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而是放了出去,年底的时候,这银子不仅能收回来,还能赚出两三万的利钱……儿子也是为了家里的开销着想……”
“混账东西!我家缺钱么?我柳裴元东南西北行走了二十多年,赚下这上千万的家业,也从没干过一件缺德的事情。我大半辈子积下的阴德都叫你给葬送了!”柳裴元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恨恨的指着柳皓波骂道:“你倒是聪明,拿着进货的银子放出去赚利钱,你是这个家的长子,将来这份家业无非就是你和你兄弟二人的。你居然还跟那些货商要回扣?!你私攒下银子做什么去了?!今儿你若不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就把你打死在这里!”
柳雪涛和卢峻熙带着卢泓安到柳家的时候,柳裴元正在书房里教训柳皓波。
家人们早就听见动静,方孝耘在二门上迎了柳雪涛进来,请她先去上房用茶,然后回道:“大小姐请稍作,奴才去回老爷。”
“父亲在哪儿,我自己去见他。”柳雪涛哪里肯坐下吃茶,她知道父亲担忧,心里同样着急,想着让他早些看见自己无事,他也少些焦急担忧。
“回大小姐,老爷在书房。不过——大少爷也在。老爷……正在问他话呢。”方孝耘有些为难的偷偷瞥了旁边的小丫头一眼,那小丫头会意,便悄悄地下去报信。
柳雪涛全都瞧在眼里,便猜测这可能是柳皓波在跟父亲回禀一些机密的事情,不许外人打扰。但又一想,任何机密他们想来也不至于瞒着自己。瞧着今天这情景,好像的确是有什么事情似的。
卢峻熙见柳雪涛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便上前来对方孝耘道:“行了,你先下去忙吧。我们稍坐片刻无妨。只是大管家可别忘了去给岳父送信,让我们一直坐到晌午饭的时候。”
方孝耘陪着笑脸应道:“姑爷请稍坐,奴才这就去回老爷。”说着,他匆忙退下去,生怕柳雪涛再找他麻烦。
那小丫头被方孝耘暗中指点,已经跑去书房传话。无奈柳裴元正骂的带劲,书房里的奴才们一个个儿的都在院门口对着,谁也不敢进去回话。
小丫头正着急跳脚的求人呢,方孝耘随后便赶了过来。见诸人依然在门口守着,便猜到了里面还没完事儿。只是别人都能躲,他这个大管家是躲不了的。况且,如果这会儿自己进去能换得大少爷少挨上两句骂,也是值得的。好歹自己也算是他的娘舅不是……
。
方孝耘心一横,冷冷地喝了门口的几个奴才一声:“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都堵在这里做什么?讨老爷的打么?!”
诸人不敢多话,忙各自散开。
方孝耘则深吸一口气抬脚进了院门,一路穿过院子里中间的过道直接走到书房门口,站在廊檐下对着屋里高声回了一句:“回老爷,大小姐和姑爷来了。”
柳裴元闻言,便止了呵斥,厌恶的看了一眼柳皓波,冷冷的说道:“你今儿也不许出门,好生回你的房间自省。”
柳皓波不敢多言,磕头应了一声:“谢父亲教诲。儿子不孝,请父亲息怒保重身体。儿子退下了。”
柳裴元淡淡的哼了一声,看着柳皓波起身走出去之后,方问方孝耘道:“雪涛在哪里呢?”
方孝耘忙躬身回道:“奴才请大小姐在上房屋内用茶呢。大小姐和姑爷还带了卢泓安小爷过来,也一并在那里候着老爷。”
柳裴元点头,说道:“你叫人把安树材那个狗东西带到上房来。”
方孝耘答应着,跟着柳裴元出了书房后,躬身候着柳裴元的身影转过来甬路的拐角不见了影子,方往后面去带人。不想刚走了几步便遇见了柳皓波。于是他又上前去请了个安,叫了声:“大少爷。”
柳皓波点点头,说道:“舅舅,姨娘也被父亲禁了足?”
方孝耘心头一颤。柳皓波的这声“舅舅”叫得他心里发酸。
按照大家子的规矩,姨娘就算是生了儿子,也依旧是奴才,身为姨娘的兄长,他方孝耘这辈子只能是柳家的奴才。柳皓波虽然是他妹妹生的孩子,但他见了这个外甥也只能躬身行礼口称主子自称奴才,决不能有半点逾越之举。
可礼教是礼教,终究是血浓于水的感情。亲舅舅就是亲舅舅,亲外甥也绝对是亲外甥。这外甥和舅舅的感情,自古以来都是情同父子。只不过,他方孝耘因为沾了一个‘奴’字,便只能把这种天性的亲近深深地压在心底。绝不敢外露一丝一毫。
方孝耘惊讶之余,依然没有忘了身在何处。他急忙上前躬下身去,低声说道:“大少爷有何吩咐请只管说,奴才怎敢当大少爷如此称呼?”
柳皓波笑了笑,欠身拉起方孝耘,叹道:“皓波愚钝,时常惹父亲生气。平日里多亏了舅舅提点着,才勉强做点事情。这些年来,舅舅为皓波做的事情,皓波都牢记在心,皓波生的孤单,并没有多少亲人,今后还要舅舅不要嫌弃皓波资质浅薄,要对我多多关照才是。”
方孝耘顿时觉得两眼模糊,眼前这温润少年的脸便在他的面前无限放大,于是他忙抬起手拉着衣袖擦了才眼睛,苦笑了一声叹道:“大少爷天资聪颖,哪里需要老奴的关照?只是老奴也是因为这颗心……人家都说,当娘的心浅,就是一口好吃的东西也总想着留给自己的孩子。其实娘舅娘舅,这舅舅跟娘也差不了多少……”
柳皓波便叹了一声,说道:“舅舅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这会儿不知父亲要舅舅去做什么,舅舅还是快些去吧。今儿父亲心情不好,见谁都骂,舅舅当差仔细些。我——回去闭门思过了。”
方孝耘忙答应着,点头道:“老爷让奴才去后面的柴房把安树材带到前面去跟卢家的小爷卢泓安对质,来证明安树材不是昨晚指使那些小乞丐对大小姐下黑手的人。哎……这事儿整的,真是复杂。大少爷请吧,老奴这就去了。”
柳皓波点点头,眉头微蹙,转身离去。
方孝耘带着安树材到了前面,柳雪涛已经劝了柳裴元一阵子。柳裴元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说话也带了笑声。卢泓安这小子也会说话,一口一个外公把柳裴元叫得有点飘。
看见安树材之后,柳裴元又板起了脸,生气的说道:“泓安,你确定你早晨在城门口看见的就是这个狗奴才?”
卢泓安便离了椅子走到安树材跟前,看了又看,然后回头说道:“外公,不错,就是他。泓安没看错。”
柳裴元便无奈的长叹了口气,说道:“这可真是奇了!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柳雪涛笑道:“纵然不是一模一样,但双胞胎兄弟两个外人总是很难分辨的。对了——这安树材该不会是有个双胞胎兄弟吧?”
安树材忙躬身回道:“回大小姐,奴才只有兄弟一个人。不过听父亲说,奴才小时候有个哥哥,因患了天花,死了。”
“有个哥哥?死了?”柳雪涛一愣,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卢峻熙。
卢峻熙也是心生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莫不是他那哥哥根本就没死?
161 姑爷是恶魔
小时候得天花死了?别说得了天花这种必死的病,就算没死,这会儿过了十几二十年也没地儿找去了!
柳雪涛很是郁闷。
卢峻熙和柳裴元却如同寻见了一丝蛛丝马迹。这翁婿俩对视一眼,轻轻点头。柳裴元便吩咐方孝耘:“去把安树材他爹安昌禄给我找来。”
方孝耘今天真是忙得很,跑前跑后的折腾来折腾去,光自家绸缎铺子就跑了两趟了。
安昌禄听说大东家找,哪敢怠慢?干净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拿了条手巾把身上的灰尘掸了掸,便随着方孝耘急匆匆的赶来。
柳裴元也不跟他啰嗦,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叫他认真回忆一下他当年得了天花死了的儿子到底扔到了哪里,如果活着的话应该是多大年纪,脸上身上可有什么记号。
安昌禄细细的思索了一番,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那个大儿子当初得天花的时候只有五岁,如今过去了十六年,如果活着的话已经二十一岁了。脸上没什么特点,就是他本人是个六指。右手的小手指下面还有个小手指头,所以小时候经常被人家叫“六指”。
卢峻熙一听这话,便立刻对卢泓安说道:“你出去一下把那个‘死狗’给我弄进来,我问问他那个给他银子的人有几个指头。”
卢泓安一听这话立刻答应着出去,找到卢家跟来的下人,把四狗给带了上来。
四狗被两个家人拖着进门,进门后便被扔到地上,他屁股和大腿上被板子打得血肉模糊,此时跪不成也站不起来,只好趴在地上给柳家的老爷子磕头问安。
柳裴元便皱眉问道:“昨晚给你银子指使你做坏事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那人是几个手指?”
四狗支支吾吾的想了一会儿,终究也没想起来,只说:“没注意,那人穿着厚厚的长衫,袖子也宽大。天又黑……根本看不清楚他是不是六个手指头。”
柳雪涛便叹道:“爹爹何必问他这些。况且,他小时候有六个手指头,说不定后来怕人笑话已经切了去。十几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说着,她又问着趴在地上的四狗,“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个人,你可认识?”
四狗扭过脸去看安树材,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迟疑的说道:“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面善?”柳雪涛看了看卢峻熙,又看了看柳裴元,转过脸去继续问道:“只是面善而已?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想不起来了。”四狗摇头,“小的沿街乞讨,是吃百家饭的。每天都要见上百人,有时候只是看人家一眼就被人家打骂一顿吓得跑了,极少仔细的看人家的脸。”
柳雪涛冷笑道:“你好好看看。别人的脸你不敢看,难道连赏你银子的人你都不敢看么?难道你要忘了你的大恩人?”
四狗闻言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小的虽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他绝没有给个小的银子……”
柳雪涛追问:“你确定他没给过你银子?”
四狗点头:“小的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来人!”柳雪涛扬声吩咐:“把这个饿不死的小畜生给我拉下去狠狠的打!”
方孝耘一愣,心想好好地怎么又打这小乞丐?
柳裴元此时也是怒不可遏,呵斥道:“你这混账东西!吃了板子还竟敢挑拨离间,弄得我一家子不和睦,真该乱棍打死!方孝耘,把这小混蛋给我弄出去,结结实实的打!”
卢峻熙更是气急败坏,直接起身过去照着那四狗的身上便是一脚,犹自不解恨,啐了他一口骂道:“你这该死的贱骨头!居然耍得本少爷团团转,今儿不把你打个半死,少爷我也不姓卢了!”
四狗一边嚎叫着求饶一边在地上打滚。外边早有柳家的小厮进来把他摁住,拿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给提了出去,摁在院子里便要开打。
柳雪涛便起身跟了出去,喝了一声:“且慢!”
家人们忙停下手静听主子吩咐。
柳雪涛问着四狗:“你昨晚上一边跟大少爷说着那人的模样,大少爷画的画像,那画像你看仔细了么?”
四狗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柳雪涛,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雪涛便把手里的画像举到四狗面前,再问:“这人你认识么?”
四狗看了看,然后摇摇头。
柳雪涛恨得牙疼,厉声问道:“你不认识?你不认识怎么说这个人就是昨晚给你银子指使你害我的人?!”
四狗立刻傻眼,呆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卢峻熙更是火上浇油,抬手从江上风的腰间抽出利剑便要杀了这个该死的乞丐。
柳雪涛忙叫人把他拦下,又劝道:“相公莫急。想来这混账东西昨晚被你打怕了,又不得不应付与你,所以才胡乱说着,让你改了又改,才有了这画像。只是我就奇怪了,他既然没见过安树材,连他自己承认过的画像这会儿都认不出来,难道昨晚他是鬼附身了?或者,是那人真的给了他很多很多的银子,让他故意的挨了一顿打,然后又故意的把人家早就预谋好的话说出来,引着咱们去怀疑安家的人?”
柳雪涛这话说得很有艺术感,她先说‘鬼上身’,然后又不直接说安树材的名字,而是说‘安家的人’。旁边的柳裴元便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地上那个五花大绑的乞丐,又看了看方孝耘,然后沉声说道:“这件事情无论牵扯到谁,我都不会轻饶。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我柳裴元是绝对容不下的!你这小乞丐若是真的贪图别人给你的多少银子,而故意的来挑拨我们一家子的关系,那就错打了算盘!”
四狗这会儿不发呆了,卢峻熙忽然想起来这混蛋昨晚被带来的时候连跪都不跪,还用那种十分不屑十分鄙夷的目光看着那个带人把他捉回来的小乞丐。此时才明白,他那时是真的瞧不上那个为了饱饭而出卖同伴的小乞丐。看来这混蛋拿到的不只是五两银子!
于是他心一狠,提着剑上前去,却转身对柳裴元说道:“劳烦岳父带雪涛进屋去。”
柳裴元点头,转身对柳雪涛说道:“雪涛,听话,跟爹回屋去。这里有峻熙就行了。”
柳雪涛看了一眼卢峻熙,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肚子上,心想还是别让孩子看见这血腥的场面。于是便乖乖的跟着柳裴元回房。
卢峻熙冷冷的看着四狗,淡淡的说道:“我在这世上活到今天一十五年,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耍这样的花招。你是第一个,值得我出剑。”说着,他抬手一剑刺进了四狗的大腿,原本血肉模糊的大腿上又从侧面挨了一剑,一时鲜血四溅,四狗嗷的一声惨叫,差点昏死过去。
卢峻熙冷冷的问道:“你拿了人家的银子,也要有那个命去花才行。”
四狗呲牙咧嘴,依然忍不住疼痛的折磨,啊啊的叫着,说道:“你纵然是卢家的大少爷,人尊体贵,也不能把我这个叫花子一剑捅死……你……你凭什么草菅人命……你……”
“我会一剑捅死你么?你是个叫花子,要死也是饿死。”卢峻熙淡淡的看了一眼利剑上血槽里一点点往下滴的血,然后又挥手向前,利剑眼看着便要刺进四狗的眼睛里。四狗吓得啊的一声惨叫,却没有等到预感的疼痛。睁开眼睛一看,那剑尖只停在自己眼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卢峻熙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