!”此刻,从来玩世不恭的魏靖淳像及了那向父亲毫无顾忌要钱的孩子。
赵总管眼一横,不客气地道:“你小子又惹麻烦了!”
魏靖淳无关紧要地笑了笑,“好像是,而且这次需要多点银两才能解决的。”其实,他只是想耍赖一次,只是想最后一次像个孩子一般的耍赖一次而已!
赵总管叹了口气,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挪到钱柜处,取了个铁盒出来。他摇头颇为无奈地道:“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如此让人清闲不得!”
魏靖淳毫不知羞地投了那铁盒一眼,诡异地笑:“您老看来有不少私房钱呢!”
赵总管白了魏靖淳一眼,只道:“莫不是都给你得了!”
“好啊!”魏靖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