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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峻熙也笑道:“正是这话,林叔病了这些日子,身体养的差不多好了,精神头儿却差了好多。心里没了那股要强的劲儿了,这可不行。不管怎么说你还得出来多走走。别的不说,我们家外边的铺子里就少不了你。这几日大事小事的不断,都快把我烦死了。”
林谦之便笑道:“让主子忧心是老奴的不是。大爷既然这样说,那赶明儿我就回来当差好了。”
卢峻熙摆手道:“当什么差呢!家里的这些破事儿我都交给卢之孝两口子了。外边的事儿我都交给你,你索性给我做个大掌柜得了。年终分红,我外边铺子里所有的盈利加起来,你拿半份的股儿如何?”
林谦之忙起身摆手,连声说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爷可别这样,老奴岂不要折煞了!”
柳雪涛便劝道:“你也别推辞了,你这死去活来的推辞,是怕外边的生意累着你,不肯为我们出力吧?”
林谦之忙道:“老奴乃是世仆,蒙故去的老主子恩典,放了出去做个自由人。但说白了依然没脱了府里的照顾。若是没有大爷和大奶奶,老奴这条老命还不一定有没有呢。这会子被主子当自家长辈养着,已经是万分的愧疚,出来帮忙做点事儿,哪里还敢要红利?”
卢峻熙便道:“我也不是那种没算计的人。这屋里也没外人,咱们拍着良心说话。卢家这份产业当初若没有林叔帮着母亲苦苦支撑,也没有今日的这番景象。林叔拿半份股儿也是应当应分的。再说了,过段日子我要和雪涛出去走走,先去江浙府,然后从江浙府北上进京。明年春闱,我想在京中贡院赶考。如此一去便是大半年的时间。家里的事情繁杂纷乱,也只有交给林叔你掌管着,我们两个才能放心。你且不要推辞了,俗话说,‘能者多劳’,多劳也要多得嘛。”
林谦之便不得不应承下来,索性如今黄氏已经有了身孕,他想着若果然能够老来得子也是上天的眷顾。自然要好好地做事情,为自己将来做做打算了。
过半晌儿的时候,林谦之要回去瞧瞧江上风那边事情如何。卢峻熙便留下他说道:“你这会子回去恐怕只能给他添乱,倒不如留在这里的好。你放心,你家里我自然会安排人去照顾。”
林谦之又说了一番感激的话,便自退下去找卢之孝等人。
柳雪涛便问卢峻熙:“安家巷子的事情你到底是何计较?你怎么能保证虎妮她娘不会有事?”
卢峻熙安慰柳雪涛道:“娘子莫急,这事儿透着蹊跷,我必须亲自过去瞧瞧。”
柳雪涛便紧张的拉住他的手说道:“不成!听林谦之的话说着,那些人好像和江上风一样是一些江湖草莽。你一个文弱书生,又能奈何得了他们?不如悄悄地去报给顾大人吧,让他带着官差衙役去剿匪,我就不信那些人个个儿都是干净的。”
卢峻熙笑道:“这青天白日的,人家又不偷又不抢的,如何剿匪?再说,咱们如今什么证据也没有,怎么去跟顾大人说?你当顾大人是咱们家大管家呢?”
柳雪涛忍不住笑着啐道:“呸!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思同你说笑话?”
卢峻熙便抬手捏了捏柳雪涛的脸蛋儿,笑嘻嘻的说道:“放心吧娘子,你家相公的真本事你还没见过呢。咱说话不带吹的,这会儿七个八个的壮小伙子还近不得我的身。乖乖的在家等着,晚上回来我可得享受一下做相公的好处了。”
柳雪涛脸上一红,又要骂时,卢峻熙却一转身出了房门。她便急匆匆的从榻上下来,追到门口时,卢峻熙一袭白衫已经在旭日斋的院门口一闪而过,没了踪影。
她便撇了撇嘴巴叹道:“这人,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
……
卢峻熙从旭日斋出来,直奔自己的书房。回书房后他拿了自己的佩剑便转身往外走。红袖也瞧着奇怪,对着一旁的丫头喃喃的说道:“爷拿着剑去做什么?”
小丫头摇头:“不知道啊!我还一直以为爷书房挂着的那把剑是为了好看,却不知道爷居然会拿着剑出门……”
红袖一愣,惊道:“不好!爷拿着剑出去,该不会跟谁拼命吧?”
小丫头咧咧嘴,摇头道:“不能吧?瞧爷那身子骨儿(瘦的都成排骨了,这句小丫头只在心里过了一下,没敢说出口。不过不用说,大家也都有目共睹。)——能和谁拼命呢?姐姐没见过二舅爷?那和是正经的武将呢,据说二舅爷的功夫了得,对了!还有那个江上风,据说曾经是江湖上的侠士呢……”
红袖瞥了一眼旁边小丫头的花痴模样,叹了口气说道:“你好生守在这里,我去奶奶那里回话儿去。”
“哎——姐姐!”小丫头拉住红袖劝道:“你去回奶奶,奶奶若是一着急从旭日斋里出来了。爷回来罚你,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红袖一听这话,立刻又犹豫起来。抿了抿嘴巴,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卢峻熙提着剑出门,石砚便牵了马从后面跟上,二人从卢家子院里出来便往安家巷子的方向而去。
因为怕惊动了对方,卢峻熙没有从林谦之家门口经过,而是选择从巷子的另一头进去,把马也留到巷子口一家卖烧饼的铺子门前,石砚摸了五个大钱扔给卖烧饼的让他帮忙看一会儿马,便紧紧地随着卢峻熙往巷子里走,又紧张的问道:“爷,咱们就这么闯进去?”
卢峻熙笑笑:“咱们光明正大的,怕他们作甚?”
石砚有些忐忑的笑笑,说道:“谁怕他们?我不过是怕惊了那些兔崽子们,坏了江大哥的好计谋。”
卢峻熙无所谓的笑道:“如今咱们不过是去林谦之家瞧虎妮去,又怎么了?”
石砚嘿嘿笑道:“爷这话儿若是让大奶奶听见了,又是一场气生。”
“她若知道,准是你这猴崽子传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紫燕那里不知卖了我多少回呢。”卢峻熙说着便大摇大摆的往巷子里走。
来的路上他已经想过,反正自己已经是在明处了,便索性明着去打草惊蛇好了。这样自己和江上风一明一暗,才能把这些人的鬼鬼祟祟给摸清楚了。
这条巷子极深,左右两边都是人家,总共又二三十户。卢峻熙踩着青石板的巷子甬道,一边走一边和石砚说笑, 待走到那一处院子门口时,却忽然提高了声音骂了石砚一句:“你这混帐东西,再敢胡说八道,爷把你的舌头割了!”
石砚吐了吐舌头,赶紧配合说道:“主子饶命,奴才下次再不敢了。”
卢峻熙右手的门口外便倏地闪过一道身影,卢峻熙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回头看过去,却见一个男人拉开了院门正往外看,目光犀利的扫过时停在卢峻熙的脸上,似乎一怔,又皱了皱眉头往卢峻熙身后看去。
卢峻熙便淡淡一笑,冲着那人点了点头,像是大街上陌生人无意间碰撞后互相打个招呼的样子。
那人也不得不冲着卢峻熙点头,只是目光寒冷,神色滞涩,极为不自然。
卢峻熙又笑了笑,说道:“咦?石头,咱们之前总是在这里路过,却总没见过这户人家的人,原还以为是座闲置的宅子呢,不想却是有人住的啊!”
石砚忙说:“是啊,爷那回还叫奴才去打听一下这宅子是谁家的,卖不卖呢。如今人家就在这里,爷直接问问主家得了。”
卢峻熙点点头,好像根本没看见那人紧皱的眉头和一脸的不耐烦,依然娇媚的笑笑,冲着人家一抱拳说道:“这位大哥,麻烦你转告你家主人一声,我想买这座宅子,他多少银子卖?”
那人面对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十分不屑,摆摆手冷冷的说道:“这宅子不卖,没事儿快些走,别他娘在这里扯淡!”
“嘿!”卢峻熙不乐意了,回头看了一下石砚,说道:“石头,爷还当他是个人呢,想不到却是个满嘴喷粪的畜生。你说这年头怎么这么多长得像人的畜生?”
石砚嘿嘿一笑,说道:“爷,奴才也以为是个人呢。不然的话,奴才早就提醒您别跟畜生说话了。那对牛弹琴还有个眼儿呢,对个畜生谈买卖,这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嘛!”
卢峻熙笑得更加娇媚,拍拍石砚的肩膀,赞道:“说的不错,咱们走吧,别跟畜生一般见识。”
那人原本就是粗人,又被卢峻熙和石砚这么一刺挠,早就火冒三丈,压也压不住了。他立刻拉开院门两步上前挡住卢峻熙和石砚的去路,骂道:“你们这两个猴崽子找打!”
卢峻熙猛然收了笑脸,冷冷的说道:“好狗不挡道呢!识相的赶紧给爷让开。”
“呀——”那人怒气冲天,挥拳便向卢峻熙的面门打过来。
卢峻熙身材高挑清瘦,像一根春风里亭亭玉立的翠竹一般,看着秀气实际上却韧性十足。他见这年轻的壮汉一拳头打过来直奔自己的眼窝,便抬手一推石砚,然后往一侧转身,骂道:“果然是畜生,不仅满嘴喷粪,这张牙舞爪的也跟个大猩猩似的,难看死了。”他一边说着,手腕一翻便扣住了那人的手臂,五指暗中用力,狠狠地一捏,便听见隐隐然有嘎巴巴的声音像是某种东西碎裂一般,石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想我的老子娘!爷该不会把人家的骨头给捏碎了吧?
那人‘嗷’的一声惨叫,深刻证实了石砚的猜测。
卢峻熙手臂用力往外一推,那壮汉便噔噔噔往后退了数步,砰地一声撞到墙上,呲牙咧嘴的叫着:“啊呀呀!你他娘的长得跟个女人似的却对老子下毒手!老子要杀了你!”
卢峻熙从小长得俊美,又天生一副先天不足的阴柔模样,长得的确带着些女相。不过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骂他像女人。这壮汉却不知道他的逆鳞,被捏碎了手腕骨只图心里痛快张口便骂了出来,卢峻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目光。
正要上前却再教训教训这只畜生,便见院子里有人喝道:“三牛!你叫什么呢?”说话时,一个身穿灰布长袍的男子从里面几步走了出来,看见靠在墙上抱着右手呲牙咧嘴的男人,又瞥了一眼卢峻熙,冷冷的问道:“怎么回事儿?”
“这小子太他妈的阴了,居然出手捏碎了老子的手腕!二哥,今儿我必须打断他一只胳膊一条腿方才解恨!”
石砚便不乐意的吆喝上了:“分明是你出言不逊,我们家爷好好地跟你说话,你却张口就骂人,还出手打人。怎么,只许你打人,还不许我们家爷还手么?你打了人家就打了,被人家打了就要断了人家的胳膊和腿?这青天白日的,还有王法么?”
那个叫三牛的人本就是一个牛脾气,又硬又倔,嘴巴又笨。有话说不出来憋在肚里,越憋越气,越气越说不出。这会儿又被石砚这巧舌如簧的家伙一皴,又哇哇的叫着要往上冲。
那灰布衣衫的人却是个精明的主儿,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忙一把把三牛拉回去却冲着卢峻熙一抱拳,说道:“这位公子请了!在下这位兄弟是个粗人,说话着三不着两,得罪了公子,在下替他陪个不是。如今他的手腕已经被公子爷给捏碎了,公子爷毫发无伤。我们不再追究此事,希望这位公子爷也能以和为贵,莫要再纠缠不休了。”
卢峻熙淡淡一笑,摆摆手道:“分明是你这个兄弟挡着我们不叫走,如今却成了我们就纠缠不休了?哎!这世道,真是没法说了。”
石砚便一梗脖子,说道:“就是,分明是他拦着我们不叫走,这会儿见打不过我们,又说我们纠缠不休,真是赖皮货!不要脸!”
三牛再次怒吼着要冲上来揍石砚,却再次被那灰布衣衫的人拦住。不过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石砚一副泼皮样子死死纠缠,那人也有些的火眼睛里也是寒光毕露,冷冷的看着卢峻熙,说道:“这位公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的兄弟手腕都让你捏碎了,都不追究此事,就算他之前说话有什么不周之处,事情如此也算是扯平了,难道你还不满足么?”
石砚站在卢峻熙身边,鄙夷的说道:“他手腕碎了是因为打我们少爷打不到,自己扭坏了!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卢峻熙淡淡的笑,不阻拦也不辩解,这在对方的眼里就等于是默认了他身边这个小奴才的无理取闹。
灰布衣衫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卢峻熙说道:“那以你们的意思要怎么样?”
卢峻熙却依旧笑得淡然,说道:“我之前跟那位兄弟说了。我瞧上了这座宅子,想问问这家主人多少银子卖。就这么一点小事儿而已。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这宅子的主家,你自然也做不了主。麻烦你进去问问,给我个准话儿,我们这就走。”
卢峻熙那样子,根本就是带着狗腿满大街的晃悠着遇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便冲上去强买强卖的纨绔子弟。
然,灰布衣衫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俊美阴柔的公子哥儿身手他不清楚,可自己兄弟的身手他心里很有数。能在一招之内捏碎三牛的手腕骨的人绝不是草包纨绔。他暗想自己受人之约在此处议事原是机密,不能因小失大。于是便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把怒火压下,对卢峻熙说道:“这位公子,这座宅子不卖。请你快些走吧,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石砚又开始死缠烂打:“你又不是这宅子的主人,你怎么知道这宅子不卖?这天下的事情没有不能交易的,无非是价钱而已。你这人不要把话说的太绝了。我们家少爷是真心想买这宅子,而且能出得起大价钱。你还是赶紧的回去问问吧,省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我再说一遍,这宅子不卖。你们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灰布衣衫的人说完,回头看了三牛一眼,冷场说道:“三牛,你先进去!”
三牛不甘心的瞪了卢峻熙主仆二人一眼,却不敢违背灰布衣衫的命令,抱着手腕气呼呼的进了完门。
“嘿——不客气?不客气又能怎么样?”石砚不服气的瞪回去,心里骂道你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笨手笨脚的蠢驴么?居然敢瞪小爷!
卢峻熙却抬手挡住了石砚,冲着那灰布衣衫淡淡的笑道:“好吧,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强买强卖。告诉你们家主人,这宅子什么时候想卖了就来找我,我出的价格肯定公道。我敢说,在这绍云城里,再也没有人能比我的价格更合适了。”说道,他拍了拍石砚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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